孟長歌大膽狂妄的態度,寧談宣放低身段近乎討好的言行,簡直讓人感覺詭異,一幹羽林軍,都驚楞在場,半點聲音不敢發出。愛睍蓴璩


    而寧談宣說完後,竟從馬車裏拿出一個大包袱,喚道:“長歌,給你的。”


    長歌莫名,正待詢問,寧談宣已將包袱扔了過來,她隻得伸手接住,才皺眉道:“什麽呀?”


    “沒什麽,就是幾包砒霜、鶴頂紅而已。”寧談宣言笑宴宴,雍容清貴的俊容,在午時的光照下,顯得愈發公子如玉,奪目耀人。


    聞言,羽林軍眾人,發出了不可思議的驚噓聲,長歌卻爽朗大笑,“好啊,這包袱小爺就收下了,回頭嚐出了味道再跟太師分享啊!”


    寧談宣滿意的浮唇,方才放下車簾,吩咐車夫起程,往深宮駛去了。


    羽林軍陸續起身,然後皆以怪異的眼光看著長歌,隊長再沒敢張口訓叱,寧談宣待長歌的寵愛,明顯得連傻子都能看得出來,誰敢去惹寧談宣不快?


    這廂,長歌打開包袱,頓時一股香味兒撲鼻,她楞了楞,著實沒想到包袱裏竟是好多精致的點心、水果、燒雞、小吃食,以及用油紙包裹的幾張王師傅的醬香大餅。


    “咦?是吃的東西啊!”


    旁側挨著長歌的一名羽林軍眼尖瞧到,驚訝的脫口而出,引得其餘人紛紛探頭望過來,眼中盡是豔羨。


    長歌不著痕跡的暗歎一聲,將包袱重新包好,然後挑了個地兒擱下,朝眾人道:“各位兄弟,等當值結束,大夥兒分著吃啊!”


    “好咧!”


    一眾人皆樂嗬起來,隊長嚴肅的道:“都安份點兒,全體立正!”


    “是!”


    眾人不敢再玩笑,忙兢兢業業的站崗查哨,隻盼著時間能過得快一點兒,盡快結束今日的當值。


    長歌心思卻輾轉,她不曉得寧談宣究竟是什麽意思,按照常理他不該討好她一個人小物啊,若說利用她嘛,可到今天為止,寧談宣也沒利用她做過什麽事呢……


    懷著糾結的心思,堅持到申時換班,回營的途中,長歌忽然感覺腰酸腹脹,身體格外的難受,她心中隱隱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果然,回到西廂不多會兒,在眾人正分著吃東西時,她肚腹漸漸開始疼痛,不動聲色的起身,她從床褥底下偷偷拿出昨晚臨時弄的月事布揣進了懷裏,然後跑去了毛廁。


    照例,她在外麵喚了幾聲,裏麵有人聲傳出,她便繼續等,直等到蹲毛坑的男人都走光了,她才跑了進去,然後將毛廁的門從裏麵鎖死,這才放心的脫下褲子檢查。


    麵對這遲到的月事,長歌當真欲哭無淚,她匆匆收拾著沾在褲子上的血跡,誰知,正在忙碌時,竟聽到有人踢毛廁門,用粗大的嗓門吼著,“誰在裏麵啊?鎖門做什麽?快開門,老子憋不住了!”


    聞聽,長歌魂兒都被嚇出來了,她忙結結巴巴的回應,“等,等等啊,我馬上好了!”


    外麵男人聽到長歌那特殊的音色,不由用力翻了個白眼兒,“煩死,又是這個有病的孟長歌!”


    長歌淚奔……


    如今,整個羽林軍的人,差不多都知曉了孟長歌的大名,她的各種事跡,包括各種bt的習慣,已經像滾雪球一樣滾得全軍皆知了!


    是以,這位憋急的漢子隻能無奈的等待,再沒敢催人,以免孟長歌在帝王麵前告上一狀,他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終於,在漢子憋得快尿褲子時,長歌小祖宗總算打開門鎖出來了,她紅著臉低頭說了句,“兄台,對不起,讓你久等了。”然後拔腿就跑……


    那漢子登時淩亂了……


    長歌忍著腹痛,一口氣奔出宿營區,她決定了,她要速戰速決,盡快拿下尹簡,讓尹簡將她升成禦前行走,不然在羽林軍呆久了,遲早會露出馬腳的!


    如今,她已五天沒洗澡了,且每日去公共的毛廁,惡心的她每次都想吐,現在聞聞她身上的味兒,真是臭死了!


    長歌不能忍,她必須告假先回客棧住幾天,最起碼得熬過痛苦的生理期,以及痛快的洗浴更衣,不然怎麽勸說尹簡?恐怕沒等她靠近尹簡,他便嫌惡的喊人扔她出去了!


    然而,長歌運氣不好,當她找到中衛軍指揮長,以身體不舒服為理由告假時,指揮長趙宣卻道:“你才入營幾天,怎麽可能放你假?哪兒不舒服啊,可以請太醫院派人過來瞧瞧。”


    “我……”長歌啞然,腹部不斷絞在一起的痛,使得她急出了一身冷汗,“趙指揮長,請您通融一下,我真得告假六日,我的病比較難纏,是老毛病了,我家裏有專治的藥……”


    趙宣蹙眉,“孟長歌,我知道皇上看重你,但上頭沒指令,我哪兒敢私自放你的假?一入宮門深似海,你懂麽?”


    “那……那不是形容後宮妃子的話麽?”長歌犯暈,她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趙宣被噎了一下,沒好氣的道:“反正就這意思,我作不了主,你若真想告假,除非找郎統領批準!”


    “啊……”


    長歌崩潰,她按著腰,微喘著氣道,“好吧,我去找郎統領批假。”


    “統領大人現不在!”


    “呃,他去哪兒了啊?”


    “應該是奉召見駕去了。”


    聽到此,長歌一驚,“奉召?奉皇上的令?”


    趙宣點頭,“所以,你等郎統領回來再說吧。”


    “我等不了啊,我都快站不穩了……”長歌吸著氣,她每次來月事,尤其是前兩天,都得臥床喝藥才能挺過去的,所以她根本不敢賭這次能站著當值。


    趙宣被她煩得不行,不禁嚴厲道:“孟長歌,你這人怎麽如此固執?郎統領在上書房奉召,那是你想讓他回來,他就能回來的麽?你若病得不行,我可立即派人去請太醫,你少在這兒羅嗦了!”


    “我……我自己去找郎統領!”


    長歌腹痛加劇之下,顧不得許多,扔下一句話,轉身就跑,她佝僂著背,步履踉蹌,幾乎在下一刻,就能摔倒在地!


    趙宣見狀,想撒手不管吧,可憶起那日校場孟長歌昏倒時,帝王抱起孟長歌離開的驚人之舉,他不禁心下顧忌,躊躇了數秒鍾,毅然追了上去。


    “孟長歌,你等等,我帶你去找吧。”


    身後,傳來趙宣的聲音,長歌停下步子回頭,勉強擠出一抹笑,“謝謝趙指揮。”


    “嘁,也就你小子膽大敢闖內九城,換了旁人,那就是在找死!”趙宣說著快步走過來,攙住臉色蒼白的少年,他蹙著眉頭道:“不過孟長歌,咱得先講好,倘若上頭怪罪下來,這責任你擔著,可別連累了我。”


    長歌莞爾,“沒問題,皇上要殺頭的話,就殺我的頭好了,隻要我不死,保證趙指揮安全!”


    ……


    與此同時,上書房。


    “郎統領,繼續看嚴孟長歌,正常五天一報,有異常的話,隨時稟報給朕。”尹簡靠在椅背上,語氣恬淡,神色漠然。


    郎治平拱手,“是,微臣遵旨。”


    “太後壽辰,必然會舉辦,你可早些部署。”尹簡微微勾唇,眸中浮起沁冷的寒意,“嗬,朕撒網等著大魚上鉤,可別教朕失望了才好!”


    朗治平一凜,“皇上的意思是……”


    “通州城那夜,朕連遭殺手伏擊,一日不除朕,那些人是不會死心的,所以明裏暗裏,你須得安排妥帖。”尹簡道。


    “微臣明白!”朗治平聽此,臉上一片肅寒,重重點頭應道。


    尹簡緩緩起身,唇角漾起冷邪的笑容,“隨朕去趟欽和殿,屆時太後壽辰朕會先宣布在別處,到得最後一日再臨時改到欽和殿。”


    “如此甚好,可攻那些逆臣賊子一個措手不及!”郎治平墨眸炯亮,熠熠閃光。


    步出上書房,君臣一行前往欽和殿。


    而此時漢白玉的九重石階下,長歌和趙宣卻被大內侍衛攔下,對方鏗鏘有力的宣告,“來者不論何人,無召令者,不可踏入一步,違者——斬!”


    長歌額上滲出細密的冷汗,若非趙宣攙著她,她恐怕已站不穩的跌在地上了,這幾年來,她每月都得忍受一次這樣的苦痛,先開始時,每每都會痛得昏厥過去,經過孟蕭岑幾年的藥物調理,現在的她,雖不至於昏倒,可足以疼得讓人哭出來,但她不能哭,隻能咬緊牙關隱忍,她喘著粗氣,虛弱的道:“侍衛大哥,我可以不上去,那你可以幫我通報一下麽?隻要告訴高公公就好,請高公公給郎統領轉達一下。”


    “孟長歌,你且在這兒候著吧,我替你通報可以,但私入內城,乃是大罪,你討不了好的。”


    大內侍衛麵無表情的說完,便快步走上石階。


    趙宣不由緊張,攙著長歌肩膀的手,忍不住握得極緊。


    長歌吃痛,皺眉道:“趙指揮,請你放開我吧,我能撐得住。”


    “好。”趙宣鬆手,不安的望向石階上方。


    步上九重石階的大內侍衛,驚見到帝王一行,連忙跪地行禮,“奴才參見皇上!”


    “平身!”


    “謝皇上!”


    尹簡略一停頓,然後繼續前行,隨行的郎治平等人有序的跟上。


    大內侍衛見此,想喊住高半山或者郎治平,但他嘴巴張了張,卻沒敢發聲,生怕擾了帝王,遭到杖責。


    良佑經過時,本已邁出一步,複又收回,沉著臉道:“此時不換崗不換班,你怎可隨意走動?杖責二十,自個兒去領罰!”


    “總管大人開恩,奴才是……是那個孟長歌來尋郎統領,奴才是替他來通報的。”侍衛驚駭,倉惶跪下請罪。


    前方的帝王,步履一滯,斜睨一眼郎治平,後者忙問道:“孟長歌此刻在何處?”


    “回郎統領,孟長歌就在下麵。”侍衛抬手指了指,小聲補充一句,“孟長歌言稱急事相稟,奴才瞧著他似乎是大病的模樣……”


    侍衛話未完,便見帝王已轉身,闊步走向他所指的地方。


    長歌終是忍受不了那股絞痛,她抱著肚子蹲在了地上,牙關咬了又咬,感覺身下的經血汩汩而出,全身的力氣,都似要被抽光了……


    “皇……皇上!”


    耳畔突然傳來趙宣的驚呼聲,長歌一怔,本能的抬眸,當那抹熟悉的身影清晰的映入眼簾時,她莫名的就潤濕了眼眶,好似忍痛了這麽久,終於找到了解痛的良藥般,一股激動的感覺,在胸臆中直湧而上……


    長歌模糊的視線中,有好多人從石階上大步而下,其中一人的速度最快,他明黃色的龍袍,被風卷帶起,似俯衝而下的雄鷹,振翅而來!


    轉瞬間,他已到達她麵前,俯身將她雙肩一握,清俊的眉目,深深擰起,他語氣略急,“長歌,你哪兒不舒服?是否胸口又痛了?”


    那日肅王府中,離岸的話,始終盤桓在腦中,令他連心都跟著揪起。


    他知道,當年是他連累了她。


    本不想害她,是以他傷未愈,便不告而別,誰知,她依然因他受苦。


    “參見皇上!”趙宣原地跪下,一顆心懸得老高。


    尹簡隻一瞬不瞬的盯著長歌,“給朕說實話。”


    “沒有……”長歌唇色泛白,她搖了搖頭,眸光落在隨後下來的郎治平臉上,她急聲道:“郎統領,我想告假六七日,可以麽?我……我不大舒服,想回客棧找離岸。”


    聞言,郎治平扭頭看向尹簡,以眼神示意長歌,能作主的人是誰。


    “去朕宮裏,朕傳太醫給你。”尹簡沉目,以命令的語氣道。


    長歌忙搖頭,“皇上,我這是老毛病了,離岸手中有藥,他最了解我的病情,也懂得怎麽照顧我,你……求你準我假吧!”


    尹簡褐眸深邃的凝著她,良久,緩緩道:“朕送你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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