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 謝隨將謝櫻桃拎到洗手間,給她擠了牙膏, 讓她好好刷牙, 然後熟練地拿起小梳子給她紮小辮兒:“今天跟我去學校報道。”


    “啊。”


    謝櫻桃失望地說:“還要念書啊。”


    “不然?”


    她嘴巴嘟了起來:“我以為夢裏就可以使勁兒玩, 不用念書了呢。”


    謝隨輕哼一聲, 拍拍她的後腦勺:“想太多。”


    洗漱完畢,謝隨拿出了昨天剛買的嶄新裙子讓她換上, 臨行前又重新檢查了她的小書包,確定沒有遺漏, 然後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拎著小家夥坐上了車。


    女兒念書第一天, 對於謝隨來說是件大事。


    謝櫻桃早就習以為常了, 所以對謝隨表現出來緊張進行了“無情”的嘲諷。


    謝隨將小丫頭帶到教室門邊, 交給班主任曾老師, 說道:“那就麻煩老師了, 一定不要讓其他同學欺負她。”


    曾老師看著這位年輕父親擔憂的臉色, 溫和地笑了笑:“放心,不會有小朋友欺負她的, 大家都很歡迎櫻桃同學來到我們班級。”


    謝隨蹲下身,理了理謝櫻桃平整的衣領,一再向她確定:“是三點十分放學對吧。”


    “爸爸你要問多少遍呀,是的,三點十分。”


    “我會準時來接你,你注意點, 別認錯人,跟著別人回家了。”


    “我又不是傻子,怎麽會認錯!”


    謝隨真是很不放心謝櫻桃,心說這閨女可不就是腦子有點犯傻嗎。


    幾個女老師紛紛走出辦公室,圍觀這位年輕英俊的父親送女兒上學的忐忑模樣,露出了善意的微笑。


    謝隨看著謝櫻桃走進教室落座,他站在教室門邊看了二十分鍾,才不放心地離開了。


    下課後,好多同學圍聚在謝櫻桃身邊,女同學都比較好奇,謝櫻桃的爸爸為什麽這麽年輕,還這麽英俊,看起來就像她哥哥一樣。


    男孩子們對謝櫻桃本人比較感興趣,她五官生得乖巧極了,就連班上最可愛最漂亮的班花許嘉媛跟她一比,都顯得黯然無光呢。


    這麽可愛的女孩子來到班級,大家都想和她做朋友。


    不過班花許嘉媛遠遠地看著謝櫻桃,本能地察覺到一絲威脅。


    **


    這段時間,謝櫻桃一直跟著出去出去跑出租,喋喋不休說個沒完,吵得謝隨心煩,甚至都想把這丫頭的小嘴封起來了。


    現在小姑娘去念書,沒人在他耳邊叨叨叨蚊子叫,他反而覺得有些寂寞。


    謝隨將車停靠在樹蔭下,掐著時間計算再拉一單,就該去學校接謝櫻桃放學了。


    就在這時,手機屏幕顯示班主任曾老師來電,他連忙接了電話:“曾老師,你好。”


    “謝先生,你快來學校一趟吧!”


    謝隨心頭一驚:“是不是櫻桃出事了!”


    “謝先生先別急,謝櫻桃沒事,但她在學校和別的同學打架了。”


    ……


    謝隨掛掉電話,不敢耽誤,啟動了引擎火急火燎趕往學校。


    辦公室裏,謝隨見到了謝櫻桃,她臉蛋紅撲撲的,馬尾辮也鬆動了。


    謝隨三兩步走到女兒身邊,將她拉過來,捧著她的臉蛋檢查了一番,急切地問:“誰打你了!傷著沒有。”


    謝櫻桃見到自家老爸,有些害怕又有點心虛,不敢看他眼睛。


    曾老師解釋道:“是謝櫻桃同學和許嘉媛同學發生了矛盾,動了手,她...她沒事,許嘉媛同學被她打了兩下。”


    謝隨聽到說自家女孩沒事,鬆了口氣,抬頭望向她身邊的女孩,她同樣紅著臉,正嗚嗚地抹著眼淚。


    謝隨拍了拍謝櫻桃的後腦勺,輕聲斥責:“你長本事了是吧,這麽小就會打架了。”


    謝櫻桃撅嘴:“這叫虎父無犬子。”


    他捏著她的臉蛋,也沒有責備的意思,反倒是滿臉寵溺之色:“你還虎父無犬子,你怎麽不上天呢!”


    曾老師輕咳一聲,說道:“謝櫻桃同學,你應該為率先動手的事,向許嘉媛同學道歉。”


    “我不道歉,我沒錯。”


    “你跟同學動手就是有錯。”謝隨板著臉,凶巴巴地教訓道:“你跟比你弱的女孩動什麽手,要動手去和男孩動手,能打得贏那才算你能耐。”


    “我打得贏!”


    “那你去啊。”


    曾老師眉頭擰了擰:“謝先生,您怎麽能這樣教小孩啊。”


    謝隨年輕,也還是帶了些少年心性,平日裏和謝櫻桃拌嘴習慣了,差點忘了自己還是應該擺出當父親該有的樣子。


    “快說,為什麽打架?”


    謝櫻桃忿忿地指著許嘉媛:“她...她鄙視我。”


    “她怎麽鄙視你了?”


    謝櫻桃鼻子一酸,手緊緊攥著衣角,低下頭一言不發了。


    “說話啊,怎麽了?”


    女孩咕咕噥噥:“我...我不說。”


    謝隨直接抬頭問許嘉媛:“哎,小孩,你怎麽鄙視我們家櫻桃了。”


    許嘉媛隻顧著哭,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兩個孩子都不肯開口,曾老師也沒轍,隻能說道:“你們都有錯,謝櫻桃打人不對,但是事出有因,許嘉媛出口傷人也不對,所以相互道歉。”


    老師既然這樣說了,兩個女孩也都不情不願地相互道了歉,又握手和好,這件事才算完。


    謝隨帶著謝櫻桃回家,路上不止一次詢問她到底是怎麽回事,可是這小家夥咬緊了牙關,就是不肯開口,隻說許嘉媛沒素質。


    謝隨的大掌按在她的腦袋上:“你一毛丫頭,你懂素質兩個字怎麽寫麽?還素質...”


    謝櫻桃抬頭看著謝隨,朗聲道:“不附強、不欺弱,仰不愧天、俯不愧地,乃君子立身立世之道。”


    謝隨眸子裏透出一絲驚訝:“誰教你的?”


    “小白教的,她說爸爸就是這樣的人。”


    謝隨看著小姑娘清澈的眼瞳,默了片刻,將她腦袋按進懷裏揉了揉:“不附強、不欺弱,小白說得對,你應該成為這樣的人,成為比爸爸更好的人。”


    “剛剛我還有點不服氣,但是現在我覺得,跟許嘉媛道歉也沒什麽。”少女嘟著嘴說:“哼,她就知道背後說人壞話,就知道哭,就知道告老師,我比她強,我才不屑於她計較!”


    “她到底說你什麽壞話了?”


    “唔,沒什麽,就是...女孩子的壞話,我都沒有放在心上啦。”


    謝隨點點頭:“本來還想給你點教訓,不過既然你已經認識到錯誤,懲罰就免了。”


    “耶!我爸真好!”謝櫻桃興奮地親了親謝隨的臉頰:“我爸是天底下最好的老爸。”


    謝隨嫌棄地擦掉臉上的口水,進廚房去給她做飯了。


    在謝櫻桃寫作業的時候,謝隨回房間關上門,給曾老師打了一個電話。


    “我們家櫻桃剛轉來學校,可能班上的同學會排擠她,希望老師多多操心,不要讓她受委屈。”


    曾老師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麽不放心的父親,照理說一般這些事不都是母親在操心麽。


    曾老師還是答應了謝隨,會弄清楚謝櫻桃打架的前因後果,然後給他回電。


    第二天中午,謝隨便接到了曾老師的來電:“我問了班上的其他同學,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許嘉媛同學的確是講了不好的話,謝櫻桃一時忿懣,便動了手,其實...也不怪她。”


    謝隨著急地問:“所以她到底說我們家小孩什麽。”


    曾老師猶豫了片刻,還是說道:“許嘉媛她原話是——你長得再漂亮有什麽用,你爸爸還不是一破開出租車的,我爸爸是大老板,我才是小公主。”


    謝隨沉默了。


    曾老師立刻道:“許嘉媛同學我會嚴厲批評,謝先生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不會放在心上。”謝隨沉聲道:“隻希望曾老師能對櫻桃多照顧些。”


    “我會的。”


    在謝隨要掛掉電話的時候,曾老師忽然道:“謝先生,您不想知道您的女兒當時說了什麽嗎?”


    “她說什麽?”


    “她說,我爸爸不管是當大老板的時候,還是開出租車的時候,都是我最好的爸爸。他告訴我,無論貧窮還是富有,都要當一個善良的好人,所以你們都沒有資格嘲笑我爸爸!”


    謝隨久久不言。


    曾老師最後說:“謝先生,您把女兒教得很優秀。”


    “她..和她媽媽一樣。”


    ……


    下午,謝隨沒有出車,他給戴星冶打了一個電話:“你上次的提議,我想好了,我加入。”


    當天晚上,戴星冶就帶著合同書來到謝隨家裏,謝隨把謝櫻桃早早地趕回房間睡覺,出來和戴星冶商量入股的事情。


    戴星冶家裏破產以後,他用僅剩下來的餘錢加上謝隨資助他的部分資金,搞了一個4s店,現在店裏生意很不錯,戴星冶已經準備搞分店了,但是他對車的研究不及謝隨,所以想拉謝隨入夥一起幹。


    而自從小白離開以後,謝隨傷心欲絕,早把這件事拋諸腦後,而現在,他重新提出要入夥,戴星冶自然是歡欣不已,當天晚上便急匆匆地趕來和他商量。


    “如果你要加入,我就準備再盤一個門店,把生意做大做強。”


    謝隨坐在茶幾邊,手裏捏著他的企劃書,仔細閱讀之後,詫異地問:“你要給我百分之五十股份?”


    “對啊,現在咱們兄弟倆對半分,如果以後還有加盟,就另說。”


    “我給你那點錢,不夠買你現在的一半的股份。”


    “錢雖然不多,但在當時來說,是你全部積蓄了,這份情,哥們記一輩子。”戴星冶拍了拍他的肩膀:“而且你也沒有占我多少便宜,你現在算技術入夥,咱們以後好好幹,蛋糕肯定不止這些。”


    謝隨拿出筆,在合同書上簽了字。


    “隨哥,之前幾次叫你都沒興趣,怎麽忽然又想明白了?”


    謝隨放下筆,平靜地說道:“我想給櫻桃更好的生活。”


    戴星冶明白,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他的父親當初為了栽培他,何嚐不是竭盡心血。


    他堅定地說:“咱們好好幹,肯定讓小櫻桃將來變成富二代!”


    謝隨望著天花板上的吊燈,喃喃道:“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會離開,總感覺不會很久,但是隻要這丫頭還在我身邊一天,我就想把最好的都給她,讓她以後每每回想起來,會覺得年輕的爸爸其實也沒有那麽糟糕。”


    戴星冶看著謝隨:“隨哥,我覺得你怎麽一夜之間就真的為人父親了呢?”


    謝隨也不知道,他年紀輕輕為什麽父愛這麽泛濫。但每每看到那丫頭的臉,他都會想到小白。


    謝隨那股心底湧動著的深摯而熱忱的愛,用另一種方式,全部回饋給了他們的小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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