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空中,他第一次見到了火鳥星的全貌。對於少年來說,在他多年來的想象中,火鳥星就應該是這個樣子,並沒有因為星球的荒涼和凋敝,讓他產生反差的情緒,更多地是分別帶來的感受。


    飛船穿越蟲洞,強烈的空間壓力讓他必須進入休眠倉。強製的休眠程序,讓蕭白在短短數個小時時間內,做了一個夢。


    在夢裏,整個火鳥星已經變成了一片火海,他身處星球遠處,卻沒有一點辦法。行星防衛部隊在與星盟進行著殊死搏鬥。在他的身邊,一個士兵瘋狂叫喊著:


    “西部軍團在哪裏,怎麽還不來!”


    很快蕭白發現自己身處戰艦裏,在視線的極遠處,星盟的戰鬥序列密密麻麻地排列在星空中,不斷噴射著狂暴的火力。


    蕭白心急如焚,因為在火鳥星上,還有他熟悉的人,但是卻無法突破星盟的包圍圈。很快他的身邊便圍攏了許多人,有人在一旁哀歎道:


    “火鳥星陷落了。”


    蕭白想撥開眾人,但四周的人群像一道牆,讓他動彈不得。他隻能大喊道:“讓我過去,我必須到火鳥星,讓我過去!”


    但眾人冷漠地望著他,沒有任何表示。


    ……


    喚醒程序,強製讓休眠中的人們醒來,這個讓人心悸的夢,和似乎什麽東西從身體裏流逝的感覺,讓蕭白非常不舒服和不愉快。飛船裏的溫度,被控製在適宜的範圍內,盡管這讓適應了火鳥星氣候的少年,微微覺得有點冷,但醒來後,他的後背已經濕了一片,並且滿頭大汗。


    作為飛船裏少數幾個強者,司徒文博憑借強悍的肉身,可以抵禦進入蟲洞劇烈的空間壓縮,因此不需要進入休眠倉休息,他看著少年跌跌撞撞從休眠倉裏出來的狼狽樣子,感到異常不解。


    一個修煉者,就算是第一次進行空間穿越,也不至於是這個樣子。


    “南星到了。”無防護穿越空間的不適,讓司徒文博略顯疲累,盡管對蕭白的狀態感到不解,但他仍然需要提醒少年目的地到了。


    南星,全稱叫做“南部之星星球”,但這個稱呼實在是拗口,所以它的簡稱“南星”倒是被所有人接受。


    南星,是南部行政區為數不多的,適合人類宜居的星球。在聯邦拓荒時代,這顆星球自然而然成為了聯邦移民的首選,並逐漸成為整個南部行政區的首府。


    強壓著心中的悸動,蕭白走到舷窗邊,很快一顆藍綠色的星球印入眼簾。背向南星恒星的一麵,一片燈火輝煌,十多顆星際空間站如同小型衛星,靜靜漂浮在南星的引力軌道上,無數的巨型飛船,來往穿梭於南星和星際之間,與火鳥星荒涼、破敗的的景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麵對司徒文博狐疑的眼神,蕭白決定不說任何一個字。剛剛離開家鄉幾個小時,便做了這樣一個恐怖的夢,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


    但更讓他難以接受的是,當你習慣了家鄉的破落,以為這就是世界的真實原貌時,突然看到自己做夢都無法想見的真實世界,這種震撼與反差,深深地觸動著少年的心。雖然蕭白有著不符合年紀的穩重,但畢竟是少年,這讓他立刻產生了一絲憤怒和委屈。這種不甘和不公的情緒讓少年微微發抖,並將蕭索的表情清晰地寫在了臉上。


    司徒文博立刻就讀懂了蕭白的情緒,他走到舷窗一旁,平靜地看著窗外道:“這個世界沒有所謂的公平與不公平。唯一存在的隻有付出與回報。曾經的南獄星係,那裏曾經最初是聯邦罪犯、惡棍和人渣發配的地方,經過700多年緩慢建設,才初具移民星係的雛形。曾經有一個少年便出生在那裏,他從小便在礦坑和垃圾站裏摸爬滾打,每天隻能與比他高大和強悍的人打架,久而久之,就成了當地的孩子王。200多年前,當這個少年以優異的成績走出南獄的時候,他的世界觀轟然崩塌。因為他發現自己所認識的世界,和真實的世界完全不一樣……”


    司徒文博說到這裏,仿佛陷入了回憶。乘著他停頓的當口,蕭白抬起頭盯著他道:“那個少年和我完全不一樣。我想,這少年應該就是你。”


    司徒文博沒有回答蕭白的話,他接著道:“在到達南星的時候,這個少年將自己關在房間裏痛哭了一天,因為就算是自己的父母,也不知道外麵的世界,竟然還如此精彩,因為所有人都傳言,電視劇裏的世界,都是光腦合成的。於是少年決定要留下來,他拚命修煉,並在軍方立下了赫赫戰功,最後他終於做到了。”


    非常簡短的一個故事,蕭白思索了一會,然後問道:“那麽你還回過南獄星係嗎?”


    “我為什麽要回去?”司徒文博道:“那裏有我最痛苦的記憶,加上在那裏我所認識的人都死去了。沒有必要再回去。而且在幾年前,南獄星係被星盟占領了。”


    對於司徒文博的行為,蕭白並不苟同,至於他話裏所包含的出人頭地的意思,也並不是少年刻意想去追求的目標,現在他在的腦海裏,隻有幾個關鍵的名詞:火鳥星、老爸、陸博學、王慕然、王語思和林薇兒。


    少年沉默了片刻後開口說道:“我不一樣。我從小就是眾人口中的廢柴,隻有老爸堅信我絕對不是,至於孩子王,從來不知道是什麽體驗。”


    蕭白抬起頭,有些激動地望著司徒文博道:“但是後來我能修煉了。但是天才這麽多,我真的不明白,林雨宸元帥室看中了我哪點,會讓她這樣另眼相加。”


    “看中你哪點?”司徒文博喃喃念了一遍,然後有些略微吃驚地道:“你對自己的天賦就從來不曾有所思考麽?”


    還沒等蕭白有所回答,司徒文博又道:“但是,我發覺你的體質有些許奇怪的地方。當你從源力飛船出來後,你皮膚崩裂的血線,讓我有所擔心,你的源力池,太過龐大了。”


    這些話讓蕭白非常吃驚,他張著嘴看著這個機甲部的教授,奇怪地問道:“源力池龐大難道不好嗎?而且我一點都不覺得龐大,因為我從淬體道煉體,隻用了3個月時間。”


    少年的話讓司徒文博有些氣結,源力池的龐大與否,與晉升的速度沒有絲毫聯係。一千多年前的東部軍團傳奇元帥華邢,從煉體到星空鬥者,隻用了50多年時間。而讓人驚豔的現任南部軍團林雨宸,也是隻用了50多年時間。


    司徒文博吐了口胸中濁氣,搖了搖頭,實在不知道怎麽給少年說。他組織了一下語言,才認真的道:“因為你的源力池太過龐大,所以隨著等級的提高,晉升會越來越困難,很可能會在某一天,卡在某個地步不得寸進。”


    “那你的意思是現在的強者,最開始的時候源力池都很小麽?”


    這完全是胡攪蠻纏的問題,司徒文博一把抓住少年的後衣領,將他提到一旁的座位上坐正,然後氣道:“我們隻是在談論你的問題,這和別人相同不相同沒有關係。僅僅在聯邦,半隻腳步入星空鬥者的修煉者,不下100個。而是星空鬥者的修煉者,就少得多了,約有10個左右。而在星空鬥者以上,便是傳說中的強者,不超過3人。你說他們這些強者,源力池難道會很小嗎?”


    如果天生源力池龐大,就能晉升頂級強者的行列,那為什麽自己源力池龐大,就會晉升困難?蕭白感覺這是一個邏輯的死循環,想著想著就把自己繞進去了。他從不認為自己的天賦會超過公認的四大軍團的將軍,更不同說變態的星空鬥者。自己的天賦,是老媽留給自己的儲能石帶來的,所以他想當然地認為,這便是儲能石帶來揠苗助長的後遺症。


    蕭白不再去問為什麽自己和別人不同,隻是很好奇,星空鬥者之上又是什麽。


    對於這樣的問題,司徒文博眼中閃現出神往的色彩道:“聯邦的修煉方式來自於星盟。組成星盟的核心種族,至今仍是謎。但是在已知的最強者裏,聯邦的三人已經超過了星盟的兩人。星空鬥者之上,是月華鬥者,月華鬥者之上,是烈陽鬥者。他們都是傳說中的人物,肉身穿梭於宇宙,毫無蹤跡,沒人知道他們在哪裏。”


    說完,司徒文博瞅了一眼已經出神的少年,拍著他肩膀道:“烈陽鬥者以上是什麽,我不知道,但我想如果真有這樣的人,那麽他將代表有機生命強悍的極致。但這些強者,不光對你,就算對我都是一道絕峰,現階段需要做的,是找到通往絕峰的辦法。”


    蕭白默然。


    自己的體質,真的能夠走到絕峰的下麵,去抬頭仰望嗎?


    “飛船快著陸了。帶上你的東西,準備離開。”司徒文博的聲音又傳來。


    蕭白意興闌珊地走回房間,將一大包衣服提在手中。既然自己能夠修煉是老媽給予的,那麽自己晉升困難,便是石頭裏的那道光線的原因。


    那麽老媽,你究竟有著什麽樣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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