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啟林擺擺手,示意下人將已然斷氣的穀氏拖下去,隨著穀氏的屍體被人拖走,沈氏突然軟到在地上,適才她剛好看到古氏滿臉是血怒目圓睜的樣子,一個不防,竟是被嚇得心頭一跳,雙腿一軟便倒在地上,肚子也是一抽一抽的疼的厲害。


    有眼尖的小丫鬟立時發現沈氏身下有暗紅色的液體流出,染濕了沈氏身下的天青色棉布裙,那小丫鬟嚇了一跳,忙大呼一聲:“唉呀,沈姨奶奶流血了!”


    眾人皆都望向沈氏,果見沈氏身下有一攤暗紅色的血跡,薛氏麵上一慌,一邊忙著吩咐下人快馬加鞭去給沈氏請郎中,一邊忙著吩咐幾個婆子小心的將沈氏抬進梨香院。


    一時間,梨香院外又是亂哄哄的一片景象,蘇啟林看一眼沈氏後,見沈氏被薛氏安排著抬進來梨香院後,便轉身往前院走去,並沒有跟著到梨香院去看看,而今的他顯然已經不想再看沈氏一眼,沈氏對穀氏的無情讓他感到心涼,不管沈氏出於何種原因,他都很難想象沈氏竟然可以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乳母因為她被活活打死而無動於衷,在他眼裏,沈氏求不求情是一回事,他饒不饒穀氏是另一回事,對侍奉自己多年的乳母尚且如此自私,對他豈不是更加虛情假意。


    或許因為剛剛看到穀氏原本好好地一個人被杖責致死的慘狀,蘇毓慧蘇毓琳以及蘇毓婉麵上都有些發白,見蘇啟林走了,蘇毓慧也趕緊拉著蘇毓琳跟蘇毓卿告罪一聲後便往她們自己的院子走去,哪怕回頭看一眼那片空地都覺得害怕。


    蘇毓婉怯怯的看一眼蘇毓卿,也跟著細聲細氣的告罪一聲後領著自己的丫鬟回自己的院子,蘇毓婉本就膽小,而今更是嚇得一張小臉慘白慘白的,就連看向蘇毓卿的眼神都帶著幾分畏懼。


    蘇毓卿靜靜的望著遠去的眾人,心中漸漸升起一股疑慮——這樣真的好嗎?穀氏死了,沈氏失去了最得力的臂膀,對她而言的確是好事一樁,可是她為什麽就是高興不起來呢?


    事實上,蘇毓卿也沒想到蘇啟林會直接將穀氏亂棍打死,她沒想讓任何人死,就連她最恨的沈氏和蘇毓芳,也沒想過讓她們死,說起來,穀氏也是個可憐人,她不過是沈氏手下的一個傀儡,一個替罪羊,沈氏懷著蘇啟林的孩子,蘇啟林不可能現在將沈氏怎麽樣,但事情總要解決,總要有一個人出來承擔所有的罪名,思及此,蘇毓卿原本沉靜如水的眸子突然劃過一絲嘲諷,沈氏無情,那自家老爹又何嚐不是個心冷的。


    看一眼梨香院,蘇毓卿忽的暗歎一聲,對著身旁正一臉擔憂的看著她的薑嬤嬤輕聲道:“人死如燈滅,嬤嬤拿我的錢去給穀氏買一副薄棺,讓人葬了她吧,但願來世穀氏能做個好人。”


    對於穀氏的下場,薑嬤嬤也是唏噓不已,她和穀氏都是做人乳母的,她知道穀氏對沈氏的忠心程度,隻是沒想到沈氏竟然如此自私,為了明哲保身,硬是眼睜睜看著跟了自己二三十年的乳母被活活打死,這樣的人當真可怕。


    聽了蘇毓卿的話,薑嬤嬤連忙感慨道:“唉,到底是姑娘心善,能侍奉姑娘當真是老奴的福分,老奴回頭就按姑娘吩咐的辦。”


    蘇毓卿對著薑嬤嬤溫婉的笑笑,也不說話,轉身往自己的綴錦閣走去。


    時間緩緩而過,蘇家的日子該怎麽過還是怎麽過,並沒有因為穀氏的事而受到影響,隻府裏的氛圍變得有些緊,府裏的下人幹起活了也都格外的用心,生怕一個不小心惹了禍落得和穀氏一個下場。


    轉眼間,短短幾日便過去了,這幾日,梨香院天天門戶緊閉,自那日沈氏差點小產後,就一直躺在床上養胎,就蘇毓芳連一向活潑的也沒再踏出過梨香院,隻偶爾可見蘅蕪的身影在梨香院外出現過幾次,至於沈氏心心念念的蘇啟林,更是一次也沒去看過沈氏,得知沈氏差點小產後,也隻是派人去問了問。


    梨香院一時無人問津,隻負責管家的薛氏因為責任一眼不錯的照看著,但凡梨香院需要的,薛氏都一點不少的撥給她。


    時間就這麽緩緩而過,蘇毓卿也漸漸從這件事情的影響中走出來,這日,蘇毓卿醒的異常的早,她醒來時,天還是蒙蒙亮的樣子,外間還沒有動靜,守在外間的茱萸也還沒醒。


    蘇毓卿躺在床上再也睡不著,索性起身,穿上繡鞋,在屋子裏轉喲著找事做,眼下雖說早春寒冷,但蘇毓卿的屋內四角都放著火盆,屋內暖洋洋的,是以蘇毓卿一點都不覺得冷。


    蘇毓卿穿著一身白色中衣,先是來到西邊圓凳上放花的地方瞧瞧她的牡丹,不瞧不要緊,一瞧嚇一跳,就見原本開得正旺的那盆複色紫二喬此刻焉頭耷腦立在那裏,半死不活的樣子,哪有之前的半點精神,原本濃綠的花葉也蜷縮著,花冠無力的垂著,眼看就要死了似的。


    蘇毓卿大急,她就怕放在外麵早晚的天涼會凍壞了這盆牡丹,才將它搬到屋內的,並親自按慧覺說的方法小心照料著,昨晚睡覺前還好好的,誰想一覺醒來就成了這般模樣。


    蘇毓卿隻覺得陣陣心疼,伸出小手,憐惜的撫上花葉,不想就在蘇毓卿的左手碰到花葉時,那片原本蜷曲的花葉又重新慢慢展開,顏色較之前更為濃鬱青翠,待這片花葉舒展開後,其它的花葉也跟著慢慢舒展開來,顏色也是一樣的濃綠。


    蘇毓卿嚇了一跳,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收回手,就見那些花葉又立時停止了舒展,仿佛時間都靜止了一般,蘇毓卿不信邪的再次將自己的小手貼到花葉上,就見那些花葉又開始舒展,漸漸的,原本耷拉著的花冠也慢慢恢複了原本的花姿,傲然枝頭,甚至開得比之前更好。


    蘇毓卿長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切,用手對著自己大腿上的嫩肉狠狠一擰,鑽心的疼痛一下子傳了上來,直痛得蘇毓卿差點掉出淚來。


    不是夢!蘇毓卿驚懼了,突然想起什麽,蘇毓卿連忙將左臂上的衣袖使勁往上一擼,露出了那莫名多出的粉色牡丹花記,對著鏡子一照,正見臂膀上的那朵牡丹花記忽閃忽閃的,透著瑩瑩的金色光芒,很是神奇。


    蘇毓卿怔怔的望著鏡子裏閃閃發光的那朵牡丹印記,搞不清楚這是什麽狀況,突然,蘇毓卿福至心靈,三步兩步跑到屋子的另一頭,屋子另一頭的花梨條案上擺著一盆四季皆開的綠蘭。


    像之前一般將手附了上去,一雙黑葡萄般水汪汪的大眼睛緊張著盯著那盆綠蘭的變化,果然,蘇毓卿的左手一附上去,那盆綠蘭的花葉明顯變得更加鮮活,但效果卻不如那株牡丹。


    蘇毓卿愣愣的看著自己的小手,一時間有些不敢接受現實,這算什麽,重生附贈豪禮嗎?


    一時間,蘇毓卿感覺有些暈暈的,愣愣的走到床邊,脫了鞋子,重新爬上床老實的窩在被窩裏,事情來得實在太詭異了,她先睡一覺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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