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熟悉而憎惡的火焰重新在祂最為厭惡和敬佩的人身上燃起。


    作為重新起身前來複仇的神祗。


    祂在片刻的複雜凝視後,便是發出了極為暢快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對對對,這才是你,這才是我的對手,阿斯克勒庇俄斯,你果然不會讓我失望!“


    因為看見了太過讓祂驚喜的事物。


    所以本已化身黑暗隨時都能荼毒世界的祂又是重新站在了莫恩的麵前。


    祂滿眼欣喜的問道:


    “但是,阿斯克勒庇俄斯,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遇到了什麽,也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麽。”


    “可有一點,我是非常肯定的,那就是,如今的你,似乎還隻是一介凡人吧?”


    序列五被譽為人之極限,是最接近神的凡人。


    可那在一位真正的神祗麵前。序列五和凡人的確沒什麽區別。


    “所以,即使你喚起了這依舊讓我無比討厭的火焰,你又要如何對抗我呢?”


    又是將自己的腦袋歪成了一個正常絕對無法做到的角度後,祂認真而冰冷的說道:


    “你如果輸了,我是一定會去摧毀這個世界,然後重新拾起我被你毀掉的一切,最後,我會試著回去,向那些還茫然不知的可憐蟲們施加我所感受的折磨。”


    “特別是你的女王,塞蕾雪拉·卡斯蒂利亞!”


    對於祂的挑釁,將神罰大劍舉起的莫恩已經將手中的大劍橫持在側。


    擺起了一個非常漂亮的準備架勢。


    這讓對方越發好奇的問道:


    “我可不知道你會用劍。”


    隱者在祂的記憶中,一直和書本還有聖杯綁定在一起。


    但這個家夥時隔如此多年,居然還是當年一樣讓祂深感意外。


    畢竟當年隱者沒有帶來聖杯,而是帶來了火。


    而如今,隱者卻是拿起了劍。


    “你的聖杯呢?不會還在塞蕾雪拉女王哪裏吧?”


    正如祂說的那樣,莫恩也很清楚自己現在和對方的差距非常大。


    哪怕他還特意留下了火種也是一樣。


    畢竟他現在隻是個凡人。


    可他也是目前唯一一個能夠作為這個家夥對手的人了。


    如果他都跑了,那麽誰還能站出來呢?


    “你不知道的可多了,尼科羅斯。然後,我想一會兒你就會全部知道了。”


    聽到這兒,祂饒有興趣的問道:


    “所以我會知道什麽?知道你要如何對抗我嗎?”


    伴隨著這問詢的則是祂的回敬和試探。


    無窮無盡的怪物從深邃的黑暗中湧現。


    就好似它們現在所處的不是空間有限的地下基地,而是陷入了無窮黑暗中的無窮世界。


    惡臭而畸形的怪物們自從濃毒中誕生,從黑暗中而來,勢要貫徹造物主的意誌。


    將瘟毒播撒,將敵人撕碎。


    但其實比它們更加可怕的還是那至今氤氳不散的深綠霧氣。


    那是瘟疫的濃毒,是看似一種實則每時每刻都在不斷衍生出全新猛毒的致命毒霧。


    那是死亡的代名詞,是瘟疫的完美混合。


    即使是半神都會在接觸的瞬間橫死的恐怖之物。


    甚至就連那些本就誕生自這氤氳霧氣中的怪物們,都是因為身處濃霧之中而不斷病變。


    之所以還沒有倒下,除開它們來自此間外,更重要的還是那創造了它們的力量在不斷告訴它們。


    即使雙腿都被毒霧腐蝕,它們也依舊可以靠著增生的觸手前行。


    即使喉嚨都被病毒吞沒,它們也依舊可以靠著體內的病菌咆哮。


    即使全身都在不斷糜爛,它們也依舊可以感受美好並享受折磨。


    瘟疫和自然以及生命毗鄰。


    三者之間的權柄互相交疊,又互相通融。


    隻是在表現和側重之上,有著近乎相反的體現。


    看著那無窮無盡的怪物裹挾著毒霧衝來。


    莫恩做出的應對則是高舉手中大劍。


    然後將其猛然揮下的插進了大地。


    被莫恩保留的火種自此開始了驚豔的生長。


    火海以莫恩為中心的向著四周散去。


    怪物,毒霧,黑暗全都在著代表了毀滅的烈焰麵前無處遁形。


    黑暗被照亮,毒霧被驅散,怪物被焚盡。


    似乎化作了無窮大的黑暗世界也是在這希望的火焰麵前歸為了曾經的狹小。


    可唯獨作為源頭的祂卻是在烈焰中毫發無傷。


    那能讓任何半神乃至天使都毫無辦法的圍殺,對於祂而言隻不過是對於自己力量的小小應用而已。


    所以祂完全不奇怪莫恩能夠將其化解,也完全沒有將其當作一回事。


    甚至還越發升起了興趣的如掬水一般在火焰掠過自己時,掬起了一捧火焰在手中仔細觀察。


    “啊,當時我隻顧著和你爭鬥,卻完全忽視了這火焰的來曆和本質。”


    “或者說,這讓我厭惡無比的火焰一直被你的氣焰所遮掩。以至於我什麽都看不清了。”


    祂永遠都不會忘記當年的那一幕。


    整個世界都輸給了祂的情況下,最不被認為會站出來的隱者卻是點燃了烈焰,然後自無窮無盡的火光中走到了祂的麵前。


    激動,無法形容的激動。


    全身上下幾乎每一個細胞都在為這一刻雀躍,歡呼。


    早已因為無聊而冷卻的血液都是沸騰到了無法想象的地步。


    因為祂知道,那就是祂一直期待著的終極一戰!


    誰能想到不惜荼毒世界的邪神所為的也僅僅是找到一個足夠資格的對手,來上一場酣暢淋漓且絕不會後悔的死鬥呢?


    事實上,祂也沒有想錯。


    因為從火中走出並站到了祂麵前的隱者,居然一個又一個的斬下了祂化身的頭顱。


    那看似文弱的身軀內,為祂展現了近乎癲狂的強大!


    在那一刻,祂的眼中已經看不見那彷佛能夠燒盡世界的烈焰,祂隻能看見那個帶來了火的隱者。


    “現在看來。”


    祂放下了自己的左手,轉而留下了右手一直仍由那火焰燃燒。


    在這從未見過的火焰麵前,祂的右手已經被燒的血肉模糊,如果祂不是瘟疫這個以能抗血厚而聞名的途徑的序列零。


    祂想,祂的手恐怕早就被燒的幹幹淨淨了。


    哪怕這是神明的手。


    因為祂發現自己手臂的複原完全跟不上這火焰的灼燒。


    但問題是,祂可是隻要還有一滴血液,一個細胞存活就能瞬間恢複如初的存在。


    “這火焰簡直就是為了毀滅我而生的,你從哪兒找到的?別告訴我是專門為了對付我而自己做出來的,那我可太受寵若驚了!”


    將大劍拔起的莫恩沒有絲毫吝嗇的給出了回答。


    他一直很尊敬自己的對手,哪怕是尼科羅斯也是一樣,因為祂的身上還有著人的一部分。


    莫恩完全沒有尊敬過的對手,從來隻有那三個真的一點不當人的預言家。


    “你弄錯了,這不是為了毀滅你而出現的火,這是為了毀滅世界而誕生的火!”


    “哦?”


    祂將燃燒的右手放下,而火焰也是至此熄滅,隻是說本該就此恢複的手掌卻一直焦黑未複。


    “為了毀滅世界而誕生的火焰?”


    “我的確從那火焰中感受到了強大到匪夷所思的破壞力。可是,為什麽你要如此發言?”


    雖然是認真的問詢,但祂的攻擊也沒有就此停下。


    整個神秘島基地都在以一個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溶解。


    融化的鋼鐵並沒有化作通紅的鐵水,而是變成了深紫色的惡臭膿液以黏稠的速度緩緩流落。


    彷佛祂們此刻站著的地方不是神秘島基地,而是一個巨大怪物身上的膿瘡。


    事實上,這也的確是一個膿瘡。


    不過不是在一個巨大的怪物身上,而是在這個世界之上的膿瘡。


    人聯的衛星在剛剛短短的幾秒鍾內就是目睹了整個基地的溶解和一個深紫色氣泡的浮現。


    且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這個紫色氣泡就是變成了一個足以在太空以肉眼看見的巨物。


    當人聯在衛星的實時圖像中看到了這一幕時,他們每一個人對其的第一印象都是——就像是一顆惡臭無比且隨時都會爆開的膿瘡。


    毫無意外,這又是一個他們根本沒有辦法處理的嚴重事態。


    他們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相信主動留在了神秘島基地內的劍盾王。


    甚至他們連試著攻擊一下這顆膿瘡都不敢。


    畢竟,萬一真的炸開了,那可就完蛋了。


    在基地的底部,莫恩已經注意到身上的火焰開始枯萎。


    莫恩的雙腿已經完全陷入了這泥濘的深紫之中。


    身上的火焰能夠焚燒這惡臭之物,但沒有神性作為燃料的火種也是表現的相當乏力。


    “你當年是燃燒了自己的一切來趨勢這火焰和我戰鬥的吧?”


    看著逐漸陷下去的莫恩,祂站在不遠處如此問道。


    “是的,畢竟當時的你實在不好對付。”


    瘟疫途徑不適合戰鬥,至少不適合正麵戰鬥。這是一個和純白之路比較相似的途徑,都注重長期發育。


    純白能夠魅惑神祗,而瘟疫則能夠自己製造神祗。


    那就是祂的那些瘟疫化身們。


    在取得了至關重要的一場神戰勝利後,祂便是得到了第一個宛如神明的化身。


    自此,祂的無序擴張便是沒辦法收拾了。


    所以,為了擊敗全盛時期的祂,莫恩也隻能獻上自己當時的一切。


    “所以呢,這火焰為何說是為毀滅世界而誕生的?”


    見祂又一次問出了這個問題,準備開始反擊的莫恩,想了一下後,也是趕在自己完全被深紫吞噬前非常認真的說道:


    “原初曾經想過毀滅這個祂親手創造的世界,而這團火就是為此而生的!”


    這個回答大大超出了祂和另一個旁觀者的預料。


    以至於連本該緘默下去的旁觀者都是忍不住說了一句:


    “這不可能!”


    母親不可能想要毀滅這個世界,這是她最愛的一切!


    這是她唯一在乎的東西!


    她怎麽可能毀掉自己唯一在乎的東西?什麽能讓她做出這個決定?


    所以這不可能!


    而這個聲音剛落,尼科羅斯·珀伊索斯就是細眯著眼看向了頭頂。


    “真是讓我驚訝,您居然還活著?不過,您似乎沒什麽禮貌啊!這是我和他之間的戰鬥,我可不想要有多餘的眼睛侵奪我的享受!”


    深紫色的膿瘡在這一刻瞬間變成了更加讓人反胃且無法直視的墨綠。


    這一刻,不僅是長子的視線被徹底斷掉,就連所有看著這顆膿瘡的人都是哀嚎著倒下了。


    無論他們是用何種方式觀察的此間。


    無論是直接還是間接。


    隻要是看了,就會遭到神性的汙染。


    在無上者麵前,小聰明毫無作用,那隻會害人害己。


    看著礙事的眼睛徹底消失了,祂才是滿意的看向了身前。


    然後原本的得意瞬間化作了不滿。


    因為祂認定的對手居然完全被吞沒了進去。


    怎麽能這樣的?


    祂還沒有正式開始呢!


    這不應該是開胃菜一樣的程度嗎?


    當年他那砍下了自己一個又一個腦袋的氣勢呢?


    “喂,你可不要告訴我你就這麽死掉了!這可不是我要的!”


    “我可以接受我死在你手上,也確實想要你死在我手上,但我要的可不是這種!”


    在祂的慍怒中,祂想要伸手將莫恩撈出來。


    祂已經在考慮要不要就此放過莫恩,至少要讓他回去把聖杯拿來。


    在被那把劍折磨至今的每一天裏,祂都想要殺了這個家夥,但也絕對不是這種殺法。


    比起複仇,祂更想要一場和當年一樣的戰鬥。


    隻是,祂才是伸出手的,祂就是眉頭一挑的收回了手。


    臉上的慍怒亦是跟著消失。


    轉而有著的隻是難以抑製的笑容:


    “我就知道,你這家夥不可能簡單死掉!”


    在祂的注視下,一隻戴滿了秀美戒指的手從淤泥一般的墨綠中伸了出來,轉而撐著手臂的主人從地獄中爬出。


    都等不及完全脫身的,莫恩就是抬頭對著祂笑道:


    “謝謝!”


    這個錯愕的聲音讓祂的笑容都是愣住了:


    “謝我什麽?”


    支撐著大劍讓自己完全起身的莫恩昂首笑道:


    “謝謝你讓礙事的眼睛徹底瞎了!”


    就為了這個?


    但似乎意識到了什麽的祂又是盯著莫恩那突然戴滿了的秀美戒指道:


    “你知道祂看著,所以你一直在等著我將祂隔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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