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指烙》


    第二節尷尬中的奇遇(2)


    秋天,馬路上的梧桐樹漸黃,樹葉不時地飄落下來,打破了整條街道的潔整。好多年沒見,這些梧桐樹長得又高又粗,樹影婆娑,不時有片片落葉飄下。


    我站在馬路邊等的士,看著樹葉凋零,想起心中的酸楚,不禁問樹:梧桐,隻有你泰然,靜靜地觀人間煙火,冷冷地隨四季變換,無聲無息,無怨無悔。你默默地承受大自然的風吹雨淋,從不叫一聲苦嗎?在歲月的更替中度過春夏秋冬,永不寂寞嗎?時常遭遇一次枝體的接截砍伐,難道你沒痛苦的眼淚嗎?年年經曆一次枝葉的分離,難道你沒有哭泣嗎?看,從你身上掉下來的葉子,每一輛汽車馳過,樹葉翻飛,你看到了嗎?你的葉子沒有你的庇護,在遭受什麽樣的災難啊!它們躲避輾壓,逃避清掃,在地上翻滾跳躍,為的是要守候在你的身邊。我知道,你長著龐大的軀幹,卻無能為力。風來了,你隻能吹響哨子,提醒葉子它們躲避吹走的危險;雨來了,你發出叮咚的拍打聲,看著它們滿身雨水,你隻能痛苦地**。我想你一定是的。


    人們都說天地萬物都有靈性,相依相親相愛,它們不是用言語表達,而是以沉默的方式愛護著,相守著。可是人呢,其實,我連一片葉子都不如,有誰愛護我?媽媽的愛早已隨風飄散,在我心中找不到半點溫情的記憶,倒是那三個字如燃燒的鐵烙時刻烙在我心的印記上,看到身上的三個字,現在成了我的護法將軍,嚇跑了多少對我有非分之想的壞男人。我多麽盼望見到爸爸,我想天下最能守護保護自己的隻有爸爸了。我的爸爸在哪兒?我隻見過他三次就再也沒看見他了。他是那麽矮小,胖胖的,可是他特別可親,每次來去匆匆神神秘秘。最後見到他是我九歲生日,他買來一塊大蛋糕,陪我唱生日歌,我們一家三口圍著蛋糕唱《生日快樂歌》,那時,我看到媽媽是哭著唱完了的,從此以後,就再也沒看見爸爸了。


    我的親人一個個遠離,難道再也見不到了嗎?爸爸為什麽不回來找我們?問過多少次,媽媽說:他去了遠方再也不會回來。看著媽媽傷心的哭泣,我的眼眶淚花閃閃。


    小姐,上車嗎?一輛的士哢嚓一聲停在身邊,我回過神來鑽進的士,擦了擦眼中的淚水,看著過往的街境,燈光閃爍,人影晃動。


    夜晚,燈紅酒綠。我走進依緣佳麗咖啡館,不明不暗的燈光散發出溫馨浪漫的情韻,吧台上一束玫瑰花,顯得朝紅而又熱烈。我貼進鼻子嗅了嗅,玫瑰花香正朝我的肺腑穿越,讓我心曠神怡。小廳裏正在播放一首理查德.克萊德曼的鋼琴曲《夢裏的故事》,聽著這首名曲,我突然覺得自己的人生如做夢般神奇顛倒、快樂複活。我再看看四周,摸摸這高檔的沙發,我站起來又猛地坐下,沙發把我彈起又迅速落下,好柔軟好舒服。這是我第一次走進這麽豪華的雅包,坐這麽舒適的沙發,我真的有點不敢相信,還是覺得自己在做夢。我使勁地掐了一下我的大腿,好痛喲!痛得我的臉扭曲變形,眼淚就差點流了出來。死丫頭,幹嗎下手這麽重!我罵自己時,看著牆壁上的畫,那星星墨汁倒騰幾番,就能倒騰出片片荷葉來,這也算是畫嗎?隻可惜沒有荷花怒放,顯得有點素雅。


    服務員走進來,給我遞上菜單:這位女士,請問喝點什麽?隨即大聲驚呼:周迅,你是周迅!


    我看著服務生,指著自己問:我,不是女士,也不是周迅,叫我女士我有那麽老嗎?


    服務生低頭抿嘴笑了笑,又迅速收起笑容,說:聽聲音才知道不是周迅,你長得和她太像了。對不起,女士是我們對客人尊稱啊,看樣子你也不很大,叫小姐不合適,又不能叫阿姨嘛。


    我是小姐啊,正宗的小姐。我快嘴快舌,看著她又低頭笑了起來。笑什麽?


    服務生又迅速調整表情,帶著笑臉回答:不好意思,我也不能叫你小姐,現在都不興叫小姐,那是對女孩子不尊重的稱呼。那我也不能叫你小姐,是吧。


    叫小姐很好的,剛才的士就是這麽叫的。


    對不起,我們不能叫,我們有規定和稱呼。


    那叫什麽?我假裝好奇地問。其實,我做的也是類似的工作,行內的規矩我更懂得。


    服務生。


    我明白,但還是裝不明白。我站起來理了理衣服,危襟正坐,雙手相握放在胸下,對著服務生帶著微笑說:服務生,給我上一杯檸檬茶。


    好的。服務生看著我滑稽的做相笑著退出房間。


    哈哈哈,我今天終於享受一番服務,這種被人伺候的感覺真爽唉!我感到這種快樂好像不是我所能承接的,好像在做夢,從前的苦難結束了嗎?難道地球從西往東轉了嗎?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我在這個屋子中快樂地跳躍,轉圈,轉圈,再轉圈,我張開雙臂轉圈,緊閉眼睛感受這份難得的快樂,不知轉了多少圈,突然停止有些暈眩險些摔倒。


    一雙強有力的手托住我的雙肩,我心中一驚扭過頭看著他——徐無邊,一個我才認識不到二十四小時的的小子,一個等待了十多年的哥們,看著他是那麽陌生,陌生得好像我們中間隔著一層天然屏障。


    我迅速站穩,離開他的懷抱坐回自己剛才坐的位置,臉開始發燒變得緋紅。


    他脫下西裝掛在包間的掛衣架上,扯了扯藍格子襯衫,拍打了一下褲子上沾的些許白色絨線的灰塵,然後對著我微微地笑了笑。好像他做這一切是為了隱飾他心中的肮髒的靈魂,讓我重新審視他產生好感。


    我看著他做這一切,心中的厭惡一點也沒有消失。我在心中對自己說:無論他說什麽,我都不要相信,眼見為實。不,我不能原諒他的,我更不會接納他。雖然,多少個白天黑夜,我都盼望和他相見,想像著和他相見的情景,那是多麽充滿驚奇的相見啊!我一直相信老天大發慈悲,命運之神總有一天將我們拉在一起讓我們再度重逢。可是,為什麽會是這樣的相見呢?他,他,他竟然是一個**,我心中的無邊哥,是一個隨意對女孩子下手的**。想到此,我用一雙惡狠狠眼神盯著他。


    徐無邊正抬頭看著我,那一雙眼睛充滿溫情與愛憐。此時的他,一句話沒說,就那樣看著我,一動不動。


    我對他這種盯著看的眼神更加產生憎恨,心裏的無名火升了起來:看什麽看?快說,有什麽事?我不想和你這樣的人多呆一分鍾。現在看在我們好不容易相見的份上,給你五分鍾時間。


    為什麽要這樣?他看著我怒不可喻的樣子,收起那份溫情問。


    這還用問嗎?你是我的無邊哥嗎?


    是啊,我就是。他指著自己,然後攤開雙手:這還有假?你讓我找得好苦,天涯,你知道嗎?我連做夢都在找你。


    你怎麽會找我呢?你天天快樂似神仙,泡在歌廳,吃在豪門,天天有女人們圍著你轉。可以相像,你的生活多麽豐富多彩。可是你用對別的女人的卑鄙無恥的下流手段來對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女人,讓人真感到惡心。說到此,呸!我對他的臉吐了口唾沫,隻見唾沫份子朝他的臉上噴去。其實,我真想朝他臉上吐一口濃濃的口水,在出口的那一刹那,我改變了嘴巴的形狀,力度減少了百分之五十,噴出的口水變成零散的份子朝他的臉上落去。


    他坐在那兒如雕塑般,沒有任何舉動擋住我這最惡作的動作。我看著唾沫份子從他臉上往下滑落,他也沒有用手去抹掉,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靜靜地看著我,眼睛一眨不眨。他的冷靜讓我心裏感到害怕。我看著他足足十秒鍾,心中的無邊哥高大的形象如長城在倒塌,我一直把他的形象在我心中畫了又畫,他高大、帥氣、英俊。他五官端正,小時候一雙濃眉大眼,高挺的鼻梁,加上一張輪廓分明的不大不小的嘴巴,足以讓他歸為師哥類。其實,現在的他看起來一位英武的高富帥,亦如我夢中見到的一樣。可是,他的人品怎麽多麽惡劣。一個人的品質決定一個的形象。他如今怎麽變成這麽一個來惡心棍呢?沒想到十多年後,我們再見時,他留給我的是一個**的形象。也罷,他已不是我心中的無邊哥了,我見他有什麽意義呢?想到此,我提起手提包往門邊衝。


    他站起來攔住我:天涯,聽我解釋。


    讓開!沒什麽好解釋的,你用什麽給我解釋,昨天晚上發生的難道還需要解釋嗎?難道你每**一個女人都有解釋的理由嗎?你難道不想知道我為什麽要這樣做嗎?


    他緊緊地扯著我的胳膊。我奮力甩開,卻被他一把攬進懷抱,被他一雙鐵環般的胳膊抱得緊緊的,我拚命掙脫。你這個**,再不鬆手,我喊人了!我大聲地喊了起來,希望服務生聽見衝進房間。


    他仍然沒有鬆手,將頭靠在我的肩上,突然,我隻感到脖子裏有水滴落,一滴兩滴n滴,一滴滴地從我的脖子裏往下滑落,接著,我聽到他在抽搐,他哭了,天涯,你聽我解釋好嗎?隻給我一次機會。他邊哭邊說。我停止了打鬧,站在那兒無語無淚。我決定給他一次機會,也想聽聽他為他那見不得人的勾當如何辯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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