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良久沒再有妖發言了。


    雖然眾河妖都眼巴巴地看著主席台上的一打鈔票,但又看看黑白無常的氣勢,他們確實也不敢瞎編亂造。


    吳毅任由下邊眾妖靜靜坐著不理。把黑白無常叫到身邊坐下。問那個胖的:“兄弟怎麽稱呼?”


    “屬下白無晝。”小胖道。


    “白兄你好!”吳毅跟白無常握握手。


    “那這位兄弟你呢?”吳毅轉頭問那個瘦高的。


    “屬下黑無夜。”那瘦些的道。


    “你們也是二郎神的朋友?”吳毅問。


    二人大驚,忙拱手道:“屬下不敢!我二人接到命令,來協助吳判官,以後鞍前馬後願聽差遣。”


    吳毅聽了甚是喜歡,從今以後有這玄冥二老,哦不,是黑白無常跟著,再不會被小混混追的滿街跑了。


    吳毅親切道:“都是自家兄弟,以後不要叫什麽判官判官的,兩位要是看得起,叫個吳哥就行。”


    兩人拱手稱是,但神情裏仍露著恭敬。


    吳毅微微點頭,轉身朝向眾妖,指著其中兩個說道“你!還有你!坐著別動,其他人上來每人領十塊錢,可以走了。”


    那兩個被指到的還左顧右盼的,向吳毅確認是不是自己。


    吳毅道:“對,別看了,就是你倆。”


    原來吳毅故意跟小黑小白閑聊,不理眾妖。一邊觀察下麵的情況。他見其他妖精都隻是盯著桌上的鈔票,有的覺得跟自己沒什麽關係,失望中帶著點無聊的四處張望。有個大媽竟然拿出毛活織了起來,還一邊跟旁邊的大嬸炫耀:“這水草毛線是遠房親戚從東海帶來的,可好了,你摸摸。”隻有那兩妖神情緊張,欲言又止。恐怕是真知道什麽重要線索,但又不敢當眾舉報,怕別的妖精羨慕嫉妒,或者是怕惹禍上身。


    待得眾妖排著長隊領了錢走出門,土地公才小聲的問吳毅:“上仙,他們沒提供線索,怎麽每人都發錢啊?那今年的貧困補助是不是就不用……”


    吳毅自然知道這餿摳老頭心裏盤算的什麽,笑笑說:“這些河妖也都不容易,你看他們拖家帶口的這麽老遠過來,有的估計飯還沒吃。就算請他們吃碗拉麵吧,再多的我也給不起。”


    黑白無常在旁邊聽著,眼神中對這位新上司甚是敬佩。


    土地公道:“這……我們每年的貧困補助才五塊錢。”


    吳毅再不理他,跟黑白無常交代了幾句,起身走到其中一個看起來三十幾歲的男妖精前。一股魚腥味傳來,吳毅隻得忍耐。那魚精施禮,吳毅笑著拍拍他肩膀:“嗬嗬,好說好說。來坐下慢慢說。”


    魚精警覺的瞥了另外那個螃蟹似地妖精一眼,發現他已經被黑白無常拉到一邊去錄口供。心裏也覺的麵前這位大仙心思縝密,再無顧慮,說道:“那是半年前的一個晚上,我記得清楚。因為那天後沒幾天就是我老娘的生日,我忙著在河裏到處給她搜尋壽禮。忙到晚上也沒什麽收獲,就把頭露出水麵休息一下,河邊的路燈那時已經亮了。我就看到這個畫上的女孩一人在河邊走來走去,像是有什麽心事。這時突然在她背後出現一團黑氣,那女孩就掉進了河裏。她好像也會點遊泳,還是遊了幾下,但不知怎地後來就像全身被繩子綁住一樣,手腳都不能動彈,隻是全身使勁掙紮,沒一會就不動了。那時天黑了,水下光線不好,我也沒看清,正想過去看看怎麽回事,就聽見兒子在後邊叫我。我當時心裏也有點害怕,因為一般的妖精放不出這麽大一團黑氣。就趕緊過去讓兒子別喊,他說媽媽等我回去開飯呢,再不回去就該生氣了,我也就跟兒子回了家。”


    等魚精說完,黑白無常正好走了過來,吳毅接過螃蟹精的口供,看了一遍。轉頭謝過魚精:“你的線索對我們很有用。不過還得辛苦你一下,協助這兩位做個筆錄。”


    說完又走向螃蟹精,這螃蟹精見上仙走來,忙收起嘴裏吐的泡泡。躬身施禮。


    吳毅讓他把看見的說一遍,螃蟹精有點不耐煩道:“剛才不是說了一遍了嗎,我是提供線索,不是被告。”


    吳毅不怒反笑,心想這螃蟹精,跟我還耍上橫了,你以為你腿多就在哪兒都能橫著走嗎?一會再收拾你。


    他笑著拉著螃蟹精的胳膊道:“蟹大哥,不光你煩我們也煩啊,你說上邊成天弄這些形式主義,說一個口供要問五遍,這不是異想天開嗎?”


    “五遍?”螃蟹精眉頭緊鎖,“早知道就不來摻和了,俺媳婦還等俺回家看動物世界版西遊記呢。”


    吳毅誠懇地點頭道:“行啊,蟹大哥。看你也是實在人,這裏就咱倆,你也別說五遍了,但咱怎麽也得走個過場吧。你就再給我說一遍,然後拿錢回去老婆孩子熱炕頭,你看行嗎?”


    螃蟹精看這位上仙還真通情達理,就又說了一遍:“那天晚上,俺幫老婆去倒洗腳水。正好看見鯽魚家三哥在水麵上換氣休息。”說著望向那個魚精,“我剛想叫他,就聽噗通一聲,什麽東西掉進水裏。我遊過去,見一個女孩跌下河。這女孩就是畫像上那個。她掙紮著想遊回岸邊,這時一隻特大個兒的泥鰍向她遊了過去。我真沒見過這麽大的泥鰍啊,趕緊躲在石頭後麵。那泥鰍緊緊盤住女孩的手腳,女孩掙紮半天也沒能掙脫,隻是把泥鰍腰上一個小包扯斷了繩子,最後一動不動的沒氣了。那泥鰍忽然化作一大團黑氣,從女孩嘴裏鑽了進去。女孩不知怎的又醒了過來,想是被那泥鰍附身了。她動作忽然變得很靈活,也不伸手,扭著腰就遊上了岸。我嚇得躲在石頭後麵不敢出來,大概得等了一個多小時,我見那大泥鰍沒再出現,才過去撿起那個小包,裏麵是兩卷東海的高級水草毛線。這時我媳婦來問我倒洗腳水怎麽倒了兩個小時。見我手上拿著毛線,生氣的說要這破玩意幹什麽,又變不成毛衣。”


    “那毛線還在嗎?”吳毅問道。


    “在,我媳婦讓我去換成錢,我這沒來得及呢。”說著掏出一包毛線。


    吳毅聽他說的跟筆錄上一樣,跟鯽魚精的證詞也吻合,覺得基本可信。他接過毛線看了看,忽然好像又想起什麽。


    “你媳婦不會織毛活?”吳毅皺眉問道。


    “她哪會這個?她那大家小姐的,會啥呀?”


    “不是個五十多的大嬸?”吳毅問。


    “上仙,俺媳婦可年輕漂亮了,怎麽會是大嬸呢?”螃蟹精自豪道。


    “你等一下。”吳毅說著走到土地公身旁說了幾句。坐下來想著什麽。


    土地公徑自走到一邊打起電話。


    過了幾分鍾。那螃蟹精的電話響了。


    “啊,什麽?誰得了五千塊獎金了?我沒得啊,請客?我真沒得!”掛了電話,很是不解。


    沒一秒鍾螃蟹精的手機又響了,“恭喜?恭喜啥啊?獎金?我真沒得!十萬?不是五千嗎?哪來的十萬啊?咳,沒有,五千也沒得。真不是我小氣啊。”這次是對方掛了電話。


    就這樣螃蟹精的電話一個接一個,都是聽說他得了巨額獎金,讓他請客吃大餐。他這時縱有八隻手也忙不過來了,頭都大了。


    吳毅在一旁偷笑,還跟我耍橫嗎?他看看土地公,心想這老頭,辦正事不行,讓他害個人他倒挺利索,才打了幾個電話怎麽這些妖精就全都知道了。


    這時那位開會的時候打毛活的大媽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一下撲倒在吳毅麵前,哭訴道:“大仙,我以後再也不敢開會的時候打毛褲了。求求你饒了我這一次吧。”


    吳毅這次也不去親民了,冷冷道:“你不要哭了,抬起頭來!”


    大媽停止哭哭啼啼,抬起頭望向吳毅。


    吳毅接著問道:“你說你的毛線是東海的是嗎?”


    大媽不知道這位大仙是何意圖,隻得答道:“是。”


    吳毅又問:“是別人給你的?”


    大媽見這位判官臉色不善,緊張道:“是自己家親戚給的,不算受賄吧。”


    “什麽親戚?”吳毅問。


    “是表姑的***……”


    “是隻泥鰍嗎?”吳毅打斷了她的絮叨。


    “大仙怎麽知道的?”大媽問,隨即想到大仙既然是大仙,那肯定是無所不能啊。於是答道:“是的。”


    “什麽時候給你的?”吳毅接著問道。


    “大約半年前。”大媽回答。


    吳毅拿出剛才從螃蟹精那裏得來的毛線球,給大媽看:“是這種嗎?”


    大媽驚訝道:“大仙怎麽也有?那親戚說這是東海限量版的呢。”


    吳毅深思片刻,說道:“明月!”


    明月走下來拱手。


    “跟她去畫出那人相貌。”吳毅道。


    “是!”


    明月帶大媽去一邊畫像。


    吳毅叫過鯽魚精和螃蟹精。把賞金分給二妖,各兩千五百塊。那鯽魚精笑的跟朵花似地,謝過大人,問還有什麽吩咐。吳毅讓他走了。隻見那螃蟹精還在兀自接著恭喜和要求請客的電話,一手拿著錢,邊往外走邊喪氣的低頭念叨:“得了賞金還不夠請客的呢。沒準兒還得倒貼!唉!”


    待明月把畫像畫完,黑白無常拿過筆錄讓大媽簽字畫押。大媽還戰戰兢兢的想問什麽,吳毅又看著她冷冷道:“你記住,今天的問話對誰都不要提起,這件事牽扯一個大案子,如果因為你走漏了風聲……,那……”他邊說邊看看黑白無常。


    “不敢不敢。我什麽都不知道!”大媽識相的叫道。


    吳毅又給了她十塊錢,把她打發走了。


    他舉著畫像自言自語:“婉兒啊,婉兒。妖證物證俱在,看你怎麽抵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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