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她是我孩子的媽


    他目不斜視,盯著前方,“不了!我一個離了婚的男人,這麽晚出入單身女子公寓,你就不怕自己名譽受損?”


    她眉梢上揚,調皮而自信,“我不怕!”


    “你不怕,我還怕呢……你上去吧!我要走了!”他依舊懶懶地拖長著語調。


    歐陽妍哼了一聲,立直身體,“行了!別耍酷了!誰真的稀罕你上去坐?不過是我上周飛回家了,陸伯伯讓我帶點東西來給你!”


    “帶了什麽你喜歡你就留著吧!”他連帶了什麽東西給他都沒興趣知道,甩下一句話,直接踩下油門走了。


    歐陽妍站在夜風裏,看著他奧迪的尾燈,老不高興地嘟了唇。不是離婚了嗎?還是那個女人不要他的,他還對她有餘情?不知道是什麽樣的女人……


    車,遠遠將歐陽妍的公寓甩在身後以後,他慢慢將車速降下來,手機震動,短消息提示音,信息來自於頤朵:


    陸局,任務完成!她聽到了!陸局,加油啊!


    加油?他苦笑,他倒是一直都處於滿油的狀態,隻是她,連他靠近都不允許……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隻有努力工作了……


    給頤朵回了個信息:你要加油了!我從此要轉入“敵後”,前方“作戰”的事交給你了。


    頤朵驚回:任重道遠啊!陸局!我孤軍奮戰勢單力薄啊!


    他唇邊浮起淡淡微笑,再回:你,不是一個人。


    剛回完,就有來電打進來,來電人是伍若水……


    若若?已經很久沒聯係了,這麽晚打電話給他會有什麽事?


    “喂?”狐疑著接了。


    “陸大哥……”伍若水在那端哭泣。


    “怎麽了?若若?”對於伍若水這個人,他從前念著如嬌和潤男的情分,一直對她有所照顧,但自從發現她工於心計以後來往就少了,如嬌的去世,使她痛失最後一個親人,念著她畢竟年幼,拖朋友給她另外找了份工作,看著她安定下來,自己才算放了心。


    這次回來,也曾暗地裏向朋友打聽過她的情況,朋友說她還不錯,工作也還勤奮,據說還找了新男朋友,也曾問朋友這男朋友是什麽樣的人,朋友告訴他,她自己說人不錯,對她很好,卻不知究竟是什麽人。


    這樣就夠了。隻要知道她能獨立生活他也算向潤男和如嬌交了差,其它的,管多了,就不是他該做的了……


    隻是,這個時候打電話來,是被男朋友欺負了嗎?


    而伍若水卻隻是在那邊哭著叫他,“陸大哥……陸大哥……”


    “你在哪裏?到底出什麽事了?”


    “陸大哥……我在家裏……我很乖……真的很乖……哪兒也不去的……可是為什麽大家都不喜歡我……你不喜歡……他也不喜歡……連姐姐生前也不喜歡我……為什麽……”她在那端泣不成聲地傾訴。


    “你在家等著,我馬上就來!”他立刻調轉車頭,朝伍若水的公寓開去。


    公寓門一打開,陸向北就看見伍若水披頭散發一臉憔悴的模樣,臉色蒼白泛青,像是大病了一場一般。


    “你怎麽弄成這樣?病了?”他蹙眉問道。


    不問則已,一問,伍若水的眼淚就如開閘的水,嘩嘩直下,哭得連一句陸大哥也叫不出來了。


    “走,先去醫院看看!”她的樣子,分明是病了,而且,桌上還散亂著好些藥。


    伍若水仰著一張淚臉拚命搖頭,“不去!……我不去!我前幾天才去過醫院……”


    “還真去醫院了?什麽病?!”他走進屋內,直接去拿那些藥來看。


    “不!不要看!”她撲過去,雙手去奪他手上的藥。


    可是遲,他已經把藥看得清清楚楚,全是婦科用藥……


    “若若,怎麽回事?!”他的語氣嚴厲起來。


    伍若水手裏的藥散落在地上,她捂住臉大哭起來,“陸大哥!我……我沒臉見你了……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我想過死……可是我沒臉見地下的姐姐……姐姐知道一定會打死我的……雖然姐姐生前是做那種事的……可她一直要我做幹淨純潔的女孩子……陸大哥……我真的想做一個幹淨純潔的女孩子……幹幹淨淨地嫁給他……可是他不要我……也不要我們的孩子……他說他從來就沒喜歡過我……”


    她一口氣說出這番話,說完後伏倒在沙發上,大哭不止。


    陸向北一進來就已經發現她紅腫的眼睛,料想這段日子她定是以淚洗麵,這個時候的她是需要安慰的,可惜,他不是能給她安慰的那個人,甚至,連最基本的哥哥式的擁抱也不能給她,畢竟,伍若水是對他有過戀慕之情的,在這個敏感的時刻,一步錯步步錯,他不能再給伍若水任何別的幻想……


    “他是誰?告訴我!”他蹲下來,在她身邊輕問。


    伍若水卻把頭埋在抱枕裏,隻是搖頭,“不!不說!不能說!我不是叫你來給我出氣的!你去找他也沒用!我隻是……隻是……”她哇的一聲,再度哭得失控,“陸大哥,我隻是好害怕,覺得全世界就隻剩下我一個人了,所有的人都不要我了……陸大哥,我好希望時光能夠倒流,回到念書的日子裏,有姐姐,有你,人要永遠也不長大該多好……”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


    嗬……他也希望時光能夠倒流,那一切是不是會大不一樣?


    “若若,聽著,時光永遠也不能倒流,我們再前行的過程中會犯很多的錯,你會,我也會,大家都會,無論我們有多後悔,犯下的錯不會像寫錯的題,可以擦掉重寫,我們誰也沒有辦法把錯誤抹去回到幹淨如紙的日子裏,唯一可以做的,是站起來,彌補這個錯誤!”他低低地說著,像在對伍若水說,也像在對自己說……


    “可是……可是這個錯誤太大了……對於女孩子來說比殺了她還難受……陸大哥,怎麽辦?我以後怎麽做人啊?”她坐起來,仰著臉,無助地問他。


    “聽著若若……”對於這樣的事,他並沒有安撫的經驗,也隻有趕鴨子上架,“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如果他真是這麽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那他也不值得你為他這樣,而一個真正愛你的男人,是不會在乎你的過去的,所以,要打起精神來,從過去的陰影裏走出來,讓自己活得更美麗,讓拋棄你的人後悔,讓前麵等著娶你的人以你為傲!”


    伍若水聽著他的話,慢慢止住了哭泣,輕輕抽泣著,小聲問他,“是……像念念姐那樣嗎?她現在活得比從前更好了,有人等著娶她,還有你為她後悔……”


    他一怔,“什麽意思?”


    “沒……沒什麽……”她怯弱地低下頭,把一張報紙往身後塞。


    他的目光敏感地抓住了這個動作,“那是什麽?”


    “真的……沒什麽……”她已經把報紙完全塞到了身後。


    “拿過來!”他伸出手去,一把揪住她的手,把她手裏卷成一團的報紙給奪了過來。


    那是今天的晚報,他還沒來得及看,上麵登了童一念和賀子翔的照片,就是那晚他在街上遇見的,兩人走在一起,神態親密。


    報紙還用很醒目的字體作為標題,大意是賀二公子新歡乃童氏落魄大小姐之類的……


    他明白了,伍若水還是那個伍若水,在他麵前玩小心機,表麵上說是不給他看,不告訴他那個男人是誰,實際上就是要告訴他,那個男人是賀子翔……


    他就不明白這伍若水是什麽心理,這種事明明白白跟他說就好了,非搞得這麽複雜幹什麽?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事顯然不是伍若水用什麽方式了,而是,伍若水的男朋友居然是賀子翔?!


    “賀子翔?!是不是!是不是他?你這麽會和他在一起?!”陸向北把報紙扔在地上,衝她發火。


    “我……我開始怎麽知道不可以和他在一起……”伍若水一副害怕的樣子,畏畏縮縮地回答,“我也是渴望幸福的女人,他來追求我,我也喜歡上了他,為什麽不可以和他在一起?”


    “他是什麽樣的人,你不先打聽清楚嗎?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他心裏憋了一股無名之火,當然,不僅僅是為伍若水,絕不是……


    更讓他擔心的卻是另一個人!那個女人,也傻瓜一樣地正在往賀子翔的船上登。


    伍若水沮喪地垂下頭來,“我以為……我會是他最後一個女人……”


    陸向北無語了,並非他小看了伍若水,而是憑伍若水這樣的女人,無論從哪一個方麵來說,都不可能成為賀二夫人……


    “那你現在有什麽想法?”他問。心中揣摩伍若水叫他來的目的,要他去找賀子翔給她出頭?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他不會去幹這種愚蠢的事,而賀子翔更不會因為自己去找他就屈就來娶伍若水。


    “我也不知道……”伍若水淚水漣漣,“就是因為不知道該怎麽辦才打你電話……陸大哥……除了你,我真的沒有親人了……別說親人……就連朋友都沒有……陸大哥,你還是從前的陸大哥嗎?”


    她滿目的哀楚,楚楚可憐的模樣似是任何人都能為之心顫。


    陸向北低歎,“若若,我答應過潤男和你姐照顧你,現在落到這樣的地步,我也覺得很難過,可是,我還能為你做什麽?賀子翔那裏你不要再想了,他那個人,我太清楚,就算你今天在他麵前死了,他也不會為你皺一下眉頭,還是好好做人,好好生活吧!”


    伍若水臉上呈現一片淒迷,“我知道的……從他強迫我把孩子拿掉的時候開始,我就對他死心了……再也不去想了……我隻是不明白,他連自己的親生孩子都可以不要,為什麽會要一個別人的孩子……”


    “什麽意思?你是說……”陸向北的目光看向報紙。


    “沒錯……”她苦笑,“我不懂,他逼著我拿掉他的孩子,卻願意去給你養孩子。他說他要娶她,明媒正娶風光下聘。於是我更不懂了,為什麽所有的男人都愛她?她不溫柔,甚至刻薄;她不是大小姐了,落魄得不比我差多少;她美麗,可已是離過婚的女人。為什麽還有人那麽愛她?就連你口中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賀子翔也要為她靠岸了……我有什麽比不上她的呢?至少,我是幹幹淨淨的女孩子啊……”


    “若若,不許再說!”他的不悅已經非常明顯,縱然童一念有千般萬般不好,他也由不得別人來評說!縱然,她有千萬個缺點,在他眼裏,依然是可愛!


    伍若水幽怨地看著他,“陸大哥……我連評論她的權力也沒有嗎?她真的那麽好?她再好,也要帶著你的孩子嫁給別人了……”


    他心中猛然抽搐,原來賀子翔這一回也是動真的了……


    “若若,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管好自己就可以了!吃晚飯了沒有?”


    伍若水緩緩搖頭。


    此時此刻,也不想再責備,轉身進了廚房,打開冰箱,裏麵卻空空如也。


    於是打電話叫了外賣,回到房間時,對伍若水說,“給你叫了外賣,不要不吃東西,身體是自己,垮掉了誰也不會同情你,賀子翔更不會!”


    伍若水不禁哭道,“陸大哥,我沒想過要賀子翔同情,這段時間裏,我早想明白了,其實我根本就不愛他……”


    “那你還跟他在一起!?”陸向北抑製不住怒氣。


    伍若水在他的怒氣下眼淚嘩嘩直流,“我知道錯了!我跟他在一起,隻是一時昏了頭,那時,姐姐剛剛去世,你也不怎麽管我,我以為全世界都不要我了,好孤獨好害怕,恰好他在那時出現,而且他又是……”


    她說到這裏不說了,隻是咬著唇流淚。


    陸向北看著她直搖頭,幫她把話接下去,“而且他又是賀家二少爺,有錢的黃金單身漢是不是?”


    伍若水被他說中心思,流著淚不語。


    “若若!”他流露出恨鐵不成鋼的怒意,“你這毛病究竟要什麽時候才能改?如果你的眼睛隻盯著這些東西,你永遠也找不到真正愛你的人!”


    “我本來就永遠找不到真正愛我的人!”她猛然抬起頭來,對著他道,說完,又淚流滿麵,“我真正愛的人,他根本就不愛我……”


    空氣裏出現一瞬間的尷尬。


    陸向北臉色微微一僵後假裝沒聽懂,隻道,“不早了,等下吃了東西早點休息,明天我會讓人給你送點吃的來,好好照顧自己!若若,這個世界上,隻有自己才能拯救自己!”


    她默然看著他,眼裏是迷蒙的哀傷,卻在他轉身後,輕輕吐出幾個字,“陸大哥,你是真的不要我了嗎?”


    他腳步停頓,卻沒有回身,“若若,沒有誰要不要誰的問題,誰都不屬於別人,隻屬於自己,你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我可以在我的能力範圍內幫你,畢竟我們舊識一場,但是,路要靠你自己走下去!”


    “可是……你就不會這麽對念念姐……如果是念念姐有事,你會這麽絕情嗎?你從前都不是這樣對我的……”她咬著唇,眼淚早已泛濫。


    “那不一樣!”他回過身來,必須讓伍若水知道她和童一念的不同,免得她重新回到從前的誤區裏麵去,“她是我孩子的媽!”是我最愛的女人!


    後麵那句話,他隻在心裏說了一遍,似乎沒有必要說給伍若水聽,他本就是一個內斂的人,不習慣表露自己的感情,這樣的話語,說給童一念聽都需要鼓起很大的勇氣,怎麽會說給別人聽?這麽說,伍若水該明白了吧?男人,或者說像他這樣的男人,隻會和自己愛的女人生孩子,其實,伍若水應該明白的,賀子翔不也是這樣的人嗎?


    “我走了!你自己好自為之!不要再拿自己的青春和人生開玩笑!”他再一次轉身,沒有再回頭……


    看著他的背影隱沒在黑暗裏,她的眼神更加淒迷,孩子的媽?她也曾是一個孩子的媽……


    人同命不同,就是這個意思嗎?


    如果,隻是因為孩子……


    她的瞳孔裏,有光點漸漸上浮……


    ——


    約了左辰遠去見著名作曲家祭夏。


    傑西已經在樓下等她,她還是選了套稍稍寬鬆的洋裝,腹部不算大,所以這樣穿著也看不出她懷了孕,沒有再用化妝品,清清爽爽的,模樣自覺還算怡人。


    早聽聞祭夏的怪脾氣,總不能第一次見麵就給人不好的印象,萬一這大牌的作曲家脾氣一來抬腳走人可就不妥了。


    等她到了樓下,傑西已經等得快哭了,“我說姐啊!我還以為你會把自己打扮成嫦娥出來呢!又不是去相親!磨蹭這麽久!”


    “走了走了!少羅嗦!”她承認這打扮的時間是長了點,可誰讓她是女人呢?而且還是美麗的女人!


    傑西搖頭無奈地笑,卻是小心翼翼扶住了她的胳膊,“這都是跟太後出宮啊!萬一有個閃失,一百個傑西也不夠賠,我還是小心著點好!”


    “有這麽嚴重嘛!”童一念覺得好笑,每次傑西都把懷孕這事弄得忒誇張了點!


    “姐!你們去哪裏?帶我去好不好?”一菱不知從哪裏鑽出來,眼睛盯著傑西攙著童一念胳膊的手。


    “今天有重要的事要出去,你去不方便!”傑西扭頭就回絕了。


    一菱的嘴頓時嘟得老高。


    童一念想說什麽,最終還是閉了口,和傑西出了門。


    一菱在家裏發起了小姐脾氣,將沙發和茶幾上的東西一頓亂扔。


    小媽聽見了,下樓來,戳著她的腦袋斥責,“我的二小姐啊!今時不同往日,這些東西摔壞了得多少錢買呢?你以為還是從前啊!”


    一菱老大不高興,“反正也都是她掏錢買,你心疼什麽啊?今時不同往日,童家做主的又不是你!再說了,你從來也做過主!”


    “死丫頭!”小媽敲了敲她的頭,不過也承認她說得有理,於是也不去收撿,隻問她,“大小姐今天是怎麽了?發誰的脾氣呢?”


    一菱哼了一聲,“傑西啊!討厭的傑西!”


    小媽也是從年輕時走過來的,風月的事更是見得多了,一瞧這神情就明白了幾分,笑著說,“小丫頭,春心萌動了?傑西……你這丫頭還真有眼光!”


    “那又怎麽樣?我都跟他表白了,可人家根本就不踩我!我知道,他心裏隻喜歡姐姐!為什麽男人都喜歡姐姐啊!”一菱跺了跺腳,滿臉不高興。


    “丫頭……追男人這事,我比你懂,不然當初我怎麽能嫁給你爸呢?來來來,我告訴你……”她附在一菱耳邊一陣耳語。


    童一念不明白,為什麽左辰遠這次又把見麵的地點定在梁家。


    左辰遠給的解釋是,上次答應了梁媽媽再回去嚐嚐她的手藝的,不能說話不算話。


    不過,左辰遠已經定了座,她還能說什麽呢?


    於是,和傑西一起準時來到梁家。


    梁媽媽見了她,歡喜得不得了,拉著她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眉梢分明全是喜色,嘴裏卻念叨,“怎麽都不長個啊?是不是營養跟不上?要不以後每頓都讓我來照料吧?就這麽定了,傑西,以後每天把念念送到我這兒來吃飯。”


    傑西笑了笑,“梁嬸,每天開車來來去去也不方便啊!”


    “不方便?那幹脆住我這兒算了!念念,你說呢?再說這孩子生下來以後坐月子也是很重要的,你們年輕人懂什麽呀!來我這兒坐月子,我好好照顧你,我跟你說,月子坐不好可要落下一身的病!這可不是危言聳聽!”梁媽媽的疼惜和憐愛全寫在眉眼了,本就喜歡念念,現今又正式認了兒媳婦,怎麽不疼在心尖兒上?


    童一念隻能笑笑,“梁媽媽,這樣不合適呀,您這兒這麽忙,我怎麽能來添亂?”


    “傻丫頭!”梁媽媽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怎麽能說添亂呢?等你來了,我就不進廚房餐館了,光守著你守著寶寶孫!現在又不是請不起人?媽媽現在也有點小錢了!不需要再事事親自操勞了!”


    “梁媽媽,那我就更不好意思了!”她嬌聲說著貼向梁媽媽。搬過來住?那怎麽可能?!


    “都是一家人,有什麽不好意思的!除非是你嫌棄我這地方又小又髒,比不得你家的豪宅!”梁媽媽瞪了她一眼。


    “梁媽媽,您這麽說,我可要委屈得哭死了……”她嘟著嘴,一臉委屈狀。


    “傻孩子!好好的說什麽死不死的?不準說!好的靈壞的不靈!”梁媽媽趕緊啐道。


    最後是傑西出來打了圓場,“梁嬸,我們還是先去吃飯吧!別餓著念念了!至於念念住哪的問題我們有的是時間商量呢!”


    “也是!瞧我真是糊塗了!這不看見你們高興惹的麽!去吧去吧,上次來那個左先生已經等好久了!”梁媽媽笑著把兩人帶到左辰遠所在包間。


    待她兩人進去以後,梁媽媽卻在門關上的瞬間笑著歎息:“哎,什麽時候能把這‘梁’字去掉,隻叫媽媽呢?這小子,追老婆太不努力了!”


    包間裏,已經坐著三個人了。確切的說,是三個男人。


    左辰遠,在其右側的是一個比左辰遠看起來年輕些的男子,清瘦,白皙,朗目,表情冷漠,渾身上下透著不食人間煙火的氣息,想來,這人便是祭夏了,氣質跟這個名字很配,也是一超級大帥哥啊!都說祭夏拽,果然有拽的資本,可是如此幹淨清遠的氣質哪像企業創始人……


    可是,在左辰遠左側還有一個老人,看上去也有五六十了吧,卻是精神矍鑠,自她一進去,老人的目光好像就一直盯著她看似的,讓她有些不自在。


    左辰遠見她到來,馬上起身歡迎,請她入座,並給她和傑西麵前的杯子裏倒上茶,然後給童一念做介紹,首先指著那位年輕的,“念念,這就是我說的祭夏了!”


    通常做介紹,都是從長輩開始,為什麽左辰遠先介紹祭夏呢?她心中略有疑惑,卻溫雅地朝祭夏點頭微笑,“您好,童一念,很高興認識你。”


    她沒有伸出右手去握手,她是女子,主動握手也許在別的社交場合和別的人相識倒是沒什麽,但直覺告訴她,對於祭夏這樣的氣質的男子是不適宜的。


    而她的直覺果然是對了。


    祭夏也隻清冷地朝她點點頭,沒有進一步的表示。


    接下來,左辰遠才介紹老人,“念念,這是……我父親,來這裏……探望我的。”


    原來是左辰遠的父親……


    她釋然了,難怪他先介紹祭夏,祭夏是外人,當然不能少了禮數,自己家的人,可以諒解了。


    在老人麵前倒是不必那麽拘謹,許是從小渴望母愛吧,她天生就喜歡接近長輩,在長輩麵前的笑容也分外甜美可愛,且毫不做作,“左伯伯好!我叫童一念,歡迎您到本市來!”


    她看見老人臉上的表情僵了僵,好像很奇怪的樣子,還和左辰遠對望了一眼,左辰遠居然還撲哧笑了一聲。


    “是……我出錯了嗎?”還是她第一次見麵就叫人家伯伯,過於親密了?


    “沒!沒錯!左伯伯,挺好的稱呼!左伯伯!”他好像憋住了笑似的,對左老先生道,“爸,人家姑娘叫您呢!您怎麽不回人家?!”


    左老先生似乎有些尷尬,輕咳了兩聲,支吾道,“嗯嗯,你好。”


    而後,童一念又把傑西介紹給他們,又是一番客套寒暄。


    菜上齊以後,服務員就退了出去,左辰遠看了一眼餐桌,道,“念念啊!這可是我們第一次吃正宗的本地菜,我也不會點,就讓你們梁媽媽給做的主,現在,你可得給我們把這菜給介紹一下!”


    童一念笑了,也不推遲,落落大方地挑了幾個最具特色的,簡明扼要地說了一下,畢竟餐桌上有生人,扭捏則顯得小氣,說多了未免呱噪,所以,恰到好處吧。


    看得出來,她的分寸拿捏得不錯,因為不僅僅左辰遠眼裏流露出了讚賞之意,就連左老先生的眼神也有了讚許。


    她笑著端上茶杯,“左伯伯,左先生,還有……祭夏先生,我是東道主,原本應好好敬各位一杯,但是現在……身體不怎麽方便,就以茶代酒了,不敬之處,還請包涵,日後有機會一定好好奉陪!”


    左辰遠和祭夏都客氣地端起了杯,隻有左老先生,卻嘀咕了一句,“日後?日後也不能喝!一個女孩子,喝什麽酒!”


    童一念有被噎到的感覺,她和左老先生非親非故的,好像他說這話不恰當吧?怎麽著,第一次見麵也輪不到他來教訓她啊……


    左辰遠連忙接著說,“我爸就這樣!管事兒管習慣了,就喜歡教訓人,念念你別介意!”


    童一念笑了笑,左辰遠的父親,想來也是北京有頭有臉的,不知是商業巨頭還是政界大官,喜歡管事喜歡教訓人,也是可以理解的,便道,“怎麽會呢?左伯伯說的很對,酒這個東西,確實少飲為好,不飲最佳!他這是在關心我們年輕人呢!”


    這話說得左老先生好像又開了心,受了童一念這敬酒,末了,又評價一句,“還算懂事!”


    這是在說她嗎?她尷尬地一笑,卻從左老先生這兩句話裏聽出本地口音來,便笑問,“聽左伯伯口音,好像不是地道的北京人,倒有幾分家鄉人的口音呢!”


    “好耳力!”左辰遠讚道。


    “還真是?!那可真難得了!”童一念幾分驚喜,“那左伯伯今天可要好好嚐嚐這家鄉菜,品品這家鄉的酒了!雖說北京是首都,全國各菜係的餐館都有,可外麵的東西到底都沒家裏的純正,這酒,可是我們家梁媽媽親手釀的呢,好多人都說,不戀茅台五糧液,隻戀家鄉純米酒呢!”


    左老先生確實在回味那米酒的味道,點點頭,“嗯,還不錯……”


    能夠得到老先生這樣的評價已是不錯了,接下來左辰遠便把話題引到正事上,開始討論作曲的事。


    傑西把他的作品交給祭夏,也沒說曲風和要求,隻靜觀祭夏的反應。


    祭夏捧著筆記本看了看,回看傑西時的眼光有著淡淡的欣賞和讚許,然後合上筆記本,“行,我接了!”


    這麽容易?!童一念看了眼左辰遠,莫非是看著左辰遠的麵子?


    左辰遠笑道,“祭夏肯來這裏一趟確實是看我的麵子,但是,接不接這活兒不是我能左右的,隻能說岑先生的作品很棒,祭夏有共鳴。”


    傑西暗暗舒了一口氣,能一眼讀懂他作品的人也不多,雖然祭夏是設計這一塊的外行,但藝術是相通的,祭夏那一眼抓住了他作品的神韻,那他,也可以放心了,這一回的曲子絕不會有錯!而且,有了祭夏的創作,他們這一次的發布會亮點會大大提升,他幾乎看見了成功的曙光!


    祭夏似乎對左辰遠的話充耳不聞,隻對傑西道,“我明天要回北京,三天後曲子傳給你。”


    “那……”童一念很想問問價格。好吧,她是商人,當然首先想到的是錢……


    左辰遠仿佛看透了她要說什麽,趕緊給了她一個眼色,她生生把說了一個字的話給吞了回去。


    這頓飯吃得很愉快。


    用左辰遠的話來說,不辜負左老先生萬裏迢迢從北京乘專機過來一趟。


    專機……


    童一念不免多看了老先生一眼,而老先生也正在看她。


    她立刻收回眼神,怎麽都覺得老先生的眼神有異啊……


    在大家起立準備辭別的時候,左辰遠忽然說道,“念念,真希望你有時間去北京玩一玩,主要是去看看我父親花房裏的蘭花,老人家種了幾十年,也沒看到開出幾朵來!”


    左老先生很是惱怒的樣子,“臭小子,家醜不可外揚不知道嗎?”


    左辰遠笑了,“爸,念念是種蘭花的高手!我家裏那蘭花全是念念種的!再說了……”他在老人耳邊壓低了聲音說,“念念是外人嗎?”


    老先生哼了一句,繼續表達對左辰遠的惱怒,卻轉而對童一念頗有些驚訝地道,“你真會種蘭花?”


    童一念微微一笑,覺得左辰遠和他父親之間的關係很讓人羨慕,隨意,融洽,這才像一家人……


    “談不上會,隻是喜歡而已。”她仍然很謙遜。


    “嗯……”老先生也沒表示讚賞,隻是點點頭,“有時間去北京玩。”


    “好的。”她禮節上答應了。中國人的禮儀,一向都是這樣,對方的邀請未必也是真心的,客套而已,隻需客套地答應就好,真去不去或者什麽時候去,都是未知數了。


    哪知老先生居然還強調了一句,“說好了!可不許反悔!”


    童一念怎麽聽著這話有點孩子氣,難道真如俗話所說,老小老小,老人和小孩性子差不多?


    想著定是老先生真的希望她去看看他的花吧,也就答應了,“是!左伯伯!我一定去!”左辰遠幫了她這麽大一個忙,她去北京拜訪一次也不為過。


    老先生點點頭,居然又來了句,“約個時間,不如今年來北京過春節吧!”


    “這……”這好像不太好吧?春節可是萬家團圓的節日……她想不到老人這麽認真……


    左辰遠忙出來打圓場,“爸,離過年還早著呢,不急不急……而且,念念身體也不方便啊,坐飛機長途旅行什麽的,多不好!”


    “也是……我考慮不周了!”


    老人點著頭認錯的樣子特逗,童一念忍不住笑了起來。


    “到時好好策劃一下,坐火車安全點嗎?醫生護士全配備齊了!包個車廂過去!”老先生低頭思考之後又爆出一句話來。


    這句話把童一念雷到,包個車廂……配備醫生護士……還有沒有警衛員護送?


    至於嗎?


    不過看樣子左老先生對自己印象倒是不錯的,好像她很有老人緣啊?除了自己家裏的那個,從梁家到沈家,她都混得順風順水的……


    左辰遠顯然也是訝異的,卻笑著點頭,“是!一定照爸爸的指示辦!”


    然後朝童一念眨了眨眼,意思是暫時別掃老人的興,反正時間還早著呢!


    童一念也就沒說話了,估計著說不定到了春節,老人就把這事給忘記了。


    “就這麽說定了!”老先生似乎很滿意,領先走出包房,左辰遠陪伴在他身邊。


    童一念卻注意到傑西在看著她笑,禁不住輕問,“笑什麽?”


    “沒什麽!”傑西立刻繃緊了臉。


    沒什麽才怪!此刻他眼裏的笑意還沒退呢!


    “說不說?”童一念直覺與自己有關。


    傑西露出一副高深的表情,“真沒什麽啊!隻是覺得……有些人笨得……哪天自己被賣了還給人數錢!”


    “岑傑西!”她斜視著他,低聲威脅。


    傑西卻隻是再度一笑,快走幾步,追前麵的祭夏去了……


    童一念一個人莫名其妙地走在最後,到店門口時,卻發現前麵的人全都停下來不走了,發生了什麽事?


    她繞到前麵一看,隻見門口停著一輛奧迪,有人正從奧迪車上下來,依然是那身製服,亮得紮眼……


    不知為什麽,竟然就這樣站成了兩個陣營。


    他一個人站在店外,童一念等五人站在店門口,彼此的腳步全都停滯下來。


    陸向北的目光在他們每一個人身上都掃了一圈,最後停留在童一念身上。


    她以為陸向北會向她走過來,但是他沒有,而且他的目光和從前不同,不再玩味,不再熱切,不再無賴,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冰冷……


    習慣了那樣的他,此時的他倒讓她覺得不習慣了……


    最後打破僵局的是左辰遠,笑著和陸向北打招呼,“陸局您好,這麽巧又見麵了!”


    陸向北淡漠地朝左辰遠點點頭,“左先生您好,真巧!”


    說完便看也不看這邊一眼,徑直朝櫃台後的梁媽媽走去,說話聲音還挺大的,“媽!有飯吃了嗎?我餓壞了!”


    “這孩子,就知道吃!”梁媽媽笑著斥責他,又把眼神瞟向童一念,不住地使眼色,“你怎麽才來啊?人家都要走了!”


    他假裝沒看懂梁媽媽的眼神,往內走,“我去找我爸去!”


    而這邊,童一念卻聽見左老先生一聲沉悶的低喝,“走!”


    左辰遠隨之跟上,並抱歉地對童一念笑笑,“念念,我們先走了,回見!”


    “好的,再見!左伯伯走好!”雖然這一幕很是奇怪,但她沒忘記禮數。


    童一念看著三人上車,左辰遠陪著老先生坐在後座,而祭夏居然進了駕駛室……


    她略感奇怪,那樣清高的祭夏,看起來跟所有人都那麽疏遠的祭夏,和左家關係好還能理解,可怎麽甘願給左辰遠當司機?


    想不透,卻隻能眼見車窗關上,緩緩駛離小巷。


    車內,老先生依舊在生氣。


    左辰遠開解道,“爸,別氣了!也不是第一回了,您不早習慣了?!”


    老先生一聽,忍不住朝他吹胡子瞪眼,“你小子越來越沒大沒小了!有這麽氣我的嗎?幹脆氣死我算了!”


    左辰遠憋了笑,“好好好,我錯了!今兒不是開心的日子嗎?覺得人姑娘怎麽樣兒啊?”


    老先生氣呼呼地哼了兩聲,最後道,“你都看中了,我還能不中意?”


    “那就得了!還擺什麽臉色,把人家姑娘給嚇著!”左辰遠繼續臭老爺子。


    老先生果然擔心了,“剛才嚇著她了?”


    “難說……”左辰遠悠然而笑。


    “那……趕緊的,你給我解釋解釋!別沒進門就被嚇怕了!還有,別嚇著了孩子!”


    “爸——”左辰遠覺得好笑,怎麽也是一部級領導,走到哪裏不是別人對他恭恭敬敬的,偏偏的,在這事上,恁是亂了分寸。“放心吧,念念那姑娘懂事著呢!”


    “嗯……我下回再來瞅瞅!”老先生尋思。


    左辰遠更樂了,“得了爸,您還是好好在北京養著吧,別沒事到處跑,您看您整出這動靜,您一出動,勞師動眾的不說,人家地方上被你嚇著了!”


    老先生也笑了,歎道,“也就你敢這麽跟我說話,哪天他也能這麽融洽就好了……”


    “爸,這不是機會來了嗎?”左辰遠提醒他。


    “什麽機會?”


    “念念啊!你瞅他對念念的心,網住了念念,不等於網住了他?”左辰遠眼裏流淌出穩操勝券的光。


    “對!有道理!這叫迂回戰術,你小子,難怪恩慈叫你狐狸!”老人笑道。


    提起這個名字,左辰遠一臉黑線……


    而前麵開車的祭夏突然也插了嘴,“所以,我也淪為你們迂回戰術中的一顆棋子了!我告訴你,我可不幹這不拿錢的事!伯父,您看著辦吧,是您開錢,還是讓他開錢,總之,都是自己人,也不說折扣了,我這麽辛苦,付完該付的,你們還得給我一個紅包!”


    “辰安,趁火打劫這事,是我們左家人幹的嗎?”左辰遠笑問前座的弟弟。


    “這不正是哥哥您這奸商教的嗎?對了,關於哥是奸商這件事,也是恩慈姐告訴我的!”祭夏唇角浮起一個笑。


    左辰遠的臉更黑了……


    ——


    梁家私房菜的廳裏,準備離開的童一念卻聽見身後傳來一個聲音,“站住!”


    她知道是他!而且知道他在叫她!


    可她為什麽要站住?這不點名也不帶姓的,她憑什麽要這麽聽話?


    “走,傑西。”她攙著傑西的胳膊。


    “我讓你站住!”隻覺身後一陣風襲來,她左手手腕被扣住,她被帶入一個懷抱。


    傑西見狀,微微一笑,“姐,那我先走了!”


    “喂,等我!”童一念在他懷裏掙了掙,沒掙脫,隻是覺得奇怪,傑西一向不待見陸向北的,怎麽今天忽然轉了向?


    然,傑西朝她揮揮手,居然上車,不顧她的死活,開著他的小跑揚長而去。


    “陸向北,你放開我!大庭廣眾的,別忘了你是警察!警察耍流氓啊!”傑西走了,隻能靠自己孤軍奮戰了!梁媽媽鐵定是站在陸向北那邊的了!


    她話音剛落,就覺得身體自由了。


    他倒是放開了她,隻是,一股寒氣,從她頭頂籠罩下來,“你怎麽跟他在一起?!”他說的這個“他”當然是指“他”……


    而她卻將之當成了左辰遠,“我怎麽就不可以和他在一起?姑奶奶我現在是自由身,想跟誰在一起就跟誰在一起!”


    他知道她誤會他的意思了,不禁笑道,“是嗎?我記得童大小姐發過誓要勾搭上左辰遠的,請問您的勾搭事業進行得怎麽樣了?”


    童一念討厭他這副表情,就像他上次鄙夷地看著她,說左辰遠看不上自己時一樣,不由氣道,“告訴你!陸向北,隻要你在我身邊瞎轉悠,就什麽問題也沒有!你不是看見了嗎?一切進展順利!今天還見著人家爸爸了呢!左伯父還邀請我去北京玩,說是一起在北京過春節!不信你自己去問問!”


    “左伯父?”他被這個稱呼震得一愣,隨即明白過來,臉上的笑意倒是更深了,“是嗎?那要不要恭喜你啊?怎麽樣?答應人家去北京過春節了?”


    童一念瞪了他一眼,“那當然!左伯父說了,讓我坐專列去,醫生護士都配備齊了!還有警務員一路護送呢!”


    “恩哼!待遇還真高!和國家首長差不多了!”他從鼻子裏哼出聲音來。


    “那是!”她哼了哼,雙手抱胸,“說不定,那時我們還能在北京見著呢!聽說,你家也是北京的!”


    “對!在北京見,真是個好主意!”他眼裏的寒氣徹底消失,溫暖的春意浮上來。


    隱約覺得他這話裏包涵了陰謀詭計,不禁退開兩步,防止他會突然襲擊,“陸向北,就算在北京見著了,我的身邊也有左辰遠,而你的身邊,最好多一個歐陽妍吧!彼此都好!”


    他笑,燦如桃花,“知道得還挺多!歐陽妍這個名字也知道?看來並非對我完全不關心啊!”


    她被噎住,不屑地冷笑,“別得瑟了!誰會刻意去關心你啊!偶爾聽到而已!你不知道啊,當我知道歐陽妍這個名字的時候多麽開心!總算有人要接替我受罪了,拜托你,好好和你的歐陽妍雙宿雙飛,我祝你們永結同心早生貴子,別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了!”


    “那……我是不是該祝你和左辰遠也咋咋咋的呢?”他的笑容有些邪氣,和他那身警服配著,真不搭調。


    她鄙夷地嘀咕,“流氓習氣!真是玷汙了這身衣服!陸局,沒什麽事的話,我先走了!我很忙!”


    她走出門外,才忽的想起,傑西已經走了,她怎麽辦啊?


    這眼前,一輛出租車也沒有,這巷子裏,本來出租車就少,這些年,梁家的生意做好了,收費也較高,一般人家都是開著車來吃飯的,就算有出租,司機也隻肯開到巷口,嫌這巷子深了,不方便。看來,一時半會是沒有車的了……


    她正想走出去搭車,身後響起幽靈般的聲音,“還是我勉為其難送送你吧,誰讓我是警察呢!有人不是說嘛,有困難找警察!”


    她沒有回頭,想走到巷口去搭車,這個念頭一起,就聽陸向北陰仄仄的聲音又響起來,“別倔了!沒這個必要和我扭!扭來扭去還是免不了要見麵,以後在北京也會見著呢!這會兒你要多為兒子想想,這一路走出去這麽遠,你就不怕累著兒子了?”


    說的也是!何必自己作踐自己!她本來想過是不是給賀子翔打電話讓他來接,可是這樣對賀子翔似乎有點過分,真成了呼之則來揮之則去,而且,她剛才還和陸向北誇了海口要去北京左辰遠那過春節的,馬上就變了風向,也不真實啊……


    這是陸向北第幾次借著送自己而請她上車?而且每次還那麽巧,周圍都搭不到出租車!難道老天都在和她作對?真是沒天理了!她要不要懷疑這公安局長濫用職權,不讓出租車在她視線範圍內出現?


    當然,這個可能性還是比較小的……


    於是不再多話,直接開門,上了他的奧迪。


    他笑了笑,也上了車。


    車裏的童一念一直悶不出聲,他便把車開到巷口停了下來。


    “怎麽不走了?”童一念終於吱聲,既然已經到了巷口,如果他再耍什麽花招,自己就可以下車搭出租了!


    “大小姐!你沒告訴我去哪!”他無語。


    “我回家!”她臉上有些倦意,這段時間以來,越發覺得易疲憊,中午一定要小睡一下才舒服。


    他聽了,開始開車,不像從前那樣嬉皮笑臉說那些有的沒的話。


    沉默籠罩,仿佛各自陷入各自的遐思。


    而遐思中的童一念,最愛犯的毛病,就是睡覺……這個毛病從前在陸向北車上常常會犯……


    今天,好像也有這個跡象……


    靠在椅背上,盡管她努力去支撐自己的眼皮,但最終抵不過睡意,中午的空氣又有點燥人,一番掙紮後,還是睡著了。


    而且,朦朧中覺得自己的腳不舒服,迷迷糊糊的,鞋子也蹬掉了,最後的意識是,今天為了配這洋裝,穿的這鞋好像有點擠腳……


    不知為什麽,是因為他在身邊嗎?還是自己太累了?今天的午睡竟然特別沉……


    恍恍惚惚的,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騰了空,輕飄飄的。


    她很想醒過來看看怎麽回事,但那樣的感覺太難受了,想醒卻怎麽也睜不開眼睛,仿佛意識是醒的,隱約還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但就是醒不過來,那些聲音又像做夢,又像真實的,心髒也極不舒服,仿佛要停止跳動了一樣,她多想有人把她給推醒啊!


    模糊記得自己是睡在陸向北車上的,於是本能地想叫陸向北的名字,想讓他來搖醒自己,但是怎麽也喊不出來……


    太難受了……


    她放棄了,放任自己沉睡下去……


    再後來,似乎是周圍微微一涼,舒適了許多,也平穩了許多,隱約的說話聲逝去,再度睡得安穩。


    再一次醒來,卻是正常蘇醒,首先入眼的是白色的被單,而後,白色的單人床,陌生的環境,她意識到,自己是在醫院裏……


    她是怎麽了?


    “醒了,暫時別動!”身邊響起他的聲音。


    還真是不想動呢,躺著挺舒服的,也沒力氣和他鬥氣了。她把手放在小腹的位置,摸著那一團微微的突起,心安了下來,隻要寶寶沒事就好,她舒了口氣,重新閉上眼睛。


    她聽見他進了衛生間,然後裏麵傳來一陣水聲,緊接著,他的腳步聲來到身邊,雖然閉著眼睛,也能感覺到他無形的壓力,情不自禁睜了眼,發現他彎下腰來,把一盆水放在地上。


    “來,起來。”他站起身時,輕輕揭開被子,柔聲對她說。


    她不知道他要幹什麽,第一反應就是偏不聽他的,甚至想質問他,為什麽要起來。


    然而,她還沒開口,就見他沉了臉,十分嚴肅的樣子,“你要為兒子著想就乖乖地聽話!”


    她想起了剛才不適的症狀,難道孩子有什麽問題?


    提起孩子,她不敢大意,隻好乖乖地聽他擺布,任他把自己扶起來,他俯下身的時候,屬於他的氣息便將她籠罩,她有點眩暈,自我安慰,一定是起床起猛了……


    待她坐好以後,他把她的雙腳從被子裏移出來,垂在床沿,然後脫去她的襪子,將她的雙足按進盆子裏。


    盆子裏裝的是熱水,雙足被熱水一浸,說不出的舒泰,似乎腳上的毛孔盡數打開,水的熱度透過毛孔仿佛滲進了血液裏一般,令她全身鬆軟,很想再度躺下來。


    他在給她洗腳?


    好像很曖/昧……


    雖然很貪戀這份舒適,本能還是促使她想要反/抗,“陸向北,你幹什麽!我不要洗腳!”


    “你安分點!腳都腫了!醫生說要常常泡泡腳!”他按住她的雙足,聲音裏帶著不可逆的威嚴。


    腳腫?難怪她今天覺得那鞋子穿著不舒服,可現在她才幾個月啊,怎麽就腫了?人家都說要中後期才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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