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薇妝也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果兒了,卻從未發現她有這樣的口才,再看看自己身邊唯唯諾諾的允兒,心中更加嫉妒沈薇萱,想不到她連一個丫鬟都要勝過自己的,甚至還敢出言教訓自己,而且句句在理。


    這話本就找不出什麽反駁的理由,更何況她今日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因此並不打算與沈薇萱多做糾纏。於是盈盈地走到沈薇萱身旁,對她福了福身,算是行了禮,而後說道:“我本是感念在相府的姐妹情深,因此才會以姐姐自稱,如果側妃不喜,那我以後不說便是。”


    沈薇萱見她向著自己走來,擔心她會對腹中的孩子不利,孩子可是她現如今最大的倚仗,因此急忙向後退了幾步,而侍奉她的丫鬟則急忙護在她的麵前。


    “既然已經嫁給三皇子,那便不能總是感念出閣前的兒女情長,一切行事的出發點,都要以三皇子為先。二夫人今日的打扮,可絲毫不像一個嫁為人婦的女子該有的,倘若被人瞧了去,隻怕三皇子也麵上無光。”


    沈薇萱既然知道了這嫡姐不給自己留活路,因此也不會傻到要跟她談笑風生。況且出閣前她們本就不和,如今自己身懷有孕,每日大吃大補,自然發福了不少,身材不複從前。可是看這沈薇妝,小產後身子清瘦了不少,加上她容貌本就勝自己一籌,如此反而多了一絲我見猶憐之意,如今再加上如此刻意的打扮,讓沈薇萱不得不擔心鳳皓月會懷念以往與沈薇妝的感情,而重新寵幸她,因此便出言諷刺,以府內下人常常稱呼的“二夫人”來稱呼沈薇妝。


    麵對她的嘲諷,沈薇妝隻是一笑了之,而後再次福了福身,便告了退。給了那些不明情況的丫鬟們一個大度從容的印象,隻有允兒知道,自己的主子,可沒有那麽大的氣度。


    回到小院裏,沈薇妝越想越氣悶,如今沈薇萱所擁有的一切,原本都該是自己的。想想同樣是逛逛花園,她的身旁是眾人簇擁熱熱鬧鬧的,而自己身邊則隻有一個隨身丫鬟冷冷清清地陪著;再想想她所穿的衣衫,都是京城時下最流行的花樣,由錦華坊的師傅量身打造的,襯得她越發雍容華貴,再看看自己,隻能翻出以往在相府定製的舊款式,希望以此引起鳳皓月的憐惜。身份的差異,帶來的待遇當真是千差萬別。


    悶悶地用了午膳,沈薇妝拿起宣紙,提筆在宣紙上留下了一行行漂亮的行楷。


    將那日下媚藥後的懊悔,以及痛失愛子的苦楚,還有對於從前青梅竹馬的懷念,寫得動情至深、感人肺腑。


    仔細地檢查過一番後,將信小心地折疊起來,塞入了以往精心繡製,想要送給鳳皓月的香囊中。想了想,又拿起以前鳳皓月送給自己的定情玉佩,也放了進去。而後將香囊遞給允兒,吩咐道:“待三皇子回府後,你親自把這個送到他的手中,記住不能轉交他人!就說我親自下廚,準備了幾樣家常小菜,請三皇子來用晚膳。”


    “是!”


    鳳皓月辦完公事回府後,自然又先去沈薇萱的寢殿轉了一番,見她用過午膳已經歇下了,因此吩咐下人好好侍候以後,便悄悄地退了出來。


    剛回到書房,便聽到侍從稟報允兒求見。


    “讓她進來!”


    “三皇子,奴婢奉小姐之命,把這個轉交給三皇子!”允兒說著,小心地遞上香囊,而後又接著說道,“小姐說,她親自下廚,準備了一些家常小菜,請三皇子晚上一道用膳。”


    鳳皓月本想拒絕,近些日子他一直都是陪沈薇萱用膳的。隻是看到香囊上那用金線繡製的龍飛鳳舞的“皓”字,他終於忍不住出口道:“你回去吧,就說我一定會去的!”


    細細地撫摸了一番,想到這筆跡,還是以前他手把手教沈薇妝臨摹的。打開香囊,取出裏麵的玉佩,在陽光的照耀下,發出瑩潤的光澤。這是自己曾經送給她的定情信物啊!


    不由得回想起從前,那時的她,心思單純、善良,長得美貌,又博學多才,不知多少權貴子弟心儀於她,可是她偏偏隻中意自己一個,這讓年少的他少不得洋洋得意一番。因此,在偶然得到這枚白玉蓮花後,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要送給她,覺得她是與眾不同的,隻有她才配得上這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


    可是如今,物是人非。想不到一向單純的她,竟然也會為了博人眼球,而穿著十分暴露的衣服,以至於在眾人麵前丟了醜;更會為了得到她一直想要的身份地位,而給自己下媚藥,誘惑自己發生關係,這一切,與那些庸脂俗粉有何區別!所以,自己才會一怒之下,滿足了她的願望,她不是想要爬上自己的床嗎?那便讓她嫁入府中,做一名令人不恥的侍妾。


    想到這裏,鳳皓月歎了口氣,而後取出香囊中的信,細細地閱讀起來:


    “皓,那日之後,妝兒羞愧萬分。一直以為清者自清,所以並未跟你多加解釋,卻想不到誤會越積越深,曾經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如今卻落得個相近不想見。


    也許你不會相信,但我還是要跟你說,那日宮廷一舞,所有的衣衫服飾都是皇後娘娘準備的。我是存了私心,因為皇後娘娘答應我,隻要我能贏了那穎華公主,她便會做主,讓我嫁給你。可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那樣的事。並不是我想要攀上高枝,我對那楚國的太子沒有任何不軌的企圖,隻能說造化弄人,是我命該如此,毀了自己,也連累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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