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敏,顧繁華是我的朋友,你敢對她不利,就是對我不利!”


    “別拿整顧家當借口,顧唐兩家祖宗結怨的那會兒,你還在九道輪回裏轉悠呢!”


    “嗬,祖宗定的規矩?唐敏,別把自己說的那麽偉大,你這輩子愛過誰啊!父母,還是唐林?不,你隻愛你自己……”


    掛斷電話,程愛瑜若有所思的看著手機,在心裏飛快的計較了一番。抬眼時,無意間目光落在了alva麵上,和他的轉了個正著。


    看著他驚詫的眼神,還有那微微張著的潤澤的唇瓣,程愛瑜斜睨著他,顯然被他這眼神給怔了下,不禁的揚眉,微微偏著頭問:“怎麽了?”


    “你——”alva差點兒沒跳起來,他伸手飛快的探向程愛瑜的腦袋,手心敷在上頭摸了摸溫度,轉即又貼向自己的額頭,又用那種奇怪的目光瞧著她,喃喃自語:“這沒發燒啊,怎麽會……”


    “會什麽?alva,你丫沒事兒就想著我發燒是吧!”程愛瑜一撇嘴,有點兒無力的靠向沙發背,緩緩地吸了口氣,但這一腦袋的煩心事兒,還真是一點兒也不讓她消停。


    “魚魚寶貝兒,你是不是懷孕懷傻了啊?剛剛你那麽直接和那女人說,你就不怕,不怕她——哎呀,我說我的小姑奶奶,你也太大意了。這事兒咱不能擺在明麵上,咱們得悄悄進行啊,你倒好,直接給她一通好罵,你是痛快了,卻也給她通了風,報了信!哎……”


    alva有些擔憂的說著,其實他倒也不是擔心這筆生意會給公司帶來的虧損,他這些年賺的不少,並不缺錢。說實話,他也很痛恨那個唐敏,這女人處處針對他們公司,而且上次還讓人把他打的丟了半條命,害得他錯過了時尚周的評選活動,丟了蟬聯三屆的完美設計師大獎,以至於自己在業界的名聲一下子跌下去了不少。但他更擔心程愛瑜的安危,怕她因此而激怒那個瘋女人,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越想越著急的他,狠狠地跺了下腳,還沒開口就被程愛瑜扔來的橙子給砸了個正著。


    “哎呦——”


    “放心吧,我不是給他通風報信,那女人也不敢對我怎麽樣。我剛才那通電話,隻是為了試探她,稍稍加了點兒激將的小心計,讓她誤以為我真的被她給氣急了,想要對她展開報複。”看著alva在一旁揉腦袋,程愛瑜哧笑了聲,看向落地窗的視線中,染上了一抹玩味的譏誚。她似乎在思索著什麽,直到alva不解的發問,她才回過神來,開口道:“現在的她,應該處處都在防備我了。”


    alva腦子轉的也挺快的,聽她這麽說,立刻就有了想法,眼睛也亮了:“你是說——”


    程愛瑜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朝四周看了圈,對alva勾勾手指,示意他附耳過來。


    alva瞧著她似笑非笑卻信心十足的眼神,就知道她一定有著十足的把握,就立刻走了過去。


    程愛瑜在他耳邊將想法說了一遍,話音剛落,就聽alva驚叫一聲:“好法子!”


    “謝謝誇獎啦!”程愛瑜俏皮的眨眨眼,伸手端起杯子,悠悠地喝著果汁,眼神卻從alva麵上移開,落在了眼前的賬簿上,流光溢彩的眸子似乎漸漸變暗,隱約一種鋒芒從中暗暗流露。


    “魚魚寶貝兒,你怎麽就篤定,這事兒能成?你就不怕她……又像上次那樣,把咱們公司搞得一團糟,會是幹脆捐款跑路嗎!”猶豫了下,alva說出了他的擔憂。


    “不會。”程愛瑜說的十分篤定:“唐敏這人,心思沉,又精於算計,手段也比較卑劣,正如唐老所言,這女人很像他,若是個男孩子,一定比他的那三個兒子強百倍。但她這人有一個缺點,就是像足了唐老爺子,性格倨傲的厲害,喜歡將一切都掌握在手裏,控製欲極強。她對任何她認定了的事情,都有著一種撞了南牆也死不回頭的執著,哪怕南牆後頭是萬丈懸崖,她也會跳。所以,我們壓根不用考慮她的問題,隻需要防範著點兒,在旁邊看著她自己刨坑把自己埋進去就好了。”


    平靜地說著,聽程愛瑜那語氣,就好像在和他討論,等下的甜點,是要一份雙皮奶,還是楊枝甘露一樣的隨意。但alva卻從她稍後的分析中,感覺到了一種不同尋常的難以言說的滋味,心裏多多少少有點兒冒冷氣,暗暗想著——唐楓說的對……這女人啊,是決不能惹的!


    “基因果然很重要……”


    談話間,alva突然冒出一句明擺著不對題的話,這讓正在喝果汁的程愛瑜怔了下,捏著杯子的手指微微一緊,隨即有放鬆下來。她放下杯子,轉眸看向alva,見他正用一種有點兒古怪的眼神瞧著她,不禁揚起眉梢。


    “還有什麽問題?”程愛瑜凝視著他好一會兒,有點兒不舒服的皺起眉頭,壓低了聲音問:“這和基因有什麽關聯?還是說,你壓根就沒在聽呐!”


    “呃,不是……”alva搖了搖頭,收起視線,似乎有點兒尷尬的垂下頭道:“我隻是突然明白了,為什麽小繁華放棄了那麽多的合夥人,偏偏要選你投資。一開始,我還以為,她是想讓你這個活廣告,給咱們品牌打廣告。又或者是因為,你兩是閨蜜,她就把這鐵定能賺錢的好差事,分你一杯羹。但現在,我似乎明白了,她需要的不僅僅是我們這些扛槍打頭陣的,還要由你這個背後軍師!小生——佩服,佩服!”


    alva轉身朝向程愛瑜,雙手抱拳,滑稽的做了個拱手禮,並學著京劇裏的唱腔,拖著長音的說了句。


    聞言,程愛瑜也隻是笑笑,並沒多說話。


    其實,事情也並不是像alva想象中的那麽簡單,當初繁華在創業的那段時期,的確有很多選擇,但因為當時她和唐楓的戀情忽然曝光,一夜之間,她就受到了顧唐兩家的雙重打擊,承諾好的合夥人,也都紛紛跑了。表麵風光下,根本承受不了那麽大的運作,所以才會有了程愛瑜成為第二大股東的事兒。


    當時,顧繁華不願意要程愛瑜幫助,她的自尊心極強,不想讓閨蜜知道自己過得並不如意。而那時候除了程愛瑜,根本沒人會支援她的創業。且那筆運作的數目並不小,一般的投資者無法承擔,圈裏的人又多多少少都受到了製約,無法伸手。就連平時玩的好的朋友,在這時候也都會因為怕得罪了唐家或顧家,隻能對她一個勁兒的說抱歉,並且勸她回家對顧老低頭。


    顧繁華當時被壓力逼得差點兒走投無路,實在看不下去的程愛瑜卻在這時頂風作案,把自己的基金和所有的積蓄,都壓在了她的身上,以合約的方式,幫了她一把,這才有了這家合夥的公司。說真的,程愛瑜這輩子沒受過什麽罪,但那陣子她也不好過,因為不想讓家人知道這件事兒,甚至陪著顧繁華吃過半月的白水配白麵包……


    好在公司最終上了軌道,在顧繁華的經營下,也有了不菲的成績。且公司根基打的好,因為設計的獨立別致,又幾乎沒有出過什麽差錯與事故,被業界譽為“零緋聞”的新生代服裝企業。在業界日漸閃爍,如今也有了不錯的成就!


    “魚魚寶貝兒”,程愛瑜的思緒被alva給換了回來。


    “嗯?”她意識到自己的失聲,抬眸看向alva,抱歉一笑。


    “那我們下一步,要怎麽做?”alva直言發問,本以為程愛瑜需要考慮考慮,沒想到她居然挑著眼尾兒,對他笑了,笑的意味深長。


    “怎麽做?這個嘛,很簡單,你隻要——”程愛瑜略微頓了下,漂亮的杏眸中閃過一絲令人驚豔的流光,瀲灩的宛若水上的波瀾,落入他的眸中,微微晃了下,異常勾人。卷翹的睫羽微微撲扇,她抿了抿嘴角,噙著笑,緩緩掀動那勾著漂亮弧度的潤澤的粉色唇瓣,輕輕悠悠地說出四個字:“引、賊、入、局!”


    彼端,vip病房裏。


    唐老爺子神色威嚴的坐在病床上,那模樣,像足了古代高高在上的帝王,睥睨著病床下跪著的男孩。看著他瘦削的身板,眼神肅穆而又莊重,微微還帶著一股子說不出的冰刀似的冒著寒氣兒的冷漠,好似在審視犯人,而非再看女兒的孩子——自己的外孫。


    “唐林,你再說一遍,你願不願意做我唐家的繼承人,娶夏放為妻!”


    男孩瘦弱的身板,在唐老爺子的眼裏,不堪一擊,似乎隻要那麽一巴掌扇過去,或是直接給他一腳,都能讓他倒在地上。也許,在唐老,甚至整個唐家的眼裏,他就隻是個棋子,需要的時候拿來用一下,不需要的時候有多遠踢多遠,就算不踢走,糾葛在眼前,他的存在也足夠讓所有人忽視。


    用最簡單明了的詞來概括,就兩字——輕賤。


    在唐家人的心裏,他永遠都隻是個沒有父親的“野種”,他的分量,也隻有在這種時候,才能體現。


    嗬嗬,可悲嗎?


    唐林在心中鄙夷著自己,而想起唐家人以前對他的種種,再想想唐老爺子在他進門時的連番質問,和老太太聽著溫和關懷實則譏誚挖苦的言語,原本都涼透了的心,此刻就像是被人又潑了盆冷水似的,徹底結冰了。


    願意又如何,不願意又如何,他還不就是一顆棋子,可悲的棋子。


    再一想到剛才和女友分別的場麵,冰涼的心髒好似連同全身的血脈都冷了下來。唐林幹脆破罐子破摔,低著頭,冷冷的回答道:“我不願意!”


    “你說什麽!”唐老爺子的聲音陡然提高,顯然他比任何人都詫異。


    唐老沒有想到,這個自小就不受待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孩子,居然會拒絕這樣的原本做夢都沒有的好條件——他這是瘋了嗎!


    唐老太太也沒想到,原本還想說點兒尖酸刻薄的場麵話,結果那些話就都卡在了喉嚨裏,半天都吐不出來一個字。她隻是納悶的看著眼前的男孩,腦海中卻都是那個讓她恨得牙癢癢的唐敏,兩個已聯係到一起,她又覺得古怪。會不會,這也是處心積慮想要得到唐家財產的唐敏的一種計策,以退為進?!


    “唐林,你不要太不知好歹!”


    “是啊,唐林,你不會是樂瘋了吧!還是你媽又教了你什麽壞點子?”


    “小林子,想好再回答,這關係到你的將來。隻要你答應了,大哥會把你從你媽那裏過繼過來,到時候,你就是唐家名正言順的少爺了。你要想想清楚,別為了一時意氣,而惹惱了你爺爺,明白嗎!”


    三個舅舅,在聽了他的回答後,給出了三個不同的回應。相比大舅唐楓的父親,唐建鄴詫異的多少有點兒氣憤的低斥,三舅唐建之則是完全是一副直腸子,有什麽不快和心思全都掛在了嘴上。唯獨二舅,言語中沒有挖苦諷刺,平和的像一個長輩一樣的暗示著他,微帶幾分寬慰。


    “你——”唐老爺子氣血上湧,拿著根拐杖,直直地指著唐林,並用拐杖頭挑著唐林的下巴,逼著他抬起了頭,一臉陰沉的看著這個不肖子孫,用那低沉森冷的聲音訓斥道:“再給你一次機會,說,你願不願意!”


    “我不!”


    唐林倔強的,一字一頓的吐出回答。漆黑的眼底翻湧著複雜的情緒,渾身上下,似乎在這一瞬,迸發了一種難以言說的懾人的狠戾,微微染著恨意,又夾雜著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自嘲與輕蔑。


    正對著他的唐老爺子,似乎也感覺到了他的驚變,尤其是他的眼神,幾乎一下子就闖入了他的眼底,讓他也為之一震。


    唐老緩緩地眯起了眼睛,麵上分明地寫著不滿。


    “好,你很好!有點兒咱們唐家人的血性!”不怒反笑,唐老爺子依舊用拐杖支撐著,挑著唐林的下巴,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那種被睥睨的滋味,讓唐林心中的自卑,無限放大,但同時也生出一種不願屈服的倔強。


    他討厭這種感覺,卑微的,被逼迫的,屈辱的感覺。更討厭此時此刻的唐老,用那分明施舍的目光,讓他不得不接受自己的渺小與無能。而就是這些讓他討厭的感覺,支撐著他,讓他用最後一絲力氣,反抗他們所帶來的屈辱,拒絕他們的施舍——


    “不,我寧可餓死,也不會接受你們的條件,做你們的傀儡,當那個肮髒的繼承人!”


    “肮髒?你這十七年來,吃的用的,全都是我們唐家,你嘴裏的‘肮髒’的錢!唐林,這是你最後的機會,說——”


    冷笑間,唐老爺子揚起了手中的拐杖,雙目中迸射出一股淩厲,冷冷的看著眼前倔強的男孩,似乎隻要男孩的答案稍不如意,他就會毫不留情的一棍子敲下去。


    “就算你問一百遍,我的答案也一樣,我絕對不……”


    “唐林,你給我閉嘴!”尖銳的嗬斥聲,在門板撞擊牆壁的聲響中傳來。一身珠光寶氣,儼然可以打扮過的唐敏,在第一時間內衝了進來,好似慈母一般,擋在了唐林的麵前,高舉雙手的握住唐老爺子揮過去的拐杖,尖叫著——


    “爸,小林子是你孫子啊,你想打死他嗎!除了他意外,你還有誰可以當繼承人,我二哥不要孩子,三哥受過傷生不了孩子,唯一的唐楓背叛了咱們整個唐家,你要是現在把小林子也給打死了,咱們唐家,可就要絕後了啊!爸——”


    母子情深?


    此刻,唐敏還餘留這風韻的背影,落入唐林的眼中,但他看見的隻有利益,沒有他所期望的溫暖。他無聲的看著唐敏,聽著她說的那些明裏暗裏都帶著一番深意的暗示,心中冷笑不覺,目光漸變森冷、昏暗。


    ——冷的冰寒透骨,昏的暗無天日!


    *


    彼端,程愛瑜一邊吃著令alva看著都覺得倒牙的酸梅棗糕,一邊聽他說著關於公司最近的一項大case。這是alva最興奮的事兒,所以說起來都手舞足蹈的,深怕無法表達他對這個項目的極度熱愛,與他那些猶如泉水般湧現的靈感。


    但程愛瑜對這些並沒有多大興趣,不過還是很認真的聽著,時不時地報以微笑,對alva說一說自己的想法。


    等這件case討論的差不多的時候,程愛瑜幹脆的撂挑子。


    “alva,公司是繁華的心血,也同樣是你的。我相信,繁華把它交給你,就是想讓你放開手腳去做,不論結果如何,這都是她對你的一份信任。而我的專長不在這塊兒,聽不懂這些東西,不過對於你剛才所說的那些,我覺得光是這份熱誠與冉冉信念,就足夠讓這個case成功。”拿起餐具,程愛瑜擦了擦嘴角,端起手中的酒杯,朝他的方向輕輕一點:“來,先提前祝賀你馬到成功!等這個case真正成功之時,我再給你開個party,連小秦一起叫上,怎麽樣?”


    一聽到“小秦”這個稱呼,alva的眼眸忽然亮了,亮的反賊光。好吧,那可能就是賊光,這人自打在顧繁華的婚禮上,見到程愛瑜的助理秦狩時,這兩眼睛就一直更奧特曼缺電時一樣,“嗶嗶”的閃著紅光。


    “真的!”他覬覦那小子的男色已久,就是一直沒機會和他相處相處,如今聽了程愛瑜這話,也顧不得碰杯了,連忙狗腿的湊過去。他白嫩的臉蛋泛起一絲絲紅暈,含羞帶怯的伸手捂著熱的有點兒發燙的臉頰,弄得更熱戀中的小男人一樣,用那盡量壓低的聲音開口道:“魚魚寶貝兒,你給我透露下,那小子有沒有男朋友,或者是女朋友?他有沒有可能是個gay,如果是你猜他是攻還是受?還有還有,最主要的是——你說,他會不會喜歡我?”


    一連串的問題丟了過來。


    程姑娘有點兒應接不暇,或者說,她一見到alva這麽一副命犯桃花的樣子,就開始發暈。倒不是說她不能理解gay,而是因為熱戀中的alva,每回都讓他身邊的人恨不得把他的男伴悶死在水裏,讓他陷入失戀的痛苦,或無愛的空窗期裏,恢複正常人的模樣。


    記得最近的那一次,他曾經大半夜的給她和顧繁華,連著打了二三十個電話,一邊喝著酒一邊訴說他苦逼的戀情,最後還把兩人一起從溫暖的被窩裏撈出來,陪他唉聲歎氣的坐在酒吧裏,聽他祥林嫂般的碎碎念,直到天明。


    哦,再往前推的那一次,他剛和那人戀愛,非要把那家夥給叫出來,說是讓顧繁華和程愛瑜這倆好姐們,給鑒定鑒定。結果到了那兒,程大小姐懵了,顧大小姐呆了,唯獨麵帶桃花,笑的風騷無比alva,還鎮定依舊。


    當時,他撚著蘭花指,嬌羞的對她們倆介紹那位頂著張還算不賴的娃娃臉,但腦袋上的毛發抹了至少半斤定型膠,且染得五顏六色的,十六七歲的非主流係小男生。


    等回過神後,顧大小姐麵帶春風,笑的活像隻陰壞陰壞的小母狼,一手搭在蔫了的祖國的花朵的肩膀上,勾著他圓潤的小下巴,上下打量了一番,問他:“小弟弟,你這發型不錯,是在哪家寺院裏開過光的啊!”


    顧大小姐的形容一點兒也沒錯,那騷年的頭發造型弄得,遠看像隻五顏六色刺蝟,近看像是釘著一溜兒的鉚釘,打上光再一看——發膠凝固了五顏六色的頭發,色彩鮮明,折射五彩,跟佛光似的,金燦燦,明晃晃。


    而那小受騷年,在聽了顧大小姐的話後,扭曲而又掙紮,痛苦而又委婉的表情,叫人難以忘懷。迄今程愛瑜都還記得,往後的日子裏,誰在那騷年的麵前,提起顧繁華這三個字,他就會麵色慘白,雙眸垂淚,小嘴一癟,揮舞著衣袖的淚奔而去。


    最後——一去不返!


    想到這兒,程愛瑜冷不丁的笑出聲來。一旁滿眼期待的alva卻愣了下,趕緊伸手戳戳程愛瑜的肩膀,試探的看著她,撚著蘭花指,喚她的名字。


    “啊?哦……我隻知道他未婚,具體的,你回頭見了,你自己問他不就結了。”回過神,程愛瑜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緊收斂情緒。話音落,卻又好似想起了件要緊事兒,補了句:“對了,我婚禮當天,他回來。”


    “啊!真的啊,太好了,太好了,魚魚寶貝兒,你簡直就是我的福星,來親一個——”


    alva得意的有點兒忘形了,噘著嘴兒就朝程大小姐的臉頰貼過來。好在程姑娘眼疾手快,及時擋住了他的嘴,朝他一瞪眼,立刻讓這位gay蜜回魂。


    他有點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略含歉意,但很快他就有找到了話題,隨即開口:“對了,魚魚寶貝兒,我有件事兒,想求你來著!我上次看見你穿伴娘服,都快羨慕死了,要不,等你婚禮那天,我幫你——做伴娘吧!”


    “噗……咳咳咳——”


    程愛瑜一口氣果汁沒咽下去,全噴了。


    等順了氣兒,她一邊擦嘴一邊在心裏做了個決定——她決定,從今以後,再也不在alva說話時喝水了,不然遲早被嗆死!


    沒再繼續這話題,程愛瑜突然接到一電話,是柳眉的……


    柳眉打電話來,是要提前見程愛瑜的時間,沒想到的是,她居然答應了。眼中閃過一抹得意之色,柳眉在掛斷電話後,伸手從錢包裏抽出兩張一百塊,遞給身邊的小乞丐,隨意的一揮手,攆他離開了。


    按照她的盤算,這時候景煊不再,就更方便她下手了——程愛瑜,管她是什麽千金小姐,寶貝疙瘩,和她搶男人,那就隻有死路一條!


    眼中泛著戾氣,柳眉斜斜地勾起嘴角,慵懶的伸手勾住桌上的咖啡杯杯耳,遞到唇邊抿了口濃香四溢的咖啡,抿著嘴唇,享受著餘味的甘醇,緩緩地眯起了眼睛。


    程愛瑜……


    景煊……


    柳眉在心中默默地念著這兩個名字,嘴角殘留的笑意,卻越發的詭譎。


    她的手輕輕搭在桌邊,側著,用指尖輕叩杯壁,一下有以下的輕輕敲擊。似乎隨著那富有節奏感的聲音,在想著什麽。好一會兒,她的手突然停下,眸子也倏然睜開,眼底閃過一抹精光,卻給人一種有些不懷好意的感覺。隨後,她拿起手邊的電話,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一遍不接,兩遍。


    兩遍不接,三遍……


    她一次次的打著,直到聽筒中傳來的不再是盲音,而是人聲,她那微微有些昏暗的眸子,瞬間就騰地亮了起來。


    “大伯,你是不是在開會,怎麽不接我電話啊!”


    這會功夫,柳家伯父,柳師長大概最怕接到的,就是這侄女的電話了。


    要知道,他現在正在關鍵時候,若是因為這丫頭的影響,他這次的升職,可就得黃了。原本因為她的事兒,上頭依舊很不高興了,若非他這次上杆子的使了把力氣,他努力了這些年的提升,恐怕真要完蛋了。


    但眼看著喜事兒就近了,他卻又接到了這侄女的電話,就算在疼她,柳首長這次都有點兒不高興了。


    “小柳兒,大伯這兩天比較忙,你自己先在s市散散心,等大伯忙完了,再把你接回來啊!若是,你覺得s市沒什麽玩頭了,就隨便去別的地方逛逛,錢不夠的話,打電話找你爸要,大伯和他說,好吧!”柳首長朝從他身邊經過的人微微點頭致意,壓低聲音,像哄小孩似的,哄著電話那頭的柳眉。


    其實,這也算是種敷衍吧!


    柳眉顯然很不滿應大伯給她的答複,氣鼓鼓的哼了聲,嬌嬌地,拖著軟軟地尾音兒的喚他:“大伯……”


    又看見一名同僚走過,柳師長有那麽點兒著急的開了口:“柳兒,伯父現在是真的沒空。這樣,你要多少錢,和伯父說一聲,伯父等會兒讓人給你打過去,你就別鬧了,一個人好好散散心吧!還有,別在去招惹那些人,強龍您不過地頭蛇,你現在畢竟是在人家的地盤上,而那些有的沒的,你也趕緊給我收斂著點兒,別再胡思亂想了!”


    柳師長這會兒到說了句人話。


    其實,他也是大上次去過程家後,領悟到的。


    說句實在話,在程家的時候,他嘴上雖然說的強硬,但心裏卻已經打軟了。開始他也想過幫自己的寶貝侄女兒一把,甚至都準備那麽做了,可沒等他開始籌謀,程老爺子的一通電話,讓他徹底轉變了想法。


    程老給出的條件,確實誘人,他努力了這些年,都因為上頭沒人,而沒能拜托現在這個身份,在往上跳一次。而這次的競爭對手,又是那麽的強,若能有程老幫著提攜一把,這次升遷就絕跡沒問題了。


    不過,程老是有條件的,他可以幫襯著提一兩句,說說話,但他必須保證他家侄女不在攙和程家那小丫頭的婚事兒,給那小丫頭添堵。


    這條件,換來一句關鍵性的提攜,對急於想要升職的柳師長來說,簡直是個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了。雖說景煊也是個不錯的侄女婿,很有前途,但別人的前途再怎麽好,也比不過自己的前途重要。更何況,就像程老說的那樣,人家景煊和程家丫頭是打小定下的緣分,不是隨隨便便什麽人就能分得開的,就算是分開了,那分開他們的人,也決計沒有好果子吃。而且,程家也不會放過那麽做的人!


    如此,既然出力不討好,倒還不如買個順水人情。不管怎麽樣,也得等這次晉升的事兒過去!


    可他家那個死心眼的糊塗侄女,卻一點兒也不讓他省心,這幾天三天兩頭的和他鬧。他若不接電話,就曲線救國的通過他老婆鬧到他這裏來,一丁點兒也不能理解他的難處,還淨給他添麻煩。


    越想越鬧心的柳師長,急急忙忙的就想要短短電話。但柳眉是半點兒機會都沒給他,揚高聲調,直接開口:“大伯,你是不是在躲著我啊!不能不幫我!”


    “你這孩子,所什麽話呢,伯父我有必要躲著你嗎?”老臉一紅,柳師長張嘴就說假話,說得那家一個聲情並茂,順溜極了。


    “那你,那你為什麽不幫我!你難道就要眼看著我的男人被搶走,然後要我孤苦伶仃的度過一生嗎?大伯,我是你侄女,你就忍心看著我被人欺負,被人搶男人啊!那女人搶我男人也就算了,她還罵你,諷刺我能柳家——那天,那天的事兒,你也在場的,你又不是沒聽到,難道你就一點兒也不生氣,不為咱們家打抱不平嗎!”


    柳眉在這方麵,不知道是不是繼承了柳師長,完全顛倒黑白,卻說的字字鏗鏘有力,好像真是被誰給欺辱了一樣,將那委屈表達的叫一個淋漓盡致。硬生生的把自己給塑造成了個,被壞女人搶了男朋友的柔弱女子,還處處為家族顏麵著想,努力維護著家族的尊嚴。


    但她大概並沒有注意到,她柳家的臉麵,已經被她給丟的差不多了。


    “柳兒,你怎麽越大越不聽話了呢!大伯一家說了,這事兒,以後再說!好了——”大概覺得剛剛的話說的有點兒強硬,柳師長又將聲音放柔,安慰了她幾句,這才開口語氣堅定且不容置疑的說:“這事兒到此為止,我等會兒要開會,先掛了。”


    “大伯!”軟的不行,柳眉決定用硬的。總之,她今兒好容易才撥通了這電話,決計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此刻柳眉拔高聲音,贏回大伯父的注意,在心底冷笑著,用那陰陽怪氣的聲音開口說道:“大伯,您可不能臨陣退縮啊,別忘了,咱兩是一條船上的人,萬一我要是沒能得到景煊,傷心過度,一不小心說漏了嘴,咱兩可就都玩完了!大伯,您看這事兒,您要不要在多考慮考慮?想一想,我的心情,還有……”


    意味深長的話音,在最微妙的地方,陡然停住,柳眉信心十足的勾著嘴角,極為隨意的打了個哈欠,並抬腕看了看表,估算著程愛瑜過來的時間。


    短暫的沉默,大約也就半分鍾左右,不出所料,大伯父果然動搖了。


    雖然她看不見大伯父的臉色,卻也從他幾乎是從嗓子眼裏擠出來的聲音,猜到了他此刻陰沉的麵容。


    “柳眉,你在威脅我!”


    “大伯,我也是出於無奈,誰讓你總是推脫呢?其實,我的事情不難,隻要你幫幫忙,說說話,嚇唬嚇唬她就好了。畢竟,如今的你,即將升任副司,到時候你可就是景煊的長官了。你要是告訴她,你會因為她而為難景煊,相信她保準會老老實實的把景太太的位子讓出來的!畢竟……她那麽愛他,不是嗎?”


    柳眉這次倒是換位思考了,隻不過她的換位依舊拋不開自己的思維模式。她執著的認為,程愛瑜既然是愛景煊的,就不會讓景煊受到脅迫,更不會讓自己成為景煊日後的絆腳石。


    但她說得簡單,柳師長卻沒有她想的那麽簡單。可轉念一想,這丫頭手上有他的把柄,若不按照她的方式做,估計她真的會走極端。而她開出來的條件,也沒多難辦,不過舌頭上打個滾兒的事,且他相信,程愛瑜決計不會因此而放棄景煊,當然若是放棄了不更好嗎?如此,他就答應了柳眉的要求,但他卻在心裏暗暗的告訴自己——柳眉這隻白眼兩,是絕對不能在慣著縱容的養著了,否則早晚會被這狼崽子給反咬一口的!


    “好,我答應你。不過,柳眉,你給我記清楚了,從今往後,我不會再報你——絕對不會!”


    掐斷電話,心情煩躁的柳師長,重重地哼了聲,一拳砸在了身邊的牆上,暗暗的罵了句粗話。而這時,一聲熱情飽滿的高嗬,卻將他的心思給換了回來,轉頭一看,居然是景煊的頂頭上司,賀建軍賀師長。


    “唉,老賀,你也來了!”


    “哈哈,老柳我這是來恭喜你的啊!祝賀你——柳首長!”賀建軍笑眯眯的和他握手,卻對他換了個稱呼。


    一聽這話,柳師長一掃方才的煩悶,心情頓時好了。他笑嗬嗬的跟賀建軍握手,寒暄著說:“任命狀還沒下來呢,你可別瞎叫啊!指不定,這回升遷的人是賀老弟你呢!”


    這恭維話說得好聽,但明顯,這聲賀老弟裏包含了太多的意義。比如他對這次升遷的篤定,比如信心十足的得意。而這畫外音太過明顯,賀建軍當然聽得懂,卻也笑吟吟的裝作若無其事,繼續與他閑扯,並一邊說著話,一邊朝會議室裏走去。


    大概一個鍾頭後,alva開車送程愛瑜抵達,她和柳眉約定的地點。


    得知是柳眉約她,alva又開始擺出那副憂傷的小媳婦神色,抓著程愛瑜的手腕,猶豫的開了口:“魚魚寶貝兒,我看還是通知景少一聲吧,等他來了,你在和他一起去會那小賤人。在不,你讓我跟著也好,總比你一個進去強多了!這不怕一萬,咱得為那玩意著想,萬一那小賤人……”


    “alva,我知道你害怕什麽,別擔心了,她傷不了我。而且,景煊今兒似乎有急事,我現在要為了這點兒小事,把他給叫回來,我未免也太沒用了吧!”


    不知是不是alva的錯覺,程愛瑜的自信似乎並不是憑空的,尤其在她雲淡風輕的說柳眉傷不到她的時候,她的視線就那麽飄飄悠悠地,朝周圍掃了一圈兒,好像在搜尋著什麽。但她很快就將視線抽回,抬眸著看著他,嘴角又勾起了那淺淺的溫暖,而那令人驚豔的瀲灩眸光中,更是讓著叫人無法移開視線的自信,美的炫目。


    alva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來。


    而這時,程愛瑜將手從他的手中抽出,並伸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緩聲道:“alva,這是我自己的事兒。你一向是了解我的,我不是菟絲花,知道什麽事兒需要依靠男人,什麽事兒不需要。眼前,那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覬覦我的男人,我的丈夫,你認為,我會那麽輕易的放過她嗎?或許以前會,因為那時候我和景煊沒有結婚,還有著太多的變數,但如今,我們是婚姻關係,而婚姻——需要自己來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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