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過哪個肉票是心甘情願跟著綁匪走的?


    答案當然是——沒見過。


    所以,程愛瑜給這件事了一個定義,叫誘騙。


    那麽,既然是誘騙,這件事兒背後操控的人,就有了很多個可能。但,能夠出動眼前這個警衛員的人,就少之又少了,至少向羅皚皚這種家夥是沒可能的。而她平日裏又沒得罪過什麽人,那麽答案也就顯而易見了……


    舒晚、柳眉。


    當這兩個名字,從腦中劃過時,背靠在車座上的程愛瑜,不得不重新審視正開著車的警衛員,心道:看來阿煊身邊,也不比我的安全多少啊!


    無聲的感歎著,程愛瑜緩緩睜開眼睛,餘光朝前頭的後視鏡瞥了眼,熟悉的車子或遠或近的跟著,她原本還有點兒懸著的心,總算是安穩了下來。看樣子,今兒有熱鬧看嘍!


    凝視著駕駛座上的人,程愛瑜靜默的笑著,好半天開口叫了他一聲:“同誌……”


    “呃,嫂子,你還是叫小周吧!”駕駛座上的小周,其實一直在暗中觀察著程愛瑜。透過後視鏡,他的眼睛一直在程愛瑜的麵上來回蕩漾著,暗暗腹誹:這麽漂亮的女人,若是送去遭那份罪,也太可惜了。但誰讓她是首長的女人呢?對方又給了他那麽豐厚的報酬,就算這事兒是在缺德,但也比不過他缺錢來的更現實了。


    就在他有點兒恍惚的時候,他使勁的咬咬牙根,暗中命令自己:“不準心軟!你丫老婆孩子都快保不住了,還有心思同情別人?還是想想自己該怎麽利用那份回報吧!”


    但就在他努力的想著那份回報時,後視鏡中的程愛瑜忽然睜開了眼睛,就那麽直勾勾地看著他,不得不說,她的眼睛很漂亮,但那眼神卻讓他打心眼裏的打冷顫。尤其是她嘴角勾著的似笑非笑的一彎淺淡笑容,直叫他心中燃起一種如墜冰窟的恐慌產生,由不得的上下牙齒都打了下顫,開口阻攔程愛瑜的話茬時,險些把自己的舌頭尖兒給咬下來。


    “嗬嗬,那好。小周,看你的年紀,應該也結了婚吧!”


    似笑非笑的看著那個年紀明明比景煊小,但麵上卻似乎染上了一層風霜的滄桑感,看上去比景煊還要大上好幾歲的男人,程愛瑜緩緩地眯起了眼睛,朦朧的眼神中藏著一絲讓人不自覺的就像放下戒備的友好。


    她語調悠閑的說著,就好像在和他聊天一樣,還是沒話找話的那種。


    不過奇怪的是,這一路上,他們從除了上車前還有幾局交集外,程愛瑜就沒再說過話,怎麽如今好像是她自己來找他搭話的呢?


    可是,這人人都說,大院裏長大的小姐特別驕縱又極為驕傲。像是他們軍裏家屬區裏的女孩子,就都對他愛理不理的。唯一一個搭理他的,最後與家中人極力抗爭,才讓他進了她家門,成了上門女婿的女孩子,長的平淡,工作平淡,家境也平平,趣味更是平常——整個就一無是處!


    而這一無是處的人當了他的老婆,配他,人家都覺得是他高攀了。


    但在比較眼前的程愛瑜,他忽然覺得,他百般奉承的,就差沒捧在頭頂上的那位,簡直就是流星——是流星滑落下後,砸在地球表麵上的隕石坑裏的……一粒灰。


    複雜的眼神中閃過一抹好似受寵若驚的驚愕,他抬眼看向程愛瑜,趕緊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恭敬的回答道:“嫂子,我結婚快三年了,孩子正是要上幼兒園的時候。”


    “哦……都要上幼兒園了啊,那可夠你夫妻倆忙的。”程愛瑜不動聲色的又朝前頭看了眼,眼瞧著熟悉的那輛車,抄到了前頭,在寬敞的大道上緩緩的行駛著,卻始終和這車保持著適度的距離,程愛瑜嘴角的笑意裏,就浮上了一抹意味深長的弧,但隨著她的視線巡回,很快泯滅嘴角。再看向那名警衛員時,她似乎抓到了什麽,語氣依舊淡然的說:“聽小孫說過,你自景煊調來,就一直跟著,關係還算不錯。”


    小周心間一顫,嘴唇皮微微動了動,趕緊說:“是,是首長體恤下屬,對我們都很好!”


    話音落,他心裏還是有些顫抖。


    說真的,他還沒從這句話裏回過味兒來。


    雖說這話聽起來,好像是一種閑聊的關心,但他卻總覺得,這種話裏好像加著幾分試探的程度,所以他想也不敢多想的趕緊答了句官腔。但卻忽略了程愛瑜的眼神,更沒有注意到她時不時撥動表盤的手指。


    “是嗎?那也要他慧眼識英才,才行啊!”又是那種看上去極為微妙的笑,仿佛意味深長,又好似平淡無奇。


    而這時,瞄了眼後視鏡的警衛員,又是一聲冷汗。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額頭上的汗珠,用還算爭氣的袖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就再度將視線悄悄地掃向了後視鏡,看向後座的程愛瑜。


    她依舊嫻靜慵懶,舉手投足間散發著一種大家閨秀的優雅端莊,而那眉宇間則由一種說不出的東西隱藏其中。


    連連應了兩聲,他就看見程愛瑜抬起了頭。


    優雅的揚起下巴,倨傲而又優美的線條暴露無遺。可這漂亮的流線,卻給人以說不出的嫵媚。清媚瀲灩的眸子,夾雜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瞥向窗外。纖長的睫羽,猶如傾聽薄如蟬翼的羽翼,撲閃著,溫雅而又沉靜。


    但她還在和他閑聊:“對了,孩子準備上哪所幼兒園?”


    “誰不想給孩子上最好的幼兒園呢,但我家的情況……哎!”惆悵的歎了口氣,警衛員似乎立刻意識到什麽,趕緊收斂心神,繃緊了那張臉,急急忙忙的就改口道:“嫂子,我沒別的意思,我不是想——”


    “機關附屬的幾所學校,也是市裏頂尖的了。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說,我雖然不是官場上的人,但市裏多數名校的校長校董,都因為過去的一期教育精英報道,和我有點兒交情。”


    “真的!”小周下意識的轉頭,但意識到自己失態,又飛快的轉回視線,安安穩穩的開著車,掩飾著心底漾起的激動之情。


    “如果不相信,你可以去翻翻看去年的《eilte》,上頭有關於他們的相關報道而采訪人都是queen—cheng。”


    “不是不相信……隻是,是沒想到,您會願意幫我這種小角色。”隻不過,現在可能有些遲了,他早就聯係好了能夠幫到他的人。


    閉了閉眼睛,小周不落痕跡的深吸口氣,還是將這份心思給掩藏下去。


    既然已經決定了,也做了,就沒辦法回頭了。他不會傻到半路刹車的,若是真那樣做的話,不僅僅得罪了那邊的人,程愛瑜和景煊也會徹底得罪了個幹淨。到頭來,恐怕會連這份工作也一起丟掉,還搞個身敗名裂。


    但他這樣做,良心那觀真的過得去嗎?


    抿了抿嘴唇,他微微閉了下眼睛,隻一瞬,腦海中就好似充斥著妻子的吵鬧,和妻子家人的鄙夷、譏諷……


    而這時,一道聲音忽然劃過耳際——“良心這種東西,自己過得去就好!”


    頓了下,那聲音又來了,這次帶著一絲輕蔑:“對了,那東西你還有嗎?!”


    良心那東西……大概在他決定這麽做的那一刻起,就沒了吧!


    “能力之內,值得我幫一把的人,我都會幫。當然,對於那些滿肚子壞水兒,對我和我的家人,極盡算計的家夥——我就算是掉到地獄,都會給他一塊扯進去!”聲音一頓,程愛瑜忽然挑唇笑了下,用一種有些怪異的口吻,低聲反問了句:“小周,你說是吧!”


    聽著程愛瑜的話,警衛員整個人僵了下,半晌才機械的點了點頭,陪著笑臉連聲答道:“是,是——”心下卻有些懷疑,程愛瑜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麽?但他暗中打量程愛瑜即便,都覺得並不是自己想的那樣,也就放下了戒心,又繼續和她東拉西扯。


    這話不知道說了多久,眼看著車子駛向了一處較為偏僻的道上,程愛瑜忽然話鋒一轉,用略帶幾分抱怨的口吻,看著窗外說:“阿煊到底約的是什麽醫生啊!我記得再往前去就是工業區了,難不成,這醫生還是個神醫,就跟武俠小說裏的那種,大隱隱於市——哦,還會殺人!”


    ——殺!


    聽見這個字的時候,警衛員的脊背涼了大半截,腿肚子一軟,差點連油門都沒踩住。


    不過還好,他很快穩住了情緒,僵硬的笑著朝後視鏡看了眼說:“嫂子,你可真會說笑,難怪人家都說,記者的嘴和筆頭子都是一等一的了得。”


    “是嗎?可是現在科技發達了,爛筆頭早就被鍵盤給取代了。”程愛瑜聳聳肩,煞是輕鬆的看著警衛員的背影。聲音微微一頓,她整個人忽然往前傾,手從後頭攀過去,沒征兆的忽然拍向了他的肩膀,低笑了聲說:“哎,你還別說,這藏在工業區的醫生啊,如果不是個害死了好幾條人命,最後連飯碗都沒了的赤腳醫生。那大概就隻剩下醫術精良,但癖好獨特的連環殺手案的變態殺手醫師了——你猜,是哪個?”


    程愛瑜的聲音壓得很低,低的幾乎變了調。而她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雖然是排在他肩膀上的,卻讓他有種三魂七魄被拍掉了一半的感覺,有點心慌。


    但他還是努力的讓自己保持鎮定,幹笑著說:“嫂子,別開玩笑了,你看,這前頭咱們再拐幾個彎,就該到了……”


    話音沒落,剛剛還說笑的程愛瑜,忽然伸手捂住嘴——


    “嘔……嘔……”


    連著幹嘔了幾聲,程愛瑜緩緩抬頭,上一刻還紅潤潤的小臉蛋,瞬間變得慘白慘白的,額上還滲出豆大的汗珠,似乎極為痛苦的皺著眉頭。


    “嫂子……嫂子你這是怎麽了?沒事吧!”心下一驚,小周看著程愛瑜的臉色,心中暗叫不妙。但抬眼看了下前頭的路,他搖擺的心情,最終還是狠了起來。趕緊安撫了句,“你先忍忍,這就快到了!”


    “我沒事,就是想吐,妊娠反應而已,你——繼續開!”


    這條路不寬,就夠走一輛車的。


    前頭的車,見程愛瑜坐的這輛車,漸漸慢了下來,他也不落痕跡的放慢了速度,在這條羊腸小道上,慢慢的晃悠著。


    悠悠蕩蕩的跑了半截,又忽然來了個急刹車——停住了。


    接著,前頭車裏的人下來,罵罵咧咧的抄車上踹了幾腳,就拿出電話,要打。而後頭的車能,緊隨在後,也沒一輛往後退的,反倒是幾個司機走了出來,和為首的那輛吵了起來。


    看這情形,警衛員急了。


    但程愛瑜還是揮汗如雨,似乎極為不舒服的按著胸口,不住幹嘔,卻好似一直忍著,不讓自己吐在車上。


    “嫂子,嫂子要不你就直接吐出來吧!我老婆懷孕的時候,也是這樣,特別難受……”話才說到一半,他就看到程愛瑜伸手拉車門。


    看那意思,是不願意吐在車上。


    警衛員急了,他好容易才把程愛瑜給弄上車,哪敢這時候給她放下去啊,萬一跑了,算誰的?可這一路上,她都滿信任他的,若是這時候要是不放她下車,之前的那些話也就沒了可信度。


    該怎麽辦才好?


    糾結了好一會兒,最後,警衛員心一橫——放!反正有他在旁邊跟著,不信她還能長了翅膀飛了不成!


    當然,他之所以做這個決定,不止因為退路的問題,更因為他想起了自己老婆懷孕那會兒的事情,這才按下了空間,並下車給程愛瑜拉開了門。


    程愛瑜幾乎是一個箭步衝下車,趴在牆根,背著身子就是一陣幹嘔。


    可憐她今兒忙了一上午,連口水都沒顧得上喝,末了憋得臉紅不說,練嗓子都被她給嘔得快冒煙了。


    警衛員就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站著,前後幾輛車上的車主,還在爭吵著。而坐在車裏的王軻,早就看見了從車裏衝出來,此刻正蹲在牆角的程愛瑜,原本緊張的心情,陡然間就放了下來,但太陽穴還是冷不丁的突突跳這。


    不過,他很好的穩住了情緒,在看見程愛瑜悄悄遞來的手勢時,就立刻按開了藍牙耳機,冷靜的沉聲吐出兩字:“行動!”


    訓練有素的保鏢們,幾乎在第一時間,紛紛做了自己的事兒。在警衛員旁爭吵的幾人,飛速的衝了過去,一人將車門迅速合上,另兩人則在同一時間動作迅猛的將警衛員擒住,然後齊刷刷的叫朝程愛瑜恭敬的喚了聲:“大小姐!”


    “做得好。”程愛瑜回頭,激讚的看了眼保鏢,微啟紅唇勾著淡淡的笑。轉即,她的目光有落在了被保鏢按住了頭,卻拚命的往上揚的周警衛員,眼底揚起一絲無奈,眼神卻依舊不驕不躁,亦沒有什麽得意之色。


    “大小姐,你沒事吧!”緊跟其後的那輛車的車門開了,王軻率先出來,直接衝向了程愛瑜。他上下打量了程愛瑜一圈,甚至來不及去看被抓住的那人一樣,趕緊遞了張濕巾紙給她。


    “我沒事兒。王軻,這多虧你的隨機應變!”笑著接過紙巾,程愛瑜擦去臉上的水珠,以及情急之下撲上的粉。餘光掃過車跟前時,卻愣了下。她看著那抹秀挺的身影,漸漸走近,不禁訝異的叫了聲:“燦燦!”


    “嫂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啊!”明媚的臉龐染著一絲焦慮,還帶著幾分緊張。她拉著程愛瑜上下打量了一遍,鬆了口氣,轉頭看向綁走程愛瑜的罪魁禍首,揚起手袋,狠狠地朝他腦袋上砸了過去,“我靠,你小子但挺肥的,連我嫂子都敢綁架!臥槽,我叫你綁,叫你綁,叫你綁……”


    說一句,打一下。


    說一句,再打一下。


    程愛瑜氣定神閑的看著眼前這一幕,聽著包包撞擊警衛員腦袋的聲音,嘴角竟然還勾起一絲笑。尤其是在警衛員每挨一次打,還要硬挺挺的抬起頭的時候,就止不住的樂了。


    “操,你小子骨頭還挺硬啊!我打你,你還敢給我強這抬頭?哼,本小姐還就不信邪了,治不好你,我還當他媽什麽獸醫啊!來人,那個——那個王軻,給本小姐換棍子,要粗的……”


    說著,氣憤中的景燦又是狠狠的一包甩了下去。


    這下甩的那叫一個狠啊!


    隻聽被揍的周警衛員發出“嗷嗚”一聲慘叫,也不敢再抬頭了。而這時,程愛瑜走了過去,朝王軻遞了個眼神,就伸手抓住景燦的手臂:“好了,燦燦,別打了。”


    “嫂子,我知道你心軟,但他是綁架你,想對你意圖不軌的人,咱不能就那麽輕易的放過他。你要是一時心軟放了他,那就和放虎歸山一樣,指不定他那天就衝出來,在反咬你一口,到時候,你哭都沒眼淚!”景燦不依,小嘴兒巴巴的又說了一通大道理,而那雙漂亮的眼睛則瞪得圓溜溜的,又氣又急的瞪著程愛瑜,替她擔心。


    “哧——”看著眼前的景燦,程愛瑜情不自禁的笑了聲,眉梢玩玩的眯著眼睛看著她漸漸揚起的英氣十足的眉,語調輕緩且字字清晰的說:“你誤會了,燦燦,我的意思是,大人這種力氣活,不適合咱們。還是交給男人來做吧!”


    說著,程愛瑜轉眼看向王軻。


    收到眼神指示的王軻,微微一怔,轉即揚起唇角,笑嗬嗬的走向低著頭的周警衛員,一拳頭直直地朝他的腹上掏了過去。


    程愛瑜下意識的眯了下眼睛,她幾乎聽見了拳頭與肉撞擊的聲音——可真疼啊!


    “說,誰指使你的!”


    王軻冷喝,冰冷的聲音,與刀鋒似的眸光,猶如地獄中的修羅,讓人望而生畏。


    “沒,沒人指示,是——景首長……是首長讓我接嫂子去做產檢的!”悶哼了聲,周警衛員倒還挺鎮靜的揚聲解釋了一句。


    “有人產檢在這種偏僻的鬼地方做的嗎!說給鬼聽,鬼他媽都不信!”王軻輕蔑的冷眼睨著眼前之人,這剛剛抬起腳,就聽程愛瑜的聲音傳來。


    “周警衛員,你還是老老實實的認了吧,不然等我把你交給景煊,結果隻會更差!老實說,你們的騙局並不高明,下次再給人做這種事兒的時候,你最好先調查清楚。我的產檢,全部是由george醫師名下的一家婦幼私人診所的首席醫師坐診的,怎麽可能會突然給我換醫生呢?就算換,也是帶著精密儀器上門檢查的,從沒有讓誰接我去那麽偏僻的地方!再者,這種事兒,就算景煊沒時間,他也會抽時間,絕對不會加以他人隻手。最後,你也是個過來人,又怎麽會不知道,產檢不是有事兒沒事兒你想去就去查查看的,那都是有時間規則的。而我距離下一次產檢,還有半個月……”頓了下,程愛瑜瞥他,惋惜一笑:“很可惜,你不是一個好騙子,也沒這方麵的天賦。所以——王軻,交給你了,好好問問!”


    說完,程愛瑜看了眼王軻,就抓著景燦上了車。


    關上車門的刹那,她又聽見了拳頭與肉撞擊的聲音,其間還夾雜著一星半點的*與厚重的金屬車門碰撞時,所發出的悶響。


    “嘭,嘭嘭——”


    車上,剛上車的景燦,這邊關上車門就迫不及待的看想程愛瑜,開口問道:“嫂子,他真是我哥的警衛員嗎?你是怎麽讓他放下戒心的,還是說,這人天生沒長那個腦子啊!”


    “他是阿煊的警衛員,我見過他幾次。不過你哥說過,警衛員中,除了小孫,沒人可以相信,所以當他和我說話的時候,我就開始懷疑他了。而看見他的車之後,就跟篤定了這份懷疑。不過也算這小子還有點腦子,上了車就帶著我在內環兜圈子,市中心被咱們轉悠了好幾圈,這才往這邊繞著小道過來,他還和我解釋,說是要繞小道。愚蠢啊——”


    輕嗤,程愛瑜有些疲憊的閉著眼睛,靠在車座上,不在意的說:“我想讓他放下戒心,不逼著他直接綁架我,才跟他上了車。當然,也是為了想看看,他著腦子裏到底打著什麽注意,他背後的人,相對我做什麽,又給了他什麽承諾。所以我就一直沒有撕破臉皮,和他搭話,聊一些可以讓人放鬆精神,取得信任,攻克這人內心裏比較柔軟的容易觸動的話題……你別那麽看著我,這是george教我的,算是談判心理學的一點小技巧吧!”


    “那後來,你是看時機差不多了,就把自己抹成這個鬼樣子,裝鬼嚇他?!”景燦從包裏拿了麵鏡子遞給程愛瑜,眼神卻往車窗外看了眼。


    不得不說,這條道平時走的人不多,而且他這麽進來之後,這道就等於被他們幾輛車給堵了個嚴實。


    “去你的裝鬼!我這是裝病!”程愛瑜打開鏡子,接過景燦接著遞來的濕巾紙,擦著臉上的殘粉,忽然憤憤的罵了句:“他姥姥的,這盒粉花了我半月工資,等會兒我非問那王八羔子要回來不可!”


    “嫂子,人沒事兒就不錯了,你還想著那玩意兒。得,我明兒給你買,買一箱送你!你趕緊誒我說說,你把自己搞成這樣之後,他能看不出來嗎?又不是瞎子!”


    景燦以為,自己的思維已經夠跳脫得了,沒想到程愛瑜在關鍵收,比她還會跳戲,跳的她都有些無奈了。


    “逆光,他看不清楚,再加上我之前說了些話,讓他的心情變得十分緊張,根本無暇顧及我臉色的蒼白是不是有點兒不勻稱。就更別提,這臉上的汗珠子到底是汗液還是保濕水了!”想著之前自己把那小子給唬的一愣一愣的事兒,程愛瑜就忍不住想要笑。


    “你和他說了什麽,把他給下成那個鬼樣子?哎呀,快說說啦!”


    景燦抓著程愛瑜的手,非要她細細解說。


    程愛瑜拗不過她的粘人神功,想著反正外頭的查問估摸著還要有段時間,就和景燦細細說明了。


    景燦聽的到津津有味,聽完後程愛瑜沒多大反應,她到氣得不輕,狠狠的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的說:“這種人,就該往死裏抽!不,光抽不過癮,改明兒我讓人找幾個鴨子,把他給輪j嘍,那才解氣!”


    “犯不著和這種小人計較。機會我給過他,他錯過了,那我隻好按著我的辦法辦事了。”意味深長的一笑,程愛瑜的視線投向窗外,悠悠然的說:“上回我和林叔通話,聽他說需要找一些合適的人,送到駐外的那個鳥不拉屎的古老部落裏去——聽說,那部落的人,還會吃人。”


    程愛瑜的聲音很低,很沉,也很平靜。但景燦敢發誓說,她剛剛看見程愛瑜在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笑得特他媽讓人心裏發怵。心裏也就清楚了,程愛瑜之所以會這麽說,就是把這外頭的那個警衛員,看做了那個“合適”的人!


    “倒也不錯,遍覽外國古老部落的古雅風情,還能順道學習學習人家古老文明的文化,雖然不算是什麽光明大道,但理論上來說,比被鴨子輪了要好多了。”至少,男人最在乎的尊嚴,沒被鴨子們給折了。不過,到了那個部落,先不說活不活的下來,會不會被*,也是個問題,很嚴重的問題。


    四目相觸,景燦賊賊的笑著,靈活的腦瓜子似乎又想到了什麽,還沒來及開口,就被急促的手機鈴聲給打斷了。她看了眼號碼顯示,趕緊接聽了電話,連著嗯了幾聲,掛斷電話,這才轉頭看向程愛瑜,臉上的神色,變得十分凝重:“瑜瑜,你老實說,你到底再實施什麽計劃?我剛接到消息,據說,舒晚被henry的人,給接走了!”


    “接走了?”聞言,程愛瑜壓根沒有一丁點緊張的意思,甚至連一個驚愕,或是惋惜的眼神都沒有。反倒像是早就預料到一樣,淡淡的說:“接走了剛剛好,我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你真放她走?!”


    “假的。我沒那麽大度!”程愛瑜瞥了她一眼,想了想,還是和她順口解釋了句:“放心吧,事情不會那麽結束的。燦燦,眼睛看到,耳朵聽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我現在的這盤棋,就是一盤殘局,很亂,但隻要這一步,就能把這盤棋給走活過來!”


    “活過來?瑜瑜,我越來越弄不清楚了,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略有耳聞,但在我看來,根本無法理解!就算你想像逗弄貓兒狗兒似的逗著他們玩,這功夫耗費的也太大了……”


    景燦不理解的皺著眉頭,但程愛瑜並沒有解釋更多。畢竟這局棋裏,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位置,程愛瑜想要達到最終的結果,就不能讓不屬於這盤棋裏的人,走近棋盤。


    “不是所有事兒都要一眼看得明白的,想要得到結果,就必須下大功夫。燦燦,我要的不光光是他們身敗名裂,我還要他們背後的東西——比如柳家和henry的勢力。”這些東西,隻要她願意,在這盤棋裏,都會成為賭局的籌碼。


    “你的意思是……”景燦依舊在試探她。


    程愛瑜詭詭地笑了下,凝視著玻璃窗外的有些血腥粗暴的情景,意味深長的說:“他們背後各有人在支撐,我不會輕易的去拿程家做賭注。不過,要讓他們自己打起來,我是不是就更輕鬆些了?”


    讓他們打起來?


    景燦似乎明白了程愛瑜的意思,了然的“哦”了聲,緊跟著說:“我知道了,瑜瑜,你是要讓他們鷸蚌相爭!你故意跟那小子過來,讓人以為他們計謀得逞了,但這計謀一旦破壞,就會引起猜忌。至於舒晚,你放她走,也是對另一些人的暗示,讓他們以為舒晚拋棄他們退出了,從而成為眾矢之的?”


    “不錯嘛,不愧是我嫂子,一點就通!”程愛瑜調侃的換了個稱呼,朝景燦揚了揚下巴,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轉即開口說:“換個話題,說說你吧!坦白從寬,你這次回來,不會有事偷跑回來的吧!別告訴我,你和我哥,還在玩什麽抓捕遊戲,一個追一個跑得,久了你也不嫌累。”


    “坦白說,是還在玩,不過我們換了個甜蜜的新玩法。可惜玩著玩著,你哥——跑了!我這次是追著他回來的……”垂眸,景燦頓了下,就抬起眼睛看想程愛瑜,擺了擺手似乎滿不在乎的說:“哎呀,我的事兒沒什麽好玩的,倒是你。瑜瑜,你可夠損的!我聽去你們公司抓去鬧事的舒晚的警察說——今兒早上,舒晚收到了一具棺材,打開後是一具‘幹屍’。這玩意兒把她嚇得六神無主,抓起電話就直接報警了!但在報警的時候,她不小心碰了下棺材板兒,那玩意兒自己出來了,就在她身後站著,嚇得她當場就尿了,哈哈哈哈……”


    結果警察一到,看了眼所謂的“幹屍”,就發現了破綻。伸手摸了摸,那特效化妝的矽膠就從原本的東西時掉了下來。警察大手一揮,輕輕鬆鬆的揭掉一層,看這裏頭原本的東西,差點兒沒笑出來。


    那是個充氣娃娃,隻不過充氣娃娃的背部,和所謂的棺材盒子做了個機關,而舒晚再打開棺材後,碰到了棺材的那下,觸碰了機關,所以那玩意兒就從裏頭出來了,而且一個不穩,朝著數萬身上栽了過去。


    而在棺材板子最裏頭,還有一張紙條,明確的寫著:“舒小姐,生日快樂。”而末尾的標注則是——地獄,你即將步入之地的祝福。


    這東西讓警察看到後,那叫一個哭笑不得,並沒有把這件事兒當作恐嚇處理,反倒將印著骷髏的賀卡,遞給舒晚,略帶幾分安撫意思的說:“舒小姐,你的朋友可真有意思,挺幽默的。我想這事兒不是恐嚇,也沒人販運違禁品,就不必要再浪費警力了。下次仔細的查看清楚在報警,這次就算了,並祝你生日快樂。”


    警察走後,才有舒晚橫衝直撞的去找程愛瑜鬧事的事兒。


    不過當時,景燦聽警察說了一遍,就知道這事兒是程愛瑜幹的。但說真的,她打心眼裏的覺得這個法子不錯,估摸著舒晚被這麽一下嚇的,將來的日子都不會太好過……


    就在兩人說說笑笑的時候,王軻敲響了車門。


    程愛瑜按下鍵鈕,車窗緩緩下移。


    “大小姐,問出來了。”王軻恭敬的向車中的兩人點了點頭,就壓著嗓子,不卑不亢的說:“我想,大小姐您猜的是對的。”


    “說來聽聽,都問出了點兒什麽!”程愛瑜看了眼王軻,轉眼又往周警衛員的方向看了眼,心下暗道:襲警是罪,有條文規定的,那麽打警衛員呢?


    王軻又朝景燦看了眼,見程愛瑜沒有任何異議,就開口緩緩道來。


    原來,這件事兒還真不是舒晚指使的,而是柳眉幹的。她知道周警衛員最近家庭不和,兒子要上幼兒園,卻因為家裏沒地位,壓根沒法進學校。家裏的家長,因為看不起這個女婿,壓根不幫忙。而這時候,他老婆則因為這件事兒,要跟他鬧離婚,還要搶孩子……一係列的壓力,全部係在了兩個字上——權、錢。


    有人說過,這年頭,有錢能使鬼推磨,再加上點兒權,讓磨推鬼都成!


    而他偏偏少了這兩樣,再加上自己沒本事,就更是寸步難行。而這時候,柳眉就偏偏拿這兩樣來利誘他,是在無路可走的他,就答應了。但他說,他隻是答應柳眉,把程愛瑜給騙到那個地方去,並不知道柳眉要對她作什麽,不過他看柳眉當時的那種表情,覺得並不是好事兒。


    聽完後,程愛瑜緩緩睜開眼睛,隻說了一句:“他,沒說全實話。”


    她本能的認為,就算他不知道柳眉的全部計劃,至少也會了解一些,不然他不會連翻幾次露出那樣的聲色。


    不過現在對她來說,那些東西不重要了。


    “大小姐,要不要我再去問問?”這“問問”二字說得輕巧,但受過專業訓練的人所為的問一問,又怎麽可能是那麽的輕描淡寫呢?


    低笑了聲,程愛瑜擺了擺手說:“不必了,那些廢話,咱們不必要聽。問清楚地址,就直接過去吧!對了,王軻,你跟他說,我能讓他家孩子去最好的學校,讚助費也可以免了,但有一條,讓他替我做件事兒!”


    烏溜溜的眸珠,在眼眶裏轉了轉,程愛瑜笑的別有深意的朝王軻招了招手。王軻會意,附耳過去,就聽程愛瑜的聲音低低的鑽入耳中。


    好辦法,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啊!


    站直身子,王軻看著程愛瑜使勁的點了點頭說:“是,我這就去讓他辦!”


    這廂王軻才離開,那邊沒說著話的景燦就不樂意了。她抓著程愛瑜的手,揚聲說:“瑜瑜,你傻啊,好容易逮著這個機會了,你還不好好治治柳眉那賤人!這種軍中之雞,就應該先奸再殺,然後殺完再奸,奸完再殺!”


    程愛瑜挑眉,笑道:“按你這說法,除非柳眉是九命貓妖。不過,燦燦,你又怎麽會知道,她不是想這麽對我的呢?”


    景燦眼睛一亮,看著程愛瑜,狐疑的問:“你的意思是?”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她——自食惡果!”


    話音落,車窗再度敲響。


    程愛瑜移下車窗,看向外頭,驀地瞧見那個鼻青臉腫的人,不自覺的皺了下眉頭。


    “大小姐,他非要見你。”


    程愛瑜沒說話,隻是點了下頭,轉眼又朝周警衛員看了眼,示意他有什麽話快說。


    “嫂……程小姐,你要我做的是,我一定會完成的非常漂亮。如今,我也不求你原諒我,隻希望你別為難我的家人——”深吸一口氣,周警衛員顫抖著手,遞來一隻染著點兒血的手機,接著剛才的話說:“但現在,請你配合一下。柳副團說,再快把你送到的時候,給她發個短信,然後她會打過來,讓你接。短信我剛剛已經發過了,現在是她的來電。”


    “臨了還想找你敘敘舊?瑜瑜,這軍中之雞的腦子全是用精一液兌的吧!”


    聞言,周圍的保鏢們雖然麵色肅然,但這眼中都閃過了一絲尷尬。程愛瑜無奈的白了她一眼,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就接聽了電話。


    裏頭傳來柳眉嬌滴滴的有些刺耳的聲音:“程愛瑜小姐,還記得我是誰吧!”


    “當然,軍中之雞嘛,看報紙看新聞的,有誰不認識?”程愛瑜反唇相譏,冷嗤:“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本小姐時間緊張得很。”


    “你——臨死都不知道悔改的鬼!哼,好,你現在嘴硬,等會兒,你想軟,估計都軟不了了!”逼著自己冷靜下來的柳眉,在程愛瑜看不見的地方,翻了個白眼,接著又嗲聲嗲氣的說:“程愛瑜,你也別得意,人啊,有時候就不能不信命。你信命嗎?!”


    “命這東西,你去問個為什麽,不覺得矯情嗎?”程愛瑜是拿著紙巾包著手機的,有點滑,就伸手又抽了下,拖上去,接著譏笑道:“還是說,真應了那句話,賤人——就是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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