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牌!”


    一場賭局,在眾人的圍觀中,開場。


    景燦坐在程資炎身邊,說實話,她的心從他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到現在就沒有一刻安穩過。


    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好似隨時會從喉嚨裏蹦出來,停止最終的跳動,從而告訴眾人,她這個禍害人間的妖孽,總算了解了性命。


    但她覺得,如果自己是個妖孽的話,那坐在她對麵的那位,紅衣紅裙,妖嬈嫵媚的女子,就是妖怪!還是前年老怪那種!


    雖說,以她現在傲然的身材,和雕刻修飾後的臉龐,在眾人眼裏,必定宛如天仙下凡,紅唇一點,嬌顏欲滴,一雙媚眼,勾魂妖魅。但在景燦眼中,這女人,宛如鬼魅,又似虐待聶小倩的那個黑山老妖,來了出死而複生不說,還坑爹的出現在她的眼前,肆無忌憚,且又張揚跋扈,應該是有了預謀的。


    “景小姐……哦不,其實我更習慣叫你燦燦,這樣更親切些。你——不介意吧!”對麵的老妖怪突然張開了獠牙,朝她舉起酒杯,杯中如血的殷紅,猶如老妖怪皮囊的那點紅唇,一點猩紅,在如雪的肌膚襯托下,根外妖異刺眼。


    而那老妖婆意味深長的笑,更讓景燦覺得,喉中卡了根刺,梗在當中,上也不能,下也不能,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景燦轉了轉拳頭,抬眸看向她,眼底一片清明,嘴角的一點笑意,卻染著似是而非的冷漠與鄙夷:“wendy小姐,我想現在不是你套近乎的時候吧!不錯,你身邊那位,的確是我的長輩,按情按理,我都該向我男人一樣,稱呼他一聲uncle,但你……嗬嗬,我想,除非你是uncle—henry的妻子,否則,我可不必要與你親切。燦燦這樣親昵的稱呼,更不是你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情婦,可以隨便稱呼的。我希望,wendy小姐還是識趣些,安安分分的,和別人一樣,稱呼我一聲景小姐。當然,不久之後,也許,你應該帶著少許敬畏的,稱我一身——程太太!”


    說著,景燦轉眸看向身邊的程資炎,望著他棱角分明的臉龐,嘴角勾起一抹淺笑,並未因為他麵上的冷漠如霜,而融化了她唇邊的一抹暖陽。


    “程太太?嗬嗬,原來……”


    “wendy小姐,你的廢話似乎太多了些。”程資炎冷淡的看了眼舒晚,轉即轉眸朝景燦望去,原本交疊的手,也抽出一支,附在了景燦微微攥拳的手上。接著,隻淡淡的一句話,就打破了舒晚麵上的探究,讓她麵上那違和的讓人蛋疼的溫柔遣倦,瞬間撕裂:“你應該明白,女子的昵稱,除了家中長輩,就隻有親近的人可以稱呼一聲。向你……”


    話說一半留半句。


    前半句已經擺明了立場,而後半句,則留給那不知好歹的人自己浮想了。


    而這幅想,遠比點名道破的說出來,更讓舒晚難以接受。


    “henry……”張張嘴,舒晚還想說什麽,但顯然,henry並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他冷眼瞥向這個跟了他不短時間的女人,低沉沙啞的聲音,帶著點兒笑意的輕責,緩緩地從他的唇齒間溢出,很輕,很低:“我記得我說過,wendy,好好記著你的身份,記者這是什麽場合。”


    末尾的低音,緩緩結束。整句話並沒有抑揚頓挫的語調出現,平緩的,猶如空白的念詞,毫無感情。但這低沉之下掩藏的洶湧波濤,卻好似一個莫名的漩渦,要把舒晚卷入其中,深深溺斃。


    景燦清楚的看見,舒晚打了個哆嗦,似乎是害怕,又好似收到了什麽威脅,安分的閉上了嘴。但她的身體,卻往外挪了挪,明顯沒有像剛才那樣,緊緊地倚著henry,就好似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的依靠著。眼神中,也沒了之前的那份炫耀的光彩,雖然還很亮,但相比之前,卻黯淡了許多。她淺笑,借著一杯酒擋在唇邊,掩住唇邊的苦澀,就像她不時的垂眸,想要遮擋眼底的黯淡一樣……


    一方長桌前,程資炎與henry分做兩遍。


    兩人身邊,各有美人陪伴。


    桌子正上方的水晶燈,被調到了暗光,顯得十分詭異。但那斑駁光影,帶著一抹光暈,錯落有致的落在飯桌正中央時,就給這場賭局,添加了一份緊張感。


    數不清的籌碼,一摞一摞地白在兩人麵前,映著光點,折射出淡淡的光彩。發牌的荷官立在長桌的一側,衣著整潔,笑容可掬,有點兒英國管家的味道。一雙修長的手,套著白色的手套,在“嘩嘩”的洗牌聲中,他的手,將是變魔術一樣的交替變化,將一摞紙牌,訓練的格外乖順。


    而在他們身後,圍著不少人,或遠或近,或站或坐的觀戰。


    當然,這種場合少不了送酒水的服務生,但他們顯然很懂規矩,訓練有素且有眼色。除了有客人需要酒水才會靠近,此外決計不會靠近賭桌,一局賭局結束前也絕不上前服務,隻在四角的牆壁站著,仿佛隱形人。


    一張張牌,落在眼前。


    景燦抬頭看著那名荷官,眉頭微微皺起,隨即又鬆開。


    其實,她並不了解賭局,紙牌什麽的倒也玩過,不過都是些小孩子的把戲,和朋友玩玩就算了的。而今日的賭局,卻讓她想起了以前看過的很多影片,場麵驚險刺激。尤其在她看見那個隻在電影裏見過的“荷官”。


    她仔細的想了想,第一次聽見“荷官”這個詞,知道這個詞就代表賭場裏的發牌員,是在什麽時候來著?好像是《賭場風雲》裏出現的吧,而荷官的定義,應該是直接坐莊,與賭客麵對麵,替賭場老板贏錢的人。


    應該屬於引人注目的焦點,算是個一線工作者吧!


    但今日一見,她算是知道,為什麽這個職業每每在電影中出現,會那麽吸引人們的目光了。不單單是他們有一手讓人驚歎的發牌技巧,讓發牌都能成為一種藝術。更是因為,他們專業的姿態,神情,還有那張讓人賞心悅目的臉龐。


    而就她的了解,賭場內最常見的是穿著紫色製服的荷官,其中大多數是女荷官。玩21點的賭台有兩名荷官,百一家一樂則有四名,每個賭台有一名監場,他們本身同時也是荷官。


    如今,他們桌前的這位荷官,隻是個發牌的。


    可即便如此,景燦還是覺得,這位荷官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一等一的荷官,因為他洗牌的動作,比電影裏的更具有節奏感,也更為純熟。似乎隻要看著他洗牌,就會有種緊迫感,一種莫名的壓力……


    “怎麽,緊張嗎?”


    發牌時,程資炎似乎察覺了景燦的不同往日,轉眸看她。


    相比他的淡然自若,景燦的臉色微微有些白,瞧上去還真有幾分緊張的樣子。但他卻不知道,她的緊張,不是因為自己,而是因為他……


    景燦咧咧嘴,擠出一絲燦爛的笑意。


    “不用怕,輸了算我的,贏了是你的!”程資炎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慰。而這話說得更是信心十足,仿佛從沒輸過,甚至篤定,這賭局,隻有他能贏。


    “哈?”一揚眉梢,英氣十足的動作,承托的她那張略顯蒼白的小臉,更多了幾分俊俏。景燦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是因為他的安慰,還是因為他的眼神。總之,她是鬆了口氣,甚至還能開玩笑的說一句略帶鼓勵,卻不知落入別人耳中,要多曖昧有多曖昧的情話:“哪能啊,不是有你嗎!”


    其實,在這個安靜到緊張的環境裏,景燦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是涼的,別說手心了,就連腳底板兒,都透著寒氣兒。


    那是一種來自這種豪華賭局上的心理壓力,尤其在看見他們跟牌時,推向桌麵正中籌碼。


    說句不淡定的,景燦覺得自己看完整場,贏了還好,最多就一心率過速,輸了的話,她指不定能當場爆血管。


    “果然,我不是和賭博……”


    無聲呢喃了一句,景燦就在一怔驚歎的低呼聲中回神。


    一抬頭,就對上舒晚那暗含恨意的,宛如淬毒的眼神。


    但隻是一瞬,那種讓人心底發寒的眼神,就徹底的消失在了她的瞳孔中。取而代之的是嫵媚的笑,與那眼底的一點波瀾,漸變平靜。


    轉眸,景燦的眸光落在了桌麵的籌碼堆上。


    隻見荷官將籌碼理好,推向程資炎,眼睛瞬的就亮了。


    “天啊!”


    他第一局就贏了?


    景燦有點兒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睛,她一直聽說,henry是賭場裏的一把好手,他白手起家的生意,有一大半都是靠賭局贏來的。雖說,這種說法,有點兒玄乎,可一傳十,十傳百,就變得有些不得不信了。


    如今看來,卻見景燦不得不多想一番。


    是程資炎的賭技超群,還是henry另有打算呢?


    畢竟,有人說過,賭徒是不知饑飽的野獸,如果henry有心,要先把程資炎的胃口漲大,之後在一局駁回,到時恐怕……


    “這些,是你的了。”程資炎一出手,將贏了的籌碼,全部推向了景燦。稍頓,又看向她,淡淡的問了句:“下一句,你想賭什麽?”


    他們玩的是自選式賭注,而賭注這東西,應該是賭客掌握賭局節奏的另一種籌碼。此刻,程資炎卻用這種淡淡然的口吻,開口問她,似乎已經將這賭局控製的十拿九穩了。而最讓人驚歎的是,荷官還在洗牌,他們的新一局還沒開始。


    景燦一驚,腦海中卻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


    她總覺得,程資炎這麽一問,把所有的決定權都推到了她的身上,同時,又好似將所有的壓力都推給了他。


    景燦微微閉了閉眼睛,深吸了口氣。


    她覺得這樣的話的有點荒唐,讓她有種身邊坐的的男人,是個為搏美人一笑的帝王,而她就是那個美人……


    “程少還真是個天生的幸運兒啊!”


    盯著程資炎的眼神,落到了景燦身上,henry嗬嗬一笑,眼角卻恍惚閃過一抹陰鷙。


    “是嗎?”程資炎渾然不覺的淡淡抿唇,轉眸掃了眼景燦,就伸手攔住了她,似乎炫耀,用略顯平靜卻洋溢著淡淡驕傲的口吻說:“因為,我身邊坐著我的goddess_of_fortune。”


    景燦的身子,微微靠近他,耳邊是他微灼的呼吸。


    goddess_of_fortune?


    幸運女神?


    哈!


    景燦噙笑,眼神一片清明的直視著對麵凝視著她的henry與舒晚,嘴角的淺笑愈見深邃,劃出一抹勾人的嫵媚。那是讓再怎麽自傲的女人,見了都會黯然失色的璀璨,甜蜜,而又幸福的味道。


    可真的幸福嗎?


    景燦自己心裏比誰都清楚,他此刻的甜言蜜語,是烈酒中的蜜糖,混在一起,是又苦又澀又辣,五味雜陳。


    想來,他應該隻是逢場作戲吧!


    至少,在這之前,他從來沒有對她說過這種話,有的出了警告、嘲諷,就隻剩下冷言冷語了。


    如今的這番話,不得不讓她多想一些。


    可她覺得自己是瘋了。


    明明心裏苦的要命,卻還是想要靠近。哪怕她知道,這一瞬的幸福是天堂,下一秒是油鍋刀山,冰火漫天的地獄,她也想要親近他,靠近他,抱住他……她向高聲的向全世界宣布,即便他會把她弄得傷痕累累,遍體鱗傷,她也絕不放手——就算他會把她拋向地獄,她……也會抓緊他,拉住他一起跳下去的!


    轉臉,景燦想要看著他。


    不經意間,唇卻從他的臉龐劃過。


    細微的摩擦,讓她的臉熱了起來,周圍也傳來了幾道應景的調侃。


    就連坐在他們對邊的對手henry,都眯著眼睛,打了個呼哨:“程少真是豔福不淺啊,還沒發牌,就有goddess_of_fortune送上lucky_kiss!真是讓人羨慕啊……”


    話音落,henry的目光就掃向了景燦,陰鷙的眼底飛快的閃過一抹算計。


    接著,就聽他身邊的舒晚,掐著蘭花指,用那嬌滴滴的聲音,嬌柔的說:“這很簡單啊!henry,我給你出個主意,幹脆,下一局,你們的賭注就加大一點,另外——”說著,她忽然轉過頭,微揚的聲音在停住的這一刻,把所有人的目光,很好的引了過去。隨後,之間舒晚一挺那傲人的不知是先天還是人工的胸脯,嘴角揚著刺眼的不陰不陽的笑,高聲道:“我們就要景小姐的lucky_kiss!”


    這是挑釁,赤果果的挑釁。


    在外人眼裏,這對程資炎而言,不僅僅是一種挑釁,還是一種侮辱。


    誰都沒想到,舒晚會給henry要景燦的吻,還是在這種公共場合。


    這如果真吻上去了,那今晚,不論程資炎之後再贏多少,也將成為一場笑話。畢竟,他把自己女人的吻都給輸了。可若不答應,別人同樣會覺得,他輸不起,他……


    “我同意!”


    “不行!”


    兩道聲音,一前一後的從景燦和程資炎的嘴裏,不約而同的吐出。


    相比景燦的讚同,程資炎則是堅決反對。


    而在那兩個字堅定的從唇齒間蹦出是,程資炎也想過,為什麽自己會突然這麽說?按理說,他應該是不在乎的,畢竟,henry隻要一個吻而已。可轉念一想,他就立刻明白了,如果今天henry索吻的對象,不是景燦,而是不相幹的什麽女人,他應該並不會如此吧!甚至,他還可能會很淡然的笑著,給籌碼再加一條,向這個從來沒有撕破過臉皮的henry表示,即便是把女伴送給他都行。可今天,隻是因為女伴換做了景燦,他——拒絕了!


    那麽,一切的症狀,應該是源於景燦。


    可他為什麽要如此,如此的……


    是因為她是世交家的小妹妹吧,所以,他會像保護燦燦那樣,去維護她?可她為什麽要答應呢?是因為不想讓他難做,還是覺得,一個吻很無所謂?


    自選賭注的遊戲,就在於此。


    別說今天henry點名的隻是一個吻,就算是她這個人,按規矩,隻要他有本事贏了,就也得給。


    如今,程資炎拒絕的時間剛剛好。因為第二局還沒有開始,所以,他完全有權利拒絕,可是,一旦如此,按規矩,他的保底賭注,就會全部輸掉。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沒有後悔,直接拉著景燦站了起來,留下麵前的籌碼就要離桌。


    相比他的淡然,景燦卻有重要呼吸不暢的感覺。


    她從沒想過程資炎會拒絕。


    可這一瞬,她卻想起了死黨說起自己男友,因為對方涉及她的無理要求,抓起她拖著就走,扔下一桌子能養活一個賭場裏的人幾輩子的籌碼的那份瀟灑。她曾經無比羨慕,而今,自己也盡力時,卻說不出到底是個什麽感覺了。


    她隻覺得,此刻安靜的有些危險氣氛蕩漾的空氣,也變得甘甜清新了。


    一股熱意,湧上臉龐,眼眸中似乎也附上了一層水霧。


    她有些感動,原來,她也可以不需要羨慕死黨,她也可以體會到同樣的體貼。雖說,她自己也知道,他的這份體貼,與那個男人的意義,一點兒也不相同,但她依舊有些感歎。


    “為什麽?”


    走到門口,景燦不禁問了句。


    程資炎的手搭在門把手上,沒打開,而是轉眸看向她,目光諱莫高深。


    “女人的吻,不應該隨便送出去。景燦,你記著,這賭桌上的籌碼,我從來不需要用女人換。我可以拿商議的資產去賭,輸贏不過一個數字,而女人,卻不應該讓人如此輕賤——那樣,輕賤的不止是自己的女人,還有,這個男人本身!”


    一番話,讓眾人不覺錯愕。


    同時卻又好似明白了程資炎話中的意味深長。


    其實,程資炎在賭桌上,從來都有不輸的自信。但即便知道,他的贏麵在百分之九十九,這次他還是不會把景燦推出去,因為那樣的程資炎,便不是程資炎了……


    當然,他並沒有發現,此刻的自己一以往有什麽不同。就更難以察覺,他心中的點滴變化了。而他剛剛的那番話,有一個地方並沒有說清楚,也許,是連他自己也不大清楚的。那就是——若今天站在他身邊的女人,是他毫無感覺的,猶如物品交易一樣的女人,他也許會毫不猶豫的將她推出去。


    如此,他那翻話語中所提到的“女人”,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在這之前,加幾個字,變成——所喜歡的女人!


    眾人唏噓。


    他們不是當局者,並不明白兩人之間的層層隔閡,隻覺得這番話,完全是一個男人,對深愛的女人,表白自己的深情。


    不覺都有些感歎,他們誰都沒想到,原來程家出了兩個癡情種不算,連帶兒女也是癡情的主兒!


    眾人皆知,現在的程三夫人,也就是程資炎、程愛瑜兩兄妹的媽,並不是程資炎的親生母親。按理說,程資炎應該叫她一聲嬸嬸,因為三夫人嫁給三少程諾時,隻有十八歲,而那時候,程資炎已經讀小學了。所以,滿打滿算,三夫人也不可能是程資炎的媽,這不符合生物學理論,就算想生,也得生得出來才行啊!


    而這也並不是什麽秘密,程資炎的父親是當時風靡一時的程家二少,在商業上的作為,可以說是天性使然,猶如天賜之能。當然,換個幽默點的說法,程家二少程顏當年在商業上的那一身本事、作為,完全是上蒼憐憫,打從他打娘胎落草時,就給他添加的“技能”,且是滿點的,連升級都不用了。


    隻可惜,天妒英才,那位二少爺在,也就是現如今程老的二兒子,在程資炎小學畢業的時候,終於在病痛的折磨下,撒手人寰,去見他早已去天堂等著的,心愛的人了。當然,這個心愛的人,卻成了眾人猜測的一個謎。


    聽說,是個驚世絕倫的美人。


    聽說,家世顯赫且世代書香……


    當然,也有一些相反的說法,說那女子,隻是個容貌普通的人兒,並沒有傳聞的那麽讓人驚歎,甚至見了後會覺得有些失望。至於家世,有人說是落馬官員的女兒,有人說是一般家庭的姑娘,也有人說,是流落花街柳巷的流鶯的孩子。


    和那些讓人感動到流淚的故事一樣,一旦女子的身份變得含糊不清,就會染上這些引人遐想的神秘色彩。說白了,就是供人yy的茶餘飯後的談資。


    可隨著程資炎的成長,眾人也就淡忘了這件事兒。再加上程家的勢力,與如今程資炎獨霸一方的氣魄,更沒有人敢在背後說三道四。而那些小報,也無從去挖掘這方麵的隱情。畢竟,程資炎現如今的父母,對他的愛護,絕對不輸自家的女兒。在這方麵的全麵封鎖,甚至比自己女兒的那些消息更嚴密。


    而曾經的叔叔嬸嬸變成了如今的父母,對他這個晚輩的感情,卻不輸他親爹一絲半分。在程資炎心裏,甚至比自己的父親對自己還要親厚,所以,這也是他為什麽把程愛瑜當作掌中寶一樣嗬護的緣由。


    是一種對家的渴望,也是自己力所能及的報答……


    不過,這些事情並不影響他的人生,隻是,因為父母那份不明確的感情,讓他對愛情、婚姻這種事情,有些抵觸。


    他——


    “既然程少愛護景小姐,不願意賭,那麽……”一道聲音,甜膩溫婉,卻因尾音的陡然拔高,略染幾分囂張。稍頓,那聲音就又再度響起,緩緩地蕩漾在空氣中,不高不低,卻字字清晰,足夠讓眾人聽清,也參透的出,其中的挑釁。“不如,讓我和景小姐賭一局,就是不知……景小姐她,敢還是不敢!”


    說話的人,是舒晚。


    程愛瑜不用回頭也知道,那女人的眼神,此刻一定不在她的身上,而在她邊男人的身上。


    舒晚在向她發出挑戰的訊號。同時,程愛瑜急速的運轉大腦,分析清楚形式,並且十分篤定,這女人敢在這時候向她下戰書,絕對是受了henry的指示。不然的話,不管她舒晚是有多大魅力,還是床上功夫有多好,隻要在出現一次,剛剛那場拍賣會一樣的事兒,她舒晚都絕對是要下堂的命。


    當然,除了下堂外,這命還能不能保得住,其實也是個未知數啊!


    又是一片唏噓。


    眾人低聲議論,嘈嘈切切的聲音,伴隨著或譏諷,或疑惑,或輕蔑,或看戲口吻的話語,鑽入耳中,略顯雜亂。


    景燦倒是將這些話語,全部屏蔽,當做沒有聽見。


    她隻是轉頭,看了眼從幾乎半個身子靠在henry身側的女人。


    燈光下,那女人酒紅色的衣裙,亦如她手中正往henry唇邊送的酒杯中的猩紅液體一樣,折射著妖異的光輝。而這光輝,絲毫不會遮掩這女人身上的嫵媚妖嬈,一舉一動都具備著誘惑男人的蠱毒。這對美色沒多少抵抗力的男人來說,看一眼恐怕都覺得口舌幹燥了。


    可景燦是女人,還是一個不屑這種帶著風塵氣息的嫵媚的女人。同時,她還是個高傲自信的漂亮女人,縱然,她的美與那勾人的嫵媚不同,她也不會有半分羨慕。甚至,她有點可憐眼前的舒晚,隻覺得她的人生……可恨,可憐,卻也可悲。


    “我不會賭,但……和你玩兩把的魄力,我還是有的。”燈光下,景燦的眼睛異常明亮,嫣紅的嘴唇,微微翹著,帶著幾分玩味,幾許從容。拋開她話語中讓人捉摸不透的含義,光是那份氣度,似乎就能壓舒晚一頭了。但景燦不以為然,她依舊淡淡的看著舒晚,隨即好似無意的轉開目光,輕啟唇瓣:“不知道wendy小姐,想要我陪你玩什麽遊戲呢?”


    遊戲,她隻當舒晚的戰書,是遊戲。


    話語中的不在意,即便衍生到了臉上,還是那樣淡淡的,甚至還露出了一絲不耐。


    舒晚倒抽一口氣,嘴角的笑意頓了下,才生硬的提起,可她眼瞳中的光亮,卻好似在那麽一瞬,又暗了暗。但她垂在桌邊的手,被henry好不憐香惜玉的狠狠地掐了下。接到型號,驚醒的舒晚,不動聲色的深吸口氣,並將酒杯湊向自己的唇邊,抿了口,借此掩去她心中的一抹慌張,隨即緩緩地吐出兩個字——


    “five_card_stud。”稍頓,儼然已進入角色的舒晚,微調眉梢,風情萬種的向景燦再度發出挑釁:“怎麽,還敢不敢?若沒本錢,我不介意讓你那剛剛得到的籌碼,繼續這場遊戲。若你贏了……連同程少放棄的保底賭注,我們都會一並歸還!”


    舒晚開出足夠誘人的條件。


    但說實話,這種賭局,不同於剛剛的那一場。


    所為five_card_stud,被人們稱為梭哈。他不同於尋常的賭局,不誇張的說,算是賭局遊戲中的頂尖級別了,玩的是實力,是膽色,是魄力,是頭腦,也是運氣。當然,也有人曾經玩笑說,玩梭哈,更看重的是玩家的那張臉。如果,你在電腦前操作,別人看不見你的神色,或許倒也不會驚慌,但當麵對麵的交戰時,人與人之間的神色可以清晰看見,洞察力好的一方,就能從對方的神色中,看出那人手中的一把牌,是好是壞了。所以,這賭局還有一個重點,玩的是心跳,是麵部表情。


    也就是這樣,一般賭梭哈的,都是大賭客,豪客。


    因為他們,具備這樣的財力!


    而今,舒晚提出如此的挑戰,若換成別人,景燦一定會“切”一聲,然後鄙視的告訴那人,你神經病吧!但對方是舒晚,景燦就有些猶豫了……


    “燦燦,你運氣怎麽樣?”


    程資炎的聲音,突然傳來。


    景燦轉臉,認真的看著他,定定地瞧著他的眼睛,好一會兒才微微吐了口氣,似乎泄氣一樣的說:“平時不錯,但遇見你……似乎就不怎麽好了。”


    程資炎嗬嗬一笑,鬆開抓著她的手,反攬住她的要,一步步地穿過讓道的人群,走向賭桌前。他拉開椅子,安放景燦坐下,並紳士地將椅子輕輕地往前一鬆,自己也在她身側坐下,淡聲道:“那就沒什麽好怕的了,還是那句話,贏了是你的,輸了算我的。玩幾把,全當練練手!”


    話音落,他不落痕跡的貼近景燦,用隻讓她聽見的聲音,略帶幾分促狹的說:“虛張聲勢,不是你最拿手的嗎,景燦?”


    灼熱的呼吸,撒在耳畔。


    兩人親昵的姿態,落在周圍女人的眼中,是羨慕,是嫉妒。


    景燦卻因他的話,睜圓了眼睛,毫不客氣的朝他瞪了眼。手上還用力的掐了程資炎大腿一把,隨即抬頭看了過去,目光從麵前的籌碼上,一路往向坐在對麵的舒晚,低笑了起來。


    “嗬嗬……”


    景燦的笑聲被壓得很低,卻又極為清靈,宛如夜魅中的鶯啼,十分悅耳。


    可這笑聲再怎麽美好,落在心虛的舒晚的耳中,就顯得極為森冷,令她的呼吸和心跳一樣,漸變紊亂。


    舒晚緊握著拳頭,忍著henry逼迫她,而加注在她腰際的力道,勉強的揚起嘴角,倨傲的仰著頭,回視著景燦的目光,緩聲開口,用那似笑非笑的語調,調侃道:“程少出手可真闊綽!看來景小姐是個有福氣……看得出,程少很是疼愛你啊!”


    疼愛?


    聽著她的口氣,景燦差點想衝上去扇這不知好歹的女人幾耳光。


    她什麽意思?無非是想擁著陰陽怪氣的話,告訴眾人,她景燦不過也是程資炎的一個情婦,用錢來打發的那種。至於那個微妙的疼愛,更是叫有心的人浮想聯翩,什麽限製級的都能飛出腦海。


    但景燦也不是個任人宰割的主,至少,舒晚今兒是撞到槍口了,不應該和她比口舌。


    眉梢一揚,景燦四兩撥千斤的,一邊整理著麵前的籌碼,一邊隨意而又冷淡的說:“說到……疼愛,wendy小姐似乎深諳此道啊!與其羨慕我的男人,倒不如多想想你身邊那位。我可聽說,你在uncle—henry身邊的時間,已經打破了往日的那些女人。可見,uncle—henry對你的用心,並非隻是一丁點的……疼愛啊,你又何必來羨慕我?”


    清甜軟糯的聲音,尤為醉人。


    尤其景燦在說道“疼愛”一詞時,還故意壓低了聲音,拖長了尾音,讓這一個看似普通的詞,變得更為意味深長,叫人仿佛在恍惚間,陷入一片浮想聯翩的深淵之中。


    再加上舒晚每每出現時的妖嬈嫵媚,與她對henry的那種恭謹態度,及外界傳言。眾人明亮的心思,就更加的清明了。浮想之間,自然而然的就會把景燦和舒晚這種女人,直接區分開。


    舒晚的心思驀地沉了下去,可她自打八年前的那個教訓後,就極為能忍。對此,她隻是報以一笑,還維持這表麵上的和煦與高傲,依舊仰著她那被精心修飾過的臉龐,好景燦禮貌的淡笑,隻是笑容有些僵硬。


    “景小姐說笑了。”


    “wendy小姐,既然你也不想繼續說笑,不如,我們就開始吧!”


    景燦不想再拖下去,直接要求開始。


    梭哈的遊戲規則,倒不難理解,可以由兩至五人參加。荷官會先發兩張牌,一張為各家的底牌,底牌要到決勝負時才可翻開。而第二張為明牌,但也是從這張牌開始,每發一張,以牌麵打小來決定下注先下注的人。


    牌大的人先下注,想繼續玩下去的人,則要跟注。跟注的賭注,可以與上家相同,也可以選擇加注。而這時,各家若是覺得自己的牌情況不妙,不想繼續,可以選擇放棄,認賠等待牌局結束,但先前跟注的籌碼,是無法取回的。


    而這最後一輪下注是比賽的關鍵。在這一輪中,玩家可以進行梭哈,押上所有未放棄的玩家所能夠跟的最大籌碼。等到下注的人都對下注進行表態後,便掀開底牌一決勝負!


    賭局,緊張的進行著。


    一連兩局,景燦都輸給了舒晚,雖說賭注不大,但景燦的臉色卻露出了一絲破綻。反觀舒晚,笑容嫵媚的宛如陽光下的曼陀羅,鮮豔醉人。


    “看來,景小姐把好運都給了程少,沒給自己留一點兒啊!真可惜!”舒晚得意的仰著唇角,目光意味深長的盯著景燦的臉,瞧著她輕輕地扣著桌麵的指尖,好一會兒又仿佛安慰的補了句:“不過,不要緊。還有第三局呢,指不定,幸運之神,會眷顧你一次,嗬嗬……”


    景燦沒有回答,而是將麵前的紙牌丟給荷官,冷冷的下令。


    “發牌!”


    兩張牌,落到眼前。


    景燦看了下底牌,將第二張a壓在底牌的上麵。


    還沒抬頭,卻又聽見舒晚的驚呼:“呀,今兒是什麽日子,看來我這手氣是要逆天了啊!”


    頓了下,就荷官說:“黑桃a叫注。”


    “20萬!”景燦將麵前的籌碼推出去,目光猶如一汪秋水,清澈幹淨,似乎看不出悲喜,卻又充斥著更多的感情,錯綜複雜,無法探究清楚。


    “我跟!”連著拿了兩張k的舒晚,覺得自己今天的手氣,簡直要逆天了,自然也就有些飄飄然。可她並沒有掉以輕心,在收到henry的眼神後,豪氣萬千的跟注:“我在加80萬。景小姐,你不介意我們玩大一點吧!”


    說著,舒晚的目光遊移到了程資炎的麵上,望著他那精美絕倫的五官,不禁暗歎。真可惜啊,這麽美型的男人,眼中卻容不下一個女人,就連她也沒能走入他的眼底,實在是讓她……目光一顫,她的眸光不小心和他的撞了個正著,那漆黑深邃的眸,陰冷極了,還透著一種讓她後背發寒的警告,隱約帶著一縷怒意。


    是不是她看錯了?


    這男人在發怒嗎?!


    為何?難道因為,她給景燦添堵!


    嗬嗬,那不剛好就是她所希望的嗎,她正愁沒法子報複這家夥呢!雖說,這是計劃之外的,但隻要是他在乎的,她就都要毀了。不然,又怎麽能夠讓他嚐到,那生不如死的其中滋味呢?!


    “燦燦,下一張不論是什麽,加兩百萬!”


    聞聲,景燦捏著紙牌的手指顫了一下。


    畢竟,她是個新手,和程資炎這種久經沙場的家夥比,她還太嫩了點。所以猛地聽見程資炎這家夥,用極為隨意的口吻,輕描淡寫的說加跟兩百萬時,她連撞桌子的心都有了。


    景燦沒有接話,而是拿過了第三張牌,一看,眉頭不自覺的皺了下。


    是張黑桃十,勝算不大啊!


    在轉眸,看眼舒晚——居然是紅桃a!


    “加,五百萬!”舒晚再次撂下讓人驚歎的賭注,目光挑釁而又玩味的掃向程愛瑜,似笑非笑:“景小姐,還要繼續嗎?”


    “當然!”


    桌下,程資炎的手,攬著她的腰際,在她的腰側寫了個字。


    景燦像是得到了支持力,卻依舊有些不安的跟了賭注,並在這基礎上,加了兩百萬。


    一時之間,桌子正中央累起的籌碼,又多了。


    “嗬嗬,景小姐豪爽,看來你應該是我的幸運女神了!”舒晚毫不在意,將目光移向荷官發到她手中的牌,又是a。轉眼在看向景燦手中的,不覺笑容間浮起一絲釋然。“景小姐,看來我又要加籌碼了!一千萬,敢玩嗎?!”


    一堆籌碼,直接推了過來。


    此刻的景象,讓景燦的腦海中,直接浮現出了電影片段。


    但很快,她就從那胡思亂想的思維中,跳脫出來。稍作猶豫,就將籌碼推了過去,嘴角一勾,淡笑道:“反正花的不是我自己的錢,wendy小姐,你說是吧!”


    舒晚麵色一僵,還沒反應過來景燦的意思。但她覺得,自己手中握著兩張k兩張a,不論再來k或是a,隻許一張,她就可以扭轉乾坤。即便沒有,就看景燦桌上現在的牌,她也必然是手下敗將。


    所以,舒晚倒也沒多想,就按照henry的指示,高聲嬌呼:“跟!”


    荷官抽出第五張牌,分發兩人。


    那一刻,景燦的眼睛幾乎都黏在了牌上,一抹壓抑的狂喜,閃過眸底。可她很快就抑製住了自己的情緒,轉眸看向麵色依舊露出得意之色的舒晚,聽她開口。


    “景燦,我想,你真的是個幸運女神,專門給別人送去好運的。托你的福,很快我要有額外收入了……”低笑,舒晚這次做了個徹底的貪婪的賭徒,將麵前的籌碼,全部推了過去。同時,那挑釁的目光,也超景燦射了過來,手中捏著第五張牌,感歎著:“說起來,我今天的運氣,真的好的逆天。我敢說,這是我第一次抽到如此好牌!”


    三張k一對a,的確是逆天的好運了。


    但她沒想到的是,景燦的牌,簡直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真正的逆天。


    可景燦遠遠比她會掩飾,甚至還在這時,小小地秀了一把演技。


    微皺眉頭,景燦按著底牌,抬頭看向舒晚,深吸了口氣,眼神略帶幾分感慨:“是嗎?如此說來,wendy小姐是誌在必得了。但已經到這裏了,我就也跟了吧!不過,wendy小姐跟的實在是太多了,你要不要考慮一下,不要那麽衝動行事,嗯?”


    舒晚篤信自己的牌,並沒有理會景燦的這句忠告,反倒出言譏諷:“怎麽,景小姐怕了?”


    “倒也不是,隻是想確定,wendy小姐真的要如此步步緊逼嗎!”


    “賭局不就是如此嗎?何來逼迫一說,景小姐玩笑了!”說著,她半掀底牌,等待景燦最後的決定,但目光卻緊緊地黏在程資炎的臉上,想要在自己勝利的那一刻,看見他麵具撕裂的表情。


    “如此……”景燦似乎有些為難的頓了下,做出最後的決定,在將賭注壓過去的同時,卻也轉眸看向荷官。


    “請兩位開牌!”荷官恭敬的等候最後結局。


    舒晚迫不及待的將她那副自認了得的絕世好牌,公布於眾。


    眾人看見,不覺倒抽涼氣。


    一陣議論也從身後傳來,或詫異,或驚愕,也有的似乎有些遺憾。


    而眾人的視線,也因此而轉向了還沒有掀開底牌的景燦,但想到她跟注時的那份異樣,不覺也有些疑惑,難道景燦手上的牌,會比舒晚的還要好嗎?可是,光看著明麵上的牌,卻瞧不出什麽好來。除非,她的底牌是k,否則,根本無法贏過舒晚!


    但若真是k,這就是傳聞中的同花順,還是大順!


    而這幾率幾乎微乎其微,所以他們並不往那上頭想。


    可當景燦在吊足了眾人胃口,掀開底牌的一瞬時,信心滿滿的舒晚,忽然有些膽怯了,她發現,對麵的程資炎,雖然麵上人就波瀾不驚,但嘴角的一點彎度,卻顯得格外詭異。


    舒晚拚命的保持微笑,手心裏全是虛汗。


    而這時,一陣猶如浪潮的驚呼聲,蓋過了所有人的聲響。雷鳴般的驚歎,更讓場上的氣氛,從幾乎跌進穀底的靜謐一下子攀升到了沸騰的狀態。


    有人甚至打了個呼哨,來表達他們此刻的心情。


    唯有henry身邊的那幫人,臉色一個比一個難堪。就連henry麵上的那層和善,也在底牌解開的刹那,灰暗下來。


    “怎麽可能!你——”


    舒晚看著,那幾乎是零幾率的好運,忽然起身,整個人欺過來,想要搶奪景燦手中的底牌。


    但henry可不會讓她給自己在丟臉,一伸手就捉住了她,將她製住。


    激動之餘,幾乎半個人都掛在程資炎身上的景燦,絲毫沒有放鬆的緊緊地攬著程資炎的脖頸,抬眼用那雙純澈的似乎時時刻刻都浸透這活力的眼睛,看向舒晚,滿眼是笑,更是挑釁。


    “wendy小姐,借你吉言了,看來,幸運女神不僅僅可以給別人帶來幸運。”景燦莞爾一笑,勾著唇看她,眼中的挑釁,在此刻看來,卻是一種叫人無法移開視線的魅力。比嫵媚更引人注目,比純澈更清靈靜雅。


    素手揚起,修長白皙。


    那個讓眾人瘋狂的底牌,就夾在她的食指與中指之間。指尖上的水晶鑽在燈光的照射下,輝映著耀眼的光彩,隱約換若勝利的炫耀。


    “啵——”


    紅唇微嘟,景燦親了下手中的紙牌,眼尾微佻,掃向幾乎要破口大罵的舒晚,淺笑低語:“也對……幸運這種神乎其胡的東西,總是要給配得起它那份神秘的人。即便不夠神秘,至少——也要幹淨吧!”


    景燦是故意的。


    她在這種場合,一字一頓的要緊“幹淨”二字,就比任何譏諷、唾罵,來的更為一陣見血。


    “你——”


    “誒,wendy小姐,你不是輸不起吧!”挑眉,景燦直麵打斷了舒晚未出口的話,目光卻從舒晚幾乎鐵青的臉上掠過,落在henry的麵上,看著他已經斂起的神色,淡淡開口:“uncle—henry,看來應了你之前的話,新手在賭桌上的賭運,總是好的讓人驚歎。不過,我想,以後我可不會再玩這些東西了,怕好運氣用光了,以後遭罪兒!”


    俏皮一笑,一抹複雜的神色從眼底退下,景燦似乎又恢複了往日的神氣。可剛平複了情緒的henry,卻在此刻又冷了臉。


    可henry終究是個老江湖,很快就恢複如常,一雙暗藏精明的眼睛,盯著倚著程資炎的景燦,展開一抹看似平和,實則僵硬的交際微笑,與程資炎寒暄:“程少真的又一位幸運女神啊,豔福不淺!”


    “uncle—henry見笑了,燦燦是小孩子心性,你別和她一般計較。至於這些……”程資炎幾次想把掛在他身上的景燦給摘下來,但都忍了。他隻是淡淡的掃了眼桌上的籌碼,不以為意的再度開口:“你可以收回,反正這隻是一場小孩子的遊戲,不用在意。”


    henry一聽,目光微微一顫,“輸了就是輸了,哪有收回的道理。還是說,程少打算施舍我這老家夥?哈哈……”


    眾人的議論聲在這時漸漸淡去,隻聽henry笑了一陣後,就又補了句:“你小子少來和我客氣,說到底也都是景小姐贏的,要不要也是人家說了算。再者,論輩分,景家丫頭是我侄女,這些算是我給侄女兒的一點見麵禮,不為過吧!”說著,他抬眸看向景燦,意味深長的說:“丫頭,收下吧!當作是我提前給你們的紅包,等將來,請我喝杯喜酒就成了!”


    在場的人精們一聽這話,趕緊附和。


    又是一陣寒暄交際。


    等眾人離開時,景燦這個大贏家,手中捏著一張支票,上頭的那一串零,讓她冷不丁的又笑了聲。


    “口水快流出來了。”低沉的帶著一絲笑意的聲音,鑽入耳中。


    景燦一愣,下意識的抬手抹了抹嘴角。


    哪有什麽口水?!


    猛地抬頭,景燦怒瞪著給她“溫馨提示”的那家夥,“程資炎,你誆我!”稍頓,她的眼中閃過一抹驚詫,同時伸手探向程資炎的額頭:“你……不會是發燒了吧?”


    他……他剛剛在和她開玩笑嗎?


    景燦隻覺小心肝突突直跳,有些懷疑程資炎的健康問題。


    四目相觸,她看清了他眼底忽然籠罩的陰鬱,突突跳的小心肝,忽然之間就跟結了冰似的,凍住了。


    手還沒碰到他的額頭,也就蔫蔫的放下了。


    一撇嘴,景燦將手中的支票直接塞給了程資炎:“呐,給你!”


    “拿著吧,是你自己贏來的。”


    “本金是你的,我……隻是多了點兒好運。”聳聳肩,景燦依舊堅持,將支票給程資炎:“再說,我要這麽多錢也沒用。”


    景燦並不缺錢,畢竟是景家的掌上明珠,光是她名下的資產就有不少,更別提她家長輩老早給她備好的“嫁妝”了。隻是,那些東西都有專人理財,並不需要她操心。而且,也習慣了自己賺錢自己花,心安理得的過關了。


    可她手上這個就不一樣了。


    這讓她有種不義之財的感覺,雖說這場賭局對她而言,是正義的,可到底還是賭來的,總覺得拿著讓她很不安。更何況,這數字的確太大了。


    “當零花錢也好,做投資也行。或者去逛逛街,買幾個包包,幾套衣服……”


    “程資炎,我可不是你包養的女人!”聽著程資炎輕描淡寫的教她如何花錢,景燦總有種自己被包養的感覺,以此抗議。


    程資炎微垂眼眸,低頭看她:“或者,你還覺得少?”


    “你聽不懂我再說……”後半句,卡在喉嚨內,怎麽都吐不出來。景燦忽然明白了,程資炎的意思是……是想用這筆錢,彌補他們之前的那件事兒吧!說白了,就和開一苞費差不多。


    目光交織。


    景燦的望著他,嘴角的笑容從半僵硬狀態,漸漸聳動,翹起,嫵媚惑人。


    踮起腳尖,她朝他的耳廓裏吹了口氣,雙手卻依舊擁住了他的脖子,緊緊糾纏。


    耳際的絲發,摩挲著他的臉頰,酥酥癢癢。


    景燦的唇輕慢地擦過他的耳垂,若即若離,卻是極致的撩撥。


    而那低抑的聲音,隨著她的靠近,緩緩從唇齒間流出,一字一頓,字字清晰,卻是曖昧,是蠱惑,是……


    “程資炎,買你一晚——多少錢?”


    ------題外話------


    親愛的們,久等了!妃妃這陣子真的是分身乏術,所以一直沒有更新番外。


    廢話不多說,先送上更新~謝謝親們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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