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麵對他,她好像有一點願意相信大家所說的,她的確有一個師傅,隻不過是她忘了而已。


    姬瀾夜白淨的額頭微微一蹙,摩挲著她臉頰的指也隨之停了下來,清瞳內蕩開一絲絲裂痕,從她卷翹的眼睫處往下看,喉頭輕輕鼓動了下。


    她的問題已經間接回答了他的提問。


    她是當真不記得他了!


    呼吸一緊,姬瀾夜微帶了失控的扣緊她的細.腰,薄唇移上,重重的吻住她潔美的額頭,嗓音微啞而克製,“對,我是你的師傅。”


    他的唇軟軟熱熱,像是過電般飛快席遍她的身體。


    拓跋溱心跳砰砰砰跳個不停。


    可是下意識裏,她覺得她應該推開他。


    如果他是她師傅的話,他不應該對她做出這樣親密的事來不是嗎?!


    下一刻,她卯力狠狠往他胸口一推。


    出乎意料的,竟是輕而易舉推開了他。


    拓跋溱愣了愣,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微帶了驚訝的眨了眨眼。


    姬瀾夜目光堅灼,臉頰清肅,眯眸淺淺盯了她一眼,而後看向桌上的彈弓和籠子。


    走過去,如剝了皮的白蔥般白.嫩的指尖輕勾了勾彈弓,掩下的長睫直直垂下,不知在想些什麽。


    拓跋溱抓了抓有些皺皺的衣裳,走過去,拿過他指尖的彈弓,商量道,“那個……”


    “師傅……”姬瀾夜微微抬眸看她,執拗著一個稱呼。


    拓跋溱撇嘴,歎氣,“好吧,師傅……”


    “嗯……”姬瀾夜輕應,又低下了頭。


    拓跋溱眼角抽了幾下,“你說你是我師傅,那我勉強承認好了,但是你既然是我的師傅,你以後能不能……”


    臉頰紅了紅,飽滿紅.潤的小.嘴兒微微一咬,有些難以啟齒。


    姬瀾夜清淺抬頭,流光清潤,“能不能什麽?”


    拓跋溱低頭,指尖摸著籠子的弦邊,嗓音低低的甜甜的帶了羞赧和點點怒意,“能不能不隨意抱我,還有像剛才那樣……”指了指額頭,“我即便,即便真的是你的徒兒,但是我也是女兒家,你這樣,不好……”


    “……”姬瀾夜將她別別扭扭的小模樣看在眼底,眼尾淡出一絲淺笑,“為什麽不能?之前都是小溱兒主動讓為師抱。”


    她主動?!


    拓跋溱驚訝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指著自己的鼻子問,“我,我,我主動?”


    “嗯。”姬瀾夜輕輕點頭,索性負手麵對她,兩瓣唇.瓣微微往上.翹著,眸光夾了絲異樣的卻強烈的情緒盯著她。


    拓跋溱臉又是一紅,悻悻轉了頭,甕聲甕氣道,“我才不相信,總之,要我承認你是我師傅,你必須答應我,不那樣了……不然,我可不承認你是我師傅。”


    “好。”


    又是出乎意料的,他爽快答應了。


    拓跋溱反是一怔,微微睜大眼看著他,“真,真的?”


    姬瀾夜眯眸,如鷹隼精銳曜著她,輕應,“嗯。”


    拓跋溱小.臉兒一亮,心情舒暢了,主動挨近他,給他看今日.她的戰利品,“師傅,這是我給連煜和青禾的第一份禮物,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喜歡?”


    她那一聲師傅叫得甜甜脆脆的,一如五年前。


    姬瀾夜心尖兒微蕩,今日看進眼底的不快場景也隨之消散,高大的身子傾進她,與她並肩站著。


    她說忘了便忘了吧,忘了,也不一定是壞事。


    ——————————————————————————————————————————————————


    魂蘭殿。


    入夜,薄柳之坐在銅鏡前,看著站在她身後給她取下頭飾的薔歡,“連煜和青禾都睡了嗎?”


    明天是納後大典,早早便需準備,所以她讓兩個小家夥今晚去了前殿歇著,怕耽擱她們休息。


    薔歡點頭,“已經睡下了。”


    將發簪放在桌上,薔歡無意看了眼梳桌上的瓷瓶,“娘娘,您現在要上點嗎?”


    “什麽?”薄柳之從銅鏡裏看她,不解。


    薔歡微笑,拿起那瓷瓶,“這個啊。”打開,“明天就是納後大典了,娘娘一定要以最美的姿態出現在眾大臣和百姓麵前。”


    說著,從裏導出了一些,指尖上覆上了一些粉色的乳液以及點點暗黃的顆粒,薔歡眨了眨眼,似乎有些驚奇。


    隨即便想,這是蘭君神醫製作的,與眾不同些罷了。


    想著,便往她臉上塗抹了去。


    薄柳之也不阻攔,微微闔上眼。


    臉上清涼的感覺一直漫進她皮膚深處,而她的指腹也越來越揉柔,越來越輕,在她臉上各處按摩著,很舒服。


    感覺臉上的動作停了下來,薄柳之微微蹙眉,正要問,臉上的動作又開始了。


    微涼的指尖兒像是彈琴般,在她臉上跳動磨碾。


    薄柳之嘴角微微往上.翹著,鼻息間傳進的熟悉的氣息讓她眼眶發熱,她閉著眼側身,伸手抱住他的腰,嗓音帶了疲累,“你來了……”


    臉上的磨碾停下,接著唇.瓣被細細啄了幾下,薄柳之輕笑,眼淚滑至眼角,她低頭,拂袖不動聲色拭去。


    抬頭,緩緩睜開眼,落入眼簾的那張臉,俊美得讓她每每一看,皆不由亂了心跳。


    紅褐色的寬袖錦袍將他精壯的身體包裹著高大有力,墨發往上挽起了高高的髻,被一隻金黃色的發箍罩住,露出他精美如畫的俊顏。


    那一雙妖冶的鳳目含了憐惜,濯濯的凝著她,在他黑瞳裏,印著兩個小小的她。


    突然便不敢看了。


    她眯眼,雙手抱得更緊了,吸了一口氣,“拓跋聿……”


    “嗯……”他輕輕應她,拇指在她眼角輕撫著,低頭,在她眼睫上輕吻了吻,“你看起來很累,今晚早些歇著,不然,明天開始接下來的幾天,你可能都無法好好休息。”


    幾天?!


    薄柳之睜眼,詢問的看他。


    拓跋聿托著她的腰拉她起來,猿臂緊扣著她嬌柔的身子,埋首在她頸窩裏,貪婪的嗅著她的氣息,聲線微啞,“明日.你要先接受百姓的愛戴,而後才能出城,前往縉雲寺,完成祭天儀式,來來回回,至少需幾日。”


    薄柳之眼眸輕閃,乖順的靠在他懷裏,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腰,沒有說話。


    拓跋聿眉峰輕簇,從她頸窩抬起頭來,騰出一隻手揉著她的臉,鳳目愛憐的盯著她,“之之,辛苦你了……”


    薄柳之眼一紅,喉嚨也堵住了,捶了他一下,而後便蹭開他的手,埋在他胸膛。


    怎麽會辛苦?!


    隻要能跟他在一起,她都不覺得苦……


    拓跋聿輕笑,歎了口氣,大手戀戀不舍的扶著她的背脊,“我要走了。”


    薄柳之心疼了下,嗓音有些顫,“這些天你都很忙……忙什麽?”


    又覺得她不該幹預他的朝事,補道,“你也別太累了,感覺你近來瘦了不少,人也……唔……”


    唇.瓣被一抹微燙的軟.綿縛住,薄柳之微睜大了眼,指尖緊緊抓緊他的衣襟。


    呼吸裏全是他淡淡的龍涎香,她深深的閉上眼,墊著腳尖兒,熱情的回應他。


    拓跋聿被她的主動弄得呼吸急促,大手掐住她的腰將她往他身上貼揉著,鳳眸淺細的盯著她睫毛上微濕的霧氣,心房毫無征兆的悶痛了下。


    他幹脆雙手捧住她的臉,拇指扯開她的嘴角,長舌直剌剌的卷住她粉紅的小.舌頭,吸含進唇.間,像是一個餓極了的貪吃孩童,吸吮,舔.舐,輕.咬。


    “嗯……”薄柳之輕吟了聲,指尖捏著泛白,眼眶的淚順著眼角跌落,她張著小.嘴兒,舌尖兒主動纏著他的大舌,嬉戲玩耍。


    最後竟是大膽的輕含住他的舌,柔柔的又極具挑.逗的吮了一口。


    拓跋聿頭皮一麻,喘息立刻粗了,胸膛劇烈起伏,他猛地抱著她,將她按.壓到了一側的榻上,高大的胸膛擠壓著她的高聳,唇.舌卻留念著她的香氣,她的主動,她的挑·逗。


    大手緩緩移動到她柔軟的翹.臀,來回揉揉搓搓了幾下,手感好得,他一點也不想停下來。


    鳳目隱忍猩紅,他急.喘喘的總算反客為主,碾壓著她的嫩唇,吸著她的甜液,激烈的唇液來不及吞咽,從她二人的嘴角如小溪液下。


    薄柳之心跳加快,麵頰紅.潤,眼淚卻是一刻也停不下來了。


    她死死抱著他,身體緊貼著他,不是討寵,更像是尋求安慰的小孩兒往他懷裏蹭著。


    拓跋聿粗急的喘息從她唇上離開,鳳眸魅麗的盯著那雙被他吻著紅腫的小嘴兒,已經唇角下那曖昧晶瑩的銀絲,喉結艱難的滾動,又是傾下罩著她的唇.瓣狠狠蹂躪了翻。


    而後便是重而狠的勾住她的腦袋,將她壓進他的胸口,緊得好似要將她生生箍進他的身體裏一般。


    有多久,沒有碰她了……他想她,十分想,卻,怕她哭。


    薄柳之聽著他彈跳有力的心跳聲,鼻息像是被堵塞住,呼吸都難。


    她抱著他,貪念的不願鬆開。


    卻……不得不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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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蕩蕩的屋子裏,早已沒了那人的身影,可她卻覺得呼吸的每一口空氣裏都有他的味道。


    她環看了眼房間,薔歡被她打發走了,讓她三更時分領著宮人過來替她梳妝打扮即可。


    從內室的房門看出去,目光停了停。


    她轉頭盯著掛在榻側的明黃華裳看了一陣,這才走了出去。


    剛走到門外,便見殿門口身披戴帽黑色披風的人影走了進來。


    薄柳之卻一點也不驚訝,站在房門口等著她靠近。


    那人影走近她,朝她露出一張絕美的臉,而後便譏笑的走了進去。


    薄柳之並未第一時間跟進去,反是看了眼殿門口,而後才走了進去,反手將門掩上。


    那人影已將黑色的帽子掀下,冷冷的看著她,“明天是皇後娘娘的大喜之日,皇後娘娘不早早的歇著,準備去哪兒?”


    薄柳之淡淡看她,找了一個位置坐下,“不是在等你嗎?溫姑娘!”


    “……”溫昕嵐眯眼,眼中閃過狐疑,“你知道我今天會來?”


    薄柳之兀自倒了杯茶,推到桌麵的另一邊,“溫姑娘喬裝從溫寧宮趕來,想來累壞了,也渴了,先喝杯水吧。”


    她說得清淡,卻諷刺意味十足。


    她溫寧宮離魂蘭殿可有段距離,她這幅樣子過來,想必沒少偷偷摸.摸的,不累點不可能。


    溫昕嵐哼了聲,低頭看了眼她倒給她的水,嘴角嘲諷一揚,“怎麽?皇後娘娘是想殺人滅口?”


    薄柳之冷清清看她,而後拿過那杯子一口喝下去,而後撚著杯子給她看。


    溫昕嵐盯了一眼,朝她走了兩步,“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麽知道我今晚會來……”從上到下將她掃了一遍,“難不成你剛才站在門口就是在等我?”


    薄柳之放下杯子,“你今晚一定會來,因為你還不確定我是否答應了你在明日納後大典上要做的事。半個月來,你想必等急了,眼看著納後大典便是明日了,你今晚自然等不及來要一個答案。”


    “……”溫昕嵐眯眼,哼道,“你倒不像看起來那麽蠢!”


    “……”薄柳之挑眉,也不怒,輕幽幽看她。


    溫昕嵐也不想與她多費口舌,直接問道,“怎麽樣?你的答案是什麽?”


    薄柳之撇嘴,又拿了另外一個杯子倒了一杯水,遞給她,“溫姑娘當真不渴嗎?”


    “薄柳之,你別給我拖延時間,我要你一個答案!”溫昕嵐微怒。


    她一路過來,可並不是那麽容易的。


    薄柳之反倒笑了,“溫姑娘這麽急幹什麽,要我答應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想有一個疑問,希望溫姑娘如實回答我。”


    溫昕嵐蹙眉,審視的看她,“什麽問題?”


    薄柳之看了眼對麵的凳子,“溫姑娘不妨坐下說。”


    “……”溫昕嵐算是看明白了,她今日若不坐下,她是不打算切入正題了。


    於是微帶了不甘的坐在了她的對麵兒,不耐道,“你現在可以說了吧?什麽問題?!”


    薄柳之低頭,眼尾卻不動聲色看了眼門口,而後收回視線,神色肅了下來,“青禾生辰那日皇奶奶突然暈倒是你幹的吧?”


    “……”溫昕嵐眸光一凜,聲線一冷,“皇奶奶是被你的突然出現驚嚇過渡暈倒的,與我何幹?”


    “是嗎?”薄柳之聲線平靜,眼角似笑非笑凝著她,“溫昕嵐,我明日一行與上刑場無一二,我連要一個真.相的前因後果的資格都沒有嗎?”


    溫昕嵐沉吟,直直看著她,“薄柳之,你到底搞什麽鬼?!”


    薄柳之眼睛瞬間紅了,咬牙,“溫昕嵐,我落得今日這般地步,我要一個答案不過分吧……”手捏著一隻茶杯,很緊,像是壓抑著極大的怒意,“我那日欲去壽陽宮陪那人,可一出這個門口,便被人敲昏,醒來後……這一切不都是你的設計嗎?我隻是想知道你是怎麽做到的?要死,我也要死得明明白白,否則……我不甘心!”


    溫昕嵐眼眸沉下,盯著她因為怒氣泛紅的眼,想了想,她突地笑了,斜著眼角看她,“薄柳之,像你這種頭腦簡單的人根本不適合在後宮中生存,我看,若不是得人避護,你早已不知死了多少次!”


    薄柳之心房微顫。


    不可否認,她這句話確實刺痛了她。


    五年前,先是薄書知,後是華貴妃,她確實幾次三番險些被人害死,若不是那人,她或許真的不知死了多少次。


    活該吧她!


    沒腦子!


    被人害多少次都不長記性!


    “薄柳之,你落得今日這般下場,莫怪他人,怪隻怪你自己太蠢,防人之心不可無,你連一點自我保護意識都沒有,我看,你根本沒想過防範他人吧?”


    溫昕嵐一眼便看出她情緒的變化,又刺激道。


    薄柳之拽緊茶杯,指甲蓋都白了,紅著眼看她。


    溫昕嵐喜歡看她挫敗的樣子,得意的笑,“而我就不同,我知道哪些人要不遺餘力的打壓,哪些人要不擇手段的利用,隻有這樣的人,才能在後宮中生存,也隻有這樣的人,才有資格陪在聿的身邊,做他的皇後,與他齊享天下尊榮。”


    薄柳之閉了閉眼,唇.瓣艱難輕扯,“所以,我才要向溫姑娘你好好學習一番,即便日後被那人攆出宮去,想必也能從溫姑娘這兒學到一星半點,日後無論在哪兒,也不會被人隨意陷害了去!”


    “你不用諷刺我。”溫昕嵐眯了她一眼,轉回正題,“如果我答應你,你真的會按照我說的做?”


    薄柳之指尖兒微微縮了縮,“事到如今,我沒有選擇。”


    溫昕嵐認真看了她一會兒,像是在確認真假。


    她薄柳之是愛拓跋聿的,這一點她看得出來。


    那日.她在這兒與她分析厲害,她若不照她的話做


    她會告訴聿,是她勾·引連勍在先,後連勍為報複而染指了他的女人。


    而這樣,聿勢必會殺了連勍,薄柳之愛他,她肯定舍不得眼睜睜看著聿殺了他姨娘唯一的兒子而痛苦一生。


    那麽現在,她或許可以相信,她是真的有打算按照她說的做。


    這樣一想,溫昕嵐便又看了她一陣子,而後緩緩道,“比起你為聿做的,聿為你做得實在是太多了。”她以這句話作為開場白。


    薄柳之心一抖,微微垂下眼睫。


    溫昕嵐繼續道,“一開始我並不知道聿打算在青禾生辰那日宣布你的身份,後是我去壽陽宮找皇奶奶被攔了下來,便順路去了一趟司衣局,恰巧聽到司衣局的大人在議論給你做的鳳服,那時我便知道了他的打算。


    我很生氣,也很嫉妒,但是我必須冷靜下來,我知道,我一定不能讓事情那麽順利的發展,而唯一能阻止聿的隻有皇奶奶。”


    她說道這兒的時候停了下來,緊緊的看著薄柳之。


    薄柳之拳心是汗,卻極力忍著心頭驚駭,平靜回盯著她,“所以你給皇奶奶下了毒……可是,樓蘭君看了,卻沒有下毒的痕跡……”


    溫昕嵐嗤笑,“下毒?不,最高的不是下毒,而是蠱……”


    蠱?!


    薄柳之眼睛微微睜大。


    她隻在電視劇裏和小說裏聽過這東西。


    “聿事先在皇***壽陽宮安排了人,我不能進去,但是皇奶奶是人,而且還是一個老人,她每日都會喝一些補養的藥汁,所以我便去了一趟禦膳房。”溫昕嵐不顧她的驚愕,娓娓道。


    或許,這一刻,她不再是為了滿足她的好奇心,而是一種自我飽.脹感。


    她的完美計劃,若是沒有聽眾,實在太可惜了。


    “我若是給皇奶奶下毒,樓蘭君必定查看得出,到時候,聿肯定會追究到底,可是蠱就不一樣了,樓蘭君雖擅長用藥,可是蠱他卻接觸極少,他或許會覺得脈象奇怪,但是也不能確定是什麽。”


    “可是,她是你的皇奶奶,她待你很好……”薄柳之實在氣憤了,她溫昕嵐怎麽做得出。


    溫昕嵐眼一暗,“是,她之前是對我好,所以我並沒有要她的命,而是隻給她下了一注驚嚇蠱。”嘴角冷冷一勾,“若是知道她後來會將我輕易許給連勍,我當初就該……”


    說到這兒,她猛地停了下來,眯眼看向薄柳之,哼道,“原本以為,她會一直支持我,不想,她卻突然改變主意,對你越發好了起來,薄柳之,你何德何能!”


    薄柳之氣得渾身發抖,“你真是喪心病狂!皇奶奶將你嫁給連勍,是因為連勍愛你,會對你好,可是你不但不領情,還……”


    “那又如何?連勍愛我是他的事,我一點不愛他!皇奶奶一直知道我愛的人是拓跋聿,可是就因為我八年前選錯了一次,所有人都拋棄了我。


    我忍著所有人的冷眼,終於在你離開之後鼓起勇氣回宮,可是,不管我怎麽做,拓跋聿從不拿正眼看我,就連我一向疼愛我的師兄也對我冷言冷語,甄鑲,南玨,拓跋瑞,他們每一個人都避著我,看著我的時候,就好像我就是那個十惡不赦的人。


    可是我並沒有放棄,我仍然陪著他,哪怕他警告我不讓我靠近他。我盡力對你的女兒青禾好,事事順著她,讓她喜歡我。可是後來呢,你一回來,就連青禾也被你勾了心。我不甘心,你憑什麽?!”


    溫昕嵐激動得雙眼赤紅,捏著拳頭擱在桌前,好似下一刻便會忍不住要衝上去掐她的脖子。


    薄柳之亦是急急呼吸了幾口,目光清掃了眼門口,而後才道,“那日,你的計劃中除了利用皇奶奶暈倒引開拓跋聿等人,可是你是如何將我從魂蘭殿……”


    薄柳之臉色泛白,額頭是潺.潺的汗珠兒,沒有再敢往房門處看,秉著呼吸道,“你是如何將我從魂蘭殿送到……連勍的夕霞殿,而連勍,你又是怎麽設計他的?”


    溫昕嵐冷漠勾唇,“連勍被我下了情蠱,意識不清,但是必須與人交.歡方能活下來,而你……”


    她眼中劃過痛快,“你被我迷暈了,所以那日發生的什麽事你也不會知道,連勍如何折騰你,你也不會有反應……”


    “……”薄柳之雙手猛地握住被子,指尖兒使命兒摳著背身,目光綴了黑血,唇.瓣被她克製的咬破,露出點點血沫。


    她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死死吸著口氣,低下頭,“你不會武功,怎麽把我帶到夕霞殿的?”


    “你怎麽知道我不會武功?!”溫昕嵐諷笑,忽的握住眼前的杯子,嘭的一聲,在她手中碎裂。


    杯中的水沿著桌沿傾下,滴滴砸進地板裏。


    薄柳之睜大了眼,“你……”


    “嗬……”溫昕嵐輕笑,眼神兒輕蔑,“師傅疼愛我,隻教我幾種防身的迷.藥製法,即便他武功高強醫術高超,卻不願傳給我,他希望我一輩子受寵,而學東西太辛苦。


    他承諾,他和師兄會一輩子保護我,疼愛我。可是,師傅八年前過世。我離開三年,師兄一次也未找過我,五年後我回來,師兄像是變了個人,對我不冷不淡。


    那時,我慶幸,我沒有聽我師傅的,而是每次他教授師兄武功醫術的時候,都偷偷的跟著學,雖不及師兄厲害,簡單的防身和必要的時候還是十分管用。”


    而蠱毒,是她偷偷在師傅的藏書閣翻到的,師傅和師兄都不知道,而師傅亦從來不曾教過師兄這些東西。


    她不懂,但自然不會去問。


    輕輕看向薄柳之,“現在,我都告訴你了,你呢?你的決定?!”


    薄柳之不說話,在心裏長長籲了口氣,水眸不可思議的看她,這個女人,心機非不一般的深沉。


    下蠱讓皇奶奶暈倒引開拓跋聿等人,又仗著連勍對她毫無防備與她下毒,最後又利用她和連勍的事威脅她……


    而那日連勍既然聽到是她設計她二人的,想來後來也是知道了她的計劃,而現在連勍昏迷不醒,看來也是溫昕嵐搞得鬼……


    溫昕嵐見她不說話,以為她反悔了。


    眉間一沉,“薄柳之,你想反悔嗎?”


    薄柳之仍舊不說話,目光一點一點沉寂,直到看不出一絲.情緒。


    她這樣子,溫昕嵐便當她是默認了。


    冷笑兩聲,“我就知道。”眯了眯眼,“不過,現在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由不得你了!”


    她霍的從位置上站了起來,陰著臉走向她。


    薄柳之直直看著她,也不躲。


    溫昕嵐探指勾著她的臉,“你今天是不是擦了什麽東西?”


    “……”薄柳之擰眉。


    溫昕嵐笑,“早間我看見你和你的丫鬟出去了,見你走得急,想來是有什麽急事,所以便決定去你殿裏等著,剛好看到桌子上有一隻小瓶子,所以,剛好的,我帶了點好東西,就……”她無辜的挑眉,“就放進了那瓶子裏。”


    薄柳之眉頭擰得更緊了。


    溫昕嵐陰森森的笑,指尖扔在她臉上刮著,“不過別擔心,你不會死。明天一早起來,你的臉就會變成另一張臉,一張,聿看了就直倒胃口的臉,這樣的你,還怎麽去參加納後大典……”


    握住她的肩頭,繞到她身後,“你不要怪我,我也是沒辦法,誰讓你不答應配合我,所以,我隻有另想他法……到時候,你的臉毀了,莫說聿不嫌棄你,還是願意接受你,可是,若我再告訴他你和連勍的事,你說,他會不會直接殺了你這個惡心的女人?而且,我後來發現,這個方法似乎更管用,即沒有了什麽讓我撓心的納後大典,又能除了你,一舉兩得呢!”


    她這次冒險來她魂蘭殿,也是為了確定她臉上塗了那些東西。


    薄柳之眉心一跳,往後看了她一眼,絲毫不為她的話驚悚,而是轉頭再次看向門口,像是在等著什麽。


    溫昕嵐沒有看到她想要的情形,眉心皺了皺,心頭不解,她現在不是應該驚慌失措,懼怕惶恐嗎?


    怎麽該死的這麽平靜!


    正在這時,房門被人用力擲開,兩扇耳猛地砸在牆側,發出澎燃的刺耳響聲。


    也同時震碎了兩個女人的心。


    薄柳之看著出現在門口一臉陰沉駭怒的男人,雙手顫抖的從桌上移了下去,深深扣在大.腿上,眼眶紅得仿似下一刻便會流出紅血來。


    心房比任何一次都清晰的感覺到震動和顫痛,她臉色慘白,呼吸卻被她極力壓得細細的,後背上的汗一滴一滴沿著背骨往下落。


    溫昕嵐直接嚇得往後退了數步,重重撞到了上方的椅座上,雙眼驚恐,牙齒打顫。


    黑色的怒意,如迅猛的飆風襲湧房間內的每一個角度。


    他炫黑的雙瞳是沉沉的怒意,他青黑的俊臉是扭曲的憤恨,他削薄的唇.瓣是繃得直直的冷刃,一身紅褐色的冶麗長袍被從他身後襲來的風吹散,展開成詭譎的形狀,他如墨的發絲,在他臉頰肆意翻卷怒潮。


    他渾身上下,每一根兒線條都是冰冷駭然的,張狂著嗜殺的無情。


    幾乎一陣風的,他有力的拇指和食指便如兩隻冷冰冰的鐵鉗扣住溫昕嵐的脖子,將她死死壓在椅座上,他沒有說話,應該是,滿腔的恨意讓他說不出話來。


    唯一的念頭,他要殺了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


    不,殺了她太便宜她了。


    扣住她咽喉的指越收越緊,溫昕嵐大張著嘴兒,眼睛瞪得鼓鼓的,她想說話,可是驚恐和喉嚨上的阻隔讓她說不出來,隻能本能的伸手抓著他的手。


    而站在門口的拓跋瑞等人,隻是冷冷的看著,即便是樓蘭君,此刻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勸阻他。


    薄柳之沒有去看身後發生了什麽。


    眼淚如雨下,淋漓在她蒼白的小.臉上。


    她死咬著牙齦,腿上的衣物幾乎被她揪爛了。


    好一會兒,她突地笑了,那笑卻充滿了悲傷和淒涼。


    她終於做到了,在他麵前,將事實說了出來。


    她……終於做到了!


    —————————————————————————————————————————————————


    冷清清的屋子裏,薄柳之像是一隻受傷的小獸蜷縮在榻上。


    而與她隻有一層薄紗阻隔的拓跋聿就站在她的床前。


    兩人沒有誰先開口說話,沉默的時候,卻仿佛更容易摧毀人心。


    時間像一條綿長的溪流,一點一點流逝,以為直到溪水流幹,都不會有人率先動作。


    紗帳在這時卻被一雙大手撐開,接著身子落入一抹溫暖的懷抱。


    薄柳之眼淚洶湧,抽噎了起來,整個人蜷在他懷裏,雙手揪住他的衣裳,有些用力,好似怕他突然將她丟開一樣。


    拓跋聿喉嚨發堵,鳳目是駭人的血紅色,長臂緊緊摟著她,薄唇在她發頂不住的輕吻著。


    他不敢想象,這些日子以來,她是承受了多大的苦痛挺過來的。


    他一邊恨她不早些與他講,一邊又心疼她的隱忍。


    而懷裏女人無助又可憐的抽噎聲,像是一把重錘敲著他的心,生疼生疼的。


    他更緊的摟著她,吻她的耳鬢,小心翼翼捧著她滿是淚水的臉,吻她的額頭,鼻尖兒,眼睫,最後緩緩靠近她紅.潤的唇。


    薄柳之卻像是一個撒潑的孩子,猛地推開他,警惕的將自己藏到了床尾,搖著頭紅著眼道,“拓跋聿,你走好不好?你走……”


    拓跋聿胃裏絞痛,拽緊拳頭抵在床.上,鳳眸深深閉了閉,聲線故意放緩,溫聲道,“你在這兒,我能去哪兒……之之,我哪兒都不去,就在你身邊。”


    心髒像是被一把大斧子鋸動,撕裂般的疼著。


    薄柳之卻是生生止住了滿懷的悲痛,她死咬著唇,抽噎得胸前都疼了。


    他能不能不對她這般好?


    他可以嫌棄她,可以……不要她的,她都被人……


    他是皇帝,無需忍受這樣的屈辱。


    薄柳之想著,一下睜開了眼,從手腕上飛快取下那隻相思手鏈和翡翠玉鐲,往前,握住他的手,將東西塞到他手裏,她大口喘著氣,眼眶泛紅,隱忍著淚,堅定道,“拓跋聿,這些都還給你,你以後,以後一定能找到一個身心幹淨又相愛的女子,而後,你再把這些交給她,你們好好兒在一起,我……”


    “薄柳之!”拓跋聿赤紅著眼盯著眼,俊顏隱隱抽.搐著,嗓音如生了鏽的重鐵,裹著粗沉的怒意,“你再多說一個字,我就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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