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蓮夜很滿意,笑得好不得意的刷了眼周身氣息明顯又僵冷了不少的赫連景楓,探手又挑了一顆比較大的桂圓,剝開殼又給薄柳之喂,“小烏龜,多吃點……”“……”薄柳之呼吸不穩,咬著唇偷瞪了他一眼,硬著頭皮吃了。那頭的赫連景楓麵具下的眉頭早已皺得高高的,雙眸內的銳光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刃落在薄柳之身上。薄柳之捏了捏拳頭,隻能裝做沒看見。姬蓮夜若是開始是為了添赫連景楓的堵,而現在他確是有些享受某人乖乖聽話的摸樣祧。耐心的做著他並不熟練的柔情動作,一顆一顆剝著桂圓給薄柳之喂。薄柳之照單全收,卻不再傻乎乎的連核都不吐。說到底,她也真是餓了噅。這桂圓甜滋滋的又清又爽,特別可口。到最後,直接忘了身邊還有個不善瞪著她的男人,吃得不亦樂乎。一大盤桂圓硬是讓她給吃完了。意猶未盡的看了眼空空如也的盤子。薄柳之摸著肚子,微微靠在了車身上。原本陰鬱的心情也隨著桂圓下腹而變得輕盈了不少,嘴角也不由漏了絲笑。可她這幅樣子落在赫連景楓眼底,無疑是一把洶洶的烈火,將他滿腔的燥煩一下子燒到了頂點,咬牙道,“好吃嗎?”“……”薄柳之一愣,瞥了他一眼,見他眯著眼睛凶巴巴的樣子,撇了撇嘴,淡淡點頭,“還不錯!”還不錯?!好一個還不錯!赫連景楓攥緊拳頭,能聞骨節脆響聲。薄柳之臉微微一變,抿著唇看著他。姬蓮夜見她二人對峙上了,星目微微眯了眯,“朕一直有個問題很好奇,不知三皇子能否解答迷惑?”赫連景楓原本瞪視著薄柳之的目光聞言,轉落在姬蓮夜身上,“皇上請說。”姬蓮夜突而輕輕一笑,盯著他臉上的銀色麵具,“三皇子臉上的麵具可是有特殊的作用?”“……”“……”薄柳之嘴角一抽,瞄了眼明顯不懷好意的姬蓮夜。心卻因為他的話微微沉了沉。眼角不由往赫連景楓掃了過去。卻不想他也正好看著她,那眼神兒深沉得讓人透不過氣。接著,她便聽見他說,“這張麵具現在倒沒任何作用……隻是戴這麽多年習慣了……”“素來聽聞前朝赫連一族的後代都生得男俊女俏,今兒朕可否有這榮幸見一見三皇子的廬山真麵目,朕著實等這驚豔的一瞥等得太久了。”姬蓮夜閑閑的說,其中有幾句是真的,隻有他自己知道了。赫連景楓沒有第一時間應允,而是直直的看著薄柳之。薄柳之心跳砰砰的跳著,有些快。她不想看到他麵具下的臉,若是不看,她還可將他當成陌生人,若是看了,她總覺得有什麽地方會不一樣。具體是什麽,她也說不上來。姬蓮夜看出她的緊張,星目微微縮了縮。心下冷笑,看來她二人早就相識是真的了。而且,他們這樣,可不止隻是單單相識那麽簡單。對於薄柳之,他自認還是有所了解。除了她和拓跋聿之間的關係外,便是多年前某一晚,她曾偷偷進了一次侯府。後來調查得知,這個女人還曾是忠烈侯祁暮景的妻子。除此之外,她和其他人貌似都扯不上關係。那麽……姬蓮夜抿了抿唇瓣,星目一抹精光閃過。然而,他嘴角卻輕輕扯了扯,看向一直未鬆口的赫連景楓,“三皇子,你一直看著小烏龜,難不成要她開口,你才願意摘下麵具?”“……”薄柳之眉心一皺,瞪了眼姬蓮夜。姬蓮夜聳肩,“小烏龜,看在三皇子如此在乎你想法的份兒上,你開個口讓三皇子摘了麵具,讓朕一飽眼福。”“……”薄柳之想罵人,磨牙,“姬蓮夜,你莫不是看上人家三皇子了吧?”還一飽眼福!“……”!!!姬蓮夜狠實抽了一把嘴角,閉了嘴!赫連景楓見狀,卻微微牽了牽唇,“知兒若是想看,隨時可以讓我摘下麵具!”“……”“……”—————————————————————————————————————————————————經過一天一夜的行程,馬車最後在一個小鎮停了下來。而後眾人又換乘了馬匹。薄柳之不想與赫連景楓同騎,便主動讓姬蓮夜帶她。誰讓她自己沒出息,不會騎馬!!姬蓮夜自是樂意效勞,喜滋滋的托著她上了馬,就那麽不顧赫連景楓沉厲的視線,揚長而去。赫連景楓微微眯了眯眼,也隨之躍上馬匹追了上去。姬蓮夜往後看了一眼,見他追上,他立馬一拍馬肚子,加快了速度。薄柳之卻心驚膽戰,臉微白,提醒,“姬蓮夜,你慢點!”姬蓮夜笑,“你怕什麽,小爺不會讓你摔下去。”他說著,又一腳拍了下馬肚子。馬兒疾奔往前,勁風呼嘯擦過薄柳之的臉,如片片碎刀子割著她的臉。而且馬兒顛跑中,臀部也被它拋得一上一下的。一會兒下來。薄柳之便感覺腦袋發昏,肚子隱隱有了絲疼意。心中一慌,她忙抓住姬蓮夜的手臂,嗓音輕顫,“姬蓮夜,你停下,我肚子,肚子……”肚子?!姬蓮夜一愣,瞬間又明白過來。懊惱的拉住馬韁,停了下來。緊張的翻身下馬,將她抱了下來,看著她發白的小臉,心口一疼。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坐在路邊的石頭上,握住她冰涼的手一陣摩挲,“怎麽了?疼得厲害嗎?是我不好,我一時忘了……”薄柳之額上沁出絲絲薄汗,不習慣被他握著手。於是便抽回了手。她這一動作,姬蓮夜以為她生氣了。抿緊唇瓣,星目嚼了絲無措盯著她,“小烏龜……”“發生什麽事了?”不等姬蓮夜開口,另一道醇佞的嗓音傳了過來。接著,沉重的腳步聲走了過來。赫連景楓厲眸掃了眼臉色蒼白的薄柳之。心口一緊,徑直將她撈進了懷裏,緊張的問,“哪裏不舒服?臉色怎麽如此蒼白?”薄柳之休息了一會兒,那種不適的感覺也散了些。見他抱著她,她心下一陣抵觸。看向姬蓮夜,“姬蓮夜,我沒事,可以繼續上路了。”赫連景楓見她如此排斥他,也怒了,圈住她的手臂隨之緊了緊。身子一疼,薄柳之皺了眉,臉上的白皙越甚。姬蓮夜一見,星目蹦出些許憤怒,上前便要從赫連景楓手中奪下她。赫連景楓卻不管不顧,抱著薄柳之便翻身上了馬,將她固定在自己身前,最後瞥了眼姬蓮夜,離開。姬蓮夜拳頭攥緊,不甘的犇抿著唇。沒有過多耽擱,便跟了上去。——————————————————————————————————————————————————不知在馬背上過了多久。一陣喧鬧聲突地從前方飄來。薄柳之睜大眼看去。隻見不遠處篝火通明,一座一座拱形帳篷像是一個個小山包。那建築在帳篷外的木柱閣樓,又有點像是一個山寨。而此時,正有一批一批人從寨門口湧了出來,分站在門兩側。薄柳之眨了眨眼,心想,這或許就是他的駐地。這樣的場景,她隻在電視劇裏看到過。正想著,人已被他帶了下來,抱著往裏走去。他剛走進,所有人都跪了下來。“參加三皇子……”赫連景楓眯了眯黑瞳,嗓音威嚴,“都起來吧。”說完,便抱著薄柳之繼續往裏走。這時候,從一間帳篷內,又走出幾個人。身著暗黑盔甲,倒都有幾分英姿颯爽之感。而其中一位,與她薄柳之而言可是太熟悉不過了。薄柳之微微睜大了眼,“段奇峰……”!段奇峰看到她並不意外,輕笑,朝她走了過來,“夫人,別來無恙!”夫人?!薄柳之眉頭一皺,“我是別來無恙,倒是你,還真是讓人刮目相看!”不難聽出她話裏的諷刺意味。段奇峰尷尬,掩唇輕咳了咳,看向赫連景楓,“三皇子……”“鐵叔呢?”赫連景楓打斷他,黑瞳掃過他身後的幾人,並沒有見到鐵叔。“鐵叔?”段奇峰奇怪的挑眉,“找鐵叔有事?”想到什麽,他緊聲看著他,“三皇子可是受傷了?”赫連景楓搖頭,抱著薄柳之走進一間較為寬敞的帳篷內。進去之後,便將她輕放在虎皮鋪蓋的大炕上。這才轉身看著緊跟進來的段奇峰道,“讓鐵叔來一趟,夫人不舒服。”停了停,繼續道,“姬蓮夜隨後就到,命人做好準備,不可怠慢。”“姬蓮夜來了?”段奇峰微提高音量,“他來幹什麽?”赫連景楓抿唇,沒說話。段奇峰見狀,也不再多問,便出去準備去了。他一走,帳篷內一下安靜下來。。赫連景楓低著頭,眸光幽深,不知在想些什麽。薄柳之看著他的背影,不知怎的,總覺得有種說不出來的寂寥。心口有些煩悶,她輕輕歎了口氣。赫連景楓聽到,眸光一閃,轉頭看向她,“怎麽了?”以為她又不舒服了,忙朝她走了兩步,“是不是哪裏又疼了?先忍忍,鐵叔一會兒就來……”“鐵叔……”薄柳之看著他,目光有一瞬柔軟,“鐵叔也在這裏?”赫連景楓微微牽唇,點頭,揉了揉她的頭發,“鐵叔很想你……”想了想,補道,“我也是!”“……”薄柳之身子一僵,眼神兒一下子冷了冷,低下頭。赫連景楓揉著她發頂的動作一頓,炫黑的眼瞳有一閃而過的沉痛。耳邊傳來急躁的腳步聲。赫連景楓收回手,撤身看了過去。那抹腳步聲也停在了帳篷口。薄柳之抬頭看去,目光一瞬被門口戰立的老者吸引住。大眼巨縮了一圈兒,帶著不可置信。這個老者不是別人,而是曾與她在鯉城知縣府裏有過一麵之緣的老人……一個麵容俱毀,不能說話的啞巴!心跳急了急。薄柳之捂了捂心口。眼眶紅了紅。盯著他一點一點往她走來。最後站在她麵前。“薄丫頭……”聲音嘶啞而蒼老,那雙眼睛裏閃爍著的細微水光似乎下一刻便會從他眼角滑落。薄柳之一隻手捂住嘴,“鐵,鐵叔?!”————————————————————————————————————————————————“鐵叔,你的臉怎麽回事?”薄柳之拉著鐵叔坐在床沿,吸著鼻子問。鐵叔無謂的笑,“不礙事,不若一張人皮而已。”人皮?!薄柳之以為是敷了一張人皮,認真的看著,“鐵叔,你敷了一張人皮嗎?可是為什麽我看不出來……”“哈哈……”鐵叔見她傻傻看著的摸樣,一陣大笑,拍著她的手,“你這丫頭,鐵叔若是敷了一張人皮,你這雙眼睛還能看不出來?!”“……”薄柳之咬唇,眼圈兒發脹,“這麽說,你的臉……”鐵叔點頭,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尖擦過她微微露出的細腕時微微頓了頓。眸內快速閃過驚愕,盯著薄柳之的目光也帶了絲絲審視。薄柳之心裏咯噔跳了下,“怎麽了鐵叔?你幹嘛……”話音一消。薄柳之立刻收回手。掩飾的勾了勾耳際的發絲,眼角瞄了下一直站在床側的赫連景楓,岔開話題,“鐵叔,我之前在鯉城知縣府裏見到你,你為什麽不認我?”鐵叔深深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誰說我沒認你,若是不認你,我會給你看傷?!”“……”薄柳之臉僵著,心跳卻異常活躍的跳動著。鐵叔眯了眯眼,轉頭看向赫連景楓,“西涼國君已到,現下正與北遼皇後在段將軍的帳篷內等你。”赫連景楓蹙眉,最後看了眼薄柳之,轉身走了出去。待他一走。鐵叔兀自拿過薄柳之的手把脈。薄柳之並未掙紮,也知道現在再多的掩飾也來不及了。鬆開她的手,鐵叔肅容盯著她,“孩子是拓跋聿的?”薄柳之看著他,輕輕點頭。鐵叔目光陡然一厲,“明日我讓人送一碗紅花過來。”紅花?!薄柳之心下巨顫,“鐵叔,你是讓我打掉這個孩子嗎?!”鐵叔看著她備受打擊的臉,眼中閃過不忍,卻堅持道,“這個孩子不能活!”“為什麽?”薄柳之喘著氣抓住他的手,“鐵叔,不要這麽殘忍,這是我的孩子啊……”鐵叔低頭,“薄丫頭,現在景楓與拓跋聿交戰,兩方水火不容,這個孩子若是被景楓知曉,依他的性子,絕對容不下這個孩子!”“那就不讓他知道!”薄柳之睜大眼,認真的看著他,“鐵叔,我會很小心的不讓他知道,現在……隻求你不要告訴他……”“薄丫頭……”“鐵叔,我要這個孩子,您能體會作為一個母親的心情嗎?哪怕要我死,我也絕不會讓人傷害她……鐵叔,若是您執意要告訴赫連景楓,或者,您真的要打掉我肚子裏的孩子,那麽……我寧願跟我的孩子一起死!”薄柳之決然道。——————————————————————————————————————————————————【.........姑娘們閱讀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