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喜歡我嗎?”姬蓮夜突然打斷她話,又突然問,“或者說,如果是我先遇到你,而不是拓跋聿,你會喜歡我,會跟我在一起嗎?!”薄柳之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便搖了搖頭,“不會,因為沒有如果!”“……”姬蓮夜故作不在意的撇嘴,眸光卻深了深。牽唇笑,“就不能假設一次?”“……”薄柳之抬頭看他,“已經走過的人生,如何能假設?!祧”姬蓮夜臉龐微微一僵,眼中有一閃而過的苦澀。微不可聞的吸了口氣,姬蓮夜笑道,“你之前和祁暮景在一起的時候,可有想過會是如今這般局麵?”薄柳之心口一抽,水潤的眸子淺淺一縮,抿著唇看著他,不說話噅。姬蓮夜又看了眼她的肚子,這才慢悠悠道,“赫連景楓就是祁暮景吧?!”“……”薄柳之沒答話,拳心輕輕握了下。姬蓮夜輕抬了下眼皮看著她,見她一臉僵硬,便知他說對了。唇瓣微微勾了勾,“忠烈侯祁暮景一家在五年前突遭一夜滅門,整個侯府無一生還,而今這忠烈侯卻突然複活了,還多了一層新的身份,前朝的三皇子赫連景楓……”他盯著薄柳之笑,“小爺著實有些好奇,祁暮景的真實身份,拓跋聿知道嗎?”他布滿笑意的臉頰是濃濃的興味,甚至於還帶著點點看好戲的意味。薄柳之嘴角微微一抽,低下頭仍舊不說話。眼珠兒卻輕轉了下。關於祁暮景的身份……那人知道嗎?心頭隱隱沉了沉。祁暮景在朝為官多年,忠烈侯的美名給他帶來的權益,無疑是可觀的。他現在手中究竟掌握著多少關於東陵王朝的資源和人力……而這些,對那人有沒有影響?!“若是祁暮景問你相同的問題,你會如何回答?”姬蓮夜突而又開口問道。薄柳之下意識蹙眉,抬頭看著他。姬蓮夜微微眯眸,重複道,“若是祁暮景現下還愛著你,放不下你,他與拓跋聿,你會選誰?”“……”薄柳之動了動唇,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而她這一瞬的猶豫,卻讓姬蓮夜以為她內心深處實則仍舊有些放不下祁暮景,所以才會對他的問題再三猶豫。心房冷不丁被什麽東西尖銳的東西刺了下。姬蓮夜握了握拳頭,又鬆開。如此反複幾次,他似乎才將心口那抹痛意壓下了分。而後才自嘲道,“果然我這種人是永遠都得不到誰的真心!”“……”薄柳之一愣,他語氣裏的自我誹謗和自暴自棄,莫名讓她心口壓抑。她看著他,眼底有類似憐憫的東西閃過,語氣也不禁緩和下來。“姬蓮夜,你忘了吧!”忘了?!姬蓮夜心髒猛然一縮一痛,那種痛讓他一瞬不能自由呼吸。俊逸的臉龐第一次在薄柳之麵前露出最真實的,想而不得的痛苦。便連嗓音也帶了幾分隱忍的沙啞,“小烏龜……”他狠狠垂了垂心口的位置,“我也會疼!”“……”薄柳之看著他,仿佛也能感受到他內心的煎熬。她當初對祁暮景,也是這種心情吧。“小烏龜,你在我心裏,就像一顆種子,發了芽,生了根,若要連根拔起,我會疼……可是,你現在長在我心裏,盛開怒放,繁茂得將我的心罩得密不透風,即便知道你不會喜歡我,可奇怪的是,一想起你在我心裏,我竟然也會覺得快樂和滿足……嗬……小爺能在賤中求樂,也屬難得了!”他開始說得抒情得像首詩,有些浮誇而矯情,而最後那句話,卻是自嘲而悲傷的。薄柳之被他一前一後兩種情緒弄得有些難以調解。輕歎了口氣,她倏爾輕輕笑了聲。姬蓮夜怔了怔,看著她。她臉上的笑容那麽真實,不像之前的每一次。不是嘲諷就是冷笑。而是真真實實的,對他笑了!姬蓮夜有些抑鬱的心情忽而撥開雲霧見晴天了。唇瓣不自覺緩了緩,悄然勾起一道弧。看著她的目光溫柔而炙深。卻沒有說話,怕打斷此刻他享有的福利。薄柳之見他臉上露出類似於如癡如醉的深情。嘴角的笑意猛然一滯。一下子收了弧度。抽了抽嘴角,低下頭。姬蓮夜又是一愣。眼底飄過短暫的迷戀。他抿了抿唇瓣。突然覺得兩人之間的氣氛有那麽點……尷尬。而是考慮到她如今有孕在身,且這裏是赫連景楓的地方。若是他“辦完事”突然回來,被撞見也是不好的。他倒無所謂,就怕將某個女人連累了。微微吐了口氣。姬蓮夜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目光柔和,“小烏龜,你早些休息,不要多想,在這裏……一切有我,我會一直陪著你……!”“……”薄柳之大眼跳了跳,看向他。在看到他臉上一閃而過的紅暈時,又是一愣。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他卻急躁的一下轉了身,大步往外走。薄柳之眨了眨眼。這個囂張霸道冷殘的男人剛剛是……臉紅了嗎?!眼看著他掀開帳簾便要出去。薄柳之忙道,“姬蓮夜,我收回那句話……”收回那句話?!收回什麽?!姬蓮夜抓住帳簾。心髒砰砰碰不可抑製的狂跳起來。呼吸促急,他緩緩轉身,星目帶了渴切看著她。薄柳之臉上有些不自然,舔了舔唇瓣,繼續道,“我收回曾經在魂蘭殿對你說過的話,你並不沒有真心待你的人,而且,我相信,一定會有一個你們真心相愛的人在某個地方等著你,所以……不要說什麽,你這種人不配得到真心……其實,你很優秀……”怕他不信,薄柳之補了一句,“我是說真的。你真的很優秀!”他剛剛那句:果然我這種人永遠都得不到誰的真心!讓她想起了曾經在魂蘭殿,她為了阻止他對她的侵犯而說了一些傷害他的話。她隻是沒有想到。她一時自保自救的話,會被他一直記在心裏,而且,讓他產生了如此負麵的情緒。基於他曾對她的恩情,她還是選擇跟他解釋,並,真心的希望,他能找到一個與他真心相愛,白頭到老的良人。姬蓮夜聽她說完,眼眸迅速暗了下。薄唇抿了一口,他邪佞勾了勾,用輕佻的話語掩飾著他心裏的失落,“連煜的事……你不怪小爺了?!”“……”薄柳之經他一提,臉色登時沉了沉。顯然的,她已經忘了他對連煜做的事。或者說,其實她心裏也不是也相信,他姬蓮夜對連煜當真那般絕情。瞪了他一眼,薄柳之憤然嘟囔了一句,“剛才的話當我沒說!”說完,便翻了身背對他。姬蓮夜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撤下臉上偽裝的笑。嘴角勾出苦澀。他要她收回的話,並不是什麽他不配得到真心之類的,而是那句:我不會喜歡你!—————————————————————————————————————————————————薄柳之睡得迷迷糊糊之際。被一抹冰涼鑽進臉部皮膚刺激醒了。驚醒的睜開眼,首先入目的便是一張冷冰冰的銀色麵具。薄柳之眸色一緊。身子靈活的往床側挪了挪。雙手撐在身後的被褥上坐了起來,一臉警戒的看著正坐在床沿的男人。赫連景楓探出的指在空中微微停了停,而後收回。指尖輕蜷進掌心,目光輕輕潤潤,“吵醒你了?!”“……”他一開口,薄柳之便聞到一股淡淡的酒香。與此同時,他身上還夾雜著女人的……脂粉味。這個味道,她醒來的時候便聞到了。淺淺勾了勾眉。薄柳之看著他道,“你怎麽來了?”赫連景楓盯著她,目光深灼而熱烈,好似有千言萬語要透過這個深沉的眼神兒傳遞給她。他並沒有開口說話,隻是靜靜的又帶著迫急,和某種難以言表的壓抑眼神兒直直啾著他。薄柳之眉間浮出疑惑。心間卻在陡然間生出一股子煩悶來,“赫連景楓,我累了,想休息!”赫連景楓黑瞳輕閃,“你睡吧,我不吵你!”“……”薄柳之吸氣,決定把話挑明,“你在這裏我如何休息,請你出去!”赫連景楓唇瓣繃了下,突地朝她伸了伸手。薄柳之一嚇,慌忙往裏躲,加重語氣,“赫連景楓,你出去!”赫連景楓伸出的手再次頓了頓,而後傾身,硬是將她一把撈了過來,緊摟在他懷裏。鼻息裏縈繞著她身上淡淡的體香,一顆心得到了片刻安寧。他深深嗅了一口,嗓音疲累,輕喚了她一聲,“知兒……”薄柳之身子一僵,而後更加激烈的掙紮,“赫連景楓,你放開我,放開……”“我不放!”赫連景楓突地低吼一聲,那一聲滿是沉痛,甚至還有淺微的失措,“知兒,我再也不會放開你,再也不會!”“……”薄柳之心中煩悶難當,“赫連景楓,那你有沒有想過我,想過我的感受。你說放就放,說不放就不放……你可曾想過,你說放的時候,我是不是也想放,而你不想放的時候,我是不是已經不想要了!”赫連景楓背脊一震,一股劇痛猛然湧上胸腔,他霍的收緊雙臂。抱著她就像要將她嵌進身體裏,聲線沉噶,“知兒,是我不好,過去,是我不好……我可以跟你保證,甚至發誓……我再也不會放開你,我會彌補你,給你想要的一切,給你滔天的寵溺……”“夠了!”薄柳之大吼,滿臉漲紅,“赫連景楓,你說的這些我現在都不在乎,一點都不在乎。你在我眼裏,現在就是赫連景楓!一個,跟我沒有絲毫關係,沒有任何交集的陌生人。”薄柳之幾近瘋狂的吼完這些話。突然便覺得胸口不那麽悶了。她大口喘息著。指尖抓住他胸口的衣服,她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怕傷害了肚子裏的小東西。赫連景楓垂眸盯著她,能看見她通紅的眼眶和溫熱的呼吸氤氳在她的唇口。而她的話,卻如一堵巨大的石頭壓在他的胸口。突然覺得,多年渴望的,擁抱著的嬌軀,如今正靠在懷裏,他可以強製的擁著她抱著她不讓她掙脫,可是,他的心卻那麽的疼著,苦著,難熬著。卻偏偏,一點也不想鬆開!他又是圈緊了緊她的身子。霸道中帶著溫情的擁抱,顯得卻是那般的心酸和疼痛。薄柳之自是不願被他抱著,那股濃烈的脂粉味混著酒味讓她腹中翻滾,一陣想嘔。可是她越掙紮,他便抱得更緊。到最後,薄柳之隻得停下動作,卻已是累得氣喘籲籲。而心中那股子悶怒直從心口蔓延到四肢五骸,讓她渾身不舒服。就在她真的快要忍不住吐出來的時候,赫連景楓突地鬆了手,單手輕撫向她的鬢邊被她躲開之後,他並未強求。而是輕柔的扣住她的肩頭,讓她躺在床上,而後細心給她蓋好被子,捏好被角。一切動作完成之後,他看著她的臉,嘴角綻出一絲綿綿笑意,溫聲細語道,“不早了,歇著吧!”在看到她又是蹙了下眉頭時,赫連景楓從榻上站了起來。巨大的陰影幾乎將薄柳之覆蓋住。他黑深的瞳仁兒如一張細密的黑,粘稠的看著她。薄柳之心中緊張,拳心都是汗。而他卻在這時,再次深深看了她一眼之後,轉身走了出去。直到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帳篷內,薄柳之才大大鬆了口氣。連續吐納幾口之後。薄柳之捏了捏眉心。目光遊移到簾帳口,心下一陣煩躁!—————————————————————————————————————————————————一月後。在南玥的記憶裏,她和越南遷幾乎每天都在趕路。說是趕,可她明顯感覺這越南遷可是一點不著急。白日走走停停,跟觀風賞景似的。而一入夜,便停馬駐營,養精蓄銳。這一夜,眼看著越南遷又在招呼手下的人紮蓬休息了。南玥一忍再忍,沒忍住。從馬車上翻了下來,走到他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在越南遷看向她時,指了指一側比較空曠無人打擾的地方。而後便徑直走了過去,到了之後,便轉身看著他。越南遷嘴角溢了絲好看。又跟身邊的人吩咐了幾句。這才朝她走了過去。漂亮的桃花眼眯了眯,問道,“怎麽了玥兒?”“怎麽了?”南玥頗為無奈的瞧著他,“越南遷,你知道我們一共走了多少天嗎?”“……”越南遷聳肩,“大概,半個月……”半個月?!南玥翻白眼,“不是半個月,是一個月,越南遷,越大哥,一個月!!!”“嗬嗬……”越南遷看著她不可思議幾乎炸毛的摸樣輕輕笑,而後越笑越大聲,直接變成放聲大笑。——————————————————————————————————————————————————【附送明日預告:越南遷緩緩眯眸,眼瞳深處細波蕩動,“明日一早,拓跋瑞便會趕到此處與我會和,親自押送這批兵器到新的駐地……”】——【.............姑娘們閱讀愉快.....求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