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南玥在看到那男人的臉時,早就震驚得臉色發白,握緊的拳頭骨節都微凸,鳳眼內盡是不可置信。


    司爵亦是微驚,盯著南玥,毫無眼力見的說,“小玥,你前夫?”


    “......”南玥白著臉一句話沒有,握住拳頭盯著地上的拓跋瑞。


    他臉色青白,兩眼下全是於黑,胡子拉碴的落在她眼底,她恍覺這個男人跟她所認識的拓跋瑞根本就是兩個人。


    司天燼在聽到“前夫”二字時,雙眼微微縮了縮,表情依舊不顯山水,隻道了聲,將拓跋瑞送往客房,讓穀中的大夫給他看看之後便離開了。


    南玥似乎也晃過神來了,盯著司天燼的背影,嗓音清淡,“你不能把他留在穀中!”


    司天燼往前走的雙腿微頓,微微側身看著她,“你是想我將他丟出穀中,然後任由他自生自滅。”


    “......”南玥咬唇,“你可以讓人將他送到鎮上王二麻那兒,讓他給他看治,總之,他不能留在穀中!”


    司天燼嘴角扯了扯,勾出一縷微諷,“理由?”


    理由?


    南玥睜大眼,雙眼明亮,盯著他說不出話來。


    司天燼哼笑了聲,轉身離開。


    南玥頓時擰緊了眉,眼尾掃見嚴烈等人已經抬著拓跋瑞往穀中走去,拳頭握得更緊了。


    沉沉閉了閉眼,她人仿若置身濃煙大火之中,呼吸前所未有的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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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後。


    一向清冷的獸霄穀處處張燈結彩,大紅喜字搖曳,便連門前的雄獅都穿上了喜慶的大紅侉子。


    鷺鳴鎮上的人,幾乎無一缺席皆是到了,獸霄穀一時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南玥像個木偶般任由丫鬟上妝,鳳冠霞帔上身,站在銅鏡前,她隻覺恍惚。


    這是她第二次穿上這樣的嫁衣。


    第一次,她以為她可以如這紅火的顏色般幸福和滿,滿心歡喜的嫁給那個人。


    這一次,身上的顏色絲毫不遜色,她卻沒了那份喜悅的心情,完成儀式般的穿上。


    而過了今晚,她的心,也該隨著這紅色的落幕上一道緊實的鎖鏈,不再躍躍欲試,不再不甘落寞,不再心存記掛。


    她賤也好,她承認,她隻是愛了一個人,受再多傷也好,她愛了。


    這一生,就這樣吧!


    “玥姨,吉時到了,我要給你蓋上喜帕了。”


    玥姨是穀中的人對她的親稱。


    雖然聽上去有些老,但她喜歡。


    南玥深深吸了口氣,輕輕點頭。


    在喜豔的顏色落下眼簾的那一刻,也似乎將她的心也蓋住了。


    紅唇釋然勾出一彎絕豔的弧,南玥伸直了背脊,雙手緊緊握住了喜娘送過來的紅色喜緞。


    亦在這一瞬,房門啪的一聲被從外推開,兩扇耳在牆壁上拍得巨響。


    南玥呼吸一緊,幾乎立刻便扯開了頭上的喜帕,不出意外,卻又在意外之中的,她看到了一身白色寢衣,墨發微束的拓跋瑞。


    他鷹眸冷銳,如千萬隻利劍射向她。


    她在他眼中看到了兩個自己,紅妝紅衣,眉頭緊皺,雙眼冷寂。


    接下來,手腕被一把鐵鉗拽住,一個勁兒往外拖。


    南玥冷冷看著那隻手,直到後麵傳來喜娘和丫鬟們的驚叫聲,她才似緩過神來。


    狠狠甩他的手,可他握得太緊,她越是用力,他便楛得越緊。


    不知怎的,南玥紅了眼,怒吼,“拓跋瑞,你發什麽瘋?今日是我成婚的大喜之日,你不恭喜也就罷了,請你也不要搗亂!”


    “恭喜?”拓跋瑞如被激怒的豹子,雙眼血紅,咬牙反吼,“除非我死!”


    “那你就去死啊,你到這裏來幹什麽?你放開我!”南玥聲音在顫抖,身體也在抖,在著薄薄的軀體下的靈魂也在抖著。


    拓跋瑞怒極反笑,一把將她扯到麵前,抓住她的肩頭,鐵爪幾乎掐進她瘦削的骨頭裏,“南玥,聽著,我絕對不允許,不允許你嫁給別人,你是我的,是我的!”


    說完,他竟是失控的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大步朝前走。


    南玥因他的話有片刻的怔傻,以至於被他抱出去好遠才反應過來。


    她開始掙紮,卻不再說話,喉嚨冒著熱泡,將她的嘴也灼傷了。。


    眼睛很痛,如無數根細小的密針刺著她的眼球,想落淚,卻咬唇生生忍著。


    胸口在狠狠的抽搐,所有的憤怒在肚子裏嗚咽。


    他到底想怎麽樣?他想怎麽樣?


    腦中一遍一遍重複著這樣的疑問。


    心,絕望的咆哮著。


    為什麽,總也不能放過她,她到底,愛上了怎樣一場孽?!


    拓跋瑞緊緊的抱著她,鐵臂不敢送一分一毫的力,心裏的憤怒和忐忑,不安,在抱著她的這一刻,全數化為慶幸。


    他不分日夜,不吃不喝,生怕遲了她就嫁給別人了。


    他好不容易趕到,身體也到了承受的極限,昏了過去。


    一覺醒來,卻得知今日便是她和司天燼的成婚大禮。


    他當下就瘋了,他想,即便她恨他,打他,罵他,說再難聽的話,他都必須帶她走,他不能容忍,不能容忍她嫁給別人,絕不!


    他低頭看她,心尖刹那疼得厲害。


    她咬著唇,唇瓣已經被她咬破,沁出顆顆晶瑩的紅朱,而她的雙眼也如血一般通紅,那雙眼裏,竟有不加掩飾的恨。


    拓跋瑞拳頭倏地握緊,他停下腳步,就那麽專注的盯著她,眼底越來越濃的感情好似要將她淹沒。


    他臉上的表情那麽悲傷,又那麽堅定。


    南玥掙紮的動作也不禁緩緩停了下來,她看著他,恨惱之外,疑惑深深。


    看見她這樣,拓跋瑞突地朝她柔柔笑了笑,那一笑,竟是讓南玥忍了好久的眼淚驀地掉了下來。


    他的手,輕柔的扶著她的發,他的臉偎了下來,輕輕的靠著她的臉,他的聲音,那麽輕,那麽飄的傳進了她的耳廓裏。


    他說,“南玥,我錯了,原諒我,我愛你,真的愛你......”


    他說,“南玥,給我個機會,我不能沒有你......”


    他說,“南玥,算我求你,算我求你好不好?”


    他說,“南玥,南玥......”


    他叫著她的名字,有什麽東西,濕了她的臉頰。


    南玥張著嘴,眼中的淚如潮水般全部湧至眼簾,卻遲遲掉不出來。


    她明明沒有哭,可為何,她的臉濕了。


    是他哭了嗎?


    他也會哭?


    他可是拓跋瑞?


    那麽殘忍不愛她誤會她說她歹毒的拓跋瑞?


    她突地笑著哭,哭著笑了起來,她死死抓著他的衣裳,哭笑得像個瘋子。


    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是那麽那麽的痛著!


    拓跋瑞靜靜的看著她,鷹眸內滿當當的心疼,他耐心的給她拭淚,專心的看著她,她臉上的妝花了,頭發也散了,真真像個瘋子了。


    可是這樣的她落在他眼底,卻是世上最美的一道風景。


    而這一刻,這天地間,仿佛隻有她二人。


    這讓拓跋瑞覺得滿足。


    他不能再否認,他愛上了這個倔強的女子,不僅僅是愛了,而是,非她不可,除了她,他的心再也裝不下其他人。


    他想讓兩人獨處的時間長些,再長些。


    可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告訴他,兩人獨處的時間結束了。


    拓跋瑞抿了唇,將懷中的人往胸口處藏了藏,這才抬頭看向此時已停在兩人前方不遠的一眾人。


    目光落在一襲紅衣的司天燼身上。


    司天燼目光波瀾不驚,臉上不悲不喜,平平淡淡的摸樣好似被搶了新娘的不是他。


    司爵盯了眼他懷裏的南玥,眉頭輕輕皺了下,方道,“小玥,吉時到了,你還要拖到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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