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姨娘忙不迭說:“高公子說得極是。”


    高菩薩說:“采集晨露,必須在太陽出來之前一個時辰。我家住要城西,每天趕到這兒實在不大方便。”


    常姨娘救女心切,當下說:“我們宗廟地方倒是寬闊,除了東西廂之外,正北處那邊倒是有幾間房。如果高公子不嫌棄,我就令下人打掃打掃,讓高公子住那兒。”


    高菩薩咧嘴一笑:“那就最好不過了。”


    後來馮妙蓮完全清醒了過來,有了點精神,常姨娘向她解釋高菩薩為什麽住在馮家宗廟的原因。


    馮妙蓮很不以為然。


    誰知道高菩薩這話是真還是假?說不定他為了接近她而找的借口。隨即,馮妙蓮自嘲那樣的笑了一下,覺得自己這樣想,也未免太過自作多情。


    她坐在鏡子前看自己。


    鏡中的她,像鬼比像人還要多。瘦骨嶙峋,麵如土色,原本一張嬌俏秀美的臉,此刻變得蠟黃,枯萎如同一張幹癟的黃菜葉,那瘦削的臉頰上,兩個顴骨像兩座小山似的突出在那裏,一雙蠟球似的呆滯的眼睛,失去了原來的神采。


    高菩薩眼睛又沒瞎。


    真是的,他會鍾情現在的她?


    不過高菩薩的醫術倒是不錯。馮妙蓮吃了他那些所謂的“用桃樹上的晨露,八十八味鮮藥,老虎的腦子,金環蛇銀環蛇的膽,反複搗爛,製作的時候要在終年不見陽光的密室,婦人不得見到,雞犬不得見到,人麵必定向南而立,千錘百練而成”的桃露丸之後,身上的紅斑漸漸發紫,再然後發黑,最後結痂,瘙癢灼熱也漸漸減輕,再漸漸消失。


    除此之外,高菩薩讓馮妙蓮早晚泡浴兩次。


    那泡浴的木桶,高菩薩特地讓人專程做的,由昂貴的沉香木做成。馮妙蓮每次泡浴,便在水中滴下幾滴香油。


    那香油,高菩薩說了,是他以麝香為主料,加睡蓮,玫瑰,鳶尾,芍藥,牡丹,百合,木犀蘭等鮮花特別研製成的,獨此一家別無分店。


    馮妙蓮愛煞了那香油的味兒。


    泡在木桶裏,水的溫度剛剛好,不熱也不冷,清雅迷漾的甜香,嫵媚而迷人,淡淡的霧氣彌彌漫漫地飄散向周圍,空氣裏全是空靈清雅花香的氣息。


    不過此時的馮妙蓮更醜了。


    感覺自己像了科學怪人。


    身上的皮膚沒一塊是光滑的,全是疙瘩,疤痕,或黑,或紫,或粉,斑斑駁駁,連臉上也不例外,要有多醜便多醜。馮妙蓮根本不敢照鏡子。


    她聲音帶著哭腔問高菩薩:“我是不是以後都是這個樣子了?”


    高菩薩咧嘴一笑:“寶貝,你就是這個樣子,我還是喜歡你。”


    馮妙蓮又再帶著哭腔問:“如果我一輩子都是這個樣子,那怎麽辦啊?叫我以後怎麽見人啊?”


    高菩薩說:“那就不用見別人唄,見我就好。”


    馮妙蓮繼續帶著哭腔問:“如果我這樣子走到大街上去,回頭率是不是很高?別人會不會把我當怪物看?”


    高菩薩說:“會。”


    馮妙蓮終於哭出聲來了:“那我怎麽辦啊?”


    高菩薩說:“怎麽辦?嫁給我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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