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狼沒有馬上死去。


    它此刻的神智卻是清晰的,看著自己的身體上的肌肉一點點化為黃水,再一點點露出了白森森的骨頭,享受著這難以忍耐的折磨,感受到徹骨的痛。這是無法形容,比任何一種酷刑都要殘忍,令人發指,不可想像。


    狼那極盡淒厲的眼神,如同墜入十八層地獄般,有多恐怖,便有多恐懼。


    王太醫已軟成一灘爛泥,跌坐在地上。


    他渾身顫抖著,臉色煞白,眼裏滲透了驚恐,冷汗順著太陽穴,一串串滑下毫無血色煞白的臉。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受盡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得夠嗆的不單單是王太醫,還有馮妙蓮和高菩薩。


    馮妙蓮終於看不下去了,隻覺得自己的胃一陣陣翻滾,她捂了嘴巴,“嗖”的一聲站了起來,忙不迭衝出了大殿。剛到了門口,再也忍不住,蹲了下來,“嘩”的一聲就嘔吐了起來。


    她吐了個翻江倒海。


    不但把早上吃的東西全嘔吐了出來,連黃疸水都嘔吐出來了,直嘔吐得眼淚鼻涕口水飛流直下三尺長,好不難受。


    小喜兒連忙跑過來:“主子!主子——”


    隨後紫荊也跑了過來:“主子!主子——”


    小喜兒拿著帕子,給馮妙蓮擦眼淚鼻涕口水,又是忙著給她揉背。紫荊跑了過來,又再跑了回去,拿了水,要給馮妙蓮漱口。馮妙蓮痛苦不堪,肚子裏沒東西可吐了,就不停地幹嘔著。幹嘔了好半天後,終於停了下了。


    這時候王太醫蒼白著一張臉,雙眼發直,臉兩邊的肌肉拉得緊緊的,嘴巴呈o型那樣的大張著,臉上盡是驚恐之色,他踉踉蹌蹌地從大殿走了出來。接著,他又再雙眼發直,踉踉蹌蹌離開了永福宮。


    紫荊偷聲問:“王太醫怎麽走了?他招出了幕後指使他的人了嗎?”


    肯定是招了,如果不招,高菩薩肯放過走?高菩薩“殺狼儆王太醫”這招,實在是太狠了,換了是誰,誰的膽子都會被嚇破。


    馮妙蓮不敢再回到大殿去了,她到院子裏的小亭子裏去。


    沒一會兒,高菩薩來了,走到她身邊,坐了下來。他懶洋洋的把自己大半個身子都癱坐在亭子的石凳子上,把頭往背後的柱子靠,隨後蹺起了二郎腿,有一下沒一下地來回蕩著,一副要坐相沒坐相,流氓痞子的樣子。


    他嘲笑馮妙蓮:“我以為你挺勇敢的,誰知還是給嚇成了這個樣子。”


    馮妙蓮長長籲了一口氣說:“我沒給嚇得昏死過去,還是運氣好的了。”


    高菩薩一笑:“也是,換了別人,早已屁滾尿流了。”


    馮妙蓮問:“他招了沒有?”


    高菩薩說:“如果他不招,那他的下場就會變得跟那隻狼一樣了。”


    馮妙蓮說:“太殘忍了。”


    高菩薩咧開了嘴,輕笑了一下。那笑聲,仿佛是那種鼻子癢癢發出來的聲音,給人一種玩世不恭,且又不屑的感覺,他說:“妙蓮——”沒人在旁邊的時候,他便叫她的名字,他說:“妙蓮,你忘記了我曾經對你說過的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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