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馮妙蓮睡不著——換了是誰,誰都會在這個時候睡不著。後來馮妙蓮索性不睡了,披了件衣服,到院子裏的亭子去看月亮。


    此時滿天繁星,仿佛無數顆珍珠撒在夜色中似的,不停地閃爍著,一輪又大又圓的月亮高高掛在半空,銀白色的月光灑在大地上。


    好一個星光燦爛之夜。


    馮妙蓮想,如此星光燦爛之夜,估計,她能欣賞的日子沒多少了吧?


    她想起有一次她和雙蒙出宮去,路過一個算卦攤,她抽了一簽,簽文寫著:“不成理論不成家,水性癡人似落花。若問君恩需得力,到頭方見事如麻。”一個頭發花白兩鬢如霜額上刻滿了皺紋的老人給她解簽,說她:“命運會比較坎坷,雖然享盡人間富貴,但最後卻是落得個淒涼結局。”


    看來,還真是一語成讖。


    如果元宏知道了她給他戴綠帽子,跟高菩薩搞成了一塊,隻有三個可能性,一是殺了她,二是把她打進冷宮,三是成全她——估計元宏不會殺了她。到底元宏也是來自二十一世紀,雖然他盡量把以前的事兒忘掉,當了自己是原裝正版的北魏人元宏,但二十一世紀的思想觀念,多多少少還殘留著,女人的出軌,在身體和感情上的背叛,再罪大惡極,也不至於被判死罪,讓她上斷頭台了,來個十八年後又一條好女。


    成全她,讓她跟高菩薩百年好合的希望也不大。到底元宏是一國之君,如果他這樣做,未免給人恥笑懦弱。


    估計,元宏也不會對她來個嚴重摧殘肉/體,剁手剁腳,或割鼻子切耳朵挖眼睛,給整成殘廢人之類的。最有可能的是把她皇後之位廢黜了,之後打進冷宮,要不,像當初對馮清那樣,把她遣出宮,趕到瑤光寺讓她出家當尼姑去。


    這個時候馮妙蓮心境倒是平靜了下來。


    她倒不後悔跟高菩薩這一段情,如果沒有高菩薩,她早已死翹翹了,還能活得到現在?如果自己真的逃不過這劫,不如坦然接受。


    馮妙蓮正想著,忽然感覺有人走了近來,她抬頭一看,原來是雙蒙:“咦?你怎麽來了?是不是也睡不著?”


    雙蒙說:“是啊,睡不著,看到主子就這兒,奴才便過來了。”


    馮妙蓮拍拍身邊的石凳子:“雙蒙,別站著,到這兒來坐,陪我說一會兒話。”


    雙蒙走過來坐了:“主子,想些什麽呢?”


    馮妙蓮說:“亂七八糟的胡思亂想。”她無話找話說:“雙蒙,我們認識有多長時間啦?”


    雙蒙想了一下:“十五年了。”


    馮妙蓮點點頭:“是啊,十五年了。我第一次進宮的時候才十四歲,如今轉眼已二十九歲了,時間並不如我想像中的那麽難熬,一晃就過去了。”


    雙蒙回憶:“是啊,奴才剛剛見到主子的時候,主子才十四歲,活潑可愛聰明伶俐,還時常惹禍,那首‘堅強的小美女,打不死的小美女’的歌,如今奴才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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