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給元宏把脈,神色凝重,他說,元宏因為長期忙於政事,又南征北戰,旅途勞累,體內積了一股寒毒之氣,加上這段日子來,心力交瘁,憂鬱於心,脾氣鬱結,中焦氣滯,水穀不化,因此影響到五髒,以至五髒不通達,損傷嚴重。


    太醫又再說:“陛下身體要好好調理,不能過於忙碌,也不能過於憂慮,這樣龍體才會有好轉。”


    吃了太醫開的藥,休養了好幾天,元宏身體才有了好轉。


    聽說馮妙蓮跑到永福宮一座三層小閣樓上的屋簷頂上去坐,有著要自盡的可能性,元宏驚怒交加,氣血攻心,不禁“噗”的一聲,張口就噴出一口鮮血。


    他沒有到永福宮來,而是下令,讓常姨娘和馮夙火速到宮中。


    常姨娘和馮夙趕到永福宮的時候,馮妙蓮還坐在小閣樓的屋簷頂上,一動也不動地看藍天白雲。


    天空上,有著大片大片的雲朵飄過,那些雲朵,形態各式各樣,變化多端,時而像一個人在孤獨地行走,時而像一對情侶在親密地竊竊私語,時而又像了好幾個人在互相拉扯,仿佛眾多的女子,在拚命地爭奪著一個男人,又仿佛兩個男人,在用力地扯著一個女人,扯著扯著,女人分成兩半,一個男人手中扯到了一半……


    馮妙蓮歎了一口氣。


    也許那些雲朵的形態,並不是兩個男人在用力地扯著一個女人,而是她相由心生,境隨心轉而已。


    馮妙蓮又再想,她要不要跳下去?要不要學了哥哥張國榮,做一隻沒有腳的鳥?要不要?要不要?


    如果這樣跳下去,來個一了百了,那她的靈魂,是不是可以回到二十一世紀?在二十一世紀她沒有死,不過是變成植物人而已,她回去後,說不定可以蘇醒過來。如果那個元夫人,真是她生母的話,那她就不用再過著無家可歸,流離失所的日子了。


    可是,如果她跳下去,真的這樣死了,她的靈魂不能回到二十一世紀去,那怎麽辦?——說到底,馮妙蓮還是不甘心,不甘心這樣死去。


    常姨娘和馮夙趕到永福宮了,遠遠一看到坐在小閣樓的屋簷頂上的馮妙蓮,常姨娘不禁呼天搶地,嚎啕大哭了起來:“女兒,你不要跳下來啊,不要!”


    馮夙也哭了,到了小閣樓跟前跪了下來:“大姐,你不能跳呀,千萬不能跳!”他又再說:“陛下說了,如果你跳下來死了,我們馮府上上下下一百多人口也不能活了,全為你陪葬!所以大姐,你不能死呀,你死了,我們就活不成了。”


    常姨娘哭著說:“女兒,你不能死呀!陛下還說了,如果你死了,不但要馮府上下人陪葬,連小喜兒和紫荊也不能幸免一死,作為奴婢,護主不力,她倆將被處梟首示眾,剝皮實草之刑。”


    剝皮實草之刑很殘忍。


    在衙門左側設皮場廟——就是剝皮的刑場,犯人被押到這裏,砍下頭顱,掛到竿子上示眾,再剝下人皮,塞上稻草,擺到衙門公堂旁邊,用以警告。


    元宏極聰明人,知道馮妙蓮的死穴在哪兒。


    馮妙蓮歎息一聲。就是死,也由不得她,不是想死就能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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