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高照容服了大量的安眠藥,自殺了。她無法忍受病痛的折磨,也無法忍受日益消瘦的身體,愛美的她,更無法忍受漸漸變醜了的麵容,早死和遲死,總是死的吧?於是,高照容選擇了自殺,


    高照容沒有想到,她沒有死,還會醒來。


    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發現她躺在醫院裏,高菩薩血紅著眼睛,神色憔悴,坐在床口,緊緊的握著她的手——高菩薩的媽媽做了高照容喜歡吃的粳米糕,讓高菩薩送去。高菩薩有高照容家的鑰匙,他進去的時候,高照容服下安眠藥還沒多久,處在昏迷狀態,高菩薩身子還是暖的,鼻孔下還有氣息,高菩薩抱了高照容,瘋了那樣的跑下樓,送到了醫院。


    醫生說,還好來得及時,如果遲一點,就沒得救了。


    看到高照容醒過來了,高菩薩抱著她,痛哭失聲:“容容——”他沒叫她姐姐,而是叫她小名:“容容,你為什麽要輕生,你為什麽要這樣傻?”


    高照容看著他,喃喃地說:“早死和遲死,都是一樣的。”


    高菩薩說:“不!你不能死去!容容,我們要活到很老很老,老到頭發白了,牙齒掉光了,我們互相攙扶著,看日落,日出。”


    高照容歎氣:“我等不到這一天了。”


    高菩薩說:“容容,我們結婚好不好?我們以後,要永永遠遠在一起,永不分離,好不好?”


    高照容眼裏,閃過一線光亮:“真的?我可以嫁給你,做你的妻?”


    高菩薩說:“當然能夠。我跟爸媽說了,爸媽也同意,他們說是你是好女孩,這麽年來,你為這個家付出太多,如果不是你苦苦的撐起這個家,為他們治病,給他們安定的生活,他們也活不到現在,如果不是你,我也不能上大學。爸媽還說,我能夠娶了你,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高照容說:“我雖然不是爸媽生的,但他們待我如親生女兒,養大了我,供我讀書,我孝敬他們也是應該的。”她歎了一口氣,眼中的光亮很快暗淡了下去:“菩薩,我還是不能夠嫁給你。”


    高菩薩著急:“為什麽?”


    高照容說:“我快要死了。”


    高菩薩說:“胡說,你會長命百歲的!”


    高照容說:“菩薩,你聽我說,我得了艾滋病,活不了多久了。”


    高菩薩呆住,完完全全的呆住。怎麽會這樣呢?他抱了高照容,不顧自己的形象,大聲痛哭了起來。那麽那麽多的眼淚,那麽那麽多的哀傷,那麽那麽多的絕望,一古腦兒的湧上心頭,讓人痛不欲生。


    高照容努力的從高菩薩的懷裏掙紮出來,她虛弱地說:“菩薩,不要靠我這樣近,我會把病傳染給你的。”


    高菩薩說:“我不怕!”他抱著高照容,緊緊的抱著:“容容,嫁給我,做我的妻子。”


    高照容搖頭:“這怎麽行?我得了這病,活不了多久。”


    高菩薩聲音固執:“我不管,反正,我要你嫁給我,做我的妻。”


    高照容說:“我會害了你的。”


    高菩薩聲音堅定:“就是害了我,我心甘情願。”


    高照容長歎了一聲,喃喃:“菩薩——”


    高菩薩又再抱了高照容,緊緊的抱著,他說:“容容,我們是一起長大的,你一直很照顧我,我十二歲的時候,你為了讓我在生日的時候吃上夢寐以求的肯德基,你整整一個暑假頭頂著猛烈的太陽,在大街頭幫人發廣告宣傳單。為了讓我去實習功課,買上資料,你甚至去賣血。我病了,半夜裏發著高燒,不住說胡話,是你用小小的身子,背著差不多與你一樣重的我,步行了一個多小時到了醫院。容容,我怎麽能夠忘記,你對我的恩情?”


    高照容說:“那是姐弟情。”


    高菩薩搖頭:“容容,你又不是不知道,從小到大,我一直喜歡你,一直愛你,我從來沒把你當了我姐姐,隻把你當了我心上人。”頓了一頓,他又再說:“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說的誓言嗎?那時候,我六歲,你十歲,我們站在門口的一棵大榕樹下,我說,我長大後要娶你為老婆,你也說,你長大後要嫁給我作老婆。當時我們還勾了手指頭,大聲說,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他又再說:“容容,我們結婚吧,我會一直陪你,陪到永遠。”


    高照容又歎了一口氣,淚水一串串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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