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天空屬於火和硝煙,此刻棱堡外隻屬於暗與死亡,雅瑞伊德的王子緊握佩刀,如握住了救命稻草。戰鬥還在繼續,許多人從他身旁一躍而出,隨著一陣陣激烈的槍聲和慘叫,將鮮血潑灑在了戰場上。


    維克多在不久前報告過敵人已經在慢慢退去,自己已經安全了。


    身邊堆滿了從前線拉下來的傷兵和屍體,看著他們憔悴的臉,穆西心裏很不是滋味。作為統帥,作為一位手握上萬人性命的全軍總指揮,將跟隨自己的士兵們帶入了死亡,是徹徹底底地失敗


    “但我們未曾後悔過!”,這是維克多回給自己的話。


    就算如此,穆西還是無法原諒自己。


    至少三千人永遠地躺在了這片平原上,另外還有四千人會留下一生的傷痛。或許他們會將這些傷認為是榮譽,可是這對於一個統帥來說是恥辱的印記。


    第二次土倫戰役,杜戈梅元帥集中優勢兵力重點突破鐵公爵的側翼,派出騎兵襲擊指揮部重傷喬治·諾丁漢,奠定了勝利的基礎,雖然在勝利的前夕被紅衫軍偷襲而戰死,可還是留下遺計將阿瑟·韋爾斯利趕回了斯維巴德。


    那時自己還隻是他的一位戰術副官,當時還年輕氣盛地以為指揮千軍萬馬是一件相當容易的事,前次之所以被盜賊打敗完全是因為妹妹的搗亂和地形原因。所以,為了翻身,這次自己必須打贏第三次土倫戰役。


    人算不如天算,接二連三的失利證明自己並不是打仗的料,說不定就按照拿綸說得老老實實負責內政會比較好。


    可是作為王位繼承人,老是被妹妹嘲笑可不是件能讓人開心的事,所以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出征,一次又一次的表現自己,除了要博得父王的歡心,最主要的原因是想讓妹妹能稱讚自己一次。


    哪怕隻有一次,也好。


    “穆西!”。


    與戰場不符的幼齡女聲從遠處傳來,穆西萎靡不振地抬起頭準備看看是誰,可他還沒看清是誰就被扇了一個大巴掌。至少從旁人來看是很用力了,但穆西卻沒感覺到有多疼,是她力氣太小還是自己已經麻木了呢。


    “這是為了你是愚蠢!第二次!”。


    穆西擺正視線,正好對上已經熱淚盈眶的拿綸,嬌小地身材很不適合穿戴聖堂的板甲,可為了安全她還是穿上了,過長的素裝長袍拖在地上,弄地髒兮兮的,手中的聖堂劍卻幹淨的沒有一丁點血。


    殺人對你來說還是太早了。


    穆西剛想這麽吐槽妹妹,但還沒張嘴就被拿綸一把抱住,柔軟地櫻唇與他的嘴唇相合,就算是兄妹,這行為也太過親密了。


    “這是為了你還活著,作為我的哥哥”。


    拿綸緊抱著穆西不肯鬆手,心中暗藏的擔心與牽掛在此刻全部爆發出來。穆西也抱著自己的妹妹,在紅杉軍出現的刹那,自己還以為會再也見不到妹妹了。


    太好了……還能在見到你。


    淩晨時分,斯維巴德全軍退回土倫城,雅瑞伊德軍收複日皮耶爾高地以及其以東的一片地區。曆時一天半的日皮耶爾之戰經此結束,以雙方共付出一萬五千人的傷亡代價沒前提,土倫城中斯維巴德軍隻剩下不到一萬六千人的軍隊,其中還包括5180人的王家艦隊第七分艦隊。


    “不管是從戰術層麵上來說還是從戰略上來看,都是我軍獲得的巨大勝利,不僅成功消耗了鐵公爵的兵力,還成功就那隻狐狸困在籠子裏,經此一役,我軍已經完全包圍土倫城了,穆西王子,您功不可沒”,已經年過半百的庫圖佐夫老將軍這樣誇讚道。


    在接到朱諾的傳令後,庫圖佐夫並沒有聽從拿綸的命令攻擊土倫城而是選擇先清掃土倫北部的多個簡易防禦星堡,然後在土倫西部布下一萬人的重兵布置封鎖線,再帶領剩下的一萬人徹底封死土倫北部的通道。


    被命令強攻的卡爾·洛倫茨遭到斯維巴德海軍陸戰團的奮死抵抗,沒能進入城內,戰鬥進行到白熱化的時候,卡爾的兵團遭到冷溪近衛軍第五混成師的背後夾擊,在即將戰敗之時,一支意想不到的援軍救了他。


    “說實話,當時在看到二位時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多謝兩位的及時相助,不然被俘虜的可能就會是我了”,帥帳中卡爾給坐在他前麵的兩位救命恩人倒酒。


    “哪裏的話,卡爾·洛倫茨閣下,您言重了”,一隻手被繃帶纏著掛在胸前,另一隻手勉強舉起酒杯的蘇爾特這樣說道。


    “就是,我們隻是做了該做的事”,和蘇爾特一樣受傷不輕的內伊也附和道。


    自願留下斷後的內伊被火炮震暈,部隊也被斯維巴德的騎兵部隊擊潰,幾名親衛騎士拚死將他救出戰場藏入馬斯洛鎮。第二天上午,蘇爾特的部隊在馬斯洛鎮被紅衫軍擊敗後沿著河岸敗退,急著襲擊指揮部的紅衫軍沒有追擊,帶領原本守護馬斯洛鎮的部隊一起想穆西的指揮部和炮兵陣地攻擊。


    等他們都走後,內伊讓親衛騎士去向蘇爾特報信,讓他回軍重新占領馬斯洛鎮,蘇爾特在得知是內伊的話後就立即照做了,消滅留守的小股部隊占領馬斯洛鎮。但當他們準備反擊的時候,穆西已經被打敗,見大勢已去,兩位將軍就決定先暫時按兵不動。


    一直在午夜,炮聲再起,土倫城與日皮耶爾高地都起了戰事。久經戰陣的內伊判斷肯定是拿綸公主發動的襲擊,如果真是她,那麽進行兩線作戰同時進攻日皮耶爾高地和土倫的可能性很高。


    兩位將軍在觀察到日皮耶爾高地有軍隊向土倫進發之後就判斷,肯定是有人在攻擊土倫,隨即出發尾隨敵軍。當第五混成師和卡爾大戰時,他們突入陣中,直擊指揮部,經過一番血戰,內伊在砍翻了五個護駕的衛兵之後俘虜了穿著王室禮服的少年,第五混成師頓時間大亂,然後他們成功脫離戰場,可謂是極其英勇。


    “如若不是阿瑟·韋爾斯利突然出現,那麽土倫城就能攻下了”,卡爾有些惋惜的說。第五混成師崩潰之後,卡爾以為勝利在望可沒想到,才過了二十分鍾,鐵公爵率領的大部隊就回援土倫,為了避免被殲滅,卡爾下令撤軍。


    “沒關係,卡爾閣下,用不了多久我們就回在土倫城頭插上雅瑞伊德的國旗了”,維克多也舉杯說道:“敬勝利!”。


    “敬勝利!”。


    帥帳內的諸將豪飲一杯慶祝這場得之不易的勝利。不過,也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很高興,此時坐在帥桌旁的穆西就一副強顏歡笑的樣子。


    奪取日皮耶爾高地、戰勝鐵公爵、包圍土倫城。


    以上的任何一樣從根本上來說和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


    皮耶爾高地是拿綸在自己戰敗之後力挽狂瀾奪下的,同時也是拿綸將鐵公爵逼退才使得庫圖佐夫老將軍有機會能包圍土倫。


    所以……。


    “拿綸公主的是第一次上戰場嗎?能取得如此大勝,拿綸公主真乃天才”。


    “以敗兵擊敗鐵公爵的常勝之兵,的確很有一套,拿綸公主,以後有什麽用得著的地方,請不要客氣,我絮歇一定會全力支持”。


    “可別將她捧得太高了,她還年輕,容易驕傲,不過說真的,拿綸您的確做的很好,讓行將崩潰的軍隊戰勝了強敵,如若不棄,我拉納的力量也借給您使用”。


    我,穆西·聖赫勒拿已經失去了作為統帥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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