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諾聽到勸降的建議,沒有開口而是陷入深深的沉默,隨後用一種十分微妙的眼神凝視著日神之子。


    “你想要利用我是麽?”他很直接地詢問道。


    “是的,但是對你來說有好處。”


    日神之子的聲音很平靜,心平氣和地希望卡諾能夠考慮自己的建議。


    “而且如果你選擇投降於我,去幫我把費歇爾家族供奉的聖物帶出來,那麽,絕大部分費歇爾家族的人都不會死去。”


    “否則,隻要他們敢離開東方四國的範圍就會立即死亡。”


    卡諾再度沉默了,許久都沒有開口,這些年裏他很清楚地知道對方有著隔空殺人的能力,但是並不清楚具體的原理和限製條件。


    嗯,但他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隻有在太陽光下才會被引發自燃,當初死在自己麵前的那位洛恩貴族就是被窗外的一點陽光照到了,而自己多年裏一直在注意避免太陽光的照射。


    本來以為這樣就可以無事,卻沒想到對方居然本體親自前來……


    他很清楚對方想要的聖物是什麽,就是費歇爾家族在輝煌大廳裏供奉的透明瓶子。


    因為眾神的殘餘力量依然存在,天啟暫時還無法出入東方四國,即使是強大的日神之子也根本進不去斯亞特,所以對方需要自己。


    而且比起其他的君主強者,自己的實力在君主範圍內不是最強的,但費歇爾家族嫡係成員的身份卻最容易潛入家族裏偷竊。


    “我可以給你展示一下屬於太陽的力量,如果我真的想要殺死費歇爾家族的人,非常容易,除非他們一輩子不離開東方四國,除非在東方的眾神力量永遠不消散。”


    “就算前者有可能,後者是注定不可能的事情。”


    日神之子說完,揮了揮手。


    “狼,貓,出來吧。”


    他說完之後就有兩個獸人從外麵走了進來,分別是一個狼耳的女性,還有一個貓耳的男性,兩人都是南方的泰瑞拉教國裝扮。


    他們神色充滿崇敬,畢恭畢敬地跪倒在日神之子麵前,兩人的跪拜姿勢都屬於五體投地的程度,極為誇張。


    卡諾很清楚地知道,那是因為在泰瑞拉教國日神之子就是驕陽的代言人,稱得上是人間之神,所以他們發自內心深處地崇拜著他。


    即使日神之子命令泰瑞拉教國的人們立即殺死家人再自殺,絕大部分人也不會違背命令。


    “給我靈衣隱修會的名單。”日神之子繼續說道。


    “是。”


    狼馬上畢恭畢敬地將一份名單遞了上來,而那份名單上寫了數十個人的名字,卡諾微微皺眉地看著這一幕。


    接下來,他究竟要做什麽?


    事實上,卡諾還是第一次親眼見證天啟層次傳說強者的出手。


    自己被打暈的那次不能算數,因為根本就沒注意到對方是怎麽動手的。


    老實說他有點興奮和好奇。


    甚至可以說,絕大部分的超凡者一生都沒有機會見到天啟的可怕威能,某種意義上也稱得上他的榮幸。


    下一刻,日神之子緩緩將手放到那張名單上麵。


    “以太陽的名義給予你們製裁……燃燒殆盡吧,罪人的靈魂。”


    接下來那張名單上的文字一個接一個地變得灼熱,發紅,最後瘋狂地燃燒起來!


    ——


    圖恩斯公國。


    那是一個被皚皚白雪深鎖、寒冷而神秘的敵方,仿佛夢境中晶瑩剔透的童話世界。


    在這裏的時間似乎放慢了腳步,讓每一寸風景都凝固成永恒。


    天空總是呈現出一種淡淡的藍灰色,偶爾幾朵輕盈的雪花緩緩飄落,如同天空中飄灑的細密珍珠,為這寂靜的世界增添了幾分靈動。


    太陽的光芒在寒冷的空氣中變得柔和而溫暖,給雪地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輝。


    而靈衣隱修會,這個原質之樹的下屬組織就在這裏開著會,數十個至少質變層次的超凡者十分嚴肅地交流著。


    “有找到‘書籍’麽?”


    說話的人是靈衣隱修會的首領,那是一個身形高大的白發女人,“靈衣賢者”,早已擁有君主中位的實力層次。


    她數十年前從靈界得到了“製靈束衣”的禁忌知識,也因此創立靈衣隱修會。


    與此同時,“靈衣賢者”也是世界上最頂級的隱秘組織“原質之樹”的成員之一“理解”。


    而她身邊的藍色長袍男人,雙眸中不時火焰迸發,則是當初和拜恩等人有一麵之緣的副首領,多年過去依舊是君主下位層次。


    副首領緩緩搖頭,說道:


    “還沒有,就算是一點關於‘書籍’的線索也沒有,畢竟那是編號1的禁忌奇物,整個原質之樹在克拉德世界找了無數年也沒能找到。”


    “靈衣賢者”陷入沉思,繼續說道:“如果不是因為‘書籍’的存在,我們原生的世界也不會毀滅,也就不會來到克拉德……總而言之,就像是‘王冠’說的那樣,我們必須找到‘書籍’。”


    “使用代價為‘我所在的世界’的禁忌奇物,又怎麽可以隨便流失在外麵。”


    大地被厚厚的積雪覆蓋,一望無際的白色中,偶爾露出幾塊黑色的岩石,如同大自然隨意揮灑的墨點。


    “靈衣賢者”突然間皺起眉頭。


    不對勁……


    原本寧靜祥和的雪景,瞬間被一股不可名狀的力量撕裂,原本平靜的氛圍被熊熊烈火所取代,形成一幅極端對比的畫麵。


    太陽依舊高懸,但光芒在這一刻似乎變得異常熾烈,將雪地映照得如同白晝!


    光芒下,靈衣隱修會的眾人突然陷入了驚恐之中,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與恐懼,因為就在眨眼之間就有一個人被無形的火焰所包圍,火焰熊熊,瞬間將他吞噬。


    “啊啊啊啊啊啊啊!”


    火焰的蔓延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仿佛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在驅使著它,靈衣隱修會的眾人一個接一個的被火焰追上,身體在瞬間被烈火焚燒,發出淒厲的慘叫。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好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雪地上,原本潔白的雪地被染上片片焦黑,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焦味,讓人窒息。????周圍的隱修會成員驚恐萬分,試圖逃離這片火海,但火焰的速度和力量遠遠超出他們的想象。


    有些人試圖用超凡力量和禁忌奇物來撲滅火焰,但根本就無濟於事,火焰如同有生命一般,不斷地跳躍、蔓延,將一切化為灰燼。


    “啊!”


    副首領也被火焰吞噬,“靈衣賢者”感覺到了灼熱的光在軀體內迸發,隨後她披上了一件從敵人身上扒下的靈衣。


    下一刻,“靈衣賢者”已經從白發女人變成一名少年,眼睛裏浮現出無限星光,瞬間洞察火焰的誕生條件。


    “不要被太陽光照射到!”


    她大吼一聲,隨即躲到樹蔭之下,接著就發現已經來不及了。


    除了“靈衣賢者”以外靈衣隱修會的所有人,他們都已經在熊熊烈焰下焚燒,逐漸快要化為灰燼。


    她默默地看著這一幕,數十年來的心血隨意地化為焦土,內心深處除了痛苦和憤怒,更多的是恐懼和敬畏。


    “這股力量就隻有他……”


    與此同時,原本在卡諾麵前的日神之子,突然間化作一團火焰順著太陽光構成的道路飛天!


    而被火焰肆虐後的雪地中,奇異的景象緩緩呈現,原本肆虐的火苗突然間不再狂野,而是以一種溫柔而有序的方式,緩緩匯聚、交織,最終幻化成為一個高潔的人影。


    由火焰幻化而成的日神之子周身散發著柔和而神聖的光芒,麵容平靜而莊嚴,眼中仿佛蘊含著宇宙間最深沉的智慧。


    他的身軀雖由火焰構成,卻不散發出絲毫的熱浪,反而如同一股溫暖的風。


    靈衣賢者馬上說道:“果然,果然是你!你是想和原質之樹正式開戰了嗎?有沒有想過泰瑞拉教國千萬人的活路?”


    火焰之人緩緩舉起雙手,掌心向上,仿佛在向天空祈願,隨著他的動作,周圍的火焰漸漸覆蓋到靈衣賢者的身上。


    “看來,你心意已決了。”


    “那就讓我作為第一個‘祭品’吧。”


    靈衣賢者烈焰焚身,她平靜地被火焰灼燒,軀體和靈魂都逐漸崩壞瓦解,直到那些火焰和日神之子都消失不見。


    雪地上的焦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冰雪重新覆蓋,仿佛一切都從未發生過。


    ——


    頃刻間跨越成千上萬裏,日神之子已經再度回到了卡諾麵前,還帶回來那些屬於靈衣隱修會的禁忌奇物。


    “隻要我想,就隨時可以殺死你們的人,考慮的怎麽樣了,卡諾·費歇爾。”


    他說完,平靜地看向卡諾。


    卡諾深深地沉默著,思考了很多很多,終於凝視著對方的眼睛開口。


    “我渴望自由。”


    “貴族,農民,工匠,兒子,女兒,父親,母親……人們身上生來既定的身份令我覺得拘束。”


    “在費歇爾家族出生後,我必須信仰偉大的失落之主,必須成為家族的助力,那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事情,所以我做了令他們憤怒的事情……那就是打破規矩,離開家族的約束。”


    “自由的,叛逆的,不受約束的,古怪的卡諾……那是許多人眼裏的我。”


    他的聲音很堅定。


    “我覺得人的命運不是在生下來的那一刻決定的,而是由他的意誌抉擇的,這份意誌是十分可貴的事物。”


    “這些年裏我一直在觀察,有多少人能夠超脫既定的秩序,實際上屈指可數,大多數人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並不喜歡目前的狀態,隻是隨波逐流的活著。”


    “而少部分跳出固定模式的人,又容易成為罪犯或者剝削者,或許,現實就是如此吧,真正的哲人總是少之又少的。”


    “所以,我寧可失去生命,也不願意失去寶貴的自由意誌,那是在我身上最寶貴的事物。”


    卡諾的言語不沉重反而輕快,他就像是在給好友介紹自己所書寫的故事,微笑著給恐怖危險的日神之子講述著自己的觀念。


    然而,這份言語充滿了力量,堅定不移。


    日神之子沉默不語。


    他其實在對方昏迷的那段時間裏,就安排過貓使用一件禁忌奇物的力量,搜索過許多卡諾靈魂裏的記憶,為此貓失去了一隻眼睛但並不是不能恢複的那種。


    那個男人確實是一個與眾不同的費歇爾家族成員,值得自己尊重。


    而既然是這樣的人,應該也就有著被自己策反的可能,如果他能夠幫助自己,消滅費歇爾家族和封印那件瓶子也將變得容易。


    於是,日神之子緩緩點頭說道:“既然你不喜歡費歇爾家族,那麽,幫助我吧。”


    “我需要你進入斯亞特,將納西爾內部藏匿的那件所謂聖物,即是費歇爾家族供奉的瓶子帶出來給我。”


    然而,卡諾的下一句話卻令太陽聖人的眼睛微微睜大,令他極為少有的流露出一絲數百年來都未有的驚愕。


    “我拒絕。”


    他的目光中仿佛有驕陽和閃電一般,令日神之子皺起眉頭,搖頭道:


    “你說過,卡諾,你厭惡費歇爾家族出身的你。”


    “你理解錯了,尊敬的日神之子,我隻是渴望自由意誌的選擇而已,而在經過數十年來的人生後,現在的我以自己的自由意誌抉擇了此時此刻,而且絕不會後悔!”


    卡諾緩緩起身,微笑著鞠了一躬,繼續語氣輕鬆地說了下去。


    “我怎麽會厭惡費歇爾家族呢,他們從未做過對不起我的事情,而且家族裏的許多人都在努力地將周遭的世界變好,費歇爾雖非光明磊落,可是家族裏的大部分人比起世上絕大部分的超凡貴族,都更值得我尊敬。”


    “而你口中所謂的失落之主複蘇後便會毀滅世界的說法,和那份看起來真實不虛的幻象,在我這裏是無法作為證據和真實的,相反我選擇相信祂……因為經過我多年來的悉心觀察,偉大的失落之主從未殺死過任何一個無辜良善,也從未要求費歇爾進行血腥獻祭!”


    他並非是因為背叛失落之主就會被製裁才說的這番話,相反如果失落之主多年來的所作所為不符合卡諾的原則,即使背叛祂會頃刻間死亡,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去背叛。


    卡諾的語氣充滿堅定,眼神也愈發的友善,最後頗為感激地點了點頭。


    “謝謝你,尊敬的太陽聖人,來自泰瑞拉的日神之子陛下,如果沒有你的問心,那麽我也無從證明自己的真心本意。”


    “而對於你希望我能夠投降出賣家族的想法,我就再一次給予你足夠正式的答複吧。”


    “就算是用一千個我的生命與靈魂去做出犧牲!我也絕不會背叛費歇爾,也絕不會退出晨曦教團!”


    “你可以令我的靈魂燃燒殆盡,但是無法幹涉我的意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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