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李家大少爺李斯清,正眼神熾熱的看著麵前的黑色沙盤。


    沙盤兩側上,密密麻麻刻著數百個繁複的花紋,將其中的黑色沙子襯托的毫不起眼。


    但李斯清心中明白,那些黑色沙子才是此次測試的關鍵。


    因為它們是靈沙。


    所謂靈沙,便是內中蘊含少量靈氣的沙子。聽上去極為普通,實則極為珍貴難得,是少數幸運的靈者在南海無名洞中偶然得來,再高價賣予各大學院,作為測試魂印的妙物。


    李斯清曾在族中長輩的口述中,聽過它的神奇之處。


    這種靈沙同藏在人體竅門中的脈輪有很高相似度,可以將測試者釋放的元氣轉化成靈力,並以此為動力進行緩慢的移動,每一粒靈沙都是如此,那麽一堆靈沙就會因此形成一個圖形,也就是所謂的魂印。


    這些代表魂印的圖形等於將力量可視化。


    更為奇妙的是,這些圖形像是具有某種未卜先知的能力,可以將測試者的修煉潛力也藏於圖形中,隻要解讀靈沙形成的圖形,便可以判斷測試者是否凝聚魂印成功,以及修煉天賦的強弱。


    早在上古時期,各大種族就對此有過研究,並且對無數種圖形都有過歸類,傳承至今,靈沙生成的任何一種圖形在相關典籍裏都有過描述,可以讓人準確判斷魂印是否凝聚,修煉潛力是庸才還是天才。


    當然,這種測試也不是沒有過失誤的時候,但那都是在極特殊的情況下才會發生的個例,幾十年也不會出現一次,穹靈書院從成立到現在,更是沒有發生過一次誤判。


    這也是穹靈書院聲名遠播的原因之一。


    李斯清將手放在沙盤上,用盡全力將體內的元氣順著手心噴湧而出……少許靈沙向兩邊分開,沙盤上出現了一條淺溝。


    四下裏人人屏息凝視,心髒咚咚跳動。李若龍更是神情緊張……李斯清早前已凝聚魂印成為了靈士,隻因一直沒遇到靈沙盤,才無法確定修煉潛力,本次李若龍讓他先進行測試,就是希望他能給李家其餘子弟打頭陣,可以從化出的圖形中判斷出不錯的潛力,讓還未測試的人能夠輕鬆些。


    也可以說,如果能確定李斯清具有不錯的修煉潛力,並能得到麵前兩位穹靈書院教習的認可,就可以將別人因李家繼承人未參加測試,而產生的嘲諷議論聲音降到最低,可以少許堵住別人的風涼話。


    靈沙盤裏的淺溝蠕動著,蜿蜒而上,畫出一條半弧形曲線,又折返回來,落到原點,形成了一個向裏凹的半球形圖案。


    李斯清也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魂印圖形,有些興奮有些不安,但更多的是惘然。


    董甲不動聲色的拿出兩本冊子。他先拿起右手邊,記錄各種魂印圖形的冊子,極為熟練的翻動到第十一頁,在第三排的左側,找到了這個圖形的相關描述。


    “元氣凝練潛力中等偏下,靈識潛力上等偏下,脈輪潛力中等偏上,靈力運用能力中等偏中,可修煉的靈術範圍上等偏下。”


    他又拿起左手邊的冊子,在上麵找到了李斯清的名字後,在下麵畫了一個方塊和一個叉。


    如果叉能替換成方塊,則代表穹靈書院可以對其進行錄取,但是那個叉,相當於直接將李斯清拒之門外了。


    “恭喜將軍,貴公子雖無法進入穹靈書院,但可以去大陸排名前一百到第八十的學院求學,也許以後也能像您一樣成為聖靈將,作為李家臂膀。”董甲話說的客氣,語氣卻拒人千裏之外,做足了考官的本份。


    將一臉鐵青、本來自視甚高的李斯清拉到一邊,李若龍笑嗬嗬的拱了拱手,“有勞先生了。”說完後,便難掩失望之色的退到了一邊。


    李斯清本來應該就此離開,卻忽然大聲叫道:“不對!這靈沙盤有問題,我十六歲便凝聚魂印,去年就打通了第一條脈輪成為了靈士,我怎可能不是一個天才?我又怎能無法進入穹靈書院?要我說,你們根本就不是書院裏的先生,你們是騙子!對……你們一定是騙子!”


    他狀如癲狂,一把將靈沙盤高高舉起就要摔下。


    忽地,就如憑空結出一張水網,將他整個人籠罩在內,一時間,李斯清渾身上下無法動彈絲毫。


    “斯清!怎地如此沒出息!還不將靈沙盤給我放下。”李若龍氣的渾身哆嗦,大罵道:“平日我便說,莫要驕傲,成了一個靈士便沾沾自喜,況且你這魂印潛力也還不錯,先生也說了,未來也能成為聖靈將,又有什麽不好了?”


    李斯清哭喊道:“我娘從小就和我說,我有一半公孫家的血,以後會成為天靈將、神靈將,甚至是靈尊,我也一直以此為目標,區區一個聖靈將,怎能被我放在眼裏?”


    “狂妄!”李若龍罵道:“為父便是聖靈將,你這是也不把我放在眼裏?何況這庸庸世人中,又有幾人能成靈者,成靈者中又有幾人能成為聖靈將?你莫要不知足!”


    李斯清越發癲狂,神情扭曲的看著李若龍,“一定是因為我流了一半李家的血,才會如此無用!”


    “啪!”


    水網膨脹,化成水蛟將他抽出正廳門外。


    “兒呀!”一個臉腫若豬頭的婦人撲了過去,將李斯清抱在懷中,怒視著廳內的李若龍說道:“你怎麽如此狠心,竟然將你們李家家傳的水龍訣都使了出來,他是你兒子,不是戰場上的敵人!”


    “我沒有這樣的兒子,你帶著他給我滾!”一聲厲喝後,有看不過去的族老將不停哭泣的公孫魚勸了下去。


    董甲很尷尬。左賢自酌自飲很歡樂。


    這幕鬧劇過去後,李家子弟一個個排隊進來。


    能凝聚魂印者,趾高氣揚的出去。


    不能凝聚魂印著,垂頭喪氣的回去。


    但無論是何種結果,有了剛才那一幕做借鑒,再無一人敢對測試結果提出任何質疑。


    直到已近天黑,胖子李天曉才帶著一臉無所謂走進來,同時,他是等在門外最後一個需要接受測試的李家子弟。


    他進入正廳,沒有像其他人一般先對李若龍和兩位穹靈書院的教習畢恭畢敬的鞠上幾躬,反而如同進了酒館般,先扭開大水壺舒舒服服的喝了幾大口,又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發呆的看著靈沙盤。


    李若龍氣不打一處來,想要大罵,卻被左賢伸手阻止。


    左賢笑嗬嗬的眼前的小胖子,問道:“喝的是什麽酒?味道有些像天宋多安城的春水釀。”


    “那是什麽黃湯子,胖爺我隻喝唐國懷水郡的藍江月,那味道才爺們。”他不屑的看了這個年輕教習一眼,示威般的指了指對方的酒壺,“看你也像個懂酒的,怎麽小口抿那些娘們喝的東西。”


    “還真是。”左賢攔住要衝上暴揍胖子一頓的李若龍,點頭道:“我也喝過藍江月,卻沒你壺裏那種味道。”


    “我這是三十年前的陳酒,那些新釀的酸水怎麽比。”


    “哦?哪裏可以買到!”


    “西衛城有了姓王的老頭賣,可惜一年也隻能買到三斤……”


    董甲看他們兩個酒蒙子越說越不像話,竟然如同酒鬼般開始討論起各種酒的好壞,大感荒謬下重重咳嗽一聲,“那個……左教習,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先讓這胖……這少年進行測試吧。”


    胖子瞪著二五眼,無所謂的說道:“不測了,我沒魂印,走了。”說完真的就要直接走。


    左賢連忙將他攔下,“來了也是來了,何不試試?”


    見“臨時酒友”張嘴,自認仗義的胖子覺得應該給個麵子,便將手放在了沙盤上。


    一道淺溝出現……片刻後,廳內眾人都是傻在當場。


    胖子魂印凝聚沒凝聚?


    凝聚了!


    什麽圖形?


    一個大酒壺!


    董甲連冊子都沒翻,便知道這圖形肯定前所未有……大酒壺?開什麽玩笑,靈沙是證明這人能喝酒嗎?聞所未聞呀!


    望著一臉惡作劇得逞的胖子,左賢忽然心中一動,問道:“這圖形,不是靈沙自動形成,是你按照意願用元氣在靈沙盤上畫出來的?!”


    此言一出,滿堂俱靜。


    用元氣在靈沙盤上畫畫?這靈識是要對元氣有多強的控製力才能幹的事?而擁有這樣的控製力,此人一但修煉了高階靈術,又將有怎樣的威力?


    小胖子可不管這些人突變的嘴臉,將橫肉擺在臉上,向著左賢大大咧咧的說道:“怎麽,不行呀。”


    這次可沒人再罵他,董甲屁股下如安了彈簧,直接蹦到小胖子麵前,一臉撿到寶的模樣,“行,隻要你入我穹靈書院,怎麽都行。”


    他簡直樂開花了。


    雖說他們的任務僅是給各大世家適齡子弟進行魂印天賦的測試,但如果能在這個過程中,為書院找到幾個擁有巨大潛力的弟子,那必然會在回到書院後受到各方麵的嘉獎。


    穹靈書院入學標準定的高,入學率自然也不高,有些高處不勝寒,這就造成兩方麵的壓力。


    一方麵穹靈書院渴望更多的天才加入,好保證書院的傳承,也好和其他兩所齊名的學院保持競爭力。


    另一麵方麵,雖說穹靈書院名氣在外,讓無數年輕俊傑趨之如騖,可天才是有限的,適齡的天才也就那麽些,這個學院瓜分點,那個學院瓜分些,造成穹靈書院每年就幾十個新生入學,資源有限,狼多肉少,讓穹靈書院也是大為頭疼。


    為了改善這一局麵,今年穹靈書院特意放下了身段,主動出擊,尋覓散落民間的天才,自然,像西衛城李家這種上不上,下不下的年輕世家,也成為他們眼中的“民間”一份子,才會派出兩個末等教習來為他們進行魂印天賦的測試。


    李若龍欣喜若狂,他從來沒有想到,他眼中等若廢柴的三兒子竟然可以得到穹靈書院的認可,並且,他身為聖靈將,也明白胖子之前舉動意味著什麽,兩兩相加下,老臉立時樂開了花。


    哪知道胖子卻不買這些人的賬,搖頭晃腦的說道:“不,什麽書院我也不去,我懶得讀書上學,我的夢想是自釀傳說中酒神才能喝到的酒。”


    “我的天呀。”李若龍差點一口血噴出來,舉起碗大的拳頭就要將這不肖子孫暴打一頓。


    幸好左賢攔在當中,笑嗬嗬的示意他不必著急,隨後走到胖子麵前,小聲說了幾句話。


    “真的?”小胖子眼睛亮了起來。


    “真的,我在書院存了十五斤龍涎花雕,隻要你去上學,我就送給你。”


    “那好,就這麽定了。”小胖子也是幹脆,像做了一件舒心的買賣,拍拍屁股就走人。


    望著他的背影,董甲有些悲哀的想到,也許他們是第一個靠著酒壇子吸引學生的悲催教習了。


    想到這裏,董甲心中很不是滋味,忽然瞄到手冊上,剩下的最後一個被他畫過圈的名字,受剛才胖子的衝擊,也忘了李若龍先前說過的話,便揚聲道:“那個叫李江流的,你到底測試不測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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