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炫有事要和顧正澤稟報,放下竹筐,隻是匆匆一瞥就回了房間。


    林文茵拿著花瓣到水井旁邊,邊走邊笑著跟他打招呼。


    “你怎麽睡這兒了?上午吃的怎麽樣呀?”


    許平看向他們兄妹二人的眼神有些奇怪,揉著脖子回答:


    “好吃,就是我家公子對魚已經深惡痛絕了,一口也沒吃……”


    林文茵回憶起那日在客棧的事,扯了扯嘴角:“覺得腥啊?”


    “昂,我試了不腥,問我家公子要不要嚐,還是不肯。”


    林文勤胳膊有傷,林文茵搶著跟他打水,許平搞不懂他倆這是鬧什麽別扭,主動向前。


    “我來吧,還能讓你個小女子打水啊?你再掉進去了。”


    “哥,許大哥幫我,你回房間待著,我收拾好這點就去做晚飯。”林文茵關心道。


    “不是?你讓你哥休息,讓我幹苦力啊?”許平憤憤不平地說。


    林文茵已經摸清楚許平的脾氣了,看著火爆,實際上很少真生氣。


    “對呀,想吃晚飯就好好幹。”


    “你……”許平生氣指她。


    林文茵直接揚起了下巴,一副誰也不怕的樣子。


    “行行行!我餓的沒力氣跟你吵……”許平泄氣了,吃力的把水桶從井下往上提。


    林文茵找來笸籮,先把花瓣放在木盆裏洗淨,抖幹淨水後,平鋪在笸籮上。


    太陽已經西沉,照的院子橙紅一片。笸籮擺了大半個院子,花瓣上的水珠反射陽光,一閃一閃恍若夢境。


    顧正澤透過窗子,將祥和的的畫麵盡收眼底,心裏卻波濤洶湧。


    聽完夜炫的經曆,他從桌底抽出一把彎刀,形狀若一彎月牙,有成年男子一臂長。


    “你在軍營待過,可曾見過我朝有這等規格的武器?”


    夜炫舉起彎刀仔細查看,在看到刀柄處四芒星的印記時,驚訝的抬頭。


    “這是西涼國的武器!西涼國以月為聖潔的代表,這彎刀的形狀像極了虧月;這四芒星又是西涼國軍人的代表……”


    顧正澤滿意地點頭,對他說:“這把刀,是在這間房床底的箱子裏發現的。”


    他們借住的是林父林母的房間。


    夜炫呼吸一滯,他才剛稍微打消了對林文茵和林文勤的懷疑,眼下顧正澤又告訴他這件事。


    “可……”夜炫忍下辯解的話語,陳述道:“所以,眼下林家父母,有可能是西涼國人?!”


    “那,山中的秘密……”


    顧正澤微微頜首,“偷煉私鹽一案,起初也是在一家胡人飯館發現的……眼下,這煉私鹽的地方,又翻出來了胡人的蹤跡。”


    夜炫呼吸逐漸加重,鹽這麽重要的物資,被他國指染,而且大概率還勾結了本朝命官。


    這朝堂,當真腐敗到了極深的程度。


    “可,胡人長相很是特殊,我看林家兄妹一點胡人長相都沒有,怎麽可能是西涼國的人呢?”,夜炫分析道。


    顧正澤也想不通這點,總覺得冥冥之中被林家兄妹救下,和整個案子有著蛛絲馬跡的聯係。


    “那眼下我們該怎麽辦?”夜炫在等待顧正澤的決策。


    顧正澤垂眸,修長的手指一下下點著桌子,唇角動了動,說:“等……然後,抓!”


    夜炫不解,挑眉看他。


    他歎了口氣,收回看向遠處的目光,“山裏這麽大的動靜,官府竟一點都沒有察覺。你還記得林文勤跟你說過什麽嗎?”


    夜炫經他提醒,瞬間目光亮了幾分,“官府的人,在阻止村民去深山!”


    “沒錯……山虎猖獗,殺人無數,按理說官府理應發動官兵絞殺,可林文勤卻說他報過官,但官府置之不理……”


    顧正澤把真相猜了個七八分,眼下已經找到製私鹽的地點,隻要守著就好。


    “所以,我們就更不能讓官府的人插手此事。我今夜就會寫信稟報聖上,調兵前來,打金仁忠個措手不及,好甕中捉鱉。”


    夜炫讚同點頭,“這一來一回,起碼小一個月,到那時,大人您的腳傷也差不多痊愈了。”


    顧正澤點頭,手又撫上那把彎刀,眼裏困惑不減。


    林家父母到底和西涼國,有著何種關係呢?


    ———


    太陽在完全落山之前爭氣地曬幹了鮮花上的水分,林文茵也恰好在日落前做好了晚飯。


    第二條草魚卻不爭氣的死了,天熱,不吃會臭的,但顧正澤又不愛吃。


    林文茵腦袋瓜子轉了轉,把草魚片成了薄片,細心的剔除了所有的魚刺。


    家裏有之前林母醃製的酸菜,林文茵嚐過,味道很不錯,正好可以拿來做酸菜魚。


    人多,一條魚肯定不夠分的,她讓林文勤幫忙殺了隻鴨子。


    鴨肉切成小塊,在鍋裏煎了之後,加白酒紅糖和生抽,又燜了小半個時辰,做成了三杯鴨。


    林文茵雖軀殼是古代人,但思想還停留在現代,每頓必須有葷有素。


    她知道許平嫌棄她拿菜葉子當一道菜,但還是執著的做了清炒小青菜和青菜豆腐湯。


    林文勤見她這一天又是上山砍枝子,又是做飯,心疼極了,飯好了之後說什麽也不讓林文茵再動了。


    “你坐著,我去給他們送。”林文勤把她按在凳子上,轉身就要去盛飯。


    哪知許平和夜炫扶著顧正澤走出房門了。


    “不必麻煩了,我們出來吃就好。”


    顧正澤聲線平穩,即使被人攙扶著也絲毫不顯狼狽,氣質從容不迫。


    他身上的衣服也不如初見時的華貴,就是普通百姓所穿衣服的樣式。


    可在他身上顯得別具一格,襯得他像蒙塵的珍珠。


    林文茵不知不覺就看著他走了神。


    要說是儀態好才襯得他舉止大方,那自家哥哥,夜炫甚至許平,平時的儀態也不錯,怎麽就顧正澤顯得格外……儒雅呢?


    林文茵有些懷疑顧正澤的身份,當真隻是一個醫藥世家的公子嗎?


    不太像,倒是像世代書香的讀書人……


    “怎麽?不願意嗎?”顧正澤見林文茵看著自己發呆,輕笑一下追問。


    林文茵發覺自己失態了,臉紅了紅,“沒有……”


    “嗯?小廚娘?你怕不是害怕我家公子吧?”


    許平見林文茵不再活潑,而是少有的乖巧,出口調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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