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口,我問:“去哪?”


    “回家。”


    我心恍惚了下:“……什麽家?”


    他瞟了我一眼:“自然是我們的家。”


    確切地說,是他的家。自從我和他領證那天起,他就將我的行李全扔進了他的公寓,隻是這一星期的忙碌讓他無暇顧及我罷了。


    電梯門開了,我有些悵然地走了進去。


    “自己做?”我又問。


    “當然。”


    我目視那直線下降的電梯幕,咬了咬嘴唇:“可我不會做飯。”


    他諂媚地對我笑道:“你那麽聰明一人,一頓飯應該難不倒你吧。”


    我也側過臉,擺出一副女生討理的表情看著他:“韓夢秋,要讓我愛上你,你是不是得努力地追我?可我這人不怎麽喜歡什麽快餐式愛情……”


    “老婆,我們都是成年人,別扯小孩子的童話好嗎?”他饒有興致地盯著我,“不是有一句說的好,要讓一個女人愛上你,一百句情話不如上一次床嗎?!”


    我愕然看向他,沒想到他這麽不避諱,也是,這就是韓夢秋。


    “謝謝你提醒我--我倆的賭約。”他奚落道,“不過看你的樣子,似乎還沒準備好?既然如此,又何必刺激我?!”


    我笑的有點大聲:“我有嗎,我是……”


    他又將目光轉向電梯幕:“不要試圖想讓我配合你,能不能愛上我是你的事,怎麽讓我按你的節奏相處那就是你的本事了。”


    這時,電梯門開了,他徑直走了出去。一陣涼風直麵而來,刮的我隻能皺眉苦笑。是啊,他是韓夢秋,我怎麽能用常人的標準要求他呢。


    我深吸了一口氣,也走出了電梯。


    -


    超市的人很多,麵包區的推銷員還是喜歡將插上牙簽的麵包片熱情地送到你麵前請你試嚐。


    “辛瑤?”多年不見的張恒突然出現在我麵前,他笑著和我握了握手,“差點沒認出你,變了,變的更有味道了。哎,你老公呢?”


    他話一出,我不禁一慌,心想他怎麽知道我和韓夢秋結婚了。他見我發愣,解釋說:“我說肖江啊。你可不知道,當年,就是咱們高中畢業那年暑假,他可是特意跑到我家樓下堵我,非說你是他老婆,叫我離你遠點,不然揍死我。”他帶著回憶的笑容,“怎麽,你們結婚了沒有,沒結我還有機會沒有?”


    我心頭突然一酸,禁不住眼圈一紅。


    韓夢秋推著手推車走到我麵前,將我攬入懷裏:“她結婚了,我就是她老公,我想你是沒那個機會了。”


    張恒瞬間愣了一愣,還沒反應過來,韓夢秋已經拉著我非常不禮貌地回身離開了。


    走進蔬菜區,我恍恍惚惚的往車裏放東西,沒一會功夫已經堆滿了小半車,韓夢秋拿著一個西蘭花在手裏把玩:“不知道姓肖的手術怎麽樣?”


    我眼眶有些熱,並未看他,一邊挑選著食材,一邊說:“你喜歡吃西紅柿炒雞蛋嗎?要不辣椒炒絲瓜?你最好選簡單點的,因為我真的不太會做。要不然就燉豆腐吧?”


    他表情微妙:“我是肉食性動物。”


    我放下手中的蔬菜,收起情緒,回頭對他笑了笑:“那我們去前麵逛逛。”


    推著手推車,走在擁擠的人群裏,我心卻空空洞洞。


    “韓夢秋,我跟你說說肖江吧。”


    他看了我一眼,有些鈍滯,應該沒料想我敢在他麵前主動提起。


    “我跟肖江是在武館認識的,你知道那種所謂的青梅竹馬嗎?可能就像我和他那樣。


    他很寵我。逛超市的時候從不會讓我推車,走路的時候永遠讓我站裏道。從不跟我生氣、從不抱怨。我在他麵前很賴皮。上學那會,輪我值日,我就偷跑,他就幫我搬桌子、掃地擦玻璃;肖叔不在家,他忙裏忙外做飯,我就故意逃到樓下和鄰居玩。等飯好了,我又湊上桌,撈他盤裏最大的蝦子吃,唏哩嘩啦隻不過是想吵鬧,哪裏真是為了吃呢。沒什麽理由,就是想搶他的,想欺負他。


    我跟他不用講什麽大道理,盡挑不合禮數的事情做,一切隨心,喜歡對他鬧得個披頭散發,才覺得親近。


    有時我常常在想,愛是什麽呢,這可能就是愛,沒辦法解釋。沒有茫茫人海中的一見鍾情,沒有煙花絢爛的劇情,可走在這濃烈生活氣息的超市裏,我能想到的都是肖江,也許這就是我和他的愛情


    肖江說,看到我心會跳。所以我挺感激你救下我的,不管出於任何原因,至少我還能讓他有心跳的感覺。”


    說著說著,竟有些惝恍,眼簾朦朧了起來,“韓夢秋,你開心嗎?這樣開心嗎?為什麽要變成過去的我呢,為什麽要讓自己活的那麽累呢?其實一點也不值得,韓夢雯、韓夢琪看到你這樣會傷心的。我們做朋友好嗎,像韓夢雯、韓夢琪那種。”


    惘然回身時,韓夢秋早不見了蹤影。


    應該能逃過一劫了,至少今天可以了。


    月色沉寂,我坐在沙發前,呆呆地望著眼前的電視,手機像上了發條的木偶,在我掌心之間翻來覆去。


    韓夢秋說過,要我這輩子別再想幸福。我能觸碰他的底線?我能打這通電話?我又有什麽資格打呢?


    不知過了多久,當聞到陣陣酒氣時,才發現身旁坐著的韓夢秋,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來的。他雙頰緋紅,眼圈都是紅的,隻是目光沉靜而憂傷地看著我。我對上他的視線就匆匆避開,莫名其妙不敢正視他。他現在這般醉熏的樣子,不禁讓我心裏發毛,突然緊張了起來。


    看來他發現剛剛自己被騙了,又被我的感情牌騙了。


    “你……吃過了?”我試著尋找話題。


    他突然握住了我的手,我又回過頭和他對視了一眼,而他眼裏卻有一種不安分的情愫在跳躍著,我下意識地站起,卻被他用力一攬,拉進了懷裏。我瞪大眼睛看著他,念頭還沒來得及設想,他已扣住我的脖頸,吻向我。我的身體就像觸電一般,忙掙開他,略帶哀求地看著他:“韓夢秋,別強迫我行嗎?”


    他毫不理會將我按倒在沙發上,熱烈地吻著我,我慌亂的揮舞著手臂想將身上的他推開,而他對於我的反抗似乎很不滿。一隻手用力鉗住我雙手,讓我絲毫動彈的機會都沒有。另一隻手也沒停下,沒三兩下,我胸前的一排襯衣紐扣就被他解掉。他一邊用唇舌撬開了我緊閉的牙齒,一邊又摸索到我身後的胸罩扣,一提手,扣子就解開了。一連串的嫻熟動作,讓我驚慌失措。慌亂中我尋到沙發邊桌的水杯猛地就往他臉上澆了過去,一徹冰涼。他的動作嘎然而止,我的心也沉了下來。我冷冷地看著天花板:“你也是這樣和楚冰上床的?”


    良久,他笑了笑,起了身。


    “真掃興。”


    扔下一句話,扔下一疊鈔票,就轉身出門了。


    我坐了起來,握著那打鈔票,心裏千種滋味。我也真是夠矯情的,既能和那個美國佬上床,又何必在他麵前故作清高。


    第二天,公司門口碰見了徐璐,他竄到我麵前問:“昨天是不是給我們說情去了,怎麽樣,說服韓總沒有?”我無奈一笑:“也許吧。”走到電梯口,門打開的那刻,正好碰到從地下車庫乘電梯上來的韓夢秋。他看見我時雙眼的瞳仁不被察覺地收縮了一下,但冰刺般的視線扔深深地盯在我的臉上,我也安然未動,靜靜地承受著他的注視。


    “韓總早。”徐璐殷勤地打起招呼,說著就要走進電梯,這時韓夢秋突然按上關門按鈕,恰到好處地將我們阻止在了電梯外。


    “什麽情況?談崩了?”徐璐不解地看向我。


    我眉頭微微一蹙,臉上依然掛著溫和的微笑,按了隔壁的電梯按鈕,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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