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夏雪隻覺腹中胎兒一陣躁動。她忙靠路邊停下車,伸手撫著自己隆起的腹部。


    “寶寶,乖一點兒!乖一點兒!”夏雪心髒咚咚直跳,她突然意識到自己也許犯了個錯誤。


    她是懷孕之人,竟然獨身去了墓地祭拜陸莎莎,這是個嚴重的疏忽。平日裏,她並不是個迷信之心,可此時感覺到腹中胎兒異常的躁動,她才後知後覺地害怕起來。


    不該去墓地的!尤其是一個人!


    夏雪害怕極了!腹中的胎兒一直躁動不安,她一手撫著腹部,一手拿起手機想撥厲振宇的號碼。可是,她還是猶豫了。


    不想告訴厲振宇!他會生氣會責備她,他會說她濫發慈悲心,竟然祭拜陸莎莎,簡直沒事找事,甚至會說她不夠重視他們的孩子。


    想到這裏,她又放下手機。可是腹中的躁動讓她害怕,她怕胎兒有任何的意外。此時,她不敢再開車。


    想了想,她撥電話給韓笑,並沒說自己身體欠恙,隻說自己心情不好,問韓笑能不能過來陪陪她。


    韓笑在上班,無奈地道:“實在脫不開身!我在這外企工作你是知道的,資本家太黑了,剝削員工太狠……”


    夏雪當然知道韓笑工作壓力和強度都很大,聽她的口氣難以請假,就說:“沒事,我很快就好了!”


    “下班後我去找你!”韓笑壓低聲音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實在無奈,夏雪隻好撥通了陸遠航的電話。


    說實話,她和陸遠航真得屬於紅顏和藍顏的朋友!他精通醫術,性格細膩溫柔,紳士周到,是最佳的藍顏朋友。有什麽事情,告訴厲振宇不方便,告訴閨蜜又無能為力的時候,她找陸遠航簡直是最佳選擇。


    他有擁有強大的處事能力,卻不會指責她,至少能幫她解決眼下的燃眉之急。撥通陸遠航電話的時候,她在心裏默默地祈禱著:但願他此時不要在做手術!


    “喂!”陸遠航很快就接聽了電話,而且聲音是一如既往的驚喜。“夏雪,你找我!”


    每次夏雪主動給他打電話,他都會很高興。


    “遠航,”夏雪的聲音很低很浮,“我……”


    “你怎麽了!”陸遠航立刻敏銳地意識到夏雪遇到了麻煩,忙收起了笑意,著急地問:“你在哪兒?我過去!”


    聽到陸遠航的話,夏雪的心稍定,她打量著車外,說:“我在距離xx陵園西門外的岔道上,車停在路邊……”


    “我馬上到,別掛電話!”能聽到他風風火火的腳步聲,他已經火速往外趕。“說說你現在的情況!安全嗎?身邊有人嗎?你坐在車裏還是站在車外?”


    “我……”夏雪清眸微微湧起淚光,感動於陸遠航的細心。“我在車裏!身邊沒有人,所以……才給你打電話!”


    “鎖死車門!車窗打開三分之一,保持空氣流通!”能聽到發動車子的輕響,他已經駕車趕過來了。“我馬上到!”


    夏雪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撫著肚子,終於忍不住嗚咽出聲:“我害怕,孩子動得好厲害!”


    “你盡量找個舒適的位置半躺著,別亂動!心情保持舒緩……打開音樂,聽一首安神舒心的曲子……嗯,你搜索《平沙落雁》古箏曲,聽著這首曲子闔起眼睛,保持平穩呼吸……”


    夏雪按照陸遠航說的,搜索到了那道古箏曲,闔起眸子,盡量舒緩心情。


    悠揚舒緩而空靈的箏曲慢慢地撫慰著夏雪狂跳的心,還有腹中狂躁的胎兒,她隻覺腹部慢慢地安靜,胎動過頻的危險似乎在慢慢緩解。


    七八分鍾之後,陸遠航終於驅車趕到了。他匆忙跳下車,一身綠色軍裝的他更加英姿勃勃,肩膀上的徽章昭示了他的身份和地位,引來路人的紛紛側目——竟然有如此年輕的少校!


    見到一身軍裝的陸遠航,夏雪有些意外,她沒想到陸遠航是軍人,而且看到他肩章上是兩杠一星,赫然是少校軍銜。


    “開門!”陸遠航敲了敲車門,俊臉上滿是焦急的關切。


    夏雪這才省起自己鎖死了車門。連忙打開車門,下了車。在陸遠航的攙扶下,走向他的車子。


    “能走嗎?我抱你吧!”陸遠航試探著問道。


    “不用。”夏雪略略有些尷尬,解釋道:“我沒有那麽嚴重!走路不成問題!”


    陸遠航將她攙扶著坐進了後車廂裏,順手擰開一瓶水遞給她。“別緊張,我們馬上去醫院!”


    “謝謝。”夏雪接過水,感覺腹部的胎動沒有那麽頻繁了,不過為了安全起見,還是去趟醫院做檢查吧!


    車子裏也在播放著《平沙落雁》,看樣子來的路上他就準備好了的,果然是個心細如發的男人。


    陸遠航發動開車子,邊趕往醫院,邊問道:“現在感覺怎麽樣?”


    “好多了!”夏雪舒出口氣,真得好多了。“也許是去墓地衝撞了什麽……”


    “去墓地!”陸遠航明顯吃了一驚:“你去墓地做什麽?”剛問完,突然又醒悟過來:“陸莎莎今天下葬!”


    都知道夏雪是夏婉貞的女兒,這得益於夏婉貞的認親鬧劇!所以,陸莎莎下葬的時候,夏雪出現也就不足為怪了。


    提起此事,夏雪就一陣後悔。“遠航,你答應別把這事告訴振宇,也別告訴任何人!”


    “好吧!”陸遠航從後視鏡裏覷著夏雪有些蒼白的嬌顏,心裏微微地得意。她遇到事情竟然第一個想到他,這讓他頓生優越感。連厲振宇都不知道的事情,他也知道,這是不是說明夏雪對他分外信任呢!“我不告訴他!”


    夏雪從後視鏡裏瞥到了陸遠航揚起的嘴角,不由有些無語。真不知道,他在高興什麽。沉默了一會兒,她看著一身戎裝的陸遠航,奇怪地問道:“你什麽時候參軍的?”


    “我一直是軍人啊!”陸遠航這才發現自己穿著軍裝,不由笑了笑。“今天軍區領導開會,我參加會議,還沒有結束就跑出來,來不及換衣服了!”


    平時,陸遠航一直穿著白大褂,偶爾換上綠軍裝,還真有讓人眼前一亮的效果。


    “唔,”夏雪明白了!陸遠航在軍區醫院工作,原來他是有軍銜的!她不由莞爾淺笑,道:“看不出來,你換上軍裝更帥了!”


    陸遠航腦門一熱,差點兒把車開到了路邊溝裏。連忙穩穩神,訕訕地道:“我知道自己很帥,拜托你誇我的時候委婉一些,否則……我感覺我和車都要飄起來了!”


    “……”他和車都要飄起來?這可是件十分危險的事情!夏雪忙撫住她隆起的肚子,不敢再跟他開玩笑。


    “嗬,跟你開玩笑的,我哪有那麽不堪!”陸遠航又有些後悔,多聽她誇他幾句不好嗎?他簡直是上不了高台盤,她讚他幾句就暈,太沒出息了!“我的車技好著點,在部隊裏的時候就經常給首長開車!”


    “唔,”夏雪應了一聲,卻把目光轉向車窗外,看樣子不打算再跟他攀談了。


    不論他車技好不好,她還是讓他專心些開車吧!孩子可不能再出任何差錯了!


    *


    夏婉貞筋疲力盡地回到了吳天佑的家裏,倒在沙發上,一動也不想動。


    白發人送黑發人,這是怎樣的徹骨悲痛,竟然讓她來承受!還有躺在醫院裏的陸軍,做了換腎手術之後等於廢了大半個,整天半死不活的,令她實在頭疼不已。


    想到悲傷處,不由放聲痛哭。


    這些年,她都爭了些什麽!在乎的全部化為烏有,反倒從沒在意過的女兒夏雪,竟然活出了令她刮目相看的新樣子!直到如今,她才明白自己錯得多麽離譜。


    中午沒吃什麽東西,氣奄息息,直到下午吳天佑回來了。


    吳天佑走進來的時候,俊臉鐵青,眼中泛著冷光。


    夏婉貞倒是沒怎麽在意,因為陸莎莎剛下葬,他心情不好是正常的,如果這個時候笑臉相迎倒顯得詭異了。“天佑回來了!”


    一聲不吭,還把他看來礙事的椅子弄出很大的動靜。


    夏婉貞隻好硬撐著坐起身,小心地問道:“吃飯了嗎?阿姨去廚房裏給你做飯!”


    “不用!”**的回了一聲。吳天佑去飲水機接了一杯水,自顧喝著,也沒問夏婉貞要不要喝。


    看著吳天佑冷冰冰的態度,夏婉貞終於意識到了什麽。可是,她似乎有些不願相信吳天佑如此無情。陸莎莎剛下葬,他竟然就想趕她走了。


    一杯水喝完,吳天佑撂開杯子,開門見山地道:“莎莎已經入土為安了,我吳天佑對得起她!”


    “是啊,你讓她風風光光地下葬……對她不薄!”夏婉貞勉強賠著好話。


    “我是說,莎莎已經走了,你再跟我住在一起不合適!”吳天佑不接受夏婉貞的裝傻,直截了當:“阿姨,你還是搬走吧!”


    “……”夏婉貞被噎得幾乎說出話。她感覺吳天佑憋了一肚子氣,她成了悲催的出氣筒。陸莎莎已經死了,應該不會惹他生氣。陸軍整天躺在醫院裏也沒機會惹他生氣,那麽……就是夏雪了!


    難道說,今天吳天佑和夏雪見過麵嗎?


    吳天佑不再看尷尬的夏婉貞,直接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夏婉貞渾身僵冷,更加絕望。這種時候,一絲溫情和安慰都沒有,竟然直接開口趕人了!


    陸莎莎活著的時候,口口聲聲滿足於吳天佑的溫柔專情,可是她卻看不到在她死後,這個男人多麽的涼薄無情。


    夏婉貞心灰意冷,淚眼婆娑。灰溜溜地站起身,用最後僅剩的力氣收拾自己的東西,滿心絕望悲傷地離開了。


    *


    陸遠航覺得路途太近了,眨眼就到了!他那麽留戀和夏雪獨處的時間,還有她的讚美!


    真得很想再讓她讚他幾句,可是此後的時間裏她惜字如金再也不肯讚他半句!他真得很後悔,說什麽自己和車都會發飄,簡直是一身賤骨頭。


    就在懊悔不迭中,車子到達了軍區醫院。


    路上,陸遠航就聯係好了婦科醫生,他們剛下車,就有幾個小護士推著推床過來,讓夏雪躺上去。


    夏雪也不逞強,畢竟她十分擔心腹中的孩子!


    躺上推床,她們直接給她紮上鹽水,然後快速向著應急綠色通道而去。


    這樣的陣仗,搞得夏雪心裏一陣緊張,好像她腹中的胎兒真得出了什麽大問題。


    陸遠航一路陪伴著,這讓所有人都有些驚訝,不由打量躺在推床上的夏雪,紛紛揣測著她跟陸遠航的關係。


    進了急診室,婦科醫生早就等在那裏,見夏雪被推進來,忙上前幫她做檢查!


    先是聽胎心,再照b超,然後化驗血,測血壓……夏雪靜靜地躺著,任由這些醫生護士在她身上忙碌著,心裏卻有些緊張。


    “別緊張!”一隻大手輕輕握住了夏雪的纖手,安慰道:“問題應該不大!”


    “嗯。”夏雪側眸望向陸遠航,微微一笑。“謝謝你!”


    俊目一閃,他覷著她,笑道:“跟我還這麽客氣!”


    “今天幸虧有你!真得感謝!”夏雪想想在墓園外邊路上的無助,猶然惶恐。今天,她真得有些冒失了。“如果老天保佑,我的寶寶不要有事,以後我一定……不再到處亂跑!”


    真得痛恨自己,沒事亂跑什麽呀!為什麽要去陸莎莎的墓前祭拜呢?這是不是鬼上身了!她發誓,她去祭拜她的時候竟然完全忘記自己有身孕這回事了!或者說,她根本就沒把兩件事情聯係到一起。


    兩人說著話,韓笑的電話打過來了。


    “小雪,我越想越覺得不對!你肯定有什麽事情!”韓笑壓低聲音,道:“到底出什麽事了?我現在過去!”


    “不用!”夏雪心裏一暖,她就知道多年的朋友,韓笑肯定了解她。知道如果她隻是單純的心情不好,不會讓韓笑專門請假陪她。“沒什麽大事!”


    “痛快點,告訴姐們,到底出什麽事了!”韓笑是個急脾氣,當下就提高了腔調。


    “好,告訴你!”夏雪見韓笑問起,當然不能再隱瞞。“我……我今天出門,覺得肚子不好受。當時在路上,就我自己一個人很害怕,想讓你陪我來醫院看看!”


    “啊!”韓笑大驚,忙問道:“你在哪兒?我馬上過去!”


    “不用擔心,已經在醫院了!”夏雪看了看身邊的陸遠航,決定不能瞞著韓笑。“當時我很著急也很害怕,讓陸遠航過來接我了……”


    “咳咳咳……”陸遠航咳了聲,有些頭疼。他真得不希望夏雪告訴韓笑。隻要想到韓笑那大嗓門還有比嗓門還大的脾氣,他就有點兒頭疼。


    “啊!陸遠航把你送到醫院了!”韓笑雖然吃驚,但事關夏雪腹中胎兒的安危,也不好說什麽。“孩子怎麽樣?”


    “還在檢查呢!我估計……沒有什麽大事吧!”夏雪呐呐地道。她感覺腹中的胎動沒有那麽頻繁了。


    “那就好!”韓笑鬆了口氣,說:“等我能請下假就過去看你!”


    掛了電話,夏雪對還在咳嗽的陸遠航微微一笑,道:“你不用害怕,笑笑通情達理不會怪你!”


    “我……隻是覺得沒有必要讓她知道!”陸遠航的臉色有些難看,無奈地攤手:“她就這副脾氣,讓人頭疼!”


    “不能瞞著笑笑!她不問也就罷了,都問起了怎能刻意隱瞞,反倒招出些事來!”


    正說著,b超結果已經出來了。


    “胎象有些不穩,需要保胎!”女醫生看完了b超單之後,初步診斷。“立刻給她加一支保胎針!”


    夏雪嚇了一跳,顫聲問道:“醫生,到底什麽情況?”


    她以為沒有什麽大事,卻想不到竟然胎象不穩——孩子真得有事!


    “具體情況不清楚,反正有早產跡象!”女醫生說完,見夏雪臉色慘白如紙,意識到自己的話可能嚇到,忙安撫道:“懷孕的女人都會出現胎象不穩的現象,這很正常!隻要積極保胎,胎兒又沒有缺陷的話,基本沒有大問題!”


    早產跡象……夏雪原本輕鬆的心情頓時消失了,她的心在顫抖,身體在顫抖,手指也在顫抖——早產跡象……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可怕的詞兒!


    “夏雪,你冷靜點!”陸遠航看出了夏雪緊張到幾乎窒息,他意識到這是件很危險的事情。“沒有什麽大事!也許是受了驚嚇,也許是運動過度,或者情緒劇烈波動,甚至是無意間一個彎腰的動作……這都會導致胎象不穩!隻要胎兒沒缺陷,醫學這麽發達,積極保胎不會有事!”


    “唔,”夏雪想放鬆,可是她的渾身都繃緊如鐵。“遠航,我……我害怕!”


    “別怕!”為了安慰她,陸遠航緊緊地握住她的纖手,放在唇邊吻了吻。“沒事的!”


    接下來,驗血報告還在等待中,但是夏雪血壓偏低,胎心似乎有點兒不穩。


    “遠航,”夏雪的聲音在顫抖,她問:“你行醫多年,應該什麽樣的怪事都見過吧!”


    “嗯,”陸遠航點點頭,看出夏雪神色有些怪異,柔聲安慰道:“有什麽心事說出來,我幫你解答。”


    “你說……這世上有鬼嗎?”夏雪問他。


    陸遠航怔了怔,皺眉道:“沒有鬼!怎麽可能有鬼!”


    “可是,我覺得怎麽這麽古怪呢!”夏雪眼角溢出兩滴清淚,緩緩滾落,洇進了她淩亂在枕上的秀發裏。“我去祭拜陸莎莎的時候竟然完全忘了自己懷著身孕不能進陵墓!就算是我記得自己懷孕,也完全忘了避諱!我竟然忘得死死的,好像被什麽東西迷住了心竅,哪怕明知道那裏是地獄也往前走……”


    “夏雪,你冷靜點!”陸遠航俊臉上明顯浮起驚悸之色,他發現夏雪的情緒非常危險。而她危險的情緒會直接威脅到她腹中的胎兒。“每個人都有犯糊塗的時候,這算不得什麽!你年輕經曆少,這些事情想不到也是有的,別鑽牛角尖!這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大事!可你這個樣子……你再不冷靜,再不控製情緒,真得不好說……”


    “我好後悔!”夏雪終於嘶聲哭道:“我好後悔!”


    夏雪的心裏滿滿被悔恨懊惱填滿,此時她真得想殺了自己。是她的錯!是她的錯!


    陸遠航抬頭看那名女醫生,女醫生也在皺眉。


    “陸醫師,你得勸她啊!她這樣可不行!”女醫生不知道陸遠航跟這個孕婦的關係,但孕婦是陸遠航送來的,因此她格外上心重視。“必須讓她控製情緒!”


    陸遠航當然明白,可是夏雪顯然聽不進去。“怎麽辦?”


    見陸遠航慌了,居然問自己要怎麽辦!女醫生定定神,不敢怠慢,立即拿了主意:“打鎮定劑!”


    “會不會對胎兒……”


    “肯定不是營養劑了,哪能沒有風險!可是她這樣更危險!”女醫生當機立斷,讓護士往夏雪注射的鹽水袋裏加半支鎮定劑。


    陸遠航的額頭在冒汗,他不淡定了,拿起手機想通知厲振宇。


    情況比想象中嚴重,如果夏雪腹中的胎兒真有個閃失,他可擔不起——厲振宇可能宰了他!


    “不要告訴他!”夏雪時時刻刻盯著陸遠航,她清晰地看出了陸遠航的驚悸和慌亂,她的心裏充滿了絕望的恐懼。“在孩子確定沒事之前不要告訴他!”


    陸遠航忙應道:“好好好,不告訴他!”


    咬咬牙放下手機,陸遠航在心裏歎口氣。罷了,什麽後果,他擔了!


    *


    韓笑走進病房的時候,發現陸遠航就半躺在夏雪的身邊,他一隻手緊握著她的纖手,另一隻手臂則勾著她的腰。兩人竟然極其親密,而夏雪赫然已經睡著了。


    “陸遠航!”韓笑頓時驚跳,她像隻憤怒的母獅般衝過來,一把掐住陸遠航的脖子。“你敢占夏雪的便宜!”


    “呃,”陸遠航冷不防被韓笑扼住咽喉,頓時難以呼吸,更要命的是,他一隻胳膊摟著夏雪,一隻手握著她的手,根本騰不出手來自衛。


    就在陸遠航快要被韓笑掐到斷氣的時候,她終於鬆開了他的脖子。還不等他喘過氣來,她又狠狠地給了他一記耳光,哭罵道:“混蛋!你這個禽獸!夏雪懷孕了,你竟然還企圖染指她!你是人嗎?你這個禽獸!”


    陸遠航總算地把自己的一條胳膊從夏雪的身子底下抽了出來(不舍地鬆開她的手,因為她緊抓著他的手不放),一把推開韓笑,怒道:“你有病啊!誰染指她了!夏雪先兆早產,我在陪她!”


    “她老公呢!厲大少呢!”韓笑哪裏肯接受這樣的說辭,忿然地尖叫:“你為什麽不讓厲振宇來!”


    “夏雪不讓我告訴厲振宇!”陸遠航真想堵上韓笑那張大嘴巴,簡直吵死人了。“你能不能降低分貝,她剛睡著!”


    韓笑哭罵頓時停住,她怔住了。——你能不能降低分貝,她剛睡著!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卻聽起來那麽親昵,充滿了寵溺和體貼。那應該是男人對自己的女人的體貼和疼愛,而他卻用在了夏雪的身上。


    “陸遠航!”韓笑緩緩地後退著,她無法原諒他,她的心口被慢慢地撕裂,幾乎失去了理智。“我不能原諒你!”


    “出去!”陸遠航焦頭爛額,他好不容易安撫住夏雪,借助鎮定劑哄她睡著,韓笑就跑進來鬧,真要被她給氣死了!突然,他怔住,然後將剛才被壓在夏雪腰下,指著韓笑的那隻手送到鼻端輕輕地嗅聞著,目露疑惑。


    韓笑差點兒氣歪了鼻子!這個沒出息的東西!她衝上來又打他。“你能不能別這麽賤!能不能別這麽賤!爪子在夏雪身上蹭過你也反複地聞,你屬狗的麽!”


    “你走開!”陸遠航滿臉煩躁,他推開了韓笑,爬上床,像隻狗一般在夏雪的身上到處嗅聞著。


    被這一幕刺激得眼珠子快要發紅了,可是接下來還有更讓韓笑抓狂的!


    ——陸遠航在反複嗅聞了夏雪的腰骶部(就是剛才他探進胳膊的位置)之後,似乎找到了他的目標。他立即動手扒夏雪的衣服!


    “陸遠航,你想死是吧!”


    雖然韓笑快要氣暈過去,雖然她也很想怒吼這樣一句話,但她發誓這句話並非出自她之口!


    不知什麽時候,厲振宇進來了,而且正好看到陸遠航跳上病床,像隻獵狗般在夏雪的身上反複嗅聞。他還以為他神經錯亂,就在他瞠目的時候,看到他竟然直接動手扒她的衣服了。


    “呃!”聽到厲振宇的聲音,陸遠航暗叫不好,還不等他抬起頭來解釋什麽,厲振宇就撲到了床前。然後一記鐵拳襲來,將他重重地揍下床。


    “嗵!”陸遠航仰麵被扔下病床,摔得吡牙咧嘴。


    “遠航!”韓笑本能地撲上來,護住陸遠航,對厲振宇怒目而視。“不許你打他!”


    雖然陸遠航很可惡,雖然韓笑也很想揍他,可是看到陸遠航被別人揍,她卻很不舒服。本能地護著他,不想讓任何人傷害他。


    “厲振宇怎麽會來!”陸遠航暗暗叫苦,同時醒悟過來,狠狠地瞪了眼身邊的韓笑:“是你打電話給他的!”


    “怎麽不行!”韓笑憤怒地回瞪過去,“人家是夏雪的老公,不告訴他告訴誰啊!”


    聽說夏雪因為身體不適入院,陸遠航在旁邊照顧,韓笑頓時就覺得不是滋味。但她當時嘴上卻沒說什麽,掛了電話之後,她立即告訴了厲振宇。


    “陸遠航,你失心瘋了吧!”厲振宇見夏雪的米色風衣被剝了下來丟到地板上,她身上一件套頭白毛衣也被掀起一半,露出微微隆起的腹部,他差點兒氣到當場吐血。


    陸遠航這家夥到底怎麽回事!他一向很有分寸的!雖說他知道他一直對夏雪懷著心思,但舉止上倒算本份。他萬萬都想不到,他竟然背著他做出這等齷齪的事情!如非親眼所見,簡直都不敢相信!


    “振宇,你來得正好!”陸遠航掙紮著爬起身,也沒在乎被厲振宇揍的那一拳,忙說:“趕緊把夏雪的毛衣脫下來,她的衣服上沾著麝香!”


    “麝香!”厲振宇怔了怔,隨即冷下俊顏,陰鷙的目光覷向沉睡中的夏雪:“她身上怎麽會沾上麝香!”


    “我怎麽知道!”陸遠航又過來了,催促道:“趕緊的!那麝香味就是導致她突然先兆早產的罪魁禍首!”說完,意識到自己在這裏有可能不方便,就轉過身去。嘴裏兀自催促著:“動作快點!”


    厲振宇略略遲疑,但他最終還是相信陸遠航的判斷,立即剝下了夏雪的毛衣,扔到地上。想了想,他又剝下她的褲子和內衣,讓她像出生的嬰兒般坦露在他的麵前,隨後替她拉上了被子。


    陸遠航轉過身,撿起了被厲振宇扔在地上的衣服,然後送到鼻端細細嗅聞。


    就算知道陸遠航在查找麝香的味道,可是看著他這樣嗅聞夏雪的貼身衣物,厲振宇的俊臉還是陰沉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麝香是什麽?是香水嗎?”韓笑不解地問道。


    她對中藥幾乎沒有什麽研究,完全的藥盲。不過她也聽過麝香這個詞兒,似乎是一種香料!


    沒有人回答她,卻聽到陸遠航肯定地判斷道:“就在夏雪毛衣的後腰上,抹上了麝香!”


    “是誰!到底是誰幹的!”厲振宇大驚複大怒,黑眸如同出鞘的冷刃——佞冷入骨。


    “這個……得等夏雪醒來問她本人才行!”陸遠航讓護士端進來溫水和熱毛巾,對韓笑說:“趕緊幫夏雪擦淨身子,不要讓麝香的味道繼續彌留在她的身上!”


    韓笑始終沒有得到答案,麝香是什麽。可是看陸遠航和厲振宇的樣子,這應該不是什麽好東西,對夏雪腹中的胎兒十分不利。她忙上前,才要動,就被厲振宇製止。


    “我來吧!你們都先出去!留下兩個護士,擦洗完畢後讓她們重新更換寢具!”


    *


    韓笑在外麵搜索了麝香,發現這真得一味香料兼中藥材,但它有一個很大的副作用——孕婦禁止服用!因為它會導致滑胎和早產!


    夏雪的衣服上怎麽會沾上這種東西?韓笑不由目瞪口呆。


    陸遠航在外麵走來走去,顯得心神不安。


    “夏雪到底去見誰了!”韓笑忍不住問道。現在,她已經顧不上跟陸遠航吵架,心裏隻擔心夏雪腹中的胎兒安危。


    陸遠航停下腳步,看了韓笑一眼,說:“陸莎莎!”


    “啊!”韓笑差點兒驚跳起來,“陸莎莎已經死,難道她去見鬼了!”


    “今天陸莎莎下葬,夏雪去祭拜她了!”


    “什麽?!這個笨丫頭!她……傻了!”韓笑差點兒沒暈過去,“陸莎莎把她害得那麽慘,死了大快人心,她去祭拜個什麽……啊!要被她給氣死了!”


    “她也很後悔!”陸遠航想起夏雪流淚嘶喊她好後悔,不由十分心痛。“等她醒過來之後,你不要再責怪她,也別再提起這件事情!”


    “真要命啊!這事挺詭異的!”韓笑坐不住了,她站起來,也原地轉了兩圈,“不對啊!陸莎莎已經死了,怎麽可能把麝香抹到她的身上,難道……真得有鬼!”


    “……”


    “陸莎莎這個該死的,死了也不安份,竟然還在想法子害夏雪!啊,殺她幾十刀太少了,應該千刀萬剮的!”韓笑咬牙切齒地叫起來。


    “不可能!”陸遠航一口否定:“死人不可能作怪!”


    他是醫生,從不信這些神神道道的東西。


    “那是誰在作怪!”韓笑隻覺到處都是危險,下意識地四處張望了一圈。“難道還有人想害夏雪吧?”


    “今天肯定有人接觸過夏雪的身體!”陸遠航想了想,判斷道:“等夏雪醒來之後,問問她就明白了!”


    *


    睡醒一覺,已經日暮時分。


    夏雪醒來,隻覺渾身乏力,好像做了什麽累活還沒休息過來一樣。翻了個身,碰觸到一具溫熱結實的軀體,熟悉的觸感和氣息令她十分安心。她下意識地摟住他,卻驚醒了淺寐的男子。


    厲振宇睜開眸子,犀利的眸光讓睡眼惺忪的夏雪一驚,她好久沒看到他有這樣陰鷙的眼神了。


    突然,之前的記憶蘇醒,她記起了自己先兆早產,讓陸遠航把自己送進醫院,開始保胎治療……後來,由於情緒失控,醫生給她加了半支鎮定劑,她就睡了過去。


    記得睡過去之前,她是握著陸遠航的手,醒來後卻摟著厲振宇。這中間……她敲了敲自己昏昏沉沉的腦袋,驚悚地發現被子下的自己竟然不著寸縷。


    夏雪有點兒窘迫,還好躺在她的身邊的人是厲振宇。她本能地往他懷裏躲去,摟住他的健腰,想用他溫暖熟悉的健軀來慰藉她的惶恐。


    “別怕,沒事了!”厲振宇摟住她,溫柔地拍撫著她。他的聲音很溫柔,可是目光卻仍陰鷙冷佞。


    夏雪下意識地伸手去撫自己的肚子,也許是動作過猛,被一隻小腳丫重重地踢了一下。“唔……”


    “怎麽了?”厲振宇忙問道。“哪裏不舒服!”


    “寶寶踢我了……”夏雪見厲振宇來了,便知道事情瞞不住他。好在,孩子暫時沒事。“是遠航讓你過來的嗎?”


    提起陸遠航,厲振宇目光冷了一下。“不是!”


    抬起看了看他的臉色,夏雪不由微微抿唇。“那是韓笑了!”


    ——為什麽出事不第一個打電話給我,反倒陸遠航和韓笑他們都比我知道得要早?


    這些話厲振宇都沒有問夏雪!現在,他不能刺激她好不容易平複下來的情緒,陸遠航嚴厲警告過他,等夏雪蘇醒後最重要的是讓她保持穩定的情緒。


    可是,厲振宇實在忍不住:“今天你都接觸什麽人了?”


    “我……”夏雪頓時一陣心虛,她知道去墓地祭拜陸莎莎的事情應該瞞不過厲振宇。她仔細打量厲振宇的臉色,再次撫自己的肚子。“我們的寶寶……沒事吧!”


    看厲振宇神色雖然冷佞,但似乎很平靜。假如孩子有問題,他應該不會如此冷靜。


    “先回答我的問題!”厲振宇覷著她,聲音不高卻不容她逃避。


    “我……對不起!”夏雪愧疚地低下頭,自責道:“我忘記了……懷著身孕不該去墓地的!”


    她真得很後悔也很難過!假如孩子因此有什麽意外,別說厲振宇不會原諒她,就是她都無法原諒自己。這就是她為何通知陸遠航送她去醫院,卻不敢麵對厲振宇的原因。


    “……孩子怎麽樣?能告訴我嗎?”這是夏雪最最擔心的地方,她抓住厲振宇的健臂,哀求道:“求求你告訴我吧!”


    看著夏雪驚惶不安的樣子,厲振宇的心不由軟了。他輕歎一聲,將她摟進懷裏。他的大手撫在她隆起的小腹上,安撫著不時踢她的小家夥。雖然及時發現並且清除了她身上麝香的味道,但胎兒仍然受到影響,胎動過頻的現象並未完全消除。好在並未見紅,而且保胎及時。


    不可否認,夏雪選擇陸遠航幫她是對的!如果換作他,他根本就無法及時發現麝香的味道,如果再遲些時間,那些氣味停留在她的衣服上,後果不堪設想。


    “沒事了!”他輕輕地撫摸著她,聲音很淡。“寶寶很堅強,他抗住了這次劫難!”


    聽說孩子沒事,夏雪就放下心。她輕輕籲出口氣,依偎在厲振宇的肩膀上,愧疚地道:“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以後她會記住這個血的教訓,做什麽事情一定會先思後行,而不是憑著一時心血來潮。


    “今天你見過夏婉貞?”厲振宇問道。


    盡管他的聲音很淡漠,但熟悉他的夏雪還是聽出了一絲冷佞的味道。


    “她沒有讓我參加葬禮,是我自己一時鬼迷心竅……都怪我!不怪她!真的!”夏雪怪厲振宇遷怒夏婉貞,連忙道。


    “我是問你今天有沒有見過她,回答我!”厲振宇思來想去,都想不通還有誰會跟夏雪的孩子過不去。


    陸莎莎死了,蘇琳還關在局子裏,誰會對夏雪下此毒手?思來想去,那個瘋瘋癲癲的夏婉貞嫌疑最大。原本想著等夏雪的情況穩定之後再細細盤問,可是他真是有些忍不住了。


    如果讓他知道是夏婉貞下的毒手,他一定會再把她送回局子裏去,再不讓她出來禍害夏雪!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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