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手機響了,又是醫院打電話來催醫藥費的嗎?黛咪打開提包,拿出手機,卻看到是李馨的電話。


    “媽媽。”


    “阿咪,你在哪兒?”李馨的聲音帶著一絲哭腔。


    “怎麽了,媽媽?”黛咪語氣一急,“是不是爸爸……”


    “他倒沒什麽。”怕女兒急,李馨趕緊接話,“隻是……因為我們欠著醫院的醫藥費,剛才來了一個新的病人,沒有床位,醫院把你爸爸的床位移到了過道上,把屋子裏的床位騰出來,給了那個新來的病人。”


    “怎麽能這樣。”黛咪的心裏湧起一絲氣憤,“我們又不是不結清這筆款,憑什麽我們還沒有出院,就讓爸爸挪床位。”


    “阿咪,拿什麽結啊?再說,就算結了,你爸爸還真的住得起院嗎?劉醫生都給我說了,他提議我們出院,保守治療。所以……床位遲早都得讓啊。”


    “但是……”


    “好了,阿咪,這也不能怪醫院。我剛請了一個小時的假,幫你爸爸搬東西。現在我得回去上班了,今天超市很忙。”


    “媽媽,你回去吧,我馬上過去照顧爸爸。”


    “你沒上班嗎?”李馨一絲奇怪。


    “今天我有一個演出,請了一天的假。”


    “哦,那是有演出費囉?”


    李馨的話,黛咪都懂,她以為她有錢繳醫藥費了吧。黛咪心中苦澀,很想哭,但是又不能讓李馨擔心,她極力的忍著,還笑:“媽,你放心,爸爸的醫藥費,我來想辦法,你安心去上班吧。”


    “嗯,辛苦你了,女兒。”李馨的語氣裏全是欠疚,可是她也沒有任何的辦法。


    黛咪掛斷了手機,才發現自己淚流滿麵。


    原來,無論受了怎樣的傷,她都不哭。在組織裏訓練,早忘了眼淚是什麽。可是最近,她哭得太頻繁了。


    哭有什麽用?不過是懦弱的表現。


    黛咪抹了抹臉上的淚水,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朝公交車站走去。


    不遠處,宋智炘的車子停在一株大樹後麵,遠遠的看著黛咪坐上了公交車離開。他一直跟著她,從她進夜校開始,到在路邊攤吃小麵,以及在公路車站的煩惱,哭泣,他統統都看在了眼裏。


    他微微的咬緊了腮幫,看著公交車緩緩駛離,心裏湧起一股難以言訴的情緒。


    她那麽美,怎麽會是坐公交車的女人。


    宋智炘微籲了一口氣,靠在椅背上,感覺眼睛有些幹澀。


    她現在應該是缺錢的吧。今天,自己對她的為難,讓她少了很大一筆收入吧。他想她那個住在醫院裏等著救治的父親,心有些隱隱的痛了痛。


    她生活得如此困苦,哪裏像有許多男人的樣子。


    她的條件,隨隨便便找個小開,不成問題。不至於這一路,都坐慢如黃牛的公交車,不至於在路邊攤吃一碗小麵,還什麽都不加,隻是一碗素麵。


    心裏,忽然響起一個聲音:放過她吧,宋智炘,也是放過你自己。


    黛咪來到醫院,在經過護士站的時候,免不了被護士長提醒繳納醫藥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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