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蠻蠻對楊雲戈沒有信心,非常非常沒信心。


    她怕,怕真的說出來,揭開那一層薄薄的紙,等待她的不但是死路一條,還有楊雲戈無情的嘲諷。


    她幾乎想象得到他會說什麽。無非就是讓她醒醒吧,弄清楚自己的身份處境之類的。


    現在她才清醒過來,真心這個東西從來都是珍貴的。若是一世沒有折磨,還可鏡花水月夢幻一生。可一旦麵臨考驗,才會知道其是多麽彌足多麽珍罕。


    楊雲戈看著她,慢慢地道:“剛剛聽你說藥,他們給你吃了什麽?”


    “沒什麽。”鄭蠻蠻淡淡道,有一絲賭氣的意味。


    “鄭蠻蠻,你別不識好歹!”


    鄭蠻蠻摳著手,道:“本就沒什麽。對了你還欠我一千五百兩銀子,記得嗎?”


    “……”


    一千五百兩,那絕對是巨款。求人不如求己,有了這筆錢,說不定能想到救命的辦法也不一定。


    楊雲戈被她氣樂了,道:“你當爺會賴賬不成?何況你以為,這點銀子能幹什麽?”


    鄭蠻蠻死強著,不肯說話了。


    楊雲戈真的是打她一頓的心都有了。不過趕出去一晚上的功夫,怎麽回來就成了這樣?


    最終他陰沉著臉道:“你的話都漏得差不多了,難道還能憋回去?你若不說,倒也容易。”


    鄭蠻蠻防備地看著他:“你想幹什麽?”


    楊雲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突然露出了一絲可以稱得上是有趣?的笑容,他淡道:“不說也行,把衣服脫了。”


    “……”臭流氓!


    “說,要不脫。你自己選。”


    鄭蠻蠻咬了咬牙,心想老娘在你麵前裸奔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脫就脫。


    可是楊雲戈說得也有道理,他已經起了疑心,今天不說,他心裏記著了,以後總還是會想辦法讓她說出來的。


    她的手按在腰帶上,有些猶豫。


    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想個謊話,把這件事圓過去……


    可是要什麽樣的謊話,才可以把剛才所有的事情都解釋通?


    她還在猶豫,楊雲戈卻等得不耐煩了。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不知道什麽時候繞到自己身邊的楊雲戈給擒住雙手,背對著他被按在了床上。


    楊雲戈的聲音很重,顯然壓抑著熊熊的怒焰,他道:“我給了你足夠的時間和耐心,鄭蠻蠻。”


    她輕輕掙了掙,道:“騎主便隻會用強麽?”


    他冷笑道:“這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麽?怎麽,昨晚喊著我的名字破口大罵的氣魄去哪裏了?”


    對啊,他就隻會用強的。這個問題她以前不是問過了,而他不也直言不諱地回答了?


    果然,對這人是不能有什麽指望的。


    鄭蠻蠻性子烈,梗著脖子不肯吭聲。


    楊雲戈壓在她曲線玲瓏的背上,右手慢慢摸索,低聲道:“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她以前很能忍,見著他便笑,從來不拒絕他任何要求。有時候就算他故意逗她,看她臉色都變了,眨眼的功夫她卻依然能笑得跟沒事人一樣。


    她以前很機靈,總是知道避重就輕,不讓他找機會發作她。真把他惹惱了立刻就沒出息地巴在他身上求饒。


    縱是有時候看她再不情願,她也不會對著他怎麽發作。他看她那樣也覺得有趣,有時候就是要逗逗她,看她到底能忍到什麽時候。


    她從來不會像現在這樣……強著就不肯低頭的。


    鄭蠻蠻嘟囔道:“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呢,難道就由著你欺負我……”


    楊雲戈突然若有所思地道:“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


    “……”


    “你胡說!”鄭蠻蠻一下炸了毛,就想把他蹬開。


    楊雲戈憋了一早上的氣突然就沒了,竟然也由她踹了兩腳,從她背上翻了個身下來,滾到一邊,卻還是攬著她的腰身不放,笑道:“你自己說的,你若是喜歡,便傾其所有,不死不休。我看你現在這副不怕死的樣子,倒是很像。”


    這裏沒有別人,就他們兩個天天臉對著臉的。楊雲戈的眼睛又不由自主地跟著她打轉,自然把她的秉性摸得清清楚楚。


    然而鄭蠻蠻卻無法像他那樣如沐春風。楊雲戈一句話刺在了她的心窩子上,無力又疼得要命。她慢慢地蜷了起來。


    楊雲戈的心情卻不錯,翻了個身摟著她,想逗她。


    她隻管把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個,半晌,才道:“是又怎樣?喜歡是什麽很大不了的事情嗎?我是個女子,若是沒有意外,如今已為人妻。會對您有錯覺也沒什麽稀奇的。我還沒有喜歡你喜歡到願意給你做妾做外室,生私生子庶子的地步。”


    “你……”楊雲戈吃了一驚,不可置信地翻身起來看著她。


    橫豎撕破了臉,鄭蠻蠻也不懼了,側了側身子,看著他居高臨下的臉:“別的也不用你說,我也不妄想做你的正妻。我根本不會和任何女人共夫。楊雲戈我告訴你,我便是喜歡你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得不到的過一陣子也就忘了,過去了。你試試看我做不做得到。”


    是啊,她曾經做到。崔成格不就被她幹淨利落地放下了。


    她要走,楊雲戈不讓。似乎還是沒有反應過來,她剛剛說的那一番話說得太有衝擊性。他依舊把她禁錮在自己身下,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鄭蠻蠻現在已經不怕他了,看了他一會兒,慢慢地挑釁道:“怎麽,又想要我了?”


    她唇角的一抹笑意,是楊雲戈從未見過的。帶著一絲挑釁,一絲嘲諷,可是卻莫名媚態橫生,連帶著眼波流轉,蠱惑人心。


    柔荑慢慢撫上他清冷的臉頰,雙唇幾乎是緊貼著喃喃細語,她低聲道:“來啊,來拿你要的。”


    身子給你。熱情給你。心痛,也給你。然而也僅此而已。


    傾其所有,不死不休。你,要不起。


    楊雲戈猛地把她揮到地上。


    鄭蠻蠻第一反應就是抱住了自己的頭避免腦殼受傷。


    她滾了一下就爬起來,笑道:“別急著殺我。我活不了多久了。”


    說完,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著,轉身出了門去。把楊雲戈一人留在屋子裏。


    夜半,突然開始下大雨。


    鐵門上小窗戶突然開了,安明有些焦急的臉出現在窗口。


    “蠻蠻妹子,蠻蠻妹子!”


    眾人隻知道她又被楊雲戈趕出來了,躲在了這門底下,自稱是就算死也要死在離門口最近的地方。


    勸了一天,她也沒聽。門外的人也隻好由著她去了。


    眼看下了大雨,安明想起了門下的鄭蠻蠻,頓時大急,叫了好幾聲,才聽到一個比貓兒還細弱的聲音應了一聲。


    “誒,安明大哥。”


    安明聽得心裏難受,可是他位卑言輕,也無法可想,隻好遞了把傘進來,道:“蠻蠻妹子這把傘你拿著,找個沒雨的地方先躲躲。”


    傘很快被抽走了,但他還是沒看到鄭蠻蠻爬起來。


    安明又道:“冷麽?哥哥這裏有熱酒,你要不要喝一點。”


    鄭蠻蠻掙紮著爬了起來,道:“要的要的。”


    不一會兒,一張蒼白得不像話的小臉就出現在窗戶裏。安明連忙遞了一大碗熱酒過去。鄭蠻蠻顧不得燙,拿過來喝了一大口。


    這酒烈,入口下肚便覺得火燒似的,眨眼的功夫就暖了起來。


    她連喝了好幾口,直喝得腦袋有點發飄,才把碗還給安明。


    安明又問她:“餓麽?”


    鄭蠻蠻點點頭,又問道:“安明哥,怎麽就你一人在這兒?”


    “他們都在棚子裏避雨。我想起你在這兒,來瞧瞧。這壺酒你拿著,捧著暖暖身子也好。還有這裏有隻你愛吃的燒雞。”


    鄭蠻蠻的眼淚都要落下來了,她在這兒呆了一天,怎麽也沒想到來關心她的人竟然會是安明。何況安明私自給她送吃的,要是被發現了,也是要受罰的。


    鄭蠻蠻哽咽道:“安明哥……”


    安明低聲道:“妹子,你聽哥哥一句話,什麽都沒有活著重要。若有機會,服個軟,去賠個不是,便是叫他打上一頓也沒關係。”


    她搖搖頭,道:“求饒已經不能活命了。我一直在求饒,不是也到了如今這個地步。”


    說著,她就把那個酒壇子抱在懷裏,道:“安明哥,謝謝你。燒雞我不要了,你留著吃罷。”


    然後就打著傘,慢慢走遠了。


    這次,她改縮在了院子中間的圓桌底下,用傘隔一隔,倒也有點空間。她身材嬌小,雖然那拘束倒也能窩得住。


    捧著那壺暖呼呼的酒,時不時打開酒壺抿上一口。


    她在想,楊雲戈什麽時候會出來找她?


    可是直等到她手腳發軟,鼻血流了一灘又一攤,也不知道是餓的還是凍的,覺得腦袋發昏,甚至心口也有些絞痛呼吸不上來。


    依然連根楊雲戈的鬼影都沒看見。


    感覺心口的絞痛越來越厲害,呼吸越來越艱難了,她終於知道這不是自己的錯覺了。


    是粉地黃發作了。


    眼前漸漸開始看不見東西了,心口痛得她幾乎想伸手進去把那一團小東西給摳出來。她慢慢地伏低身子,決定把自己最後一點力氣用來罵人。


    “臭男人……”


    然後,一雙踩著水的黑色靴子,就出現在她朦朧的視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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