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濕冷冷的春季到來時,多日沒有心思照鏡子的郝萌,竟發現自己的臉上長了一個大大的凍瘡。


    過去的一個冬天,她常常頂著寒雪的天氣,跑到醫院門口候著。


    估計這個凍瘡早在那個時候就形成了,否則怎麽能長得這麽粗壯。


    郝萌伸手摸了摸那顆凍瘡,這才發現凍瘡的四周又疼又癢,


    鏡中的自己,臉頰處頂著一個大凍瘡的臉又紅又腫,簡直是醜到沒有辦法見人了。


    郝萌第一次長凍瘡,還是長在臉上這種地方,這她有些不知所措。


    以前她隻聽同學說,凍瘡長在了臉上,如果不好好處理,等到潰爛了之後,是要留下疤痕的。


    郝萌有些擔心,她想自己應該去買些藥來擦擦。


    可是這個月的工資還沒有發,上個月的工資已經全部交給了姑媽。


    她身上隻剩下搭車的錢了,根本沒有多餘的錢去買藥,


    吃早餐的時候,郝容麗注意到了郝萌臉上那個又紅又腫的傷口。


    卻隻當做什麽也沒有看見。


    郝萌一邊吃早餐,一邊怯怯的問郝容麗:


    “姑媽,我們家裏有沒有可以擦凍瘡的藥膏呀?我記得表妹去年的腳凍傷了,好像是擦凍瘡藥好的……”


    郝容麗眼底掃過一抹精光,笑著搖搖頭,說:


    “你表妹的身子哪有這麽金貴,她去年的凍瘡都是自然好的。”


    “哦,這樣啊……”


    郝萌訥訥的點頭,繼續喝著碗裏的粥。


    吃完了早餐,郝萌與李冰兒一起出門搭乘公交車上班。


    郝萌的臉因為長了個大凍瘡,特意用了厚厚的圍巾包著。


    李冰兒鄙夷的看了她那張包成種子的臉,從鼻腔裏哼了一聲:


    “表姐,你就不用包著了,反正也沒人會注意到你的臉。聽說……大boss今天要回公司了,你說要是讓大boss看到你這張臉,會有怎麽樣的表情……”


    郝萌心口一窒,腳步也仿佛停頓了半晌。


    表妹後麵又說了什麽話,她都聽不見了。


    隻記得大boss要回來了……大boss要回來了……


    她藏在衣袖裏的拳頭微微捏緊,春寒料峭的季節,她的手心卻微微沁出了一層汗。


    *


    來到公司,郝萌連圍巾都不敢脫下。


    像隻鴕鳥似的直接撞入自己的辦公室。


    等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才小心翼翼的褪下包在臉上的圍巾。


    不少同事們都看到了她臉上的凍瘡。


    有人幸災樂禍的來看她的傷口,當然也有人覺得她真可憐,介紹她去用某種藥物。


    郝萌並不怕被別人看見,她最怕的隻是被陸之謙見到。


    也不知道是為什麽,她就是不願意讓他見到自己總是這麽狼狽的樣子。


    就連中午吃飯的時候,她也是拿著飯盒,匆匆下飯堂打好了飯。


    火急火燎的衝入電梯,打算回辦公室裏吃。


    陸之謙長腳剛邁出電梯時,一眼便看到郝萌頂著一張紅腫的臉,衝入員工電梯。


    郝萌一路低垂著腦袋,並沒有看到就站在她眼前的陸之謙。


    陸之謙卻在看到她左臉頰上那個又紅又大的凍瘡後,眼睛莫名的定住。


    大手微微用力的攥緊,他發現自己原來還是這麽想要見到她。


    他今天一大早就回到公司,rm目前的形勢並不樂觀。


    自從出了b市代理商的事情之後,其他代理商也接連發生各種小問題。


    公司發展初期,與各代理商無法磨合也是常有的事情。


    偏偏陸之謙在這個時候臥病兩個月,這愈發讓代理商沒有信心,人心渙散,繼而導致股價大跌。


    陸之謙如今的傷勢並沒有完全恢複,胸口的那一刀,依舊需要每天定時消毒上藥,並做一些後期的包養。


    他急著回公司,正是想要以最快的速度解決目前公司麵臨的困境。


    沈言琛提議進行一次重大的商業收購決策,以此來緩解公司危機。


    rm這幾年之所以發展迅猛,完全依靠陸之謙早年擔任商業買手時所積累的財富。


    此次沈言琛提出收購的亞麗企業,在國內享有極大的名氣,企業涉及房地產,旗下擁有一係列的連鎖店、玩具、運動用品店。


    然而,由於亞麗企業在近年來由於決策人的運營失當,以至經濟拮據,不得不對外求助融資,以保住聲譽。


    陸之謙看過沈言琛的決策案子,主要是通過收購亞麗企業,更改rm名字的做法使得股民對公司重拾信心。


    陸之謙不是做事冒進的人,這次收購關係到rm未來的成敗。


    看過了商業案子,又看過了所有關於亞麗企業的信息後,他讓david親自到亞麗本部去調查兩件事:


    其一是亞麗企業之所以失敗的最根本原因,倘若隻是決策人的運營失當自然是最好,最怕的是,事情並非表麵看的如此簡單。


    其二是考核rm集團是否有足夠的把握,在預定的時間將亞麗企業的敗局扭轉過來。若是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隻怕會讓事情變得愈發棘手。


    收購企業,看起來隻是決策者的一個商業手段。


    但卻是一個需要“知己知彼”的過程。


    不僅需要獨到的眼光,還需要有一定的經驗。


    當然還要有膽量,最重要的是,運氣還不能太差。


    解決好這一切,陸之謙方覺肚子饑餓。


    想著隨便去飯堂吃點,一走出公司,竟看到郝萌打好了飯匆匆離開。


    陸之謙目光不受控製的定格在她臉上,腦子裏一瞬間就忘記了這些日子以來,她對他不聞不問的態度。


    他下意識的就想喊住她。


    薄唇微動,沒有來得及開口的時候,電梯門卻已經“叮”一聲被闔上。


    胸口有些堵,陸之謙劍眉蹙起。


    望著近在咫尺的飯堂,他一下子又沒了胃口,轉身重新走回了電梯。


    *


    郝萌在臨近下班的時候,被李莫愁叫到了辦公室。


    郝萌生怕自己是不是又得罪了李經理,一路戰戰兢兢的走來,緊張的敲開了李莫愁經理的門。


    李莫愁正在看手裏的文件,仰起頭,看到郝萌臉上的傷口時。


    塗了眼影的眼眸不經意的一抖,很快又如往常一般,笑得如沐春風。


    她將一疊文件推到了郝萌的眼前。


    “聽你經理說你英語學得不錯,還考了專八。趕巧我最近有些忙,想請你幫我翻譯一下這份文件,我已經提前與你經理打過招呼了,這個禮拜,你專心翻譯好這份文件就好,其他事情暫時擱置。”


    郝萌眉頭一揚,有些激動的接過李莫愁手裏的文件。


    這可是她來公司上班之後,接到的第一件有點技術含量的工作了!


    郝萌愛不釋手的摸了摸手裏的文件,連連點頭,保證自己一定會好好做好這份工作。


    一邊說著,一邊扯著嘴角笑了出來,竟然連臉上的凍瘡都忘記了,疼得她倒吸幾口冷氣。


    李莫愁取出一早就放在桌上的進口凍瘡膏,笑著開口:


    “我最近趕巧也長了凍瘡,反正剩下的也沒用,你不嫌棄的話便拿去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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