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日不如撞日?


    郝萌一愣。


    臉上的笑意隨即僵硬在嘴角,半晌才反應過來,愣愣的說:


    “師兄,你現在人都不在a城,我們要怎麽見麵。嗬嗬,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在和我開玩笑。”


    電話那頭的溫子弦聞言,聲音一下子就靜止了。


    吸了一口氣,半晌後,他才用認真的口吻說:


    “郝萌,我與許多人開玩笑,卻從不對你開玩笑。”


    溫子弦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很低很低,卻沒讓人感覺到他的話裏有一絲輕浮。


    郝萌喉嚨一咽,愈發呆愣。


    倆人都陷入了沉默。


    溫子弦仿佛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逾越,笑著圓場:


    “嗬,我的意思就是……你還記得以前我們宿舍那個鉛筆兄的那句口頭禪吧?鉛筆兄的名言就是,‘師妹是用來關照的,不是用來開玩笑的’。”


    郝萌一聽“鉛筆兄”這個名字,立即聯想到當年鉛筆兄在學校幹的趣事,也忍不住笑了幾聲,追著問:


    “對了,鉛筆兄他畢業後去哪裏工作了?”


    溫子弦笑了笑,回答:


    “鉛筆兄現在不得了啊,稅務局局長如今最器重的一把手就是他,他今年破了不少大案子,副局長的椅子遲早是他的。“


    稅務局?


    郝萌眯眸思忖了半晌,心想著今天聽到稅務局的頻率可真是高。


    回過神來,郝萌笑著說:


    “以前鉛筆兄每次見到我,都說我看起來像是嚴重營養不良的樣子,其實我覺得他那副瘦骨嶙峋的模樣,也比我好不到哪裏去,是吧?”


    溫子弦又在電話裏頭笑了幾聲,許久才說:


    “是,你的確比他好,比他漂亮。”


    郝萌聽不出溫子弦話裏的玄機,隻顧著糾結:


    “師兄,你竟然拿我和一個男的比,這樣真的好麽?”


    溫子弦趕緊解釋:


    “不不不,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的確是漂亮,不用和其他人比較。你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女孩。”


    郝萌忽然覺得這話有些不對勁,臉也止不住的一陣陣開始發燙。


    第一次被人這樣誇讚,她覺得很不安。


    她有自知之明。


    老實說,陸之謙口口聲聲說她長得醜比較讓她覺得安心。


    郝萌有些尷尬的笑了兩聲後,便說:


    “師兄,我不和你聊了,公司下班哩,我得走了。”


    溫子弦卻立即接了一句:


    “我來接你。”


    說完,溫子弦又立即補充了一句,“我現在就在你公司附近,許久不見你,我想和你見個麵。”


    郝萌這才愣愣的反應過來:


    “師兄,原來你現在真的在a城啊……”


    溫子弦笑了笑,說:


    “是啊,可以見麵嗎?”


    郝萌想起陸之謙早上才交代過她下班要等他電話,於是隻好抱歉的說:


    “師兄,實在是不好意思,我今天剛好有事。”


    溫子弦聲線的氣溫驀地降低:


    “哦,是約了人?”


    郝萌皺了皺眉,回答:


    “算是吧……”


    猶豫了一會,又補充道:“其實我在等一個人的電話。”


    話已至此,溫子弦也不好再多追問什麽,隻是聲音仿佛一下子就沒了剛才的活力,吸了口氣後說:


    “沒關係,那我們明天晚上再見,等你下班了之後,我來接你。”


    郝萌微微思忖了半晌,這關頭正是陸之謙最煎熬的日子。


    雖然溫子弦如今已經結了婚,但是郝萌覺得自己還是需要避嫌的。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以陸之謙的敏感程度,若是被他知道她與溫子弦見麵,後果很嚴重。


    為了不給陸之謙徒增不必要的煩惱,郝萌說:


    “師兄,我最近正在忙著整理公司一個新開發的國外地盤資料,挺忙的,要不我們過段時間再見吧,好麽?”


    郝萌話一說完,就恨不得咬爛自己的舌頭。


    這算是什麽爛借口,她要找也該找一個好一些的。


    可惜話已經說話出口,她再也沒有任何挽留的餘地。


    電話那頭的溫子弦沉默了半晌後,忽然開口,聲音略顯低沉沙啞:


    “郝萌,我現在連想見你一麵的願望,都變得這麽難以實現了麽?”


    郝萌愣怔了幾秒,故作輕鬆的回答:


    “師兄說的這是什麽話,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真的真的……”


    郝萌的話說到一半,堵在喉嚨口,半天接不下話。


    溫子弦等了好半天也等不到她把話說完,隻好無奈的又笑了幾聲,說:


    “沒有關係,郝萌,我們遲早會見麵的。”


    掛下了溫子弦的電話後,郝萌捏著手機,怔愣了老半天也沒有回過神來。


    不知怎麽的,郝萌總覺得溫子弦在這個節骨眼出現,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對於溫子弦,郝萌一直是心存感激的。


    他們相識在郝萌大學入學的第一天。


    大學第一天,按照學校學生會的安排,溫子弦作為師兄,幫郝萌拿行李。


    可那時的郝萌隻有隨身的兩件衣服,根本沒有行李可拿。


    這讓溫子弦很是疑惑,也讓溫子弦一下子就記住了這個師妹。


    後來,溫子弦偶爾在飯堂上遇見郝萌。


    溫子弦隻記得郝萌一直打著白米飯,很少吃菜,於是他愈發用心的留意她。


    再後來,溫子弦從多種渠道得知郝萌生活過得並不好。


    不僅學費是貸款的,就連生活費也需要自己打工去賺。


    溫子弦曾見過她在冰天雪地裏,穿著單薄的衣服,冒著嚴寒派發傳單。


    隻為了得到那微博的三十元兼職酬勞。


    也許男人天生有保護弱者的欲望。


    溫子弦開始嚐試用許多種偶遇的方式,與郝萌見麵。


    並一步步走近她,幫助她,卻絕口不提半個字。


    郝萌一直很感激他,卻從來隻尊他是兄長。


    若不是那一天陸老爺子的生日,他們的照片被人當眾曝光。


    郝萌甚至會一直以為溫子弦對她的照顧,隻是出於師兄對師妹的關愛。


    如今的郝萌,早已經無心糾結當日那張照片,是在哪一種情況下照下的。


    但郝萌並不是傻子,她也懂得男女之間的分寸,即便表麵上糊裏糊塗,她的心裏卻如明鏡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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