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子弦歎息著說,語氣誠懇,讓人動容。


    郝萌咬住唇,依舊是點頭。


    溫子弦扳過她的臉蛋,輕輕的吻。


    從眼睛到嘴角,從嘴角到鎖骨,又一路網上,從鎖骨吻到眼睛。


    很憐惜的吻。


    所到之處,充斥著濃烈的愛意。


    末了,他額頭抵著她的額頭,試探的口吻,歎息著說:


    “不做-愛,吻你總可以吧?外國人見麵都這麽吻。”


    郝萌沉默了半晌,點頭。


    “你還會恨我嗎?”溫子弦問出自己最害怕的事情。


    郝萌搖頭。“不會。”


    “真的?”溫子弦聲音忽然高漲,帶著笑意。


    “真的。”郝萌肯定的答。


    “我有一個要求。”溫子弦說。


    “什麽?”


    “不要再提醒我,明天要給你那個病人的消息,我說了會給你,我一定會給你。我何曾騙過你?”


    溫子弦聲音裏帶著濃濃的悲涼。


    剛剛洗了個冷水澡,冷水讓他的大腦變得冷靜。


    他不想失去她,更不想讓她記恨他,所以必須繼續隱忍,等著她心甘情願的那一天。


    他不是膚淺的男人,他要的也不僅僅是她的身體。


    而是心,一整顆的心,完完整整的。


    郝萌頓了頓身子,用力的咬唇,乖巧的答:“好。”


    “我不喜歡吃香菇。”溫子弦忽然說,毫無預兆。


    郝萌一怔,思考他為何跳躍性的說起這個話題。


    半晌,稍稍反應過來,原來他今日買了一大袋青蔥,就是為了提醒她。


    郝萌順著他的話,乖巧的答:


    “我知道了,你喜歡餃子裏放點香蔥。師兄,我會好好記得的。”


    這一招,果然對溫子弦很湊效。


    溫子弦笑了笑,捧著她的臉,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


    愛不釋手將她捧在手心裏,像是小孩最珍愛的糖果。


    半晌後,他有些悵然若失道:“以後可以這樣吻你麽?”


    郝萌沉默。不答。


    溫子弦明白她的意思。


    陸之謙一天不消失,她就一天不會接受他。


    想到這,他用力的攥緊了手掌,眼睛看向她手裏捧著的那本書,轉移了一個話題:


    “郝萌,給我念一段書吧。”


    “嗯,你想聽哪一段?”


    “第一頁,《愛》。”溫子弦說。


    郝萌笑笑說:“原來你也喜歡這一篇?”


    溫子弦笑,半晌老實的交代:“其實我隻看過張愛玲的這一篇。”


    郝萌笑了笑,開始念書:


    “……‘有個村莊的小康之家的女孩子,生得美。有許多人來做媒,但都沒有說成……後來,這女人被親眷拐了,買到他鄉外縣去做妾,又幾次三番地被轉賣。老了的時候,她常常說起,在那春天的晚上,在後門的桃樹下,那個青年……”


    溫子弦打斷她:“太長了,就念最後一段吧,好嗎?”


    郝萌答:“好。”


    目光掃到最後一行,開始念:


    “……‘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要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草裏,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碰上了,那也沒有別的話可說,惟有輕輕地問一聲:噢,你也在這裏嗎?一九四四年四月’……”


    “念完了?”溫子弦問,腦袋擱在她脖頸處,斜眼看她。


    郝萌點點頭。“嗯,念完了。”


    “我是否該發表一下感想?”溫子弦又問。


    “隨你。”郝萌說。


    “好,是你說的隨我。”


    溫子弦輕輕笑了起來,在郝萌完全沒有反應過來時,他俯下頭去吻她。


    郝萌微微抗拒。


    溫子弦無視她的抗拒,繼續吻她。


    郝萌推開他,說:“你還是發表一下感想吧。”


    溫子弦笑。


    郝萌不敢抬頭,“隨便什麽感想都好。”


    溫子弦繼續笑。半晌,才開口:“女人寫的東西,我真是沒有什麽感想。”


    “哦。”郝萌點頭。


    “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


    “嗯。是什麽?”郝萌問。


    “最後那一句。”溫子弦說。


    郝萌捧著書,看了看,把最後一句念出來:


    “一九四四年四月。”


    “不不不,上一句。”溫子弦說。


    郝萌找到了上一句,原話念了出來:


    “噢,你也在這裏嗎?”


    溫子弦笑,嘴角的笑意很深,他深深的吻她,哪怕知道她不願意,也一口含住她的耳垂,用力的研磨她的耳珠兒,認真的說:


    “你再說一遍。”


    “噢,你也在這裏嗎?”郝萌說。


    “在,我在這裏。一直。alltheway,你聽得懂嗎?需要我用日語法語德語西班牙語各說一遍?”


    郝萌木訥的點頭,又趕緊搖頭。


    她抬頭看他,他像個獵人,一口咬住她的唇,用力的輾轉吮吸。


    郝萌呼吸變得急促,依舊試圖躲著他的吻,卻發現怎麽也逃不開。


    還好,溫子弦什麽都不做,隻是吻她。


    郝萌這一生沒被一個男人吻過這麽長的時間。


    每次被他吻到快要無法呼吸的時候,他便停止,輕聲的哄她,和她說最溫柔的話。


    郝萌聽著,隻是聽著……


    她的心裏有濃烈的犯罪感。


    她默默的與所有人說對不起。


    她想,自己終有一天會得到報應。


    一個人得到了多少,就該付出多少。


    這就好比,你去菜市場買菜。


    你買了兩斤白菜,你就要付兩斤白菜的價錢。


    如果你僥幸用一斤白菜的價錢換了兩斤白菜,那你一定要小心,終有一天,你會付出比兩斤白菜還有多的價錢,去償清這一切。


    隻是……郝萌怎麽也沒有想到,那報應會來的那麽快。


    當真是現世報,想到就心酸。


    郝萌不記得當天晚上,溫子弦有沒有對她做什麽。


    隻記得自己被她吻著吻著就沉睡過去了。


    她睡得很沉,毫無知覺的那一種沉。


    以至於許多年後,她也無法毫無底氣的告訴別人,自己與溫子弦是清白的。


    也許,這件事情,隻有天知,地知,溫子弦知。


    可溫子弦拒絕說出真相。


    這將成為一個千古之謎,埋入地底。


    郝萌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偌大的大床上。


    溫子弦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俯下頭來吻她的眼睛。並讚美她:


    “你真美,睫毛長得像蝴蝶斑斕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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