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萌看著陸之謙,沉默良久,很嚴肅的說道:


    “你,不能把我掖好的床單給弄亂了……”


    陸之謙扶額,有些啼笑皆非的看身下的女人。


    他蓄勢待發的時刻,停下來隨時都有可能要死人。


    他以為她要跟他說的是,一件關乎他生死存亡的大事。


    然而,她說的僅僅隻是,讓他別弄亂了她的被單。


    陸之謙吸了吸氣,看著她認真的模樣,還是點頭,說:


    “好,我發誓我會很輕,堅決不弄亂你的被子。”


    郝萌有時候很好哄。


    在她已經開始邁出步伐,做好誓死如歸的準備後,她會變得異常堅定,隻要稍微順了她的意思,她便可以高興得像個孩子。


    但是有時候,郝萌卻很不好哄。


    比如此刻,陸之謙完事後,趴在她肩上喘息著,說:“你明天就回去好不好?”


    郝萌知道他要讓自己回別墅裏住,可是她不想回去,於是說:“你都不在,我住在哪裏不都是一樣的嗎?”


    陸之謙捏著她的手,皺著眉頭,說:“可是我不放心你住在這裏。”


    郝萌甩開他的手,態度忽然變冷,“有什麽不放心的,住在哪裏不都是一樣的嗎?”


    陸之謙雙眸斂下,聲音隱隱透著寒氣,“如果別的男人來找你呢?”


    郝萌冷笑了幾聲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一直偷偷派人看著我。我做什麽,見了什麽人,你不是一清二楚嗎?”


    陸之謙別過頭,眼底滑過複雜的神色。


    其實,郝萌遠比他想象中的要聰明。


    他歎氣,討好的伸手,去拉過郝萌的手,向她道歉:“對不起。”


    郝萌想抽回被他捏緊的手,卻發現抽不回來,悶悶的說:“有什麽好對不起的,反正你又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


    陸之謙看著她,無奈的笑,“那我要感謝萌總一直以來對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這麽給我麵子,數十年如一日的不揭穿我幼稚而無恥的行徑。”


    郝萌終於笑出了聲,腦袋往他懷裏鑽,說道:“你知道就好,你要永遠記得我的善良和美好。死了也不能忘記。”


    陸之謙很配合的點頭,摟著她,在她額頭上,輕輕的吻,說,“好,我一定記得。死了也記得。”


    第二天,陸之謙吃完了早餐,準備離開。


    真到了離別的時刻,他反而沒有什麽話要對郝萌說。


    郝萌舍不得他,卻絕不讓自己說出口。


    陸之謙叮囑她,“要好好照顧自己。”


    郝萌點頭,說:“好。”


    陸之謙捏著她的手,說:“求你一件事情。”


    郝萌看他,“說吧。”


    陸之謙笑笑說:“別把我忘了。”


    郝萌怔了一下。


    陸之謙又補了一句,“求你。”


    郝萌又怔了一下。


    陸之謙最後補了一句,“我會找時間回來看你。”


    郝萌終於有了點反應,點點頭,問他,“什麽時候?”


    陸之謙眼神閃過一絲恍惚,說:“應該不會很久,我每天給你發短信,跟你匯報行程。我保證,孩子出生的時候,我一定在你身邊。”


    郝萌點頭,心忽然變得安定,說:“好。那你快走吧。”


    陸之謙走後,郝萌還站在窗口,望眼欲穿的張望著。


    她想起以前的語文課本上,有一篇課文介紹“望夫石”。


    說是一個女人等待自己丈夫歸來,卻總是等不到,最後變成了一顆石頭。


    郝萌想,她絕不要做一顆等待丈夫回來的石頭。


    於是又站了一會,她便命令自己收回了目光,開始做其他事情。


    中午十一點鍾,門鈴被按響。


    是昨天沒有買下的那張床。


    陸之謙終究還是讓人把床送來了。


    看,他說要就是要。沒人能反抗他的。


    郝萌可以預見,不久以後,等陸之謙的工作安排順利後,他將繼續控製她的生活。


    而郝萌悲哀的發現,自己似乎並不反感他的控製,甚至漸漸接受了他所說的每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


    雖然偶爾她會口頭表示反抗,但是她聽到自己的心聲。


    她的心,並不想反抗他。


    她下意識的,將陸之謙當成自己在這世上的唯一依靠。


    她終於成為了一個,表麵上等待著男人,心裏也默默等待著男人歸來的可悲情-婦。


    郝萌不喜歡這樣的自己,卻似乎隻能接受了。


    *


    日子在平淡中度過。


    轉眼,春節就快來了。


    陸之謙一走就是一個月。


    說好要抽出時間回來看她,也沒有履行。


    他依舊每天給他發短信,匯報每日的行程。


    每天晚上也總是打電話,在她耳邊說好聽的情話。


    有時候,陸之謙會與她視頻聊天。


    他總是目不轉瞬的看著她的臉,說:“胖了。”


    郝萌就捂住自己的臉,不讓他看。


    陸之謙見她捂住臉,會邪邪的低笑:“別捂著你的臉,我會胡思亂想的。”


    說著,他便把上次錄下的手機視頻,播放給電腦裏的郝萌看。


    郝萌看到自己的臉,在他手機裏輾轉嚶嚀,紅得一陣白一陣紅。


    陸之謙就喜歡看她那樣的表情。


    他說:“每天晚上,隻要我睡不著就看你的視頻睡覺,比看動作片還要讓我刺激。”


    郝萌說:“你有病。”


    他隻是笑笑說:“確實是病得不輕。”


    陸之謙總是提醒郝萌按時去醫院檢查。


    郝萌按照醫生的吩咐,每日按期服藥,再加每日休息足夠,胎兒倒也很是健康。


    陸之謙問她:“是男孩麽?”


    郝萌說:“應該是。”


    陸之謙嘲笑她:“小神婆,要是到時候生出的是女兒,那就搞笑了。我們給孩子準備的,都是男孩子用的東西。”


    郝萌笑笑,問他:“工作順利麽?”


    陸之謙說:“還好。”


    郝萌知道,陸之謙說“還好”的時候,就是很順利。


    這樣,她也就放心了。


    大年三十的時候,家家戶戶放鞭炮。


    郝萌在家一個人聽著外頭的鞭炮聲響。


    看完了春節聯歡晚會,她準備一個人去睡覺。


    躺在那張柔軟舒適的大床上,郝萌卻發現自己怎麽也睡不著了。


    這是陸之謙走後她第一次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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