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了?


    紀氏怔了一下,隨即笑了。


    女兒還是年紀小,能夠想到的最大的懲罰,約莫也就是經常聽到的,陳嬤嬤所說的賣出去吧。


    她是打算直接將柳心月除去的。


    但女兒說發賣……紀氏垂下眼簾。


    “為何這樣想?”


    聽到紀氏這樣問,燕皎皎脫口而出:“那樣,她就見不到女兒啦!”


    紀氏神色複雜起來,自嘲地彎了彎嘴角。


    她還是想得多了。


    在女兒心裏,見不到女兒,才是對一個母親最嚴厲的懲罰。


    撫摸著女兒毛茸茸的小腦袋,紀氏的視線落在了柳心月身上。


    良久後,她示意棠蕊去將柳心月口中的帕子取出。


    “你……”柳心月被堵了半日嘴,氣息都有些不穩了。


    她整張臉上都寫滿了怨毒,咬牙切齒,“便是殺人,也要有個緣由。夫人無緣無故折辱我們,我不服!”


    “真是死鴨子嘴硬。”


    不等燕皎皎吩咐,棠蕊過去就給了柳心月一板子。


    柳心月的嘴角滲出血絲。


    可見棠蕊這一下用了多大的力氣。


    柳心月一下子就沒了聲音。


    她的頭發已經散了,淩亂地披在肩頭。身上輕薄的衣裳也因捆綁顯得鬆鬆垮垮。


    看上去,格外的狼狽。


    紀氏打量了她一會兒,方才開口:“為何把你們綁到了這裏,你們心知肚明。況且……”


    她笑得意味深長,“我是侯府的主母。你一個賤妾,我想綁就綁了,難道還需要緣由嗎?”


    柳心月死死咬住了嘴唇。


    紀氏起身,走到了柳心月跟前。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柳心月,“我本來,是想要結果了你。”


    聽到“結果了你”幾個字,燕皎皎驚訝地昂起了頭。


    她聽到了什麽?


    這個結果,是她理解的那個結果麽?


    天哪,她記憶裏的娘親一向是斯斯文文的,縱然憤怒到了極點,也不過是給了柳心月一頓板子而已。


    現在卻都說到了要結果了她……


    可見她娘真的氣了。


    燕皎皎忍不住伸出手去握住了紀氏的。


    柳心月麵色煞白,強撐著嘴硬:“你不敢!”


    狠狠喘了一口氣,她似乎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樣,冷笑:“我可不是你買來的那些奴才!”


    “我柳家世代書香,我父親進士出身,當朝四品大員,詹事府的詹事,太子殿下麾下當差!論起身份,我不知比你這商戶出身的清貴多少!”


    “縱然我如今落魄,我依舊有強硬的娘家!”


    “你敢賣我?你敢殺我?”柳心月忽然大笑起來,笑得甚至有些瘋狂了,“你信不信,你膽敢動我一下,明日我就讓你紀家陪葬!”


    紀氏微微一笑,示意棠蕊,“掌嘴。”


    棠蕊過去抓起柳心月的下巴,掄起板子對著柳心月的臉左右開弓。


    沒兩下,柳心月臉上已經紅腫起來。


    再兩下,一聲慘叫,柳心月吐出一口血沫。


    血沫裏,還夾帶著顆牙齒。


    燕雙雙嚇得全身發抖,往紀氏那邊看了看,便看到了紀氏慵懶地坐在椅子上,哪怕柳心月的慘叫聲不絕於耳,她卻仿佛什麽都沒有聽到。


    甚至,紀氏素來端莊的臉上還掛著些微笑,對著身後的婆子吩咐著什麽,與平時處理內務一般無二。


    端的是賢良淑德啊!


    看到這樣的紀氏,雖是笑著的,但燕雙雙卻無端端地從心底裏升起了一股子涼意。她悄沒聲息地往角落裏縮了縮,瑟縮成了一團。


    “夫人,她厥過去了。”


    棠蕊停了手。


    紀氏眼皮都沒有抬,淡淡道:“潑醒了。”


    “是。”棠蕊讓人去取了冷水來,直接倒了柳心月一頭一臉。


    “咳咳咳……”


    柳心月被嗆醒了,劇烈地咳嗽。


    被水一澆,她臉上的血跡氤氳了開來,柴房裏泛起一股淺淡的血腥氣。


    燕皎皎轉過了頭,不想再看柳心月。


    柳心月張了張嘴,又是一口血水吐了出來。


    她本是嬌花軟玉一般的人,但自從進了侯府,從沒有過一天舒心的日子。


    光是這皮肉受苦,這已經是第幾次了?


    看到依偎在紀氏身邊,雪團子一般的燕皎皎,柳心月目光裏充滿了怨毒與悔恨。


    她恨當初心軟,沒有早些對紀氏下手!


    早知道會有今日,她便是拚著不要燕晚晚那個鳳於九天的命格,也要先將紀氏除去!


    “你現在,很恨我吧?”紀氏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柳心月跟前。


    柳心月略微張嘴,隻覺得臉頰上疼得如同揉進了一把針。


    “夫人看我不喜,自然想說什麽便是什麽。”柳心月忍痛慘笑,“但你要讓我心服口服,這輩子都不可能!”


    “你覺得冤枉?”


    紀氏冷冷地問道:“到底哪裏冤枉了你呢?”


    “是你書香門第出身,卻自甘下賤,未婚先孕生下了兒子?”


    “是你害死親夫,熱孝期間跑回京城與燕鴻飛勾搭在一起,自甘墮落做了外室?”


    “還是你意圖在我生產之時,毒殺了我,再讓你的女兒鳩占鵲巢?”


    “或者說是你一計不成,再起歹意,妄圖用巫蠱之術害我牡丹園上下人等?”


    “還是你……竟想與府外之人勾結,拐走皎皎?”


    “樁樁件件,哪一個是冤枉了你的?”


    柳心月倏然睜大了眼睛,“你果然早就知道!”


    “是,我早就知道,我就冷眼看著你跳梁小醜一般上躥下跳。可真是有趣,比戲台子上的戲子,演得還要出色。柳心月,你還覺得自己冤枉嗎?”


    紀氏湊過去,在柳心月耳邊輕聲道:“別的事我能容你繼續蹦躂,隻當看個笑話了。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將心思動到皎皎身上。”


    “這一次,不用指望有人來救你。”


    “你爹娘救不了你,清心觀的妖道,也救不了你……”


    柳心月心中一片空白,隻剩下了恐懼和絕望。


    紀氏知道,她什麽都知道!


    不但知道自己的過往和所作所為,甚至還知道了清心觀大師!


    可她哪怕知道,也隱忍不發。


    柳心月隻覺得自己如同那街上被戲耍的猴兒一般,自以為得意地表演著,殊不知底下的看客早就洞察了一切,拿著自己當做解悶的笑話!


    驀然間,柳心月不知哪裏來的力氣,雙腿用力一蹬,整個人都往前撲了過去,正好將紀氏壓在了身下。


    她張開嘴,狠狠地咬向了紀氏的脖子!


    此時的柳心月隻有一個念頭,她要紀氏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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