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太祖皇帝登基稱帝後,封了四公九侯十六伯,老輔國公呂茂行得以位居四公之一,自然非鈍笨不知變通之人,當初選了之所以棄了相對強勢的趙王,而就皇上,一則皇上就是皇上,乃是名正言順的真命天子,天命所歸,不是說禪位就禪位的;二則,豫王爺區區十三幼齡,竟能三言兩語打動擁立她的大臣,轉而支持今上,皇上有如此果勇睿智之人相助,假以時日何愁江山不穩?三則,趙王為人奸狹而奸梟,可共患難而難共富貴,且雪中送炭總比錦上添花更能成美談,皇上缺的正是忠貞之臣。


    不得不說,呂茂行所慮細致而周詳,若無為孫兒求娶榮安長公主一事,他定是舉朝無匹的三朝元老。可惜,呂家子孫個頂個的不爭氣,如今的輔國公呂岱山尚能堪堪守成,到了第三代,卻無人可繼了,嫡長子呂德安目短膽小,不堪大用,難當國公之位,嫡次子呂德陽流連花間柳巷,長日不歸,旁的庶子更是上不了台麵。此消彼長罷了,呂茂行功業有成,卻子孫不興,過了些年,他倒認了,隻把希望寄托於第四代。不過,在第四代成器之前,呂家決不能垮了獨醫無二最新章節。


    呂茂行左思右想,終於讓他尋到了機緣——尚公主。榮安長公主是皇上唯一的胞妹,雖是庶出,但從小在皇太後膝下長大,處處行止做派都是嫡公主的派頭,端莊雍容,又是出了名的知書達理,德安能尚長公主,不止能為呂家多一重皇親國戚的光彩,興許還能督促德安進取。他倒不是不知道公主與承憲郡王的事,隻是,利益之前,兒女情長自然是犧牲首位,且承憲郡王素來低調,不涉政事,不必怕其報複。


    果然,公主大婚當日,承憲郡王與豫王一同離京。至此七年,未踏入京城一步,七年歲月,他已是一方大員,雖一直未娶,也未提當日“奪妻之恨”,讓呂茂行很是鬆了一口氣。卻未料到,不過離府十數日,府裏竟出了這等事!那婢妾竟敢仗著育有長子,對公主不敬!


    呂茂行狠歎了口氣,沉下聲嗬斥道:“說了多少次!萬不可對公主不敬,你們是把我的話當做耳旁風了?”呂岱山怒瞪了兒子一眼,顫顫的對父親道:“委實是那賤婢太過膽大,兒子也想不到她竟是如此仗寵妄為之人。”


    呂茂行眯起眼,染了風霜的雙眼威儀的掃了眼呂德安,恨鐵不成鋼的罵道:“連修身齊家都不成,你還能做什麽?那賤婢敢如此大膽,定是你說了什麽混賬話,讓她起了不該起的心思!”自己的孫兒自己知道,侍妾再受寵也沒對雲泥之別、高高在上的公主不敬的膽子。


    呂德安目光閃爍畏縮,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呂茂行一見他這副德行便知道自己猜對了。一時怒火中燒,拿起桌上的杯盞便狠狠的砸到呂德安身上:“畜生!”呂德安避之不及,被砸了個正著,臉色一下便白了。老國公老當益壯,能拉動百石巨弓的臂力絕非說笑。


    呂岱山顧不上心疼兒子,忙踢了他一腳,喝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還不快跪下!”呂德安反應過了,撲通一聲跪下,哭道:“孫兒知道錯了,請爺爺責罰!”


    呂茂行怒瞪了他數息,麵上的怒容漸漸收斂沉靜,思考片刻,轉頭對呂岱山道:“明日,你便上趙王府一趟。”


    “什麽?”呂岱山驚愕,難不成,就因為一個長公主,呂家便要換了立場?這可是國家大事,絕非兒女情長:“那可是和皇上鬥,爹,謀逆篡位可是要株連九族的,即便趙王能成事,咱們呂家也要遺臭萬年!”何況,朝堂之上,最忌兩麵三刀,即便趙王有心接納,他府上的幕僚,他派係的官員也容不下呂家,趙王怎會真心重用?


    呂茂行何嚐不知,銳利如鋒的眼冷冷掃過呂德安,這些年,豫王對輔國公府素來敬重有加,多有依仗,他以為當年對公主下降之事,王爺終是釋懷了,天家涼薄,哪個會在血脈至親上多做糾纏?誰料豫王心結不消,一直韜光養晦,蓄勢待發,早早的就預備了與輔國公府翻臉的這一日,若是這畜生能對公主好也就罷了,收攏了心,公主總歸是女子,總要遍曆女子該行之事,相夫教子爾,豫王爺見長姐幸福,顧忌著榮安長公主,心結再重也隻好算了。可這小畜生卻瞧不清境況,捅了這簍子。


    呂茂行斬釘截鐵,語氣堅如磐石:“投了趙王,咱們呂家興許還有生機,否則,隻有死路一條。”


    “爹!”呂岱山還將再說,呂茂行疲憊的揮揮手,倦怠道:“照著豫王的性子,過不了幾日,就要有旨意賜和離了,即便皇上不同意,去榮禧宮請道懿旨與她而言卻非難事。等到那時,咱們可就徹底被動了,趁現下情勢還未明了,先向趙王府投名帖,早作打算!”


    呂岱山總覺不妥,卻又想不出別的法子,垂頭喪氣的點了點頭。看看這富麗堂皇的廳堂,再看看地上跪著的隻會瑟瑟發抖的兒子,長長的歎了口氣,腦海中莫名響起豫王那日的話——慈母多敗兒!呂家孫輩個個不成器,脫不開夫人溺寵的緣故。從古至今,多少勳爵貴族是因兒孫不肖而敗了,多少清流豪爵是從內裏爛起來的?呂府這偌大的家私,這百年世家的聲名,哪一日許就蕩然無存了!


    呂德安自跪下那時雙腿便不住的打顫,呂家的孫輩不隻他一個,他占了嫡長做成了世子,可隻消爺爺一句話,他便能什麽都不是,他雖不學無術,可牆倒眾人推的道理還是懂的,一旦他呂德安不是榮安長公主的駙馬,一旦他不是輔國公世子,他便什麽都不是,到時候哪怕是呂家的旁支也敢來踩一腳少年高官全文閱讀!


    呂德安心裏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翳,又怕又憂,焦慮的抓緊了錦袍的前襟,就怕一個眨眼,爺爺便要廢了他的世子之位。


    呂德安的憂心成了一半,一旬之後,皇太後親下了懿旨,榮安長公主與駙馬和離,自此男婚女嫁,互不相幹!宣旨公公沒了往日的恭敬與討好,目光陰冷而睥睨,哼哼冷笑一聲,太監獨有的尖利嗓音讓人渾身冒寒氣:“太後娘娘仁慈,念在老國公開國輔運的份兒上,公主早產的事,便不作追究了,呂世子,好自為之罷!”


    呂德安顫顫稱是,照例送於公公打賞的銀兩,那公公隻瞥了一眼,不屑的擺手扭頭,帶著一班子小公公與禦林軍走了。接下去十數日,呂德安皆是夾著尾巴做人,眾人皆以為他這世子之位必將不保。世子之位誘惑,呂府的嫡子庶子都收斂了行徑,在爺爺與父親跟前盡孝,連常日不著家的二弟也乖乖在府裏呆著。


    隻是,老國公與如今的國公爺忙得很,離開了豫王這座大山,做起了篡位大逆的行當。


    “皇姐,你就在這住著罷,何必搬回宮去?”薑恪斜簽在椅上,眼睛在院裏院外幾個打量,慢悠悠的說道。


    榮安笑了笑,溫聲道:“都住了兩個月了,再不回宮,流言蜚語便該起了。”做弟弟的親自把出嫁的姐姐從夫家搶出來,還求了恩旨和離,本就是不妥,若她再在豫王府住著,甚囂塵上的流言必然不堪入耳。


    薑恪一拍折扇,不豫道:“理它作甚?”見長公主雖是淺淺的笑顏,卻顯然沒有再住下去的打算,薑恪黑黑的小眼珠子溜溜的轉了一轉,桃花眼顯得狡黠而奸詐:“再過三個月,諳表哥就能回來了,皇姐,宮中畢竟不如外麵自在。”在豫王府住著,到時兩人也方便相見。


    榮安長公主臉色一僵,嬌柔的雙眼陰霾起來,看著薑恪一臉欣喜的模樣,幽幽歎息道:“七年秋風畫扇,再見不過路人。”


    薑恪一愣,旋即神色僵直的強笑道:“故人心依舊,怎知前緣難再續?落花有意,流水有情。”


    “歲月蹉跎罷了。”榮安苦苦一笑,見薑恪猶自不棄,她正色問道:“若是顧惜忽然回魂,到你麵前,你可能丟下華婉,與她再續前緣?”


    薑恪臉色乍然雪白,仿佛被踩了尾巴似的,遽然反駁:“這不一樣!你並不像我,有了一個足以死心塌地的人!你還念著李諳,你明明沒有放下,為何偏要這般說?”


    薑恪是霸道之人,除了顧惜,隻要她看上的便會極力索取,不論付出多少耐心與等待,她必然要整個的得到,而顧惜,她還沒來得及做出更多的努力去得到,便去了另一個世界。她不容許膽怯與退縮,她曆來直白而直接。榮安長公主閉口不言,薑恪許能懂她的近鄉情怯與無望,但她無法理解。


    薑恪見此,也不多糾纏,站起身,快速道:“挑個日子,我送你回宮。”說罷,便抬步走了。


    這世上多得是落井下石的人。榮安知道,薑恪送她回宮,總好過她孤身淒涼的回去,但她的心被李諳將要回來這事攪得無法平靜,也無心去感動弟弟的貼心。


    李諳,要回來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那話說得真好——no zuo,no die.


    作者君就是作死了,顛顛的找了豆瓣上評分較高的恐怖片看,看完之後,上個廁所都不敢一個人。


    那個恐怖片的名字叫《招魂》,有興趣的看看吧。


    哦,對了,你們有誰對讀者群感興趣的麽?有的話舉個手,我下次來考慮一下要不要建一個,給你們提供一個催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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