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先和站在那裏,像極了講台上的老師,而孫向陽則是那個不聽話,無知的學生。


    “向陽,你大伯我這些年什麽樣的人沒見過?我孫家那麽大的產業,要是沒有我壓著,早就被那些豺狼吞幹淨了,相比而言,你這雙水灣,就是個小魚塘,你根本不知道外麵的天地有多大。


    你甚至連升米恩鬥米仇都不知道,哪怕你為雙水灣做再多,拉著所有人過上好日子,他們也隻是感激你一時,真要讓他們自家利益受損,他們第一個就是推翻你。


    如果讓他們知道因為你的緣故,煤炭賣不出去,他們沒錢分,伱信不信,你們雙水灣的男女老少都會跑到你家裏去逼你同意?


    你現在還太小了,根本不明白什麽叫人心險惡。


    咱們兩家一個老祖宗,你爹叫我一聲堂哥,你爺爺跟我父親是親兄弟,我們骨子裏流著一樣的血,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要不是因為這個,你爹當年為什麽跟我父親立下那種約定?


    他是為了你好。


    隻要我家興盛,你這輩子都不愁吃喝,有著花不完的錢。


    也就是看在一家人的份上,我才苦口婆心的跟你說這些,要是換了旁人,你信不信我有的是手段讓他屈服?”


    孫先和說完,已經是麵紅耳赤,氣喘籲籲。


    原本以為,自己說了這麽多,孫向陽肯定會幡然悔悟,一口一個大伯,可沒想到,對麵的孫向陽卻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像極了那種朽木。


    “你說的都對,不過跟我有什麽關係?我還是那句話,當年的約定是誰定的,你們就去找誰,而且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們要找的東西,已經沒了。”


    孫向陽淡淡的說道。


    “沒,沒了?”


    孫先和一愣,有些沒反應過來,什麽叫沒了?


    一旁的孫曉清更是麵色大變,後知後覺的孫先和這才恍然,他竭力的瞪大眼睛,滿臉不敢置信的看著孫向陽。


    “你把你爹埋了?不過沒關係,可以遷墳。”


    孫先和趕忙說道。


    “我爹早就埋了,不過是埋在雙水灣的墳地裏,跟你們要找的東西無關,我說的沒了,是那個地方已經被我破壞掉。”


    孫向陽幹脆說道。


    “破壞掉?你覺得我會相信?難怪你能拉上香江的關係,難怪你能在雙水灣找到煤礦,原諒你把你爹埋在了那裏,這是你爹的主意,還是你自作主張?


    你爹當年說,那裏最起碼明年才能成型,而且你爹向來說一不二,肯定不是他的主意。


    那就是你自作主張了,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孫先和腦海中瞬間想通了一切。


    難怪孫向陽會對他們這麽排斥,甚至連談都不肯談,連那邊的家業都不要,原來是自己用了。


    想到這裏,孫先和心裏就滴血。


    這一切,原本應該屬於他家的,可現在卻被孫向陽給偷走了。


    至於剛剛所謂的都是一家人,早就被他忘到了腦後。


    所謂的一家人,是孫向陽家的都是他家的,而他家的,自然還是他家的,給孫向陽一點,也是施舍。


    所以,他的許諾,實際上是在糊弄孫向陽,壓根就沒打算真的出,先把孫向陽,還有家裏老爺子哄騙過去再說。


    他相信,以自己的本事,孫向陽這樣的小年青,肯定是手到擒來,任憑他擺布。


    但現在,結果似乎跟他預料的有些不一樣。


    “我當然知道我在做什麽了,至於煤礦那邊,我也知道都是你動的手,你不就是想利用煤礦來逼迫我,逼迫雙水灣答應嗎?


    不過有句話不知道你聽過沒有,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你這麽處心積慮的針對雙水灣,就不怕自家遭報應嗎?”


    孫向陽冷冷的看著孫先和說道。


    反正臉皮都撕破了,他也不介意再狠狠扇上幾巴掌。


    “嗬,就憑你?”


    孫先和此刻有些惱羞成怒。


    “對,就憑我,你要是不信,那咱們可以走著瞧。”


    孫向陽麵無表情的點點頭。


    “好好好,你給我……”


    “大伯,別說了,別忘了來前爺爺說的。”


    孫曉清終於忍不住了,急急的拉了孫先和一把,現在能壓住大伯的,也就隻有她爺爺了。


    說完後,孫曉清又看著孫向陽說道:“向陽哥,這件事情都是大伯自作主張,我可以發誓,爺爺並不知道,他老人家真的想見你一麵,也給你留了一份家產。”


    “啪!”


    孫曉清剛剛說完,臉上就挨了一巴掌。


    “好你個吃裏扒外的賠錢貨,是不是你把孫家給賣了?還敢拿老爺子壓我?我是孫家長房長子,老爺子已經老了,孫家由我說的算。


    至於那什麽風水,根本就是騙人的,哪怕是真的,我拿出幾萬塊錢來,就不信找不到更好的。


    你小子拿了我家的東西,就等著我家報複吧。”


    孫先和臉色已經開始猙獰。


    他恨恨的說完之後,扭頭就走。


    看到他的表現,孫向陽仍舊沒有半點表情。


    天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在孫向陽看來,孫先和平日裏就算自大,也不應該如此輕易就失去理智,像是被蒙蔽了一般,這種現象,很可能是因為反噬,有點類似於鬼上心,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


    而雙水灣,原本是對方那一脈的退路,兩脈之間,冥冥之中甚至有所牽連。


    但這邊的真龍穴已經轉化為風水格局,對方等於失去了最後的鎮壓。


    再加上孫先和來到這邊受到刺激,一裏一外,才讓他這麽的失態,遠失平日裏的水準。


    換句話說,他完全被氣糊塗了,失去了理智,心中的惡念被無限放大。


    孫家那一脈,敗定了。


    至於對方說的,請人找真龍穴,更是不可能。


    哪怕一些地方有真龍穴,也早就被占據了,又怎麽可能輪得到他?


    更關鍵的是,反噬一旦開始,就相當於癌症開始惡化,已經回天無力。


    “你沒事吧?”


    孫向陽這才看向捂著臉,愣在那裏的孫曉清。


    剛剛那一巴掌,可謂是無妄之災。


    “沒事,向陽表哥,這次給你添麻煩了,煤礦那邊的事情,是大伯從地區找的人,我之前反對過,可他是我大伯,根本不會聽我的。


    那人叫趙康,正好管著那些煉焦廠,所以打了招呼,不僅僅你們縣裏,周圍幾個縣也都一樣,你可以找蘇副縣托人緩和一下。”


    孫曉清說完後,低著頭轉身離開。


    看到這一幕,孫向陽並沒有挽留,恩恩怨怨,有時候很難說的清楚。


    或許從孫先福第一次登門的時候,或許從他重生後,有些事情就已經注定。


    不管孫父當初有什麽謀算,都隨著他意外身死,化為了烏有。


    甚至連孫父的死,誰又能說得清楚,不是因為反噬?


    命裏如此,強求無用。


    “咦?人走了?談的怎麽樣?”


    在孫曉清理會不一會,老支書便背著手過來。


    “嗯,算是撕破臉了,今後他應該不會再來了,以後就算想報複雙水灣,恐怕也是不行了,至於煤礦的事情,地區有人跟煉焦廠打了招呼,是一個叫趙康的,主管煉焦廠這一塊。”


    孫向陽說道。


    “地區?這個簡單,讓姓沙的去一趟,煤礦有他姓沙的一份,不出點力怎麽能行。”


    老支書聽到是地區那邊,立即說道。


    沙宏成在地區有人,這件事情孫向陽也清楚。


    當初沙宏成給他的那支鋼筆,就源於地區的那位,就算之前沙坪壩搬遷到雙水灣,也是對方使了力,要不然也不會這麽輕易審批下來。


    這也是沙宏成一直‘囂張’的本錢。


    “好,那這件事情就讓沙支書出麵,給對方帶點咱們雙水灣的特產。”


    孫向陽點點頭說道。


    “特產?煤?”


    老支書有些沒反應過來。


    “哪裏有送煤的,送幾幅剪紙畫吧,咱們雙水灣的剪紙畫,遲早要打出名聲的,等到明年,香江那邊可能會加大剪紙畫的收購,到時候咱們可以從地區那邊進行收購,然後打上咱們的標簽出口創匯,這剪紙畫之鄉,也就慢慢成了。”


    孫向陽說道。


    他當初跟黃德發商量過,現在正是香江電影的輝煌時期,火遍整個東南亞一帶,這也是一種文化出口。


    這個時候,拍幾部跟剪紙畫有關的電影輸送出去,絕對可以打開剪紙畫的市場,畢竟那邊除了當地人,更多的還是華人。


    這種剪紙畫,過年過節貼在家裏,絕對不錯。


    到那個時候,剪紙畫就會形成一條真正的產業,再也不是當成禮物,小打小鬧。


    實際上,剪紙畫在上輩子的確出口多個國家,一些大師級別的剪紙畫,更是能賣到幾十萬的天價。


    這玩意弄好了,絕對是個聚寶盆。


    剪紙畫之鄉,也並非水中月,而是一條關係到千家萬戶的產業鏈。


    “剪紙畫之鄉?沒問題,這次我讓姓沙的多帶點去,都分一分。”


    老支書原本還有些肉疼,畢竟一幅剪紙畫最低三美元,大師級的更是能賣到十美元,就這麽送人,能不心疼嗎?


    但想到孫向陽說的剪紙畫之鄉,他立即明白這裏麵的好處。


    雖然雙水灣往外賣,普通剪紙畫三美元,大師級的十美元,但如果真的做二道販子,從外麵收購剪紙畫,就不是這個價格了。


    哪怕一幅剪紙畫三毛錢,都會有的是人往雙水灣送。


    畢竟按照一天三幅,就是九毛錢,一個月二十七塊錢,都趕上一個正式工的工資了。


    而剪紙畫,隻要一把剪刀,是個手巧的娘們就行。


    誰不想賺這個錢?


    就連之前那幾個幫忙的生產隊,這會還死皮賴臉的想分一杯羹。


    “對了,那邊要不要我出麵?”


    就在離去之際,老支書突然又回過頭來說道。


    他說的那邊,自然是指孫先和那邊。


    他作為雙水灣的老支書,可沒有光挨打不還手的習慣。


    “不用了,很快那邊就會自顧不暇,這個時候咱們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省得惹一身腥。”


    孫向陽卻搖了搖頭。


    自從掌握了相術後,他對一些冥冥之中的事情,就有了一些強烈的預感。


    結合之前孫先和的變化,他已然看明白不少東西。


    烈火烹油之後的氣運反噬,又豈是那麽輕易就能度過的?


    家道中落,破敗,隻是其中一種。


    嚴重點,甚至家破人亡。


    這就要看對方有沒有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了,如果沒有做,甚至這些年常做好事,說不定頂多衰敗,爛船還有三千釘。


    但如果做了不少壞事,在氣運的反噬下,自然不會有好結果。


    仔細回想剛剛孫先和的麵相,孫向陽基本斷定,對方會有牢獄之災。


    不過這些,都跟孫向陽沒有關係。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他才製止了老支書。


    因為他很清楚,老支書所謂的出麵,肯定不是找人,賣老臉,而是更狠的手段。


    孫缺德,可不僅僅隻是坑蒙拐騙。


    “那就這樣吧,便宜他們了。”


    老支書的話,也驗證了孫向陽的想法。


    至於是不是便宜,可未必。


    等老支書離去後,孫向陽搖了搖頭,再度從口袋裏掏出三角鐵片,認真的觀摩起來。


    隨著不斷的研究,他漸漸發現,這塊三角鐵片的一些妙處。


    這玩意,應該沒有表麵上那麽簡單,完全可以稱得上相師一脈的法器。


    就好比風水師手裏的羅盤。


    而羅盤,可以尋龍點穴,勘定風水。


    這三角鐵片,自然也可以稱量命格,解讀命理。


    隻可惜,他沒有得到真正的傳承,一切隻能靠自己摸索,或許等他相術等級再提升兩次,就能徹底弄清楚這東西的原理。


    到時候,也可以用在黃錦鈴的身上。


    另一邊,孫向陽讓孫慶武去了一趟縣裏,把孫恩光叫了回來。


    而老支書找到沙宏成後,對方罵罵咧咧的帶著一些剪紙畫離開,直奔地區。


    幾天後,一個客人來到雙水灣,又是賠禮又是道歉,甚至提高了煤的價格。


    此人正是縣裏煉焦廠那位采購科科長,陳貴。


    他來了以後,全程由老支書接待,孫向陽並未露麵。


    就這樣,雙水灣的煤,再度開始往煉焦廠送,而除了少數人,雙水灣剩下的人,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隻有老支書,心滿意足。


    這次,賺了!


    (本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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