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轉自 輕之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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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錄入:養老驢


    四月一日。


    盡管還在春假之中,社團活動仍是積極地進行著。


    雖然從這棟社團教室大樓到操場之間隔了好長一段距離,不過棒球社那滿是朝氣的呼喊聲還是傳了過來,吹奏樂社演奏出似曾聽過又好像沒有聽過的音色也從遠方穿透門扉傳入耳中。


    他們充滿活力的呼喊與演奏,可以說就像是象徵著所謂「高中生活」這般無可替代時光的東西——


    而如同傳來的聲音位於遠處,我們也與所謂的青春相距甚遠。


    「吶,阿澤?」


    同年級女生的圓城,視線依然麵對著電視從一旁叫喚。這邊也是,同樣沒有將雙眼從畫麵上移開便做出了回應。


    「怎麽啦?」


    「今天啊,是打算製作招募新生用的傳單才集合的對吧?」


    「沒錯。」


    不是別人正是本人我,以這樣的主題招集了社員們的。


    明明是如此——


    「既然這樣,為什麽我們會一直在這玩明●大亂鬥呢?」


    我一邊用手喀噠喀噠地操作著搖杆與按鈕一邊回答道:


    「因為沒有幹勁吧。」


    讓我找個藉口吧,這絕對不是我不認真做事。即便是我,原本也是抱持著「既然都擔任了這個具有傳統的文藝社社長,便要盡到最低限度、至少做到能夠讓社團繼續長存下去的努力」這般精神來做事的。


    但是,即使到了指定的集合時間仍是一個人也沒出現,隻有孤單一人的感受實在令人刻骨銘心。過了兩小時之後圓城才絲毫不感抱歉地說著「我遲到了喔~~」之類的話語來到社團教室一事,對此甚至會感到感謝的我想肯定是哪裏出了問題。


    「姑且不論風花學姊是基於家裏因素,而郡同學以『好麻煩』為理由翹掉則是常有的事,唯獨冥他不可原諒。什麽叫做『因為有約會,抱歉呢』,絕對饒不了他。」


    「說是這麽說,畢竟阿澤你啊,隻要受到阿冥道歉的話,馬一上就會原諒他了不是嗎?」


    「確實吶。」


    作為一個發怒的對象來說,那家夥德望實在是太高了吶。


    對於要動怒也怒不了,隻能在這鬧別扭的我,圓城始終爽朗地說道:


    「不過不過,畢竟能夠像這樣跟美少女兩人獨處玩著明●大亂鬥,阿澤也算是個人生勝利組了喔。」


    「嗯?抱歉,你在說些什麽我無法理解。」


    因為是在認真對決的途中呢。這也是沒辦法的呢。


    無視了打算當作沒聽見的我的體恤,圓城似是得意地繼續說道:


    「本來的話,我覺得是可以向你討錢的。你看,就是所謂的jk服務?(注1:jk為女子高中生日文發音的縮寫。)之類的東西?雖說按摩業是舉發對象,但是像這樣單純玩遊戲的話不是很健全嗎?糟糕,這個點子好像可以稍微賺點錢喔。」


    「是呢是呢。」


    雖然我想大概那也會是違法的,不過麵對說出過於樂觀事物的圓城,我也沒了鬥爭心。就結果來說,我所操作的角色被轟飛到了畫麵外頭。


    「desu!五連勝!」


    才剛以有點像「yes!」的發音這麽喊完,圓城隨即用上眺的視線朝這邊看了過來。


    「不僅人長得可愛遊戲又很強什麽的,不覺得我根本就已經完美了嗎?吶吶,阿澤?怎麽樣怎麽樣?」


    「是是是。好可愛好可愛。」


    要去直視那閃閃發亮的雙眼,老實說很令人難受。才剛把視線移開,圓城便在一旁似是不服氣地嘟起了嘴。


    「真是的——阿澤你啊,就是因為這樣才會不受歡迎的喔。」


    「如果要去討好自知是在耍小聰明的女生來受歡迎的話,倒不如一輩子都是童貞算了。」


    「這就是所謂的悟道係男子,對吧。」


    「是僧樣啊——該這麽說吧。」(注2:日文的「僧」與「這樣」發音相同。)


    彷佛一陣寒風吹過一般的一段間隔。


    圓城的臉上存在著厭惡感。以感覺若是抖m的話,除了讚美之外什麽也不是的半開死魚眼,發出頗不痛快的聲音。


    「因為我有寒氣抗性,所以倒還沒什麽關係……如果是平常人,聽到這種話可是會凍死的喔。」


    「我也承認自己有不對的地方,不過你這反應未免太誇張了吧。」


    圓城像是刻意似地抱著自己的身體不斷說著「好冷好冷」。要是對於這家夥的煽動逐一感到火大的話胃會穿出洞來的,所以推薦忽略掉。


    「然後呢,你打算怎麽做?再次挑戰嗎?」


    停下微微顫抖的圓城這麽詢問。我從折疊椅上半站起來,朝向位於背後正在作業途中的電腦看了一眼,但最後還是再次坐了下來。


    「就這麽做吧——」


    並不是真的想再次挑戰。


    隻是希望能夠再稍微將視線從現實移開罷了。


    「在這之前,先拿個飲料——嗯!要挑哪一種呢~~」


    耳邊聽著圓城站起身來小步走近冰箱的聲音,我將視線投向上空。倒也不是沒有感受到如今努力集中在明●大亂鬥上打算藉此忘掉的事——比如說身為社長必須招募到社員的義務感,或是如果完全招不到社員的話該怎麽辦的焦急感等等。


    在累積於胸口成為殘渣之前,我將這些吐了出來。


    「是叫做動機(motivation)嗎?那種東西感覺總有些不太夠吶。」


    雖然是如同自言自語般的發言,卻從圓城那邊收到了中肯的回應。


    「不過——要是不招攬新生的話,可就沒辦法把社長一職丟給別人喔了?要是你明年還想繼續當社長的話,我倒是無所謂就是了。」


    「那種事情,我自己也相當清楚。」


    社長所必須負責的雜務。雖說這些事的麻煩程度倒也還不到無法承受的地步,不過要是有願意替代我的對象在,自然是再好不過了。用花言巧語來哄騙純真的新生將其推舉為社長,就像是我們社團傳統的行為,而我也希望將這個傳統延續下去。


    不過——


    「問題是在沒有湧現幹勁的前提下,是沒有辦法行動的喔。」


    熱情不正是人生當中最重要的東西嗎?我個人是這麽認為的。如果沒有汽油的話不論是輕型汽車(注3:日本汽車分類中最小規格的類型,排氣量66以下的汽車。)或者藍寶基尼同樣都隻是一團鐵塊。換句話說,現在的我正處於燃料不足的狀態。


    不管再怎麽想踩踏油門,也是毫無反應,連哼都不會哼一聲。


    對於我的這般現狀,圓城歎了口氣。


    「簡直像是處在賢者時間呢。希望你弄出來的不是有烏賊腥臭的東西而是幹勁就是了。」


    由於圓城的話語粗俗並不是現在才開始的事,所以沒什麽好特意點出來講,因此我繼續發著牢騷。


    「雖然你這麽說啊,就像要是沒有氧氣的話火就燒不起來一樣,要是沒有動機的話就無法行動這種事不是很自然的天理嗎?」


    「那麽,對阿澤你來說,要什麽才算是氧氣呢?」


    「要什麽……呢?」


    被丟了一個哲學性的課題,開始思考。


    雖然考慮了各式各樣的因素,不過最終我的答案還是收斂到了一種事物上頭。


    「女騎士吶。」


    沒有錯。女騎士,正是對我而言的氧氣。


    「如果是為了讓女騎士入社的話,現在才不是玩明●大


    亂鬥的時候。而是已經投入全身心力跑去招攬對方了。」


    對於說得起勁的我,圓城依然將背部麵向這邊做出回應。


    「又在說那種不切實際的空想了。又不是奇幻世界或是童話故事,女騎士什麽的根本就不可能存在不是嗎。」


    我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以鼻音發出嗤笑,並微微地聳了聳肩的圓城背影。


    「呃……」


    圓城那嬌小的身軀。


    在那個背部長著一對小巧的翅膀。


    「跟不死鳥(phoeni)相比的話,奇幻程度倒是低了相當多。」


    從紀元以前——神話的時代開始便被人報告著這樣的身影。


    以不死鳥為首的,於其背上擁有翅膀的翼種。


    掌管人們的罪過,企圖讓人墮落的惡魔。


    操控寒氣,向他人尋求溫暖的雪女。


    不死之身,同時也是夜之象徵的吸血鬼。


    偶爾也會成為童話故事的題材,非人屬性的擁有者們——他們,正是人們所說的異族(demi)。


    單手拿著午後的紅茶(牛奶)回來的圓城火雛,即使在被稱作《翼族》的異族之中,似乎也是相當罕見的種族。雖說如此,但圓城基於「總覺得不太可愛所以不喜歡」這種相當任性的理由,麵對交際不深的人們會做出「人家是天使喲☆」這般難以置信的謊報。拜托對她生氣一下吧(懇求)。


    這個自稱天使絲毫沒有感到不好意思,露出彷佛真正天使的笑容宣言:


    「不不不,實際上,不就像這樣存在於你的眼前嗎。」


    「是這樣沒錯吶。」


    正如她所說的,存在於眼前的事實才是現實。不死鳥存在,女騎士卻不在。雖說這才是不可動搖的現況——


    「難道就沒有嗎——我覺得要是有也不錯吶——女騎士。」


    對於我的願望,圓城輕易地做出回應。


    「既然這麽想要女騎士的話,自己成立一個騎士團不就好了嗎。」


    「嗄?」


    麵對做出反問的我,圓城她像是說著「仔細聽好囉」一般豎起了食指。以會令人想起過去曾經在國語教科書中見過的修道士的態度,她所道出的發言是——


    「所以說——與其去尋找女騎士,不如由自己來成立騎士團,隻要招攬進女生,這樣不就能成立女騎士了。這樣的做法還比較直接了當呢。」


    成立一個……騎士團嗎?


    「——就是這個。」


    「咦?」


    麵向發出如鳥鳴般聲音的圓城,我不斷用力點著頭。


    「就是這個。反正文藝社什麽的也隻是虛有其名而已,乾脆就把這個社團變成騎士團吧。」


    完美的計畫。就連向學生會提出的活動企劃書大綱都已經在腦海中滿溢而出。


    當我取舍選擇著從腦海深處宛如泉水一般湧出的點子時,圓城開口叫住了我。


    「你腦袋沒問題吧?沒有被春天的陽氣給衝昏頭了嗎?」


    「我超清醒的好嗎。」


    「要是在清醒的情況下說出那種話反而是個問題吶。」


    圓城在一瞬間對這邊投以一道憐憫的目光,不過她馬上又像是怎樣都無所謂似地繼續說道:


    「不管文藝社也好騎士團也罷,我是都沒什麽興趣,不過沒先詢問輩前(注4:輩前隻是把前輩倒過來念。屬於較為親密且帶有開玩笑成分的稱呼。)們的意見沒問題嗎?雖說現在正如所見一般是群蠢蛋們的集群,不過這裏可算是個曆史頗為悠久的社團喔?」


    雖然圓城所擔心的事情相當合理,但是已經拿定主意的我於瞬間便做出了回答。


    「隻有在我當社長的期間內這麽做的話,大家應該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吧。」


    「真要是這樣就好了呢。」


    相對於冷淡回應的圓城,我的情緒則是持續高漲。


    「不是很好嗎,女騎士!像是盡管表麵凜凜,內心卻抱持著少女情懷的反差啦;明明作為一名純粹的武人,卻在某天覺醒了戀心而不知該如何是好啦;無意間與侍奉的主子喜歡上同一個對象隻能忍耐戀慕之情啦,但是到頭來因為那家夥的後宮體質到處豎立旗幟啦,對於這種事情感到內心矛盾之類的!正是因為這些理由,就歐克觀點來說,比起相似類型的姬騎士,還是存在侍奉主上的女騎士分數比較高!不,姬騎士也有姬騎士的好,並不是說不喜歡喔!?應該說是雖然有著王室的優越感,不過女騎士還是以些許差異勝出呀!」


    說著這些話的同時,變化造訪了我的身體。


    皮膚的顏色轉變為綠色,全身的體積緩緩增加。雖說特別訂製的製服並沒有因而破損,卻也變得頗為緊繃。


    臉部附近也感覺到一股不協調感,單純的呼吸聲聽起來感覺就像是豬叫的「噗咿」。總而言之,就是說……


    如同圓城火雛是名為不死鳥(phoeni)的異族——


    我——矢澤琢郎,是名為歐克的異族。


    要是照照鏡子,恐怕會映照出一副像是以二足步行的綠色肥豬容貌吧。對這種事情毫不介意,基於受到同年級生所掛的保證而過於高興的我得意洋洋地高喊道:


    「好,決定了!從今天起,這個社團就是《豬之騎士團》了!」


    沒有回應的聲音,我的發言於社團教室中空虛地響起。不知道什麽時候圓城已經做好了回去的準備,咻——地做出一道橫v的手勢。


    「那麽,因為我打工的時間到了,之後就拜托你囉☆辛苦了☆」


    「……啊,嗯。辛苦了噗咿。」


    門扉發出微小的聲音後關上。我吐了一口氣,開始整理起腦海中滿溢的想法。


    雖然變成了豬一般的容貌,但並不是說連雙手都變成了豬蹄。用健在的五根指頭操作電腦,將就快完成的那張像是雜拚的——不如說除了雜拚以外什麽也不是的傳單檔案給刪除掉。


    一邊進行著作業一邊想著:的確我們社的社員各個都缺乏責任感且采放任主義,說起來隨便也該有個限度。


    不過,我相當喜歡這個社團繼承了數十年之久宛如溫水一般安逸的氣氛。喜歡連綿不斷,一路走來僅僅隻是持續追尋著樂趣的這個社團的氣氛。


    自然地從鼻子發出哼唱,繼續著手眼前的作業。


    比起昨天希望今天是如此。


    比起今天希望明天也是如此。


    比起明天希望未來亦是如此。


    希望能夠有更多更多令人感到愉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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