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式地磅秤,準確的說叫機械磅秤。


    趙炳炎讓花粉精靈準備的這台磅秤能秤量五百公斤,也就是一千斤的重量,正好匹配八百斤規模的蒸餾灶。


    他將稱重原理講解給師傅們聽後示範稱重。


    兩個工匠抬起一袋一百八十斤的高粱嗨呦一聲放到地磅上,趙炳炎加上砝碼,輕輕撥弄秤杆趨向平衡,王掌櫃過去仔細看過,果然是一百八十斤。


    曲師傅看的驚奇,跟在工人後麵擠上去逐一細看。


    趙炳炎知道他們都很好奇,輕描淡寫的說不用那麽複雜,每個人大概一百多斤吧,都上來爬秤杆。


    工匠立即搬走口袋,站上去笑嘻嘻的等他秤量。


    趙炳炎操作過後叫他們記住自己的重量,自己站上去學習稱重,一個個很快都學會了,還調侃身邊的工友:“老幺狗兒,你好重,來來來,爬秤杆。”


    爬秤杆,是百姓聊天是警告他人不要妄自尊大,冒皮皮、打飛機的意思。兩廂話不投機說來頂起了,對方會說誰有幾斤幾兩,去爬爬秤杆。


    趙炳炎提醒嬉笑玩弄地磅的工匠注意,每個人每天的重量不一定一樣。就拿曲師傅來說,剛才出去上茅房,至少撒了一泡尿,他的重量必然變輕,不信試試。


    眾人哈哈大笑,大喊試試,曲師傅爬秤杆。


    曲師傅也不生氣,站上去撥弄秤杆調節平衡一看,當真少了兩斤,工匠大笑曲師傅凶。


    瑪德,了不得啊,老曲一泡尿兩斤重。


    曲師傅自己都吃驚了,他不相信,懷疑磅秤不準確,讓工匠用台秤再秤,果真少了兩斤。


    師傅們笑的更歡啦。


    王掌櫃馬上吆喝幹活啦,釀酒。


    不一會兒,按照五糧液配方的原料進入第一鍋,點火開蒸。


    趙炳炎說他也沒有真正釀過酒,剩下的就靠師傅們了。如何做?大家商議辦。


    剛走出燒坊,他就被一大群人給圍住,有的拿著釀酒鏟子,有的抱著裝酒糟的籮筐高喊他們要吃飯,他們要養家糊口,他們要漢王賞賜釀酒燒鍋釀造新酒。


    格老子的,居然學會遊行示威啦。


    劉長樂說這些人分工明確,一人發話,其他的人跟著大吼,一人拿著掃帚往前衝,其他人立即高舉工具朝前湧,一看就是有組織的。


    趙炳炎頷首說都是些小把戲,他問:“領頭的是誰?”


    眾人都說沒有人領頭,是自發來的。


    他問都是哪家燒坊的呢?


    一個滿臉橫肉的漢子說城裏五家燒坊,除開王家的都來了。這廝隨手指點:這是張家,那是李家,如數家珍。


    他看向劉長樂問:“曉得該咋辦沒?”


    劉長樂使勁點頭,正要上前查詢,身後的王玉嬌站到趙炳炎前麵叉著小瞞腰問橫肉男:“大叔又是如何曉得我家新式燒鍋的呢?莫非偷偷進來看過?”


    橫肉男一時語塞,旋即狂吼胡說八道,這城裏都聞到你家燒酒的香味兒了,定是換了大燒鍋。漢王講人人平等,為啥隻給王家神級燒鍋,不給我們?難道是姓王的許了女兒給漢王?


    趙炳炎聽著這些,明顯是有人在挑事,目標就是他的新式燒鍋。


    王玉嬌見他不說話,以為漢王被橫肉男給堵住了,大聲說是又咋樣?俺爹沒說過,是我要嫁漢王,漢王還沒答應呢。


    趙炳炎從自己的思緒中醒來,冷冷的說燒鍋本王有的是,不是誰想要就給的,王家燒坊現在已歸官府,就是敘州的燒坊,王掌櫃隻是在這裏掙工錢。誰要敢來搗亂,輕者坐牢,事兒大了殺無赦。


    橫肉男當即一愣。


    漢王說要殺人,那可不是哄小孩的。但是,他也不能就此罷休,否則便坐實了是來鬧事的。


    這廝繼續吼鬧他們要吃飯,求漢王賞賜釀酒新鍋。


    趙炳炎說王家的新酒還沒有賣,諸位如何曉得就搶了營生,做不下去了?今後敘州燒坊改做晶瑩剔透的白酒,和渾酒完全是兩碼事,為啥非要本王的蒸鍋?


    他說:“要本王的蒸鍋也行,燒坊需充公,諸位都來官府的燒坊做工,工錢一個子兒也少不了。”


    趙炳炎說完就走,看都不看他們一眼。


    一眾漢子傻啦吧唧的楞在當場。猶豫過後,有的已經有了立即進去做工的衝動。


    前兩日王家燒坊新任賬房就在城裏巡街放話,官府以王家燒坊為基礎籌建誠義燒坊。要擴建釀酒規模,招募工匠,懂燒鍋的熟練手優先錄用,薪酬在王家燒坊的基礎上漲兩層。


    兩層,可不是一個小數。


    要知道,王家燒坊雖小,王掌櫃為人卻是厚道,他的工錢都開的不低。這些人看到燒坊大門口負責修造的師傅進進出出,大量的石灰、磚瓦和木材往裏麵運輸,一看就是要大幹一場的模樣。


    有漢王撐腰,這間燒坊肯定大火,為啥不來多掙幾個錢?


    慢慢的,鬧事工匠一個個散了。


    橫肉男見他周圍的幫手越來越少,杵在原地也沒了意思,灰溜溜的帶著餘下的人回去給陳衛東交差。


    趙炳炎回去,朱靜怡告訴他:“轉運使吳海把稅賦變革的草案弄好了。”


    他坐下吃茶,女人庚即把文稿遞給他,轉去身後按摩。


    趙炳炎說不累呀,坐下歇會兒吧。


    女人心裏歡喜,按摩得更起勁兒。


    他看完草案後認為可以試試,但是眼前要做的是先將燒坊的事情理順,今天居然出現工匠有組織的上街堵路,說明後麵的大鯊魚已經沉不住氣了。


    朱靜怡撇撇嘴說:那還不簡單,讓她老爹帶人去把荔枝青的掌櫃抓住一頓暴揍,那廝還不啥都交代啦。


    趙炳炎批評她都做了敘州知府,辦事還這樣粗暴,人可以抓,但一時半會兒沒得證據咋行?


    別說百姓有意見,就是提刑按察使那裏便過不了。


    朱靜怡伏在他肩上吐出鮮紅的舌頭一卷,馬上收回去說:“那咋辦?總不能任由他們撒潑使壞。”


    他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先叫她爹暗中查證,府衙這裏要做好小酒坊經營不善,倒閉後工匠如何安置的預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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