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然看著他,難道她要繼續留下來做沈從安的情人?


    短暫的沉默後,沈從安鬆開徐然,他轉身朝外麵大步走去。


    徐然聳肩,身後的門板闔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徐然走到窗戶邊點起一根煙抬起眼看向遠處,夜黑的很沉。


    第二天徐然遇襲的事兒一夜之間爆火,引起了轟動,被害人竟然被犯罪人威脅生命。這個社會得多亂,治安得多差。網上迅速發起組織抗議暴力,保護受害人。


    徐然是公眾人物還被逼到這個地步,如果是個平凡女孩,那是直接去殺人麽?法治社會怎麽會允許這種事發生?保護受害人,抵製惡徒。


    孫成發的一條微博,轉發迅速過萬。


    曾在徐然公開要告劉成偉的時候,陳蔡發微博:有的演員想紅想瘋了。


    雖然微博很快就被她刪除了,還是被網友扒出來,陳蔡和劉成偉商業上有合作。照片和當初出席活動的視頻都被翻了出來,網友就推論出陳蔡的那個微博就是針對徐然。


    第一波狂潮之後,第二波就是抵製陳蔡和陳學宗的所有作品。


    陳蔡有些懵,怎麽火就燒到她身上了?


    徐然的那些照片是有人賣給她,徐然最近火頭正盛,陳蔡越加看她不順眼,賣照片的人價格開的也不貴。陳蔡本來就討厭徐然,有這樣的機會她肯定是要整徐然。一開始是她先認識沈從安,後來被徐然攪黃了。她倒是很會抱大腿,順杆爬的很快。


    演藝圈真是越來越低級了,什麽人都能爬上去,陳蔡看不起徐然。


    陳蔡就把黑料放了出去,她知道如今八卦媒體都是什麽德行。徐然會被折騰死,她的星路到頭了。可陳蔡沒有想到徐然竟然真的敢去告,她明明白白的起訴了,一個女藝人那麽不在乎名聲豁出去起訴陳蔡的合夥人。


    陳蔡有些措手不及,證據越來越多,輿論開始倒向了徐然。


    陳蔡看情況不對,迅速抹掉了手裏全部的證據。


    徐然在沈從安這邊待了兩天,這兩天沈從安都沒有回來。


    駱北聯係徐然,新電影要開拍了,約徐然見麵。


    徐然不希望現在開拍電影的消息傳出去,不然她打官司就真成了炒作,這和之前不一樣。


    見麵的地方是一家咖啡店,徐然把頭發剪的更短了,她穿的比較中性。簡單的牛仔褲,黑色休閑外套,戴著帽子。駱北沒認出來徐然,這太漢子了。


    兩人視線對上,徐然笑了起來,拿掉口罩說道:“駱導。”


    駱北驚了一下,打量徐然半響,說道:“你這是假發?”


    寬鬆牛仔褲,黑色大外套也十分寬鬆,像個男人。


    徐然坐下喝了口熱茶,說道:“不是,剪短了。”


    “為什麽?”


    徐然拿下帽子,看著駱北的眼睛笑道:“從頭再來。”


    他知道徐然不會一蹶不振,隻是沒有想到會這麽快,她簡直……是朵奇葩。


    “電影開拍的事情能不能往後推推?”


    “說說你的理由。”


    “現在結果還沒有出來,輿論對案件還是有一定影響。如果現在開拍電影,我處於劣勢,媒體隻會認為我炒作,而忽略了這件事本身的意義。”徐然話說的很認真,目光清冷幹淨:“你覺得呢?”


    駱北沉默片刻,點頭。


    “我之前的意思是先拍電影後打官司,這樣無論輸不輸我都是贏了。可現在不一樣,我不單單是我一個人,這件事炒的越熱,我背負的東西越多,我不能輸,現在也輸不起。”


    駱北看著徐然很長時間,喝完杯中茶,說道:“我能理解。”


    茶香彌漫,徐然歎一口氣,說道:“抱歉。”


    駱北這回靜默了很久,他抬頭看向徐然:“我會等你。”


    徐然嘴角翹起笑了起來:“謝謝。”


    “這是你的故事,徐然,也隻有你能演。”駱北不是很會說話的人,他的手指反複摩挲著茶杯,嗓音沉下去抬頭看向徐然:“就算這部電影賠錢,我也無所謂,你願意麽?我們把這個電影拍出來。”


    徐然抬手蓋住臉很長時間,她笑出了聲,鼻子有些酸,點頭:“謝謝。”


    駱北話也不多:“需要幫忙的地方給我打電話。”


    徐然喜歡過駱北,後來漸漸就放下了。


    徐然點頭。


    “最近要去拍個廣告,開庭的時候不過去了。”


    徐然繼續點頭。


    駱北默了幾秒鍾,看著徐然的眼睛:“他的罪行會得到清算,我等你。”


    駱北先走了,徐然在茶社了坐了很久,電話響了起來,徐然拿過手機看到是秦宣。才重新戴上口罩帽子,接通電話:“秦哥?”


    “在什麽地方?”


    徐然報了地址,說道:“傷好了?”


    “那算什麽傷,z市那個姑娘想見你。”


    徐然腳步一頓,隨即才大步往外麵走:“好。”


    見麵的地點是一間酒店,徐然進門就看到一個穿著黃色羽絨服的姑娘,秦宣介紹道:“這是徐然。”


    姑娘很瘦,顯得有些蒼老,徐然視線落下去看到她手上的凍瘡。女孩立刻把手背到了身後,倉惶不安的抿了抿幹燥的嘴唇,鞠躬:“你好。”


    “不用客氣,你先坐吧。”


    女孩叫靜靜,她目光警惕透露著膽怯。


    “你在z市工作?”徐然放低了聲音說道;“你離家多久了?”


    “四年了。”女孩說著笑了笑,她咬掉嘴唇上的幹皮,看了眼徐然:“你和電視上不太一樣。”


    徐然也笑了起來:“怎麽不一樣了?”


    “不知道,就是不一樣。”女孩再次舔了下嘴唇,因為幹燥她越是要舔嘴唇,結果隻會越來越幹。徐然在心裏歎氣,靜靜這樣的女孩很多。


    徐然低頭絞著手指,很長時間後似乎鼓起勇氣,看向徐然孤注一擲的開口:“我出庭作證,你會給我錢麽?”


    徐然回頭看向秦宣,秦宣也是一臉詫異,女孩隻是說想見徐然,並沒有談錢的事。


    徐然搖頭,站了起來:“你不是為我作證,你是為你自己。如果你現在需要幫助,經濟上有什麽困難,我會義不容辭的幫你,可不是為了你出庭作證。”


    姑娘臉上青紅交加,半響後站起來抿著嘴唇:“那我走了。”


    “其實我也可以不站出來,我為什麽要站出來?打贏官司有錢麽?沒有。我失去一切來打這個官司,我要的不是賠償不是錢。我隻是不希望更多的女孩受到傷害,我想阻止這惡行。”


    她往外麵走,手微微顫抖,她男朋友讓來要錢,說明星都有錢。沒有她的作證,徐然打不贏官司,徐然那麽多錢,給她一點,她就能在z市買房子,她就可以和男朋友結婚。


    “最小的孩子不到十歲,那麽小,有受不了打擊自殺的,有聽從家裏覺得女孩被侵犯就低人一等隨便把自己嫁了的,也有像你我這樣,遠離家鄉到外地謀生,一輩子都回不去家鄉的。”


    越是偏遠的地方越是帶著偏見的目光去看待受害人,那個禽獸也就是衝著這一點才肆無忌憚。


    “我不要求你們出庭作證,你們害怕來自輿論的二次傷害,我明白。我也害怕,可若是因為害怕始終不作為,那真是對不起曾經受過的苦難。我們以後會有孩子,如果沒有法律的約束,這種風氣肆無忌憚,我們的孩子會活在怎樣的社會,我不知道。”


    徐然表情沉了下去,她走到窗戶邊看向遠處。


    女孩沒有走,她站在門口。


    漫長的沉默,讓人壓抑。


    徐然說道:“你走吧,就當我什麽都沒有說。”


    女孩抬手擦了臉上的淚,拉開門就走,徐然才想起來一件事說道:“秦哥你找個人安全護送她回去,順便聯係下當地警方,我怕有個萬一。”


    秦宣出一口氣,無奈的撇撇嘴:“知道了,你真是吃力不討好,這都什麽事兒。你站出來打官司,不需要他們掏訴訟費,還想伸手和你要錢,什麽毛病!”


    “每個人立場不一樣,想法也不一樣,你去看看她。”


    現在曝光出來的受害人都可能會受到迫害,畢竟多一個人就多一份證據,劉成偉就多一份罪行。徐然在遭受到迫害的時候已經過了十四歲,就算有十足的證據,劉成偉最多被判三到十年。


    可是靜靜出來作證就不一樣了,她是十歲的時候遭受傷害,完全可以爭取到劉成偉死刑。可徐然不會給她錢,也不會出錢讓她出來告。


    每個人都有底線。


    距離開庭沒剩幾天了,徐然壓力也特別的大。


    晚上徐然回去已經九點多了,進門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抽煙的沈從安。


    四目相對,他目光沉靜,徐然最近一直被他的人保護著,笑著取下口罩帽子走過去:“沈先生。”


    沈從安視線落在她頭上,皺眉:“你的頭發被狗啃了?”


    徐然揉了一把走過去:“不好看麽?”


    何止不好看,沈從安簡直看不下去,太短了。他又沒有同誌傾向,皺眉:“你怎麽不剃光頭?”


    “聽說光頭才能看出來是不是真的漂亮,可以試試。”


    沈從安氣不打一處來:“廢話那麽多呢?”


    徐然走過來在他對麵坐下,笑著看向沈從安:“這幾天很忙麽?住在你家都見不到你。”


    沈從安按滅煙頭,凝視著徐然:“想了?嗯?”


    徐然點頭:“嗯,想見見你,以後見麵的機會隻會越來越少。”


    沈從安的表情一下子就變陰沉了,很長時間,他喉結滾動。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敲了一下膝蓋,盯著徐然的眼睛:“是麽?”


    “不是麽?”


    自從徐然自暴自棄的打起來官司,她就再不會像以前撒嬌膩在沈從安身邊。現在沈從安說一句她能頂十句,硬邦邦的周身都是冰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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