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安的車後麵,方巍靜靜地坐著,嘴抿成一條線,商雀都不敢問話打擾他,讓方巍從剛才的驚魂動魄中緩過神來,殺了仇雪風,對於方巍來說雖然艱難,但是可以說從此去了一塊心病,從此方巍就會擺脫他永無休止的追殺,但是在方巍的腦海中,始終縈繞著仇雪風臨死前的一句話:


    我會報仇的。


    自己明明已經將刀刺進了仇雪風的心髒,仇雪風必死無疑,可是臨死前為什麽仇雪風會說出這種奇怪的話?


    風,從車窗外呼呼地刮過,午夜的街上顯得安靜,隻是偶然有幾輛車燈閃過,將方巍的臉映得忽明忽暗,王安的車開的很穩,有他在,方巍就會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嘎,忽然,王安反常的一個急刹,方巍的商雀的身子猛地向前一傾,重重地撞在前麵的桌椅上,王安猛地一把加大了油門,道:“坐穩了。”


    王安的右手熟悉的掛擋,車速忽然起來,一連超過了好幾輛汽車,甚至連紅綠燈也顧不得,飛快地向著前方馳去。


    “怎麽回事。”方巍心中一沉,一種莫名的擔心湧上心頭。


    撲啦啦,撲啦啦,忽然間平地間出現了無數的鳥雀,奮不顧身地向著車窗上撞來,王安的車速越來越快,無數的直接撞死在王安的車窗上,將車窗染得通紅一片。


    怎麽半夜間會有這麽多的鳥飛來,看著這詭異的一幕,方巍心中不由得聯想起仇雪風,難道他還沒有死嗎?


    看!忽然商雀如同見鬼了一般用手指著窗外,方巍扭頭,看著窗外的一幕,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仇雪風!仇雪風他居然追上來了。


    方巍再仔細看,發現在窗外的隻是仇雪風的一個頭顱,連著脖頸和下身的腸肚,就像有人整個將他的頭和內髒直接從身體裏麵拔出來一樣,他的頭迎風在空中飛著,一雙幽藍的眼睛死死盯著車上的方巍。


    他怎麽還沒有死。


    方巍心中不由得緊張,手死死地握住唐婉給自己的那把銀色匕首。


    “坐穩了。”王安再叫一聲,車一下子又提速不少,從身邊經過的車輛隻覺得亮光一閃,便連王安的車燈都跟不上了。


    不少人下車,愣了地看著前麵如同瘋了一般的桑塔納。


    “不要命了嗎?”


    王安的車呼嘯而過,而仇雪風的頭顱卻始終在方巍的車窗邊,一張臉已經扭曲變形,但是那雙如同鬼一樣的眼睛卻死死地鎖定著方巍,仿佛在告訴方巍,他會來找他報仇的。一定會來的。


    “貢術。”王安冷哼一聲,車猛地一個瀟灑的甩尾,然後加足了馬力向著仇雪風的頭顱撞去。


    仇雪風猩紅的舌頭一卷,在王安車頭靠近自己的一霎那,頭猛地一抬直接跳到了車窗之上,眼睛依然盯著後排的方巍,怨毒至深。


    “糟!”王安隻覺得眼前燈光一閃,後麵一輛出租車已經疾馳而來,以王安的車速,兩車一旦相撞,必然是車毀人亡的解決。


    出租車司機顯然也被這輛逆行的桑塔納嚇得不輕,兩隻手如同瘋了一樣打著方向盤,車輪在地上劃過深深的痕跡,向著另外的花壇處狠狠地撞了上去。兩輛車插身而過,避免了一場慘絕人寰的車禍。


    方巍的心這個時候都提到了嗓子眼了,而商雀更是死死的抱住了方巍連看到都不敢看一眼。


    轟!一聲巨響,那輛出租車毫不意外地撞上花壇,好在車速不算太快,沒有當場車毀人亡。


    那個人頭在車窗外露出嘲弄的神色,肆意嘲笑著車中的三人。


    “找死!”王安將車頭一轉,直接撞開柵欄向著車道旁的山路疾馳而去。


    車路一陣顛簸,但是王安卻能將這輛桑塔納駕駛的極為穩當,居然能夠以超過兩百的車速在山間小路上行駛!


    王安的車技不僅僅可以和專業車手相媲美,而這輛看上去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桑塔納肯定也是王安的心血之作,否則換成一般的桑塔納,恐怕早就已經爆缸了。


    唧唧唧唧,鳥雀的聲音越來越急,無數的鳥雀如同瘋了一般向著車窗上撞來,咚咚咚之聲不絕於耳,沿途皆是鳥雀的屍體。


    而此時仇雪風的頭顱已迎著強風從車窗上慢慢的爬上車頂,一雙眼睛從天窗處望下來,看著方巍嘴裏發著桀桀的怪叫聲音。


    嘎!王安一個急刹,仇雪風的頭顱瞬間被拋開,在地上一連打了幾個滾才落在一顆樹旁才停了下來。


    王安驟然掛擋,車瞬間起步,向著仇雪風的頭顱碾去,車輪碾過了仇雪風的頭顱,仇雪風發出陣陣慘叫,王安默不作聲,車身來回幾趟在仇雪風的頭顱上碾壓,才停住了車子,從車裏走了下來。


    “呸!”王安吐了一口唾沫,看著地上早已經被碾成了一攤肉泥的仇雪風的頭顱。


    商雀和方巍也跟著下車,看見車輪下麵仇雪風的頭顱,方巍肚子裏一陣翻騰,幾乎要嘔吐出來。


    “這是狂頭貢術,已經不屬於降術的範疇,而是比降術更高端的貢術,頭身分離,光靠一個頭便可以一日千裏,奪人魂魄,看來這個貢師的來曆不簡單,不過現在他的頭已經成了一灘肉泥,估計也掀不了什麽風浪了。”王安盯著仇雪風的這灘肉泥,神情依然戒備。


    嘎嘎,嘎嘎,就在這個時候,忽然那灘肉泥中發出了桀桀的怪笑,宛如夜鶯啼血:“方巍,我說過我會來找你報仇的,我會來找你報仇的。”那灘肉泥開始蠕動,看上去十分惡心,那被車輪碾扁的頭顱緩緩地升了起來,而下麵支撐的就是那些已經藕斷絲連地腸肚,已經模糊的臉麵上隻有一隻藍色的眼睛還分得清,而另外一隻則是僅僅用一層斷筋粘連著,吊在眼眶的外麵,嘴也模糊難辨,和鼻子交疊在了一起,完全分不清哪裏是皮,哪裏是肉,哪裏是骨頭。


    王安忽然撲到,雙手著地,兩隻眼放著慘綠的光,對著仇雪風嗷叫一聲,嘴角露出兩顆森森獠牙,周身風聲響起,吹動王安的風衣獵獵作響。


    “這是我的方巍之間的私事,你們難道也要插手嗎?”仇雪風如泣如訴的聲音響起,“方巍,你是個男人就出來,不要躲在僵屍的後麵,算什麽本事。”


    方巍看著眼前的仇雪風,緩緩地上前,道:“安叔,這本來就是我跟他之間的事情,不麻煩您親自出手了。”


    “既然你死一次不夠,我就讓你再死一次。”方巍冷冷地道,“安叔,你先退後。”


    王安點了點頭,吩咐道,“小心,這狂頭貢術並非好對付的,此術以吸人魂魄為生,你與他對敵之時,閉住呼吸,七竅全收,切不可能讓他從你七竅中鑽入你的體內。我會在旁照應你的。”


    “多謝安叔。”方巍點頭,商雀頓時就並不幹了,上前一把拉住方巍,急聲道:“你要幹什麽,剛才你就差點死在手裏了,好不容易死裏逃生,你又要去送死嗎?”


    “商雀你關心我我明白,但仇雪風是衝著我來的,我如果怯戰,這輩子都會在心裏留下陰影,就算是我日後修道,這道陰影也會影響我一輩子,讓我永遠無法窺道法之堂奧,修道者,舍生忘死,我若連這四個字都做不到,還談何修道。”


    王安在旁暗暗點頭,這道理,就算是修道數十年之人,也未必能悟到,但是方巍不過是道門的一個門外漢,卻能明白這層道理,實屬難得。


    僵屍不修道,王安雖然不通道法,但是這些年與無數道門中人打交道,也明白道門中的一些道理,修道,形易修而神難得,而舍其形而修其神的,天下之間寥寥可數,方巍能從神入手,便是如同拿到了迷宮的地圖,至於多久能夠走出這個迷宮,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王安將商雀拉到了一邊,道:“放心,我會在旁照顧他的。”商雀見王安眼神堅定,這才連連說著小心,哀怨地鬆開了拉住方巍的手。


    方巍踏步向前,將手中那把銀色的匕首指向仇雪風,冷冷道:“來吧,該了結了。”


    “不錯,是該了解了。”仇雪風那張已經不成形的臉上露出了詭異的“微笑”,從‘嘴’裏不斷地向著外麵吐著東西,似乎要把肚子裏麵所有的嘔吐物全部吐出來,那些嘔吐物落在地上,開始不斷的翻滾,形成了一群一群不知名的物體在地上不斷蠕動。


    “當心,這是他的人肉雀。”商雀擔心地叫道。


    和仇雪風連戰了兩場,方巍此時對仇雪風的貢術已經有了不少了解,當然明白這些東西是沾不得的,小心翼翼地用刀護住自己,保持一個安全距離。


    仇雪風桀桀怪笑,十分刺耳,用“嘴”往地上的那些蠕動物一吹,頓時那些東西開始噗噗噗地飛向空中,所有的人肉雀向著方巍一起襲來,若是剛才與仇雪風一戰,方巍是有備而來,現在考驗的便是方巍的臨場發揮,方巍飛快地脫下衣服,將衣服一抖,變成一個大蒲扇一般,對著分來的人肉雀放肆撲去,人肉雀被方巍衣衫帶來的風力吹得東倒西歪,但是很快又結成陣型,繼續向著方巍衝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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