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腳步聲,比較沉重,來的應該是一個男人,而且身材應該很魁梧,腳步很急,應該是心中有急事,想必綁匪心裏也有擔心。方巍心裏盤算,好好利用一下他們,應該還有機會逃出去。所以在袁嘯大喊大叫時,方巍一直沒有做聲,側耳傾聽,從對方的一舉一動每一個細節分析這場綁架,然後找到對自己有利的任何一個可能。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甩在了袁嘯的臉上,那人已經開始嚷道:“叫什麽叫,沒見老子正忙著麽?”


    說話粗魯,應該不是璽的人,那會是誰?


    袁嘯大聲道:“你們把我放了,我給我爹打電話,叫他給你們贖金,好不好。”


    “贖金,小子,你別做夢了,你以為大爺沒有見過錢的嗎?老實點!”


    普通話,那人說的是一口標準的普通話。如果綁架是衝著袁嘯來的,肯定對袁嘯很熟悉,否則不可能這麽精準地知道袁嘯的行蹤。極有可能是袁嘯父親身邊的人,而袁嘯父親做的生意不幹不淨,一般不會用外人,身邊大多是長沙本地人。這個人如果故意裝的話,咬字多少也會露出一些長沙方言,但是這人說著一口漂亮到了極點的普通話,顯然不是長沙本地人,方巍心中一沉,這些人果然不是衝著袁嘯來的,難道是……


    方巍默不作聲,那個人倒是有些好奇了,走到方巍身邊,嚷道:“小子,你好像膽子蠻大的啊。”


    方巍知道,自己不能裝得過於緊張,這樣反而會讓綁匪覺得自己太過膿包,更打定主義欺負自己;但如果過於鎮定的話,同樣會引起對方的懷疑。方巍調整好了麵部表情,不軟不硬地道:“這位大哥,我們知道,你肯定不會無緣無故來綁架我們,我家裏窮沒錢,但是我身邊的這個人可是家財萬貫的主兒,你找他爹要,他爹肯定多少都會給你的,我們保證出去了什麽都不說,絕對不報警,求求你了。”


    “對對對,我馬上給我爹打電話,要他給你們錢。”袁嘯連連點頭道,“大哥,你就行行好放了我們把。”


    “放了你們?我可沒這個本事,好好呆著,要是你們再鬼喊鬼叫的,別怪我不客氣。”


    說完走了出去,急的袁嘯又一陣哇哇大叫。方巍等那人走了,才悄聲道:“嘯哥,想走的話,就給我閉嘴。”


    袁嘯果然閉住了嘴。方巍站了起來側耳傾聽,還好,聽得到外麵的狗叫,也就是說這些人並沒有將自己關在密室或者地下室,應該是在附近的市效農村的某一個房子,如果是這樣,自己逃出來就不是沒有可能了。


    方巍慢慢地挪動身子,嘯哥在旁問道:“你幹嗎。”


    “閉嘴!”方巍低聲道,“想走就別說話。”


    方巍在屋裏滾了一圈,大致熟悉了屋中的環境,和他預想的不錯,果然是一家農戶,床上有被褥,地上也的瓷磚積下一層土塵,外麵有雞在,有狗在,說明這裏是有人住的,但是方巍隱隱覺得,也許這戶的主人應該已經遇害了。


    忽然,袁嘯低聲道:“巍哥,我手機好像還在褲子裏麵,你趕快過來拿一下,我們報警。”


    “不行。”方巍斷然否決了這個提議,這些人如果是衝著自己來的,肯定是有手段的人,絕不會做出留下手機這種愚蠢的事情。自己的刀已經被他們沒收了,顯然他們是收過自己和袁嘯的身,很有可能是故意將手機留下,隻要自己一碰手機,極有可能會中了對方的圈套。


    “有手機還不打,你蠢啊。”袁嘯低聲道,可惜自己雙手被綁著,手機近在咫尺也拿不到,急得他臉上的汗都快出來了。


    “想走就要聽我的。”方巍冷靜地道,“不然我們都得死在這裏,實不相瞞,這群人是我的仇家,都是殺人不眨眼的角色,你也應該知道,他們不是求財,而是要我的命。”


    “既然是你的仇家,為什麽找我,快把我放了。”


    方巍冷笑道:“你覺得他們會留下你這麽一個證人嗎?”


    袁嘯心中一沉,他再蠢,也知道殺人滅口的道理,對方既然敢殺方巍,肯定就不會在乎多殺一個自己,袁嘯記得都快哭了,道:“那我們該怎麽辦?”


    “我說什麽,你就幹什麽,你聽到麽?”方巍道。


    袁嘯想了很久,才下了決心點頭道:“好,巍哥,老子這條命交給你了,信你一次。”


    方巍將屋中的大抵情況全部熟悉了一遍:有兩扇窗,但是已經從外麵鎖住了,自己絕不可能在短時間打開,而且弄不清楚外麵是否有防盜網或者其他障礙。方巍不能冒險,門在離自己十步遠的正前方,是木門,質量應該不怎麽樣,自己如果發狠的話,應該能夠撞開。


    而綁架自己的人,應該就在外麵,聽聲音應該有四到五個人左右,都是男人,但是方巍必須知道這群人到底是哪方勢力,才好定下一步的計劃。


    方巍滾到了袁嘯的身邊,道:“你想拉屎嗎?”


    袁嘯一愣,說不想,方巍道:“想活命的話,就快拉。”


    袁嘯根本不懂方巍葫蘆裏麵賣的什麽藥,道:“為什麽?拉到褲襠裏麵嗎?”


    “別問那麽多。快。”方巍急聲道,“想死還是想活。”


    嘯哥的臉都漲紅了,長這麽大,打有記憶開始,他似乎都再也沒有把屎拉到褲襠裏麵過。現在方巍要他憑空拉一泡屎,這,這怎麽好意思,方巍有催促道:“快,別他媽的閑著,想活命就找我說的做。”


    嘯哥被方巍的語氣懾住,沒有辦法,隻好照著方巍說的做,可是憋了半天,根本沒有屎意,嘯哥哭喪著聲音道:“光撒尿不拉屎可以嗎?”


    方巍斬釘截鐵道:“不行!”


    嘯哥又憋了半天,也是昨晚宵夜吃多了,終於,一瀉千裏,頓時整個屋子變得臭氣熏天,方巍道:“好,等下你想辦法要人給你換褲子,現在給我叫。”


    嘯哥隻好照做,沒多久,門開了,剛才的那個人又進來,問道刺鼻的臭味,道:“你小子怎麽了。我靠,都嚇出屎來了,至於嗎?”


    嘯哥哇哇大叫,嚷著要換褲子,那人也嫌嘯哥太不講究了,大聲道:“娘的,現在哪裏有褲子給你換。”


    顯然屋中的臭味傳到了外麵,外麵的幾個人都進來了,紛紛皺眉,一人道:“算了,老三你不是還有一條褲子嗎,給這小子換上,太臭了,真雞巴惡心。”


    老三沒有辦法,隻好擰著鼻子過去,把嘯哥帶了出去。隔了一小會,嘯哥又回來了。


    方巍湊了過去,摸了摸嘯哥的褲子,這條褲子質地很一般,剪裁也很粗糙。方巍和璽的人打過交道,那些人都是自視甚高,渾身上下都是外國名牌,絕不可能穿這種地攤貨,換一種講法就是:這些人,不是璽的人。


    不是璽的人,那就好辦多了。方巍稍稍放下心來,嘯哥已經埋怨道:“剛才怎麽不是你自己拉屎。”


    其實方巍剛才也想過,如果換成自己的話,可能還可以趁機摸清楚地形什麽的,但是——他實在做不出來。


    “你剛才去的廁所在哪裏?”


    “哪裏有什麽廁所,就是一個茅坑。”袁嘯沒好氣道,“巍哥,這件事情你可千萬別跟商雀說,你要是說了,我就沒臉活了。”


    都到了這時候,這小子心裏麵還惦記著商雀呢,方巍搖了搖頭,還真是一個癡情種子,瞬間對嘯哥的印象轉好了不少。


    既然是茅坑,就肯定是在很農村,而且是相當偏遠的農村,自己和嘯哥就算能夠逃出去,荒郊野嶺的,也不一定找得到路,很有可能被他們抓回來,一般來說,逃走的話,晚上是最好的時機,但是在不識路的情況下,危險同樣極大。


    方巍問道:“你出去的時,有注意時間嗎?”


    嘯哥搖頭,方巍又問道:“大概幾點了,你能估算出來嗎?”


    “應該是下午了,四五點的樣子。”


    “四五點。”方巍想了想,如果要等天色盡墨的話,方巍用手摸了摸袁嘯的繩索,心中不由得大喜,暗叫一聲:天助我也。


    原來剛剛給嘯哥重新綁繩的人,並沒有很認真,隻是敷衍地打了一個死結,看來對方已經認定了嘯哥是個慫包,所以對他也降低了警惕,方巍輕輕道:“你把手背過來。”


    嘯哥依著方巍的方法,兩人背對背靠著,方巍用自己雙手手指試探著幫嘯哥鬆綁,雖然很難,但是好在還是解開了,嘯哥雙手一鬆,連忙將方巍的繩索和頭套拿開,興奮地道:“巍哥,我們走吧。”


    “不行,跟他們比賽跑我們肯定不行。”方巍站了起來,這家農戶果然很窮,居然沒有安裝防盜網,方巍看見床邊放著一個箱子,方巍將箱子裏麵的東西收好,然後示意嘯哥鑽進去,嘯哥居然對方巍十分相信,躲了進去。


    此時,方巍打開窗戶,然後弄了一個巨大的響聲,自己一滾,躲到床下麵藏好,很快,門開了,一人大喊一聲道:“不好,這兩個小子跑了。”


    “追!”幾個人連忙跳出窗戶外麵,去追。


    方巍估摸著對方走遠了,打開箱子,道:“快走,手機給我。”


    嘯哥把手機交給方巍,方巍不敢肯定這幾個人有沒有在手機裏麵裝追蹤係統,但是小心為妙,扔在一邊,急促地道:“你剛才去的茅房在哪,帶我去。”


    嘯哥應了一聲,帶著方巍向茅房走去。


    方巍猜的不錯,果然是農村裏麵最古老的那種茅坑,隨便搭著兩塊板子做成的。方巍知道,自己的調虎離山之計並不高明,這些人很快就會返回來,而這段時間,方巍帶著嘯哥肯定跑不遠,唯一能夠逃出生天的辦法,就是藏在一個這些人永遠都不可能找到地方,然後讓這群人確信自己不再屋裏麵之後,才從容離開。


    方巍這一係列的策劃,原本是沒有半分破綻的,但是當方巍拉著嘯哥的手,道:“跳進去”的時候,嘯哥愣住了,吃驚地道:“你要我跳茅坑。”


    方巍知道這些人隨時可能回來,急聲道:“沒辦法,想活命的話,就給我跳!”


    嘯哥搖了搖頭道:“我寧願死,也不要跳。”


    方巍頓時知道,自己犯了一個天大錯誤,就是錯估了自己身邊這個豬一樣的隊友,這種嬌生慣養的大少爺,怎麽可能會和自己一起跳茅坑呢,呆在茅坑裏,還不如真的殺了他。


    “唉,算了。”方巍知道,自己一個人藏起來已經沒有意義,嘯哥如果跑的話肯定會抓回來,而自己行蹤也會暴露。


    方巍沒有再勸,拉著嘯哥往外麵跑去,果然,那幾個人去而複返,聽到了聲音,追著方巍的方向跑來,一人手裏麵拿著槍,向天鳴了一槍,厲聲道:“兩個小子,你們要是再跑,老子的下一槍就要打到你的身上了!”


    嘯哥嚇得抱頭鼠竄,大聲嚷道:“別殺我,別殺我。”


    方巍沒有辦法,隻好獨自一人玩命的跑,嘯哥肯定是被抓住了,而後麵還有三四個人死死地追著自己,後麵槍聲響起,但都是虛槍,並沒有對著方巍的身體開槍,方巍越發篤定,這群人要活捉自己,目的,和當時追殺自己的藍眼貢師一樣!


    前麵有一家農戶,房屋很老舊,幾近坍塌,方巍知道,自己如果一直跑的話,後麵的人,遲早要對自己開槍,一狠心,往屋裏麵鑽了進去。


    幾個人也跟著方巍進屋,可是進屋一看,方巍卻消失了。


    “娘的,這小子哪兒去了?”一個手中握著槍的人道,“就這一眨眼的功夫,難道飛了嗎?”


    一個人跑到後門一看,沒有發現方巍,獰聲“這小子狡猾的很,肯定還在屋子裏麵,給我搜!”


    就在這個時候,從房梁上猛地跳下一個人。對著那個拿槍的人猛地撲去,那人躲閃不及,被方巍帶著一起滾到地上,方巍死死按住那人拿槍的手,按著他的頭,猛地向地上砸。


    這個時候,方巍已經顧不得許多了,生死一線,誰夠狠,誰才能夠活下去!


    那人後腦勺砸在地上,頓時腦袋一暈,拿槍的手也鬆開了,方巍連忙就要奪他手上的槍,可是另外一個人斜過來就是一腳,將方巍一腳踹得老遠,方巍倒在地上,肚子裏麵一陣翻江倒海,差點吐了出來。


    “娘的,我讓你跑,我讓你跑!”那人用皮鞋死命地提著方巍的身子,方巍在地上翻滾著,但是嘴裏麵沒有發出一聲叫聲。


    “綁起來,回去好好教訓他,我讓你跑!”那人又踢了方巍幾腳,似乎還不解恨,方巍一陣頭昏目眩,忽然手裏麵觸到了一根木棍。


    方巍抓起木棍,隨手舞起來,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根木棍居然剛巧不巧地插到了那人的咽喉!


    鮮紅的血,順著他的喉嚨流了出來,那人不可置信的看著方巍,眼睛睜得老大。


    原來,剛才方巍無意中的這一棍,用的既然是當日唐婉和魏慈打鬥時候,魏慈用的一招。


    另外兩個追殺方巍的人也是頓時一愣,紛紛掏出藏在腰間的刀,向著方巍砍去,方巍靈巧地一躲,腳下幾個步伐,居然躲開了。


    方巍也有些不相信,自己剛才的步伐,正是唐婉那日的腳步,自己在無意中又用出來了。


    “龍虎山的禹步。”兩人也似乎認出了方巍的步伐,“一定是唐婉那個婊子教他的,老二,一起上,難不成我們兩個還宰不了這麽一個小子嗎?”


    兩人一起強攻,方巍手中木棍頓時吃緊,腳下也慢了不少,畢竟這是他平生第一次與人對壘,根本毫無經驗,何況一來就是兩個,而且都是要他命的人!


    很快,方巍就被兩人逼到了角落,手中的木棍也被斷為兩截,兩人步步緊逼,一人瞅準了方巍的肋部,狠狠的一腳踢過去,將方巍踢到在地上,手中刀亮起,便對著方巍砍去。


    “慢著,捉活的。這小子對藍先生很有用!”


    “可是,可是他剛剛殺了我們一個兄弟!”另外一個人憤憤地道,“不在他身上討回點什麽,我不甘心。”


    “藍先生說了,隻是要活的,別的沒說。挖他一隻眼睛,算作利息。”


    “哼!”一人將手中的刀收起,對著方巍走了過去,手裏麵一翻,居然翻出了方巍的那把匕首,顯然方巍的殺生刃就是被這個人奪去的。


    那人拿著殺生刃越走越近,方巍癱倒在地上,渾身疼得隻有喘氣的力氣,來人有對著方巍踢了幾腳,還不解恨,蹲了下來,拿著方巍的殺生刃在他眼前晃了晃,恨恨地道:“兄弟,不是我們要找你麻煩,實在是收人錢,替人辦事,你殺了我們一個兄弟,我挖你一隻眼睛,不算過分吧。”


    看著眼前明晃晃的刀,方巍畢竟還隻是一個高中生,哪有視死如歸的勇氣,聲音顫抖了起來:“你們……你們到底是誰?”


    “我們是誰你不要管,怪隻怪你自己不懂事,動了藍先生的東西,想知道為什麽,先交出一隻眼睛吧。”


    男人獰聲道,手中的殺生刃對著方巍的眼眶就刺了下去。


    “不要!”方巍連忙用手護住自己的麵部,殺生刃何等鋒利,頓時在方巍的手腕處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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