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家,璽中一支源遠流長的大姓,雖然不如上古八姓那麽顯赫,在璽中百姓中,也處於中上流位置,而此時,所有藍家高層人物,集聚在種玉堂中,商量著一件關於家族未來的大事。


    藍田種玉,藍家祠堂堂號正是種玉,隻有藍家最嫡係的,血緣最純粹的男性弟子,才能進入這個祠堂之中商議家事。


    而此時,家主藍劍風手中正把玩著帶著拇指上的藍田玉扳指,一聲不吭,而下麵的人則是吵鬧得沸頂盈天,所有爭吵的目的隻有一個——該不該退出璽。


    自從最有希望繼承藍家家主之位的藍不凡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殺掉之後,藍家便在全天下道門中下了誅殺令,隻要有人替藍家殺了那個人,不管是黑道白道,邪門正宗,均可以憑著此人人頭來藍家領取五百萬。


    藍家從事藍田玉買賣生意已經很多很多年,沒有人會懷疑藍家的家底拿不出這五百萬。


    就當所有人開始興奮,甚至連國外的賞金獵人都抵不住誘惑,進入中國來爭奪這筆賞金的時候,忽然形勢陡轉,這個人居然奇跡一般的拜入了黃老的門下,成為了黃老的第七個弟子。


    也就是說,藍家這五百萬的賞金自動作廢——雖然天下要錢不要命的人很多,但是敢冒著奇險得罪黃老,殺他弟子的人,卻少之又少。所以,如唐婉這般敢挑戰黃老權威的“豪傑”,雖然失敗了,也足夠令道門中所有人為之側目。


    於是乎,藍家便處在了一個尷尬到了極點的位置,殺?還是不殺?


    殺?那就是和黃老做對,和整個璽做對,妄論後果如何,想從黃老手底下殺人,這原本就是天方夜譚的事情。


    不殺?口風已經放出去,賞金已經拿出來了,中途退卻,那麽藍家的顏麵何存?


    於是乎,為了藍家最後一點尊嚴,藍劍風召集了所有藍家嫡係弟子,集聚種玉堂,提出了一個退出璽的建議。


    此言一出,頓時間遭到了幾乎所有人的反對,甚至包括了藍劍風的另外一個兒子——藍不凡的兄長藍不弱。


    “大樹底下好乘涼”的道理,所有人都懂,再說了,藍不凡平日為人囂張跋扈,已經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滿,他此前被方巍殺死,不少人都在暗中拍手稱快。現在藍劍風要為一個目中無人的富二代兒子掐斷整個家族未來的發展命脈,實在是有些太不可思議了。


    至於藍家的臉麵,和依靠璽帶來的源源不斷的經濟利益、道門地位相比,孰重孰輕,這筆帳隻要是明眼人,動動手指頭都算的來。


    看著大家七嘴八舌的爭論成一片,藍劍風的臉色已經鐵青,不過他手中還握著最後一張王牌:他是族長,他擁有著最後否決權。


    “方巍……”想到了這個名字,藍劍風的眼睛裏就透出了徹骨的恨意,當日自己不惜屈尊降貴,去求方巍放過藍不凡一條性命,但是這小子居然不知道好歹,把藍不凡趕盡殺絕,對於這個搖身一變成為黃老第七個弟子的殺子仇人,他心中隻有恨。


    老年喪子的痛,堂前這些蠢人又會如何明白,他們的眼裏麵隻有利益、永遠的利益!


    藍劍風終於站了起來,環顧在場的所有人,緩緩地道:“我意已決,你們就不要再說什麽了,藍家我說了算!”


    “藍劍風,我知道不凡死得很慘,但是就算是這樣,你總不能與黃老為敵,斷了我們藍家所有的財路啊,你應該知道,我們藍家最近幾年是怎麽發達起來的,沒有了璽的支持,我們的生意明天就會徹底玩完!”


    “藍劍沙,你這是不服我嗎?”藍劍風冷冷地看了發言的人一眼,語氣中已經有了威脅之意。


    退出璽,是藍劍風最後的退讓,因為他實在忍受不了和殺子仇人同在一個組織裏麵!


    藍劍風在藍家中有著絕對的權威,就連他的親弟弟藍劍沙也不敢在他麵前過於放肆,藍劍沙低著頭,嘴裏依然不服地狡辯了幾句,但是聲音很輕,藍劍風也再沒有說什麽。


    “其他的人還有什麽意見?”藍劍風掃視了族人們一眼。


    “爹,是不是您再考慮一下?”作為藍不凡的兄弟,藍不弱的鋒芒一直被這個兄弟遮掩著,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藍不弱其實一點也不弱,無論道法還是頭腦,藍不弱都遠遠超過胞弟,是藍家下任家主的不二人選,但是奈何藍家真正掌控全局的那個老人對藍不凡偏愛有加,所以藍不弱的存在感並不是強。


    藍劍風冷冷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道:“說出這樣的話,你難道忘了你弟弟是怎麽死的了嗎?”


    “方巍固然可恨,但是他現在是黃老的第七個弟子,所謂打狗也要看主人,我們是不是再考慮一下?”


    “砰!”藍劍風的手猛地拍向桌子,站起身來厲聲道:“我藍家怎麽會出你這麽一個沒種的人,不就是退出璽麽?難道我藍家退出了璽之後,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會餓死嗎?”


    “不會餓死,但是都會死。”一個仿佛幽靈般的聲音不知道從哪來傳來,充斥在藍家的種玉堂中,就在這個時候,傳來了腳步聲,藍家的種玉堂大門被人打開。


    濃烈到了極致的死亡氣息跟隨來人從門外傳來,藍家弟子都是修道之人,他們明白這股死氣的含義,他們的臉色開始微微發白,眼睛一齊向著門外看過去。


    人未到,氣先到,僅僅這股濃得散不開的死氣,已經讓在場所有人感到了害怕。


    腳步聲越來越清晰,仿佛是從一個無盡的黑暗深淵中,漫步到了人間。


    來人緩緩地走了進來,他穿著一件黑色的衛衣,帽簷遮得很深,劉海幾乎將他的兩隻眼睛都遮住了,他很瘦,但是一雙手卻白的如同女人,他每走一步,腳步聲都很輕,但是就是這樣輕輕的腳步聲,卻如激烈的鼓點,不斷敲擊著現場所有人的內心,讓他們越來越感到不安。


    黑衣人身後跟著十幾個穿著黑色西裝的高大男人,他們主動超過來人,然後為他讓開了一條路,在諸人的擁簇下,來人緩緩步入種玉堂。


    “你是誰?居然敢擅闖我藍家種玉堂!”藍劍風大聲斥責道,但是說道最後,卻發現自己已經底氣不足。


    男子緩緩地將帽簷放下,露出一張許久不曾見光而顯得有些病態的臉。


    他咧嘴一笑,道:“藍劍風,我們好久不見了。”


    藍劍風瞬間臉色慘白,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聲音顫抖地道:“是……你……”


    “你記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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