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夷山,這座在地圖上都沒有標記的小山上,一個樵夫在艱難地行走著,在這個年代,樵夫這個職業,除了這種鳥獸難至的地方,已經消失了。


    這個樵夫上一次去鄉鎮集鎮已經是半年前的事情了,他獨自在這山裏生活了快六十年了,終生未娶——當然,也這樣的地方也不會有女人肯嫁過來,三十年前他曾經從一個路過的女人手裏花了兩百塊錢買了一個女人,可惜那個女人適應不了這裏的環境,沒過三個月就一命嗚呼了。從此,樵夫便斷了娶妻生子的念頭,每年除了快過年的時候用自己燒的炭去集鎮去換上一年必備的鹽之外,他幾乎沒有機會見過生人。


    他就像從遠古時代走來的人,和這個世界已經隔絕了不知道多少年了,甚至,多年獨居的生活,已經讓他連語言都變得有些吃力。


    而他所居住的風夷山,自然也是人跡罕至,見到的也隻是偶然幾個迷路的驢友。


    而今天,他看見的人超過了這一年所有的。


    三個人!


    他擦了擦眼睛,看著前麵的一陣塵煙,沒錯,這三個人身後,每一個人都跟著一陣塵煙,他們就像爺爺嘴裏麵的“神仙”一樣,全部虛浮地漂浮在空中。


    這三個人彼此對立,成品字形的形狀在對視著,似乎誰都準備出手,但是誰都不敢出手。


    而且,這三個人,穿的根本不是現代人的衣服,而是……而是戲文裏麵的皇帝一樣的衣服,隻是各自不同,樵夫當然分辨不出這三件衣服分別屬於哪個朝代。


    但是,這三個人肯定不是凡人!


    樵夫嚇得連忙把背後的柴禾仍在地上,匍匐在地上,口中大聲叫著:“神仙,神仙,拜見神仙!!”


    三個漂浮在半空中的人,誰都沒有動一下,似乎沒有察覺到有人靠近,樵夫還以為這三個神仙沒有注意到自己,連滾帶爬地靠近了,跪在地上不住的口呼大仙。


    其中一人手微微抬了抬,見三個大仙有了反應,樵夫心中不由得大喜,正準備再靠近幾步,但是,忽然間,他覺得額頭上似乎有些涼,用手一摸,似乎黏稠無比,他連忙將手湊到了自己的手邊,血。血。鮮血!


    是自己的鮮血,樵夫大駭,而額頭上的鮮血已經如同開閘的水龍頭一般,汩汩而出。


    巨大的疼痛感這個時候才傳遍他的全身,他半跪在地上的臉上露出一絲驚恐之色,轟隆嘟囔道:“神仙……神仙為什麽要殺我……”


    話音未落,整個人撲通一下栽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了。


    “張獻忠,你又殺人了……”三個成品字形,虛空而立的人,最左邊的那個人歎息道:“他找死。”張獻忠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冷冷道,“而且死在你手裏麵的人也不少吧,黃巢匹夫!”


    最左邊的人唏噓道:“不多,也就幾百個人而已,倒是死在武悼天王您手下的人,最多吧?”


    說完,黃巢地臉對著最右邊的人。


    冉閔冷冷的臉上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嘴裏硬生生地吐出四個字:“擋朕者死。”


    “看來我們一直這麽打下去也不是一個辦法,老子承認,我們三個假皇帝裏麵,老子最差,可是你們兩個比我也強不到哪兒去。”


    “那我們兩個人就聯手,先做了你。”張獻忠冷冷道。


    黃巢悠然道:“世間隻有聯吳抗曹之說,哪有聯魏滅吳之理。我承認,你們兩個老子一個都打不贏,但是你們兩個隻要其中一個跟我合作,就可以殺了另外一個人,然後再輕而易舉地殺了我。所以,我們三個要鬥,我絕不能做第一個死的那個人。”


    “朕跟你聯手,殺了冉閔!”張獻忠厲聲道。


    “可惜,我不信你。”黃巢悠然道,“我有一個好主意,殺了這麽久我們都累了,不如想個輕鬆一點的解決辦法,你們看,好麽。”


    “說!”冉閔惜字如金。


    “哈,不如我們三個猜拳,誰要是輸了的話,就當場自裁怎麽樣?”


    張獻忠思緒了一下,點頭道:“這個辦法,未可一試。”


    “好。”


    “既然你們兩個都同意了,我就是全票通過了,好,說好了,誰都不可以耍詐,聽我指揮,石頭……剪刀……布……”


    三人同時出手,冉閔出的布,掌風犀利地如罡風一般向著張獻忠席卷而去,而張獻忠的拳頭則是力敵萬鈞,破風之聲響起,一拳毫無花俏地襲擊黃巢,而黃巢出的剪刀則是那把絕世珍寶黃巢劍,劍鋒犀利,劍光吞吐不絕,罩住了冉閔的周身大穴!


    轟轟隆隆,劈劈啪啪,滋滋滋滋,三個人又纏鬥在了一起。


    這樣周而複始的戰鬥,他們一直從山西打到山東,從河北打到湖北,輾轉了大半個中國。


    好在沒有驚動百姓——因為他們所到之處,所有人都成了城下的池魚,再也開不了口,而他們過後,璽的人會悄悄過來,將所有的痕跡全部遮掩,沒有一個字會出現在報紙或者網絡上。


    他們不知不覺,已經纏鬥了半年。


    他們三人為什麽要打,現在估計三人都已經記不清楚了,但是現在,他們隻知道,這三個人中最後隻能有一個人活著!


    可是問題是,這三人中,任何一個人,看上去似乎都比另外兩個人要強一點。


    黃巢陰毒,最為省時度勢,張獻忠陰狠,卻獨自奈何不了其中另外兩人聯手,每每把黃巢逼到絕境了,黃巢總會拉上冉閔一把,險中求生,而冉閔則什麽都不不知道,隻知道殺!


    若是一般人類,怕是打到現在都早就精疲力盡,無力再戰了。可是這三個卻是僵屍,而且是世間上極為罕有的最高等級的僵屍,他們的精力總是源源不絕,每時每刻都能夠保持最佳狀態,完全還可以再戰五百年!


    這樣的纏鬥,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一個頭啊。


    忽然,黃巢大喊一聲,道:“停。”


    張獻忠和冉閔頓時停了下來,張獻忠冷冷道:“黃巢,如果你現在自盡的話,我還可以保你全屍。”


    黃巢嘿嘿一笑道:“小娃,論輩分,我是你祖宗的祖宗,論功績,死在老子手裏麵的人,比死在你手裏麵的人不知道多了多少,老子今天要不是狀態不佳,早就把你的頭扭下來當夜壺了。”


    張獻忠冷冷道:“你狀態什麽時候好過?”


    其實三人中,最為焦急的是黃巢,他也是最想脫身的一個,如果這場仗,真的要分出你死我活的話,他肯定是三個人最先嗝屁的人。


    所以,他絞盡了腦汁脫身,其實如果隻有張獻忠一個人的話,事情還好辦,因為他至少會講“道理”,但是最頭疼的卻是冉閔,他根本什麽都不跟你廢話,像一塊狗皮膏藥一樣,永遠纏著自己。


    而且自己又不能把他甩了,因為自己這條命,還必須靠他來保。


    “誰來救我啊,該死的方巍,老子就他娘的是被你拉入這趟渾水裏麵的,你拍拍屁。股走人,把老子可是害苦了……”


    這一路,黃巢不知道把方巍的祖宗十八代罵了多少遍了,但是心裏有希望能有奇跡——方巍駕著五彩祥雲,身穿金甲聖衣過來救自己,然後自己感激涕零的陰了方巍一把,把他珍貴到極點的身體據為己有……


    但是這一切都隻是黃巢的想象……他知道,方巍估計是不會來了,求他來,還不如求救苦救難的南海觀音來的實際。


    忽然,一聲巨吼,三人同時側目。


    一個金甲神將,在山頂上奇跡般的出現。


    黃巢首先反應過來,大聲叫道:“白老大!”聲音親切地就像白起和自己是拜把子的兄弟一般,全然忘記了,自己和白起之間生死恩怨。


    不管是誰,不管是敵是友,能把這趟水攪得越混越好。


    冉閔和張獻忠也同時注意到了山間的那個人。


    “白起嗎?武安君……”張獻忠的雙眼眯成了一條縫隙,臉色陰晴不定。


    “嗷……”冉閔不顧一切地衝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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