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一臉迷惑中,兩人來到了隔壁包間,因為南鬥的人已經把整個酒店包下來了,所以空房很多(原本這樣的小酒店也不可能滿房)。


    方巍和江別離分別坐了下來,距離不遠不近,就像他們現在的關係一樣。


    江別離搖著頭苦笑道:“七爺一上來便把我們南鬥的人殺了一個,這下回去我可不好交代啊……”


    “沒辦法,在道門討生活,最重要的是要有眼力價,我需要殺人立威,他則是主動找死,我不能錯過這個機會。”方巍平靜地道。


    “七爺就算是要立威,也可以找一個比較溫和的方式啊……”江別離歎息道,“南鬥中人雖然現在內耗比較厲害,但是一旦遇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我們會團結的比一塊鋼鐵還硬。”


    方巍眉間一挑,道:“江爺這是在威脅我嗎。”


    “講道理。”江別離道,“我既然來了,就代表了南鬥——至少代表了我本人的誠意,可是直到現在,我們依然沒有感受到七爺半分合作的誠意。”


    方巍徐徐道:“合作?按照我的理解,應該是合並,或者是吞並。”


    江別離的目光變得冷峻起來,道:“七爺,我知道現在塔教勢大,大有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意思,但是您在中原道門怎麽做我不管,但是我們在台灣——您總不可能真的在台灣把我們南鬥的人全部殺光吧?別忘了七爺有一句老話,強龍不壓地頭蛇——再說了,七爺就算能把我們南鬥全部剿除,但是七爺以後在道門中的聲望,怕是也到了盡頭。”


    “塔教原本就是邪魔外道,在多添幾筆血債也沒有什麽——既然你跟我講道理,那麽我就告訴你,南鬥加入塔教這是我們今天談判的前提,沒有了這個前提,我就隻有告辭了,一拍兩散。”


    “七爺的氣勢太過於咄咄逼人了,年輕人火氣太大,終究不好。”江別離歎了口氣道,“七爺能夠聽我把話說完嗎?”


    “說。”


    “如果七爺能不動我南鬥,那麽我們南鬥便和塔教相安無事,也絕不會做出不利於塔教和七爺的半分事情。”


    方巍不由得站起身來,道:“我是不是聽錯了?”


    江別離似乎胸有成竹,道:“我說了,七爺請讓我把話說完。”


    “在南鬥和璽中,藏著一個秘密,如果七爺答應我的條件,我願意把這個秘密拱手相讓。算作我們南鬥保全自身的條件,我承認,自從王不留行偷襲了我三哥之後,南鬥現在一盤散沙,隻需要一根掉下來的稻草,就可以讓南鬥分崩離析,而這樣的南鬥,不值得七爺出手。”


    方巍終於等到了這句話,江別離其實看得很清楚,以現在南鬥的實力在方巍麵前確實不值一提,方巍能夠花這麽大的代價來和南鬥談判,其實醉翁之意不在酒,方巍想得到的東西,就算是把整個南鬥全部毀了,他也在所不惜,既然如此,還不如自己主動交出來,換的南鬥數年休養生息的機會,在做東山再起的打算。


    但是這些話,江別離不可能當著蔣東他們說出來——因為這是對南鬥最大的背叛——當然這個秘密,除了他江別離之外,在南鬥中,也無人知曉了。


    江別離徐徐開口:“七爺應該知道,在我薑家從璽中分裂出來之後,帶走了璽中最重要的東西——玉璽。而這個秘密,就隱藏在玉璽之中。”


    方巍心動,恨不得江別離將所有的秘密一股腦的全部說出來,但是現在他必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一臉的不在乎:“我知道,而且這玉璽已經從你們的手裏麵弄丟了,現在已經在黃老的手中。”


    “不錯,王不留行背叛了我們,把玉璽獻給了黃老,並因此逼死了三爺……”江別離搖頭道,“我原本已經金盆洗手,隻想著平平安安的度過餘生,但是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不好意思,激動了。”


    江別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續道:“七爺,可知道,這個玉璽的真正魔力所在嗎?”


    “我如果知道,現在就不會在這裏了。”方巍微微一笑道:“願聞其詳。”


    “傳國玉璽,傳國玉璽……”江別離緩緩道反複念叨這四個字,“既為玉璽,如何傳國?世人皆知這四個字,卻不知道這四個字背後的含義。”


    方巍不再插話,就希望江別離能夠快點把所有的問題全部說清楚。


    “其實,在這個玉璽中藏著一種讓人心驚膽顫的能力。那就是他會將每一個觸摸過他的人全部記錄下來。”


    “什麽?”方巍微微顰眉,道,“我不懂。”


    江別離看著方巍一字一句道:“每一個使用過這個玉璽的人,都會成為他的奴隸,無論生死。”


    江別離續道:“這枚玉璽的來曆,沒有人說的清楚,至於傳說為楚人卞和所發現的和氏璧所雕琢,此乃繆誤,因為據我說知,早在盤古開天辟地的時候,就曾有這枚玉璽的出現,而當時所謂的三皇五帝,均曾經得到過這枚玉璽,隻是當時沒有文字,所以便失傳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個玉璽,早已在這個輪回之前便已經存在,甚至不屬於這個輪回。”


    “不屬於這個輪回?”方巍心中一震,道:“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七爺這是在考我嗎?”江別離緩緩地搖頭,道,“我從修道有成之時開始,便發現自己在白日飛升的境界前麵遲遲不能有突破,可是卻總是摸不到這其中關節所在,我這幾十年放下了所有的凡塵俗物,一心向道,直到最近,我才隱隱查出——或許七爺覺得我這番話太過於危言聳聽,但是我還是要說,我現在甚至開始懷疑,在我們所在的這個輪回中,一切都是虛無的……根本不可能做到白日飛升,踏入仙界!”


    “隻是我還是摸不透這到底是哪裏的問題,可能是因為我修道多年,已經有些精神上的問題了,所說的都是一派胡言,七爺姑妄聽之便可。。”


    方巍一字一句道:“你的猜測並非是無跡可尋。”


    江別離猛地看著方巍,充滿希望地道:“七爺難不成已經摸清其中的關節了?”


    方巍當然不會把所有的秘密告訴江別離,淡淡地道:“我也隻是猜測。”


    “哦”江別離顯然有些失望:“如果有人知道,我願意用我的一切來交換,我苦修近百年,到頭來卻發現這是一場鏡花水月罷了,老矣,老矣。”


    江別離看上去臉上極為蕭索,或許這個輪回中的秘密,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悟透,也隻能抱著遺憾鬱鬱而終。但是方巍卻不能告訴他,江別離無論眼界還是修為,都是方巍極為忌憚的——別忘了他親口承認,自己的道法已經接近於白日飛升的地步,或許一旦當他悟透了這個秘密,當真有打破這個輪回的可能!


    那將是成為或許超越黃老而存在的,另一個方巍日後最大的威脅!


    “按照江爺的意思,如果每一個見過玉璽的人,都會成為他的奴隸,而且無論生死,那麽是不是可以換句話說,這個玉璽可以隨時召出那些人?”


    “理論上應該是這樣,但是從來沒有人做到過。而且畢竟人生死輪回了,留在玉璽中的也隻是一絲殘息,不可能發揮出真正的全部實力,但是這已經足夠了……想想看,一旦這玉璽能夠招出三皇五帝般的絕世人物,哪怕是百分之一的能力,都不是我們這樣的修為的人所能抵擋的。”


    明白了,明白了!


    方巍之前所有的疑惑已經豁然開朗了。


    五德終始之術,方巍已經明白了,他甚至明白了,黃老所有要做的事情,和正在所做的事情。


    玉璽。鬼眼。


    這果然是黃老所有計劃中的關鍵所在。


    方巍明白了,為什麽當年自己和黃老纏鬥的時候,黃老的五德終始之術的理論了。


    這枚玉璽,果然是經天緯地的大神器!!


    王不留行可真的給自己挖了一個天大的坑啊。


    方巍喃喃低語道:“而如今,玉璽已經落在了黃老的手裏麵,按理說,再你的眼中,我現在已經是必敗無疑了,為什麽你又要將這個秘密告訴我,就不以後黃老來找你的麻煩了。”


    “是,我怕。但是我對七爺更有信心。”江別離道,“七爺並非肉體凡胎,而是百年不遇的判師之身,而黃老——在我看來,一個連輪回都無法讓他屈服的人,又怎麽可能敗在一個普通人的手裏麵,雖然我不知道七爺現在到底有多少領悟,但是我相信七爺。”


    “你覺得我一定能贏?”


    “不是你能贏,而是判師。”江別離道,“判師,永不會屈居人下。再說了,七爺就算輸了,對我們也沒有影響,我南鬥原本就是黃老的眼中釘肉中刺,我們跟黃老,隻有戰鬥在最後一刻,不可能會對他抱有任何幻想。”


    “這一點,你還是能夠看清。”方巍點頭道,“或許這就是你們南鬥的一線生機。”


    “一線生機……”江別離緩緩道,“我一個垂老之身,要這一線生機有什麽用,但是蔣東他們還年輕,南鬥終究最後要交到他們的手中,我隻是不想他們走上邪路。”


    “投靠我塔教,難到不是一條最邪最邪的路嗎?”


    “活下去,才有路。”江別離道,“關於玉璽,我才疏學淺,能夠知道的也就這麽一點,至於如何破解,就看七爺您的了。”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方巍恭敬地道,“方巍多謝了,方巍保證,有我一日,塔教絕不會侵犯南鬥。”


    “七爺的話,我信。”江別離緩緩起身,道,“祝七爺馬到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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