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三樓下來,張文遠還是意難平,馬德,都是群什麽人啊,居然這樣公然看輕自己,我堂堂縣級公務員居然被他們當成沿街賣唱的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以後一定要努力奮鬥,把這幫眼高於頂的狗屁士子踩在腳底下,方解我心頭之恨!


    焦挺在二樓等他,見他臉色不好,忙上前低聲問道,“發生啥事了?”


    張文遠搖了搖頭,“沒事,回去吧!”


    二人一起出了東來樓,張文遠看著低沉的天空,感歎道,“這天色,要下雨了啊!”


    焦挺不無擔憂地道,“若是今晚上下雨,明天回城恐怕會不利索啊!”


    張文遠不以為然地說道,“下雨就不能回去了嗎?”


    穿越到這個時代快兩個月了,但還沒有經曆過幾次下雨天,而後世基本上已經實現了文人口裏的“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的理想境界了,因此對雨天出行他並沒有多少困難的概念——大不了把車開到地下車庫唄,還能淋著雨啊?


    焦挺見他沒有在意,不無憂慮地道,“雨天道路泥濘,淋了雨容易著涼啊!”


    張文遠才想起這個時代還沒有水泥路,也沒有汽車和火車,苦笑道,“咳……我忘了,算了,不說了,回去吧,一切聽相公的安排!”


    回到驛站,張文遠就把這個壞消息告訴了高克疾,但他卻沒當回事,反而問起了他和梁端的關係,“你是如何認識梁家人的?”


    張文遠就把那天出城裝逼意外地結識了梁端的事情說了出來,“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他,真是巧了!”


    高克疾哦了一聲,若有所思地道,“嗯……你小子,想不到還有這個機緣!”


    張文遠不知道他說的機緣是什麽,不過就是認識了一個富二代,至於嘛?再說了,自己剛才可是掀了桌子,以後恐怕也不會有來往了。算了,還是報仇吧,報完了仇就搬去南方吧。


    說話間,秋雨就從天而降了,張文遠苦笑道,“哎呀,真的下雨了,天要留人啊,明天我們恐怕回不去了啊!”


    梁坤想得比他們多多了,看著窗外黑渾渾的天空,焦慮地問道,“姐夫,你說會不會發大水啊?”


    張文遠一愣,隨即想起了這個地方可是黃泛區,大水幾乎每年都要來光顧,當即變色道,“我覺得這裏不太安全啊,要不咱們換個地方住吧?”


    高克疾冷笑道,“整個濟州府地勢都很低窪,咱們能換到哪裏去?”


    張文遠想了想,覺得他說得很對,魯西地區地勢低窪,內澇成災,麵對天地之威,他們又能躲到哪裏去呢?俗話說得好啊,該死屌朝天,不死萬萬年,自己是個穿越者啊,不可能這麽窩囊地死去吧?


    晚上,一行人早早地睡了,張文遠雖然始終提心吊膽的,但最後還是很快就睡著了。不過,才睡到半夜,外麵就嘈雜起來了,說什麽“水淹過來了”、“快逃命”之類的,他還以為是在夢裏呢,直到焦挺在外麵大喊大叫“三郎,快起來,發大水了,快跑!”他才陡然驚醒,“啊,水淹來了啊,在哪裏啊?”


    時遷焦急地道,“在外麵,馬上就要淹到這裏來了,快走啊!”


    麵對從未遇到過的水患,張文遠完全是懵逼的,下意識地就要去開燈,結果摸了半天才想起現在是千年前的宋朝,“艸,我衣服呢!”


    俗話說“水火無情”,一想到鋪天而來的大水,張文遠就慌了,稀裏糊塗地把衣服套上就往門外跑去,期間還撞倒了不少桌椅板凳,自己的大腿也被撞得疼痛不已。


    “臥槽,好痛!”


    焦挺見他半天出來不來,隻得撞開門,摸黑拉住了他的手,“跟我走!”


    張文遠一瘸一拐地跟著,覺得自己就是個廢物,好在時遷經驗豐富,帶著他們很快就出了驛站的大門,張文遠猛然想起高克疾,問道,“高相公呢?”


    焦挺道,“已經走了,咱們快去追!”


    “臥槽,這狗賊居然一個人跑了,有這麽對待心腹的嗎?”張文遠氣得不行,心說這什麽領導啊,遇到事情自己一個人先跑了,以後還怎麽帶團隊!”


    在心裏把高克疾和梁坤的祖宗十八代親戚都問候了一遍,他的心裏才舒服了一些。三人冒著雨深一腳淺一腳地跑著,不多一會兒就追上了一群人,一打聽得知高克疾就在前麵,忙追了上去。


    又跑了一陣,途中還摔了幾跤,三人總算追上了高克疾和梁坤,雖然暗地裏把這兩郎舅的曆代親屬都問候了一遍,但當著麵了他還得陪笑臉,“恩相,你沒事吧?”


    高克疾渾然不覺自己把他丟下是多麽可恥的行為,反而對他虛情假意的問候頗為受用,“嗯,老夫沒事,你小子,明知道晚上要發大水,咋還睡得這麽實呢,幸好老夫沒指望你,不然咱們都得葬身魚腹!”


    張文遠被他倒打一耙,心裏更是不爽,奶奶的,你是領導啊,不體諒下屬也就算了,居然還甩鍋,等以後攀上高枝了一定把你甩了!雖然氣得不行,但他還得虛與委蛇,“啊……白天多喝了幾杯,睡過頭了!”


    高克疾也沒過多地責備他,見所有人都到了,就把手一揮,“走!”


    又走了一段路程,一行人終於鬆了口氣,梁坤問道,“姐夫,咱們去哪兒啊?”


    帶路的驛卒答道,“去孟莊,那裏地勢高,淹不著。”


    一行人跟著驛卒高一腳低一腳地往孟莊趕,才走了一會兒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燈籠火把更是根本沒有,因此路上走得十分艱難,摔倒的慘叫聲不絕於耳。張文遠也是苦不堪言,穿越過來兩個多月了,除了剛來的時候稀裏糊塗地坐了幾天牢以外,他從來沒有這樣狼狽過。


    好不容易到了孟莊,一行人更是差點兒崩潰,因為那裏早就人聲鼎沸了,喊叫聲、爭吵聲、牲畜的啼叫聲不絕於耳,汗臭味、土氣息、牲畜的屎尿味夾雜在一起,後世的農貿市場都比這裏清爽一百倍!


    哎呀,我去,完犢子了啊!


    如螻蟻般地躋身於芸芸眾生中,張文遠覺得自己是所有穿越者裏麵最慘的一個了,沒關係、沒背景,王侯將相根本碰不著,大房子、美丫鬟一個都沒有。沒有這些也就算了。幹脆連父母兄弟、老婆都也別配啊,那樣自己也能了無牽掛,偏偏又配齊了,把自己套得牢牢的,這特麽還能再慘一點兒嗎?


    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水位在不斷地上漲,人還在源源不斷地湧來,張文遠的腦海裏很快就浮現出了《康熙王朝》裏那些無家可歸的難民,想不到自己也成了其中一員了!


    “三郎,快到這邊來!”


    土丘下麵並不安全,一行人拚命地往上擠,很快就引起了其他人的反抗,好在他們算是官府的人,又有驛卒打頭陣,總算是享受了一點兒特權。一行人踉踉蹌蹌地來到“山頂”,張文遠早就累得不行了,也不管髒不髒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叫道,“哎呀,我去,受不了了,這日子太踏馬難了啊!”


    時遷不以為然地道,“這算什麽啊,你是不知道七年前那場大洪水,俺們那邊整個縣都被淹了,死了幾萬人呢,俺老娘就是那時候死的!”


    梁坤也說,“這裏每年都發大水,習慣了就好!”


    張文遠心說我習慣個毛啊,這特碼是人過的日子嗎?


    “難道朝廷不管嗎?”


    一直沒說話的高克疾插話道,“管啊,朝廷當然會管,但是天地之威何等強勢,人如何與天鬥?”


    張文遠無語了,這個時代講究天人感應,洪水、地震、台風等等都是上天的懲罰,百姓隻有受著的份上。再說了,這個時代水利技術十分落後,朝廷即便想治理黃河多半也是有心無力。


    要是我弄出了水泥,有了混凝土,情況應該就會很不一樣了吧?想到這裏,他就開始回憶大學裏學到的知識,很快就想起了最原始的水泥——波特蘭水泥的製作流程。


    “我又要發財了啊!”


    張文遠興奮莫名,很想把這個專利告訴高克疾,卻又想起了之前的精鹽製作流程,丫的五百貫錢就打發了自己,想到這裏,他就沒興趣了。就讓山東和河北的百姓再忍幾年吧,等哥們兒遇到了明智之人再一展胸中所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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