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月心中難免猶豫了一下,孩子若是有個爹會更好,自己該不該……


    不過僅僅一瞬間,猶豫的念頭瞬間消失,自己怎麽可能因為這個犧牲一輩子的幸福!而且這個年頭的教育觀念和自己的想法那是天差地別,多了一個爹沒準還是多了一個麻煩呢!


    “她不會跟你回去的。”安月正想著如何開口拒絕,高逸冷冷的聲音便漫不經心的飄了過來。


    安月怎麽也沒想到高逸會開口,他不是一直都冷眼旁觀的嗎?


    “這是為什麽,我可以保證一輩子讓她衣食無憂,也絕對不會計較她肚子裏的孩子!”


    齊懷容心中一痛,怎麽都想不明白。


    “你不計較是你的事,我計較就行了!”高逸連眼都不眨,直截了當的說道。


    什麽邏輯?!


    安月一陣頭疼,還以為高逸能說出什麽高深莫測的道理說服人家,沒想到是這麽讓人理解不了的話,揉了揉太陽穴,安月無奈的說道:“齊大哥,你聽我說,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傻乎乎的小姑娘了,也不想就這麽簡單隨便嫁人,雖然我很感謝你為我做的,不過很抱歉,已經晚了。”


    錯過的,無論是什麽原因,都不可能回頭。


    時間不會永遠停在某一刻等你。


    沒錯,安鉤月真的喜歡過齊懷容,還是喜歡到融入骨髓的那一種,但是她現在可以體會到等一個人的辛苦,每一刻都望著門前,期望他出現,但是又眼睜睜的破滅,直到耗盡生命的最後一絲燈油。安鉤月愛他愛到選擇忘記,那麽就算如今活過來的是真正的安鉤月,她也相信那個傻孩子不會再為了齊懷容頓足,安鉤月懦弱、無能、膽小、卑微,但是憑著她對她了解,她還有一點頑固的理性,她知道就算齊懷容和她在一起後,也許下半輩子還會一直等待。


    一句晚了衝擊著齊懷容的心,如果當初他十七歲的時候便可以娶她過門,那定然不會晚了,隻可惜父親是不可能允許一個隻有十歲的孩子進門的,而他在原配病死的那一瞬間,除了淡淡的傷感,更多的卻是舒了一口氣,才不顧著妻子的頭七便急忙向安鉤月承諾,隻可惜他自己的承諾被自己毀了……


    “不能挽回嗎……”齊懷容沙啞的聲音乞求一般的問道。


    安月輕輕的點了點頭,也許齊懷容是真心的,不過突然空降而來的男人她真的沒理由接受。


    “好了妹子,齊小哥兒好不容易跑一趟,何必說那些傷感情的?”徐素素眼見氣氛低沉,急忙說道。


    “齊小哥兒,不知你父親是做什麽的?”


    雖說安月對這個齊懷容沒感覺,不過徐素素卻不覺得,這個齊懷容相貌堂堂、文質彬彬,更何況應該是孩子的爹!小兩口鬧矛盾那就的好好和解,哪能說這些傷人心的話呢!不過怪不得妹子張口閉口說不知道孩子的爹是誰,看樣子是這齊懷容已有妻室的原因,不過現在不同了,那原配都死了,妹子怎就不能嫁呢?


    再有能耐的女人終歸應該找個好歸宿!


    齊懷容斂了斂悲戚之色,禮貌的回道:“父親年輕時跟著商隊跑玉器,這兩年運氣好了一點,賺了一點小錢,便在那雁城開了一家玉器店維生。”


    徐素素滿意的點了點頭,又道:“齊小哥兒家中兄弟幾個?”


    “母親早去,父親膝下隻有懷容一個兒子。”


    話一說完,徐素素麵露喜色,覺來越覺得齊懷容順眼,此人家中有產業,不用愁吃喝,而且沒有兄弟不用分家產,那這疼愛自然都是給這一個兒子的,若是妹子嫁了去,自然就隻有享福的命!


    安月不自在的低了低眉,眼神不小心落在高逸的身上,隻見高逸正一臉打探的看著自己,與自己的目光對視之後,更是突然尖利的瞪了一眼,似乎是威脅一般,安月就奇怪了,自己又在什麽地方威脅到這個男人了?怎麽像自己欠了他的錢一樣!


    心裏堵得難受,煩躁的粗喘了一口氣,突然,小腹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


    “啊——”


    安月倒吸一口冷氣,忍不住叫了出來,整個身子滑到了地上,汗珠也突然滲了出來。


    “這、這是怎麽了……”


    徐素素“蹭”的一下站了起來,齊懷容離得近,當即也衝到安月身邊,往地上一看,急忙說道:“羊水破了……要生了!”


    “要、要生了?這……怎麽是好?”


    徐素素一聽眼淚就出來了,她也沒生過孩子,不過看妹子這滿臉痛苦嚎叫的樣子,心裏也了解了七八分,這簡直就是要命一樣呀!這村裏哪家殺豬的時候,也不過如此啊!


    高逸也坐不住了,臉色直接黑了下來,瞬間將齊懷容踢到了一邊,抱起地上的安月便衝進了之前準備的產房,怒氣衝衝的吼道:“哭什麽!叫大夫!”


    “好好……叫大夫,柱子快去叫大夫!”


    “叫什麽大夫!找穩婆過來!”老爺子氣的胡子都翹了起來,這幫年輕人一個比一個靠不住,什麽叫大夫,要是大夫真的來了,哪個敢讓他進?


    鐵柱一聽爺爺都發話了,二話不說就跑了出去,老爺子一看自己那發傻的孫女,連忙說道:“愣什麽,快去燒鍋熱水!”


    老爺子雖然是男人,但起碼也經曆過媳婦生孩子的過程,雖然不能麵麵俱到,但勉強做些基本的還是可以的,他這麽安排之下,一屋子的人都忙活了起來,徐素素更是抖著雙手生著火,心裏更是七上八下的,她可是聽說生孩子弄不好是會死人的!


    產房之中,安月躺在床上,隻覺得肚子好像要裂開一般,腦子亂成一團,要是早知道生孩子這麽受罪,她打死也不生了!


    “穩婆來了!快!快!”老爺子在帳子外頭叫道。


    穩婆一進門,急忙看了看情況,一見旁邊還有人,立馬板著臉,不高興的說道:“瞎摻合什麽,快出去!這產房能是你們男人呆的地兒?”


    高逸這輩子也沒被人這麽凶過,不過此時已經不是計較的時候,猶豫了兩下,還是抬腳便要向外走去。


    “嘶——”


    不過,高逸還未來得及離開,那手就已經被某個女人抓進了嘴裏,頓時一股血色冒了出來。


    安月痛的都要暈眩過去,唯一的一絲神智提醒自己千萬不要咬到了舌頭,掙紮著摸起了一個軟硬合適的“物件”,別無選擇的咬了下去。


    “忍著忍著,要是拔出來她咬到舌頭就糟了!”


    穩婆哪管高逸痛不痛,生孩子的時候,男人再痛也痛不過女人,犧牲一下理所應當的!


    高逸皺著眉,悶哼了一聲,聽著穩婆的話,也沒反抗。不過平時安月那白白的小牙齒也沒見得多厲害,今個兒咬下去,他覺著那骨頭似乎都要被要斷了似的!


    “什麽時候好!”高逸低聲說道,他倒不是為了那手,而是看著女人豆大的汗珠往下流,焦急的很。


    一臉擔憂的看了看眼前痛得個死去活來的女人,恨不得將肚子裏的那團肉一掌拍死!


    “你當是下蛋呢!不過等會她陣痛應該會停一會,找人做些湯水吊著,更疼的還在後頭呢!要是沒了力氣,這大人小孩都危險!”穩婆是有經驗的,當即便說道,這開口期少說也得四五個時辰,現在才剛開始。


    安月疼歸疼,穩婆的話還是聽進了去了,當即也不叫了,必須要保持冷靜省些力氣才行!


    果然,安月這陣痛過了一會便停住了,不過這美好的時間沒過多久,又繼續開始,高逸這手還沒來急的休息一會,這又被塞了進去,剛才隻顧著擔心這女人,竟然忘了找個東西代替一下!


    反反複複折騰了四個多時辰,穩婆這才說可以生了,高逸在一旁呆的膽戰心驚,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驚險的畫麵,這殺人他殺過不少,死人也不曾少見,不過生孩子這生不如死的場麵倒是第一回經曆,按理說安月口中有了東西咬著也用不到他了,不過那糾起的心怎麽著也放不下,索性一咬牙守在一旁,跟著安月用力的規律,臉色一會青一會白的。


    “用力——”


    穩婆時不時的大叫一聲,手裏也不停,一直探著嬰兒情況,臉色也越發難看起來。


    “這是逆生!”穩婆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小夫人第一回生孩子竟然是逆生,這孩子危險了!


    “逆生?有什麽問題?”高逸心裏跟著一急,問道。


    “逆生就是孩子腳先出來,孩子有可能會窒息!得快點,你!用手順著她的小腹,幫助嬰兒生產!”穩婆也急了,這家一看就是有些錢財的,要是孩子出了什麽事,這喜錢可別想拿了!


    高逸愣了愣,剛想下手,穩婆又是一聲怒吼:“孩子都危險了,你這個當爹的咋還這麽幹杵著呢!快點快點!”


    安月混亂的思維聽到穩婆這麽一聲淒厲的吼叫,竟然一瞬間忽略了自身的危險,想這個高逸,啥時候受過這樣的待遇!自己這孩子還真有本事,竟然讓高逸受了這麽大的委屈,哈哈!


    “啊——”沒讓安月高興兩秒,又一輪慘叫在穩婆的“用力”之下嘶吼出來。


    她發誓這輩子都不生了!堅決不生了!


    不過倒是忘了就算她想生也沒有男人提供種子……


    高逸盡量放柔力道,按照穩婆的指示慢慢的推著安月的小腹,被汗漬浸濕的小腹展現在眼前,立起的**風光盡露,高逸隻覺得一股血氣瞬間衝上腦門,整個臉憋得通紅。


    “成了,出來了,出來了……”穩婆鬆了一口氣,這孩子與胞衣總算是都出來了!


    說完,接過了孩子便打了一巴掌。


    高逸眼一瞪,“你想死嗎!”


    “呸呸呸!大吉大利!大吉大利!”穩婆急忙碎了一地的吐沫,抬頭不滿的瞅了高逸一眼,“看你人模人樣的,咋說話就這麽毒?孩子剛出生就得拍一下,打疼了就知道怎麽喘氣了!”


    安月整個人都虛脫了躺在床上,終於覺得不用再用力了,不過穩婆說的沒錯,孩子的哭聲越是嘹亮,那證明孩子的就越是健康,尤其是肺部功能,不過自己孩子怎麽就……


    “抱過來……我看看……”安月虛弱的叫道。


    剪斷了臍帶,皺巴巴的孩子抱了過來,安月二話不說,“啪”的一下衝著孩子的屁股打了過去,正等著孩子哭聲的安月眉頭一皺,猶豫了一下又拍了一掌,左等右等竟然還沒有反應!


    擔憂的看了看,孩子不哭幾乎都是因為有些疾病的,萬一……


    安月急了,疼了這麽久都沒掉下一滴眼淚,現在竟然突然害怕了起來,那眼淚更是忍不住的“嘩啦啦”的往外掉,自己哭了幾聲之後,心一橫,將孩子渾身上下摸了個遍,發現呼吸和身體都正常,再看看那下身,是個帶把的!


    “啪!你這臭小子,老娘都抽了你三巴掌了,你咋還不哭!”


    高逸不由覺得手一抽,暗暗為這孩子憂心,有這麽一個會鬧騰的娘,孩子以後指不定會被折騰成什麽樣呢!


    “哇……”


    一聲嘹亮的哭聲瞬間響了起來,安月一笑,果然這小子還是聽老娘的話,之前不哭,那是有“骨氣”,現在哭了,那是“心疼”娘!


    孩子身子清理幹淨之後,老爺子等人也都走了進來,產房之中雖然已經簡單收拾了一下,但那濃濃的血腥之氣還是散在四周,安月累的都要睜不開眼睛,但又舍不得孩子,勉強睜著眼皮逗著寶寶,孩子哭的那一聲真的如同給安月麵子一般,很快就收了聲,還未睜開的小眼睛上,長長的睫毛濕答答的貼在那裏,看的安月好一陣心疼。


    “寶寶,大姨來了,快叫姨~”徐素素輕輕的碰著孩子的小臉,巴巴的說道。


    “噗——素素姐,這孩子連哭都懶得哭,還叫人呢!而且就算他是神童也沒法一生下來就開口說話的。”安月一笑,扯動下身還是揮之不去的痛意,氣弱的說道。


    “這個我知道,我就是喜歡寶寶。”


    徐素素眼裏亮晶晶的,安月也知道她是想要自己的孩子,便也不多說。


    “妹子,俺能問問他取了啥名嗎?”


    鐵柱也跟了進來,望穿秋水一樣的看著寶寶,恨不得上前抱上一抱,不過那孩子這麽小、這麽軟,他這粗手粗腳的還真怕硌著孩子!


    名字?安月嘴裏一噎。


    這些日子忙得很,倒真把這茬忘了!


    “嗯……小名就叫兜兜吧!大名……改天再取!”安月訕訕的說道。叫兜兜是因為前世有一隻叫麥兜,可愛爆棚的小豬。


    兜兜?高逸嘴角忍不住努動了兩下,這事正常人取得名字嗎?怎麽聽都覺得怪異,不過瞧著她也辛苦了這麽久,這名字由著她來也成!


    “改天再取就改天再取,小兜兜也不急。”徐老爺子樂嗬嗬的說道,慈愛的眼神舍不得從孩子的身上挪開一步,不過想著以後見孩子的機會多得是,當即便又對著高逸客氣的說道:“這次多虧了高公子了,瞧咱這一家,關鍵時刻沒一個能幫上忙的……月丫頭,等你身子好了得好好謝謝人家,瞧這手都被你咬成什麽樣了!”


    “嗯?”


    安月狐疑的抬頭看了看,這一看之下,當即便慫了,高逸那厚厚的大手,現在鮮血淋淋的樣子,兩處地方、兩排清晰的血紅牙印,看的人膽戰心驚的。尷尬的拉了拉被子,安月輕咳了一聲,道:“高逸,這次多謝你了,嗯……等我家兜兜長大了,我讓他給你磕兩個響頭,好好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屋裏氣氛一僵,隨即便是轟然大笑,唯有高逸似笑非笑的看著安月,過了好久,才冷不丁來了一句:“這牙印怕是烙上了,不過怎麽看都不像是人咬的,將來別人瞧見了應該也隻當是被哪個白眼狼啃了一口。”


    安月嘟囔的埋怨了兩聲,這個高逸竟然罵她是白眼狼,她要真是白眼狼,就將他啃得骨頭都不剩!


    齊懷容在一旁呆了許久,心裏說不清是什麽滋味,自己愛慕的女人生了孩子,卻不是自己的,而她生孩子的關鍵時刻自己竟然連進產房的勇氣都沒有。不過,本來看到高逸的那一刻他心裏是擔心的,這個高逸渾身上下說不出的貴氣,一雙眼睛好似毒狼一般,月兒若是喜歡上他也無可厚非,但現在看來,月兒的心似乎不在他的身上,雖然不知道孩子是誰的,可隻要他一天不出現,自己就還有機會!


    “月兒呀,你先好好休息,改天我再來看你。”齊懷容戀戀不舍的看了安月一眼,瞧著那筋疲力盡的樣子心疼的很,不過俗話說細水長流,現在還沒到表現的時候!


    “嗯,鐵柱哥,幫我送送齊大哥。”安月輕聲說道。


    齊懷容一出門,沒過多久安月便睡的香甜。


    孩子滿了月,安月立馬讓人安排請酒的事,除了村裏的村民和園子裏的工人之外,雁城也請了不少人過來,安月是錦衣軒的東家,自然不能少了王喜春,而禦景樓則是請了柳城和柳賢兩兄弟,不過貴人事忙,安月也早打好招呼,不用專門跑來一趟。


    除此之外,安月也專門給齊懷容下了帖子。


    “月丫頭,這村裏大大小小的事多虧了你了,來,你趙叔我敬你一杯!”趙村長尋了機會湊上跟前,刻意攀著關係說道。


    自從安月的田地越買越多,這村子裏的收入也跟著多了起來,不止如此,因為安月雇工的關係,許多在外頭做工的人都趕了回來,讓村裏的人口瞬間暴增,比起以前那淒涼的樣子不知好了多少,村子裏的人過得好,他這個村長過的也有麵子,麵對城裏頭的小官們底氣也足了起來,哪能不對安月感恩戴德?


    以前他是巴不得各個尊重他,將他當個官來看,但現在麵對安鉤月,趙全恨不得認了她當親閨女!


    不過,別說是閨女了,就是認她做姑奶奶也是樂意的!


    “村長大人客氣了,鉤月不好喝酒,便以茶帶酒以表敬意,還望村長大人見諒。”客氣的話誰不會說?安月眼也不眨的舉杯說道。


    一聽安月仍然叫他大人,趙全一臉的失望,不過安月沒計較以前的恩怨肯賞臉就不錯了,哪能還有意見,當即樂嗬嗬的擺擺手,熱情的將杯中的酒喝了個精光。


    “不過是孩子滿月而已,用得著擺這麽大的排場?大家可都得小心點吃,可別咽下什麽髒東西。”


    五十多桌流水席,看紅了王玉娟的眼,坐在一旁賭氣的咽下一口烈酒,不停的碎著嘴。


    這村子裏的事大家都清楚的很,王玉娟之前和二狗子定下了親事,還以為從此以後不用愁了,誰知道一個月前人家二狗子毀了婚!這原因嘛,自不必細想,定是二狗子看不上這個殘花敗柳了!


    村裏誰不知道,二狗子是園子裏的一把手,工錢多也得器重,雖然不指望能飛黃騰達,但以後養兒育女肯定沒問題,就連村長現在見了他都不像以前那樣一巴掌拍過去了!這麽一個香餑餑誰不想要?這王玉娟在村子裏確實也算是數一數二的美人,隻可惜年齡大了也嫁過人,二狗子之前對她俯首帖耳雖然人盡皆知,但卻轉眼間卻又變了樣子,那些有閨女的自然樂得高興,可也都不得不打聽起來。


    這一打聽之下可驚了一村的人!


    敢情這個王玉娟是在老虎麵前逞威風,被二狗子厭惡了!


    “娟兒,別怪嬸子話多,你說你之前找了二狗子多好,咋就這麽狐假虎威得罪了夫人呢!”薑王氏心裏是著實替王玉娟可惜,多好的婚事,咋就黃了!


    “啪!”王玉娟也沒法繼續裝清高,直接撂了筷子,道:“薑嬸你叫她什麽?夫人?咋叫的這客氣呢!以前不都是‘大妞’、‘大妞’的叫嘛!她有什麽了不起,不就是弄了個園子出來?”


    以前安家大妞的名頭可是挺響亮的,村裏人各個提到安鉤月那不是同情就是可惜,要麽就是看不起,現在呢!竟然叫上夫人了?真當她是官家貴婦?


    薑王氏臉色僵了僵,沒錯,以往她對這安鉤月也不像現在這般尊敬,不過現在就算她想跟人家親切點也沒那個膽子呀!


    “玉娟兒,我看你就是嫉妒人家,夫人既比你漂亮又比你能幹,就連二狗子都看著夫人的臉色行事不要你了!不過你嫉妒兩下就算了吧,夫人是你能惹的?幾個月之前村長就跟我們說了,以後見著夫人規矩點,她現在是有錢的財主,惹不得!”旁邊的婆子翻了個白眼,撇著嘴說道,這薑王氏心地善良不願做惡人,可她卻不。


    嘴裏吃著夫人的,手裏拿著夫人的,好歹也得做點啥不是?


    王玉娟咬了咬牙,眼淚打著轉,恨恨的起了身,“不就是個生了野種的女人嘛!你們等著,我早晚讓她好看!”


    “嘩啦”一下撥了凳子跑了出去,雖然引起了不少的騷動,但村民們也隻當是一個小笑話,壓根沒放在心上。


    王玉娟跑得急,差點岔了氣,一早起來就為了等蹭上這頓,沒想著飯菜還未下肚自己就撤了,憋屈的往地上一蹲,一個影子落在眼前。


    安月又得招呼人,還得照顧兜兜,忙的不亦樂乎,剛鬆上一口氣村口又來了幾輛馬車,翹首一看,撩起的簾子正是齊懷容,而後頭更為華麗的馬車不用細看也知道是姬燕的。


    安月心虛的往前走了兩步,這禦景樓的人她隻請了柳城和柳賢,這個花花公子,她忘了……


    “月兒,我真高興你還特地派人送來禮帖。”


    齊懷容往安月身旁一站,儼然一副好男人的形象,不過他這禮帖不提也就罷了,一開口,下了馬車的姬燕立馬聽的真切,當即扯了一個迷死人的笑容,眼都不眨的看著安月。


    “娘、娘,我要嫁給那個公子……”酒席中,也不知是誰家姑娘嘟囔了一句。


    安月滿頭黑線,姬燕肯定是故意的,明知道這世上沒幾個人能受得了他這張臉,還偏偏將自己露在大庭廣眾之下,以後肯定會有不少人靠近自己打聽姬燕的下落了!


    “這是應該的。”安月尷尬的朝著齊懷容一笑,又覺得齊懷容離得有些太近,便不著痕跡的側了側身,而身後,高逸又不知什麽時候貼了過來。


    高逸最近的表現也奇怪的很,以前隻是偶爾露個麵,白天一般找不到他的蹤跡,而這一個月,幾乎每天都呆在家裏,要麽就眉頭緊鎖的看著兜兜,弄得安月還以為高逸想抱孩子,不過每次安月開口問他,他都將臉一一別,悶不吭聲。


    “月兒,這是我送給你和孩子的禮物,你看看。”齊懷容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盒放在安月的手上,一臉期盼的望了望安月的表情。


    安月打開一看,竟是兩個十分精致的鑲金玉墜,玉墜不大,花樣也並非特別獨特,不過上頭竟分別刻上了她和孩子的名字,這玉墜雖然在安月眼裏不算貴重,但在這些村民們眼裏卻是相當的寶貝了!


    “謝謝齊大哥了,這墜子我這就給孩子帶上。”禮物嘛,最重要的是心意,安月也不是勢利的人,立馬讓徐素素把孩子抱了過來。


    粉嘟嘟的臉頰一露,周圍的人都移不開眼了,齊懷容原本還滿心歡喜的看著安月收下了禮物,但轉眼間又失望了起來。


    這孩子身上穿的戴的,沒有一件是凡品。


    他家雖不算特別富有,但在雁城也能有個立足之地,好東西即使沒用過,但也見過不少,尤其是以前跟著父親一起跑商隊的時候,好東西是應接不暇,可即便這樣,還是被眼前的東西驚的愣住了!


    兜兜胸前掛著的同樣是一塊玉,不過那玉的質地精良,潔白無瑕,雖然隻是看上一眼,齊懷容卻已經可以肯定那是極品白玉!


    安鉤月曾經隻是一個受盡欺負的小丫頭,如今竟能為她的兒子戴上如此罕見的白玉?


    安月也是忘了,之前高逸不知從哪裏搜刮了一包包的寶貝,一直盯著她給兒子戴上,不過孩子這麽小,那些東西都比他還要重上幾倍,怎麽可能全部用上,便隨手在裏頭找了幾樣好看的換著戴,不過現在她都開口說了要將這玉墜給孩子帶上,便也隻能將那白玉拿下來了!


    “別,我看還是算了吧,兜兜戴的那個有養神的功效,我這個……就留著給孩子把玩吧……”齊懷容暗淡的眼神從白玉上頭收了回來,善解人意的說道。


    既然齊懷容都說白玉養神了,安月也不推辭,連帶著玉盒一起讓素素姐收了起來。


    “有自知之明是好事,不用死的太早……丫頭,你說是不是?”姬燕翩翩身姿走了過來,每走一步便散發出一陣幽香。


    安月認識姬燕這麽久,每次聞到的味道都不一樣,但每一次都濃鬱的好像迷藥一般,讓人有種踩在雲霧的感覺。


    “公子這話是什麽意思?”齊懷容臉色難看,怔怔的說道。


    “哎——真是孺子不可教也,剛剛才誇你有自知之明,轉眼又成了木魚腦袋,丫頭,你何時交了這樣的朋友,處久了你那精明的小腦袋會跟著變笨的。”姬燕一向目高於頂,這世上能讓他客客氣氣說上兩聲好話的男人幾乎沒有,一個齊懷容而已,哪怕他是皇子郡王,也不夠資格讓他姬燕折腰。


    姬燕一身華服,飄飄然恍若謫仙,齊懷容雖是男人,但也少不了驚訝一番,那氣度、那容貌,他隻有自慚形穢的份。


    “姬燕大公子,您老怎麽又不請自來了?來了也就罷了,怎的詆毀我的貴客?”安月佯裝生氣的說道。


    姬燕這性子她摸索的也算透徹了,倒不擔心他會生氣。


    “丫頭,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我就不是你的貴客?他不就是送了一個破墜子嗎!你瞧著……”姬燕話音一落,身後轎子後頭十幾個大漢抬著五口大箱子走了出來,不過姬燕顯然也考慮到四周的情況,吩咐幾人將箱子抬進了院子之中。


    安月、徐素素等人進院一看,那五口大箱子之中竟然全是真金白銀!


    “嘶——”幾人中,也不知是誰倒吸了一口冷氣,孩子滿月,還是頭回見到有人送整箱銀子的!


    “怎麽樣,我可是知道你最喜歡銀子了,這分量,夠了吧?”姬燕眯起眼睛一笑,也不知道那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反正安月是覺得,姬燕那腦子的構造和正常人不一樣,而這裏也就高逸和他能有一拚。想到高逸,安月扭頭一看,發現這人壓根沒把那幾箱銀子放在眼中,反而是一臉陰鬱的看著兜兜,那糾結的眼神裏竟透著幾分傻氣。


    齊懷容驚得臉色發白,望著那泰然自若的小女人,頓時自卑起來。


    他還以為她一個人帶著孩子會辛苦,會想要他的庇護,可今天才發現,能庇護他的人不止他一人,而且他是最弱最無能的一個。


    白玉、五箱白銀,無論是哪一個,都超過他全部的家產!


    這一刻他真的有一種想要落荒而逃的衝動!


    “好了,既然姬燕公子想送,我也不客氣,改天我會用這錢去幫您蓋座善堂,積、德!”安月有些賭氣,大好的日子,姬燕就不能送一些高雅的東西?哪怕就是送上一幅破畫也比這些俗氣的銀子強吧?


    不過,姬燕本來就是怪脾氣,想讓他改變簡直比登天還難!


    姬燕好像是等著安月罵他一樣,安月的話一說完,立即眉飛色舞的越發張揚,讓人處理好這一箱箱的銀子,姬燕往孩子的身旁一站,“咦,本公子覺得這小臉和高逸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這一點高逸早就發現了。


    不過天下相像的人多了去了,孩子像他也說明不了什麽。


    姬燕一臉探究的看了看二人,顯然發現安月壓根沒把他說的話放在心上,而高逸更是深思飄忽,陰鬱的如同暴風雨之前的寧靜!


    識相的閉了嘴,姬燕才將高逸拉了過去,一臉凝重的說著什麽。


    “月兒,你和剛才那位公子……”姬燕走遠之後,齊懷容才忐忑的開口說道。


    “哦,齊大哥你別介意,姬燕就是那個性子,對誰都是一樣,他說的話你不需要放在心上。”


    “嗯,我知道。”齊懷容想聽的並不是這個,勉強應了一聲。


    由於客人太多,安月也隻和齊懷容聊了一會便脫身走開了,若是齊懷容是像鐵柱哥那樣的直性子,安月倒也不介意在多陪他說幾句,隻是和他站在一起這麽久,安月耳中聽到的幾乎都是“月兒”、“月兒”的深沉低吟,再加上他說話吞吞吐吐,眼神好似一個怨婦一般,安月不落荒而逃才怪。


    熱鬧的場麵鬧哄著整個南口村,桌席之上用的全都是村民們一輩子也舍不得吃的美味佳肴,安月滿意的巡視了一圈,發現李金正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


    李金這人平日做事最是穩重,能露出如此焦急的神色定然是發生了大事,安月狐疑的想了想,急忙迎了上去,一臉關心的問道:“李金,怎麽了?”


    李金喘了兩口粗氣,滿眼慌亂,道:“不得了了!倉庫裏的土豆全完了!”


    全完了!?怎麽可能?


    那土豆可不少,無緣無故怎麽完了?


    安月狐疑的望了望李金,心裏也有些擔憂,大部分的土豆都在前些日子被送去了禦景樓,剩下的都是培育芽苗的種子!若是芽苗完了,這土豆還怎麽種?


    “別急,慢點說!”


    “因為今天有喜事兒,大家夥休息,所以那倉庫今天也沒人看著,我剛才想去看看芽發的怎麽樣了,便走進瞧了瞧,結果那門鎖竟然被人撬了!裏麵的土豆,全變成了土豆泥!”大冷的天,李金臉上全是汗珠,胸口上下起伏著,擔憂的看著安月的反應。


    “立刻派人去禦景樓一趟,之前運去的土豆應該沒被賣完!跟柳管事說清楚,我願意高價回收土豆!”禦景樓雖大,但安月送去的土豆量太大,所以這禦景樓便也充當了代理的角色,不過它從中賺取的利潤可不小!雖然安月和柳管事有些交情,不過生意畢竟是生意,不能因為自己缺了芽苗而讓禦景樓吃了啞巴虧,這是規矩。


    這土豆回收安月不是特別擔心,哪怕是隻得了一顆土豆,她也能想辦法將它擴展成十畝地!


    隻是……這缺德的事到底是誰做的?


    李金急忙按照安月的吩咐找了人前去,自己則留在安月身邊聽候差遣,這麽大的事,不可能隻解決芽苗就算了,那背後的黑手總得找出來!


    安月心裏將所有有可能犯事的人想了一遍,也實在找不出誰與這土豆有仇!


    若是論可能性,安月腦中第一個浮現的人是王玉娟,隻有她一人在最近和自己有些過節,而且畢竟二狗子曾和她訂過親,她對這倉庫的事情自然有所耳聞,不過她也隻是霎那間懷疑了一下,因為王玉娟是個女人,根本沒有將這麽大的力氣將這麽多土豆敲碎,再加上王玉娟在南口村可以說是無親無故,更不可能找到別人幫忙!


    若是自己得罪了人,那報複她的辦法多的是,而砸土豆可以說是最不明智的一個,要知道那土豆雖然隻是種子,但少說也得有上千斤,能將這麽多的土豆砸成土豆泥,那這人昨晚上一定是拚了老命了……除非,不是一個人!


    李金口中的倉庫依山而建,因為夠大才將安月原本在家中的小倉庫徹底替代,而這個倉庫的鑰匙隻有安月和李金二人有,無論是誰想要進去都得通報。


    瞧著那鎖上頭痕跡,安月也不得不佩服這人手段高超,這麽好的鎖都能撬開!


    倉庫的門一開,淩亂的“土豆泥”便出現在眼前,土豆本身含有的澱粉也幹了一地,這場麵,尤其“壯觀”!


    “最近有沒有可疑的人到村裏?”安月隨手捏起一小撮澱粉,壓製著怒意問道。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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