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拜,明天見。”


    “拜拜。”


    等到兩人到了分別的地方,江小鬆揮著手和伊依告別。


    夜色沉沉,小區鐵門兩邊都沒燈,黑漆漆的一片。


    他是目送著她徹底進去後才放下心的,等到伊依一走,他就趕緊快馬加鞭地往自己家趕。


    今晚回去的也太晚了,這都十二點了,他有生之年好像從沒這麽晚回家。


    待會怎麽跟老媽解釋啊,難道說他跟伊依孤男寡女地一起在公園轉悠了好半天,什麽都沒幹?


    鬼都不信。


    等一路快走到單元樓下,他再調整調整呼吸,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麽緊張,要不然等會老媽看到起了疑心可就糟了個大糕了。


    摸上樓,小心開門進到房子裏,他的動作如同幹了壞事後的乖孩子。


    家裏沒開燈,黑乎乎的一片,卻也讓他安心了不少,至少知道老媽應該是睡了,這樣就用不著做什麽解釋了。


    從沒有過夜不歸宿,太晚回家的孩子可擔心這一點了,回來的晚點都憂心忡忡地不知道怎麽跟家裏的老媽子解釋,更別說他其實是跟老婆私會去了。


    黑暗中一隻小東西蠕動著身子,伸了個長腰後晃晃悠悠朝江小鬆走過來。


    “噓!”


    江小鬆趕忙朝月月比一個噓,生怕它叫喚一下再給李淑整醒。


    還好貓貓很靈性,往日他回來時都會邊走邊喵喵叫,今天就沒有,隻是跳到椅子上蜷伏著,慵懶地閉眼打呼嚕。


    眼見得它這麽懂事乖巧,江小鬆也就放下心了,隻要別驚動老媽,一切都好商量。


    不敢開燈,他在黑暗中摸索著找到了拖鞋,但卻不敢穿,而是提著拖鞋,躡手躡腳地朝著臥室慢慢前進,全程沒有發出一點聲響,跟個在偷取珠寶的江洋大盜似的。


    “哧哧。”


    忽的,門鎖轉動的聲音在靜謐的屋子裏響起,江小鬆的心也哢吧一下停了一刹那。


    “伊依你送回去了嗎?”李淑打開臥室門,問了一聲,沒有什麽責怪樣子。


    江小鬆愣了一下,你兒子這麽晚回來了你不問,你問才見過幾麵的伊依?


    他想了想,覺得這是老媽在憋大招,指不定說完這個就要批評他了。


    “送回去了,我,我那個......”


    說完送回伊依後,江小鬆提著拖鞋站在原地,不知道怎麽開口了。


    他想要硬著頭皮解釋一下為什麽會跟她在公園玩那麽晚,可是似乎李淑毫不在意,聽了兒子前半句就不聽了。


    “嗯,下次不要玩這麽晚。”


    她輕描淡寫地囑咐完之後,轉身回了臥室,門咚的一關就回去了,這令江小鬆感到莫大驚奇的。


    這可真是少見啊,李淑雖然學習上給他絕對的自主權,但生活上管的可是比較嚴的,平常不讓他吃垃圾食品,不讓他去網吧,遊戲廳這樣的場所,不過他其實本來也不去。


    所以盡管李淑忙著工作,在家的時間不長,但在她不多的家庭教育下,江小鬆沒有染上任何惡習,也沒有不良嗜好。


    由此可見一位良母了,隻是他確實沒想到第一次回來的這麽晚,媽媽居然一句批評的話都沒說,就一句輕飄飄地下次別回來這麽晚就行。


    什麽情況?


    江小鬆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不過還是小心翼翼地提著拖鞋回臥室了,生怕老媽殺他一個回馬槍。


    “喵~”


    月月也跟著他懶懶散散地進來,發出了他回家後第一聲喵。


    他往床上一躺,朝它一招手,貓貓就一個蹦子跳上床,鑽他胳膊彎裏。


    “咦,可喜歡死你了。”


    拉開被子,把自己和月月都蓋住,江小鬆縮頭在被窩裏跟最喜歡的貓貓說悄悄話。


    “月月,你怎麽知道伱媽媽今天非要死纏爛打地讓我幫她揉腿?”


    “喵哇嗚?”


    “可不是嘛,這麽大的人了。自己按不行,非要讓我來,哭著喊著的求我。”


    月月在被窩裏聽得有些迷茫,眼睛幹脆閉上打盹。


    “當然了,看在她是我老婆的份上,我勉為其難地幫她了。”


    “喵?”


    貓貓還是沒忍住,偏頭很人性化地白了一眼他這嘴有一點硬的爹。


    不過江小鬆才不管嘞,他又不是給貓說的,他是給自己在說。


    雖然今天發生的事情挺多的,但總的來說都挺好,他很開心,尤其是跟伊依的相處過程。


    他本以為徹底確定她的重生後,他們之間再相處會挺尷尬的,但沒想到是如此的自然。


    上輩子他倆有紅本本的時候,相處的拘謹客氣,不像是夫妻,但在這輩子在一起反而相處的是如此自然,比夫妻都夫妻。


    至於什麽以前說過的不談戀愛的話......


    他們可沒談戀愛喔,本來就是夫妻,談什麽嘛對吧,沒羞沒臊地這樣下去就挺好的。


    臥室的窗簾沒拉,江小鬆轉了個身望向夜空的交接明月,原本小孩子似得開心笑臉淡退了。


    等到高考完,必須立刻,馬上,果斷,毫不猶豫地開談。


    等到法定婚齡到了,絕對迅速,果決,一點都不拖泥帶水地跟她把紅本本辦了。


    就這樣。


    江小鬆對著月亮默默下定了決心,而後正躺著,閉上眼準備睡覺。


    床上有兩個枕頭,一個是他的,另一個也是他的。


    他有些睜開眼,有些睡不著,偌大的床此時是那麽的空,隻有他和一隻躲在被窩裏的貓一起睡。


    這張床如果能多一個人,那就剛剛好了。


    睡不著的時候可以跟她說說話,也不會悶,就是被子被她拉走的時候得往回拽拽,早上起來壓她頭發的時候也許還會被埋怨。


    想到這些,江小鬆就更有些睡不著了。


    他揉了揉被子裏月月的耳朵。


    “月月,都怪你,我都睡不著了。”


    “喵?”


    還沒等江小鬆再甩鍋給貓貓,他的手機忽然響了。


    ‘伊依邀請您語音通話。’


    “?”


    淩晨了還打電話?


    江小鬆雖有不解,但望著旁邊空蕩蕩的枕頭,手還是不聽使喚的接聽了。


    “喂,到家了嗎?”電話接通,伊依溫柔的聲音傳出。


    “在床上都準備睡覺了,啥事。”


    “沒什麽事,就是睡不著。”


    “......你現在連理由都懶得找了嗎?”


    “唔,沒有呀。”伊依頓了頓,隨即認真開口:“聽著你的聲音,哪怕是呼吸聲,我都會很安心,就睡得著了。”


    電話短暫沉默了。


    哪怕隔著屏幕,她都能看到江小鬆發紅的臉。


    少女嘻嘻輕笑:“好啦,不打攪你,你睡你的,手機放一邊就好。”


    “......隨你便,我睡覺的時候要是不小心碰到了手機給掛掉了,或者手機沒電了,你可別喊我。”


    “好呢。”


    江小鬆話說的很是硬氣,但手底下卻把手機插上充電線,以防止沒電。


    他又把手機翻過來放到另一個空著的枕頭上,防止睡覺的時候意外碰到掛掉了,最後再把音量開到最大。


    如此,嘴上好像毫不在意的江小鬆閉上眼睡著了,都忘了被窩裏還有隻貓。


    另一邊的伊依也似乎滿意地睡下了,沒有發出太大聲響,唯有均勻的呼吸聲。


    她也把音量開到最大。


    隔著手機,她聽著他均勻且悠長的呼吸,心裏是十分的安寧,滿足的安全感也如溫暖的小被子一樣包裹著她。


    很快她就困了,可睡覺的時候嘴裏還在念叨著什麽。


    可惜少女的聲音太小了,小到音量開到最大,熟睡的少年也聽不到。


    本來就要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忽的聽到淅淅索索地摸摸聲,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手機上亂摸。


    伊依一下醒了,稍微一動腦筋就猜到了是誰。


    “月月?”


    “喵。”


    月月極小聲地回應。


    “唔,好久沒見到你了,媽媽好想你,好喜歡你。”


    “喵哇嗚~”


    “你說什麽,你喜歡你爸爸?”


    “喵?”


    “我也是呐。”


    “......”


    白日靈動俏皮的少女此時如一隻瞌睡犯困的小貓咪,跟月月沒頭沒腦地聊著奇奇怪怪的事情,不久就睡著了。


    她的床上也有兩個枕頭,她睡在左邊的枕頭上,和江小鬆通話的手機放在另一個枕頭上。


    這一夜,兩人都聽著彼此靜謐輕悠的呼吸聲入睡。


    他們的睡眠前所未有的好,心是如此的靜,以至於都做了不可言說的美夢。


    也許唯有通過少男少女睡夢時,他們嘴角的淺笑,和下意識地把手放在旁邊的手機上的動作,才可以猜到他們做了什麽夢。


    一夜無話,唯有甜蜜清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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