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熄了燈,靜悄悄的,窗簾拉上,耳邊能聽到噠噠噠的雨點聲。


    進入江小鬆耳朵裏的,不止是雨夜的響曲,還有少女輕輕的呼吸。


    床上他早早準備好了兩個枕頭,被子也有兩張,他給她疊好放在一起。


    但伊依似乎對此仿佛沒看到,或者說她就是故意的。


    因為她在枕著原本給她準備好的被褥當枕頭,然後搶了江小鬆的被子蓋。


    用搶有些不恰當,她上床躺到另一邊之後,是很自然地伸手去掖他的被子,掖過來蓋上。


    黑暗之中,伊依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隻要不阻攔不反抗,那就不重要了。


    或許江小鬆自己也認為是這樣的,關了燈,就什麽都看不見,什麽都不知道了,這點小小的事閉上眼睛就過去了。


    他努力閉上眼睛,保持平靜,心裏還是不由自主地緊張。


    不管是誰,第一次和喜歡的女孩子一起躺在床上,一起蓋同一張被子,心裏都會是十五個吊籃——七上八下的。


    被子很大,江小鬆特意換了一張新的被褥,新的被褥有新的氣味,摸起來舒服睡起來也是,這是他提前準備好的,他提前預料到一部分特殊情況。


    就是伊依不大可能會安分守己地和他和衣而眠地睡完今天這一晚上。


    相信她單純矜持,江小鬆可能更相信誠哥變純愛了,西片能贏高木了。


    反正他寧願相信始皇帝複活讓他打錢,也不信伊依會老老實實地隻蓋好她的被子。


    事實證明,他的預判是對的,隻不過沒想到伊依掖他被子的動作是如此自然,理所當然一樣。


    被窩裏的溫度比平常要高不少,部分胳膊也挨著,能碰到她細膩的皮膚。


    多少有些猝不及防啊。


    黑暗之中,江小鬆苦笑著歎口氣,揪揪他因為緊張有些不自然的臉頰肌肉,睜開眼睛。


    房間原本要是亮堂的,那突然關燈人的眼睛就會暫時地不適應這種光線變化,就什麽也看不到,伊依會摸索地往床上爬找她的地方就是這個原因。


    待在昏暗的環境一會後,人的眼睛又會逐漸適應,又能在黑暗裏看清東西了,人體很神奇。


    眼睛的餘光悄然打量,江小鬆看得到伊依是平躺著睡的,原本給她準備的被子她果然是看到了,因為被子到牆根角去了。


    如果被子沒學會自己移動的話,那就是伊依把被子弄走了,然後鑽他的被窩。


    晦暗之中,少女的神情安詳,胳膊完全放到暖和的被子裏,睡得很香甜,很踏實。


    真像一隻小佩奇。


    江小鬆心裏笑話,重新閉上眼睛,卻還是睡不著。


    沒辦法,第一次和除媽媽以外的女孩子睡覺,睡不著才是常態,睡得著要麽就是隻有一根筋的呆頭鵝,要麽就是得了道的高僧,魅魔鑽到懷裏都能能坐懷不亂。


    江小鬆兩者都不是。


    畢竟有那麽幾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同學,從小就用幾百個g的雲盤熏陶他,他很難不懂,除非有障礙。


    正因為懂,所以待在床上等伊依洗澡的時候,他心裏就難免胡思亂想,隻不過本能還是克製,讓自己不去想那些東西。


    等到她真正上了床,真正和他在一個被窩裏睡覺後,心猿意馬就好像真的似得,撒著歡的在他大腦中上躥下跳。


    一些緊張又讓人忍不住好奇的想法像春天裏石頭縫裏瘋狂生長的野草,拚命的冒出來,怎麽拔都拔不掉。一些隻在裏,影視劇裏看過的曖昧情節,也像決堤洪水,怎麽堵都堵不住。


    畢竟是男人,心愛的女人同床共枕,她剛洗完澡的水嫩肌膚和你親密摩挲,秀發的清香也悄然朝你發動進攻。


    有點,難頂啊。


    心靜不下來,很難睡著。


    閉上眼睛嚐試睡覺,十五分鍾後江小鬆依舊無法撫平自己躁動悸動的心,隻好再次睜開眼睛。


    身旁少女依舊,姿勢都未曾改變,依舊睡得香甜,小嘴微微張著,嘴角都有了一絲亮晶晶的東西。


    睡得真安心啊。


    江小鬆不知道說什麽好。


    與睡得哈喇子都流出來的伊依相比,他實在是感到汗顏。


    難道她就完全不會胡思亂想嗎?都睡同一張床了,在同一張被子裏了,她還能有一個嬰兒般的睡眠。


    嗐。


    江小鬆覺得,他既當不成啥也不懂的呆頭鵝,也當不成坐懷不亂的柳下惠。


    不消說別的,美女脫光了高僧的眉毛都不會抖一下,而伊依就是洗完澡換上他的衣服睡他旁邊,他的心旌搖曳地都快飛走了。


    飛就飛吧,他也不在乎。


    雨霖不歇,夜幕深沉漆黑,光亮甚少,清冷的雨夜拍打著少年的躁動的心。


    雨聲蒙蒙,仿佛一張油布籠罩了世界。


    靜聽夜雨,江小鬆的心似乎平靜一些。


    少女的嘴角還有點濕痕,黯淡中也能看得到她雪白肌膚中有那麽一點格外亮的地方。


    江小鬆伸出左手,食指橫著在她嘴角輕輕擦擦。


    “嗯~嗯?”


    伊依迷糊地睜開眼睛,看到了已經躺好閉眼的江小鬆。


    “別裝睡啦,你拳頭都握著,和我睡這麽緊張嘛?”


    他放在被褥上邊手因為緊張不由自主地收縮,被她看到了。


    江小鬆張張手,把手放到被子兩邊,眼睛沒睜開,小聲說話。


    “你難道沒一點緊張的情緒。”


    “我緊張啊,可緊張了。”


    江小鬆睜開眼睛,白了一眼還在那重重點頭的伊依。


    “你睡得都流口水了,還緊張呢。”


    “啊?”


    黑暗中,少女的眼睛明顯睜大了,伸手摸了摸嘴角,她的小臉立刻微不可查地變得粉紅。


    糟糕,居然是真的。


    今天有點累,洗完澡她本來還想和他玩點小情趣遊戲,但是因為困乏,她不小心真的睡著了。


    “咋不說話了,我還以為你裝睡,看到你流口水才知道你是真睡了。”江小鬆見找到了閥頭,立刻乘勝追擊。


    嘖。


    伊依在短暫的臉紅後,立刻恢複了平常麵不紅心不跳


    的壞女人麵孔。


    睡著了怎麽了,那還不是他的被子裏太暖和了,睡著不是很自然的事情。


    不小心流口水又怎麽了,還不是他在旁邊,她太有安全感和幸福感了,覺睡得都香了不少。


    難道不是人之常情?


    江小鬆還想說話嘲笑伊依呢,忽的就說不出話了。


    伊依忽的掀開被子翻身,翻到他身上。


    一隻腿壓在江小鬆身上的被褥,另一隻在床上支撐。


    伊依的兩隻撐扶撐著床,和他的臉垂直相對。


    洗好幹透的發絲垂落,發尖距離他的臉不足一寸了


    秀發的淡淡清香,標致可人的麵容,以及隔著被褥,被她壓著的輕巧分量。


    少女沒什麽力氣,但是被她壓著,江小鬆感覺他一點都動不了,麵色通紅。


    難道終於要發生他最緊張,也是覺得最刺激的事情了嗎?!


    但是作為一個男人,被女人壓在上邊是一種莫大的恥辱。


    毫不猶豫的,他上半身挺挺,想要起來。


    但馬上,少女的發絲便落到他臉龐。


    伊依低伏下身子,一下縮近他們臉龐的距離,從用手撐床變成用胳膊肘撐床。


    於是乎,她徹底趴在了江小鬆身上,壓在她身上的腿放到他身體的另一邊,兩條腿分別岔開,跨坐在他身上。


    且,她的胳膊肘就撐在江小鬆脖頸兩邊,她反手扣住了他的手腕。


    煩惱青絲,沒有任何前兆就襲擊了他,讓他的臉龐癢絲絲的,想掙紮手腕卻被扣住,身體被她壓住了。


    同時,望著近在咫尺的佳人玉容,江小鬆的體溫達到史無前例的到,屬於在動漫裏頭頂蒸汽拉滿的類型。


    “夜,還好長呢。”


    黑暗之中,兩人隱約可以看到對方的臉龐,隻是看不到具體的神情。


    饒是如此,江小鬆也能想象到她的笑容已經燦爛到山花綻放了。


    此時兩人都沒了任何動作,伊依沒有更進一步,江小鬆也沒有過於反抗。


    唯有淅瀝的雨聲還在耳邊。


    伊依此時的確在笑,雖然看不到他的具體表情,卻也能猜到他估計要汗流浹背了。


    麵孔該是紅的,身體該是熱的,心髒該是躁動不安的。


    “我們,不做點什麽嗎?”她輕輕探下頭,頭發落下,她的俏臉朝著江小鬆的臉越來越近。


    本以為他會從呆愣中反應過來,立馬激烈反抗,她再如一隻滑溜的泥鰍一樣脫離而走。


    但沒想到江小鬆還是毫無動作,似乎可以任由她胡作非為。


    少女下落的動作逐漸遲緩,跪趴著的小腿也在慢慢繃緊。


    離得越來越近,她的神情不變,隻是眼神中多了一絲獨屬於懵懂少女的慌亂和羞澀。


    這一切,江小鬆都能感受到,看到,也能聽到她的呼吸有了一絲粗重。


    顯然的,伊依也在緊張。


    說到底,她隻是一個沒談過戀愛的女孩,也就多一些慧黠,知性。


    但真要論真刀真槍了,女孩子在這方麵比男生要膽小的多。


    但這並不是說不願意,隻是本能地畏縮。


    然而與少女膽怯心境不同的是,她的動作中雖然多了些緊張,卻沒有帶著多少遲疑。


    捉弄的心思過後,她望向下方江小鬆的神情裏,更多是一片清明。


    慢慢,慢慢的,慢慢地下落。


    直到兩人的唇瓣相碰時,江小鬆才終於從昏暗中,清楚地看到伊依眼睛裏的情緒。


    那是欣喜,是興奮,是緊張。


    最多的,是幸福。


    少女的唇瓣溫潤清涼,直到發絲脫離,唇瓣溫涼的觸感消失後,江小鬆才回過神。


    隻不過她已經起來了,伊依下半身依舊跪趴在他身上,上半身挺著。


    距離拉開後,在黑乎乎一片裏,他也不知道她的表情。


    雨聲寂靜,雨冷打窗。


    屋內靜謐,旖旎的氣氛在迅速升溫。


    兩個人在看不到對方的環境裏,各自回味著剛才的感覺。


    “這是不是你的初吻。”好久了,久到門縫裏探出一隻貓貓頭,伊依才小聲問他。


    雖然她已經在克製了,但是江小鬆還是能聽得出來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因為緊張和後來的興奮,導致難以抑製顫音。


    他想了想,也聲音小小的回答。


    “要是不是,你會怎麽辦?”


    “?”


    都不等伊依發飆,騎在江小鬆身上的她忽的就再次低伏在他身上。


    手腕被他拉住,脖頸也被江小鬆輕輕捏到,再次被他放到他們剛才旖旎的距離。


    柔順的發絲再次接觸他硬朗的麵頰,麵麵相對,少女口中呼出的熱氣撲到他臉上,俏臉粉紅,釵橫鬢亂。


    饒是如此,情迷意亂的眼神中,伊依也還是拚命地擠出一個狠狠地瞪給他。


    “......你瞪我幹什麽,我以為我這樣你挺喜歡的。”


    “你知道我想問什麽。”少女的杏眼睜大,有了以往很少見的一絲驕蠻。


    “.......那肯定是我媽啊,我一個母單,除了我媽,誰還能親我。”


    江小鬆回答完畢,下一刻迎接來的便是又一次突然起來的熱吻。


    “我。”


    香風襲麵,等到再次反應過來時,他麵孔通紅中,又帶著一絲懊惱。


    剛才她主動,是她親,為什麽這次他主動了,還是她占便宜。


    “家裏,有那個嗎?”伊依輕輕起來,趴在他身上,眼神熱烈地問他。


    “......怎麽可能會有那種東西。”


    “嘖。”


    伊依砸砸舌頭,悄悄從他身上起來。


    回去蓋好被子,她閉上眼睛,沒一會就有了均勻的呼吸。


    她又獲得了嬰兒般的睡眠。


    ......


    江小鬆翻了個身,摸摸嘴唇,心跳的飛快。


    勇了一把的少男,此時耳朵根都快熟了,天知道他剛才主動把伊依摟下來,用了多少勇氣。


    但是吧,雖然他主動了,但又好像沒完全主動。


    江小鬆害臊之餘,還有點鬱悶。


    先是伊依主動騎他身上了,然後她就主動來了個甜甜的吻。


    他想著不行啊,老爺們怎麽能輸了陣仗,於是換作他主動,結果最後還是伊依主動。


    要是這樣也就算了,都親了兩回,按照大人哄小孩的說法,都夠她懷兩次孩子了,他也不會得了便宜還賣乖。


    但最後這個‘嘖",真是讓人心裏又無語,又空落落的,又無奈。


    以後可不主動了,一次主動都快把多少年的勇氣花光了,還沒落得個好。


    江小鬆閉上眼睛,想了想,又睜開,把被子往伊依那邊拉點,把她蓋嚴實。


    雨夜冷冷,被窩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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