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皇帝的內心怎麽委屈,到最後他還是被上皇給攆出了暢春園,並且明確表示,以後沒什麽事情不要來打擾自己了,自己要頤養天年。


    在兩個皇帝的對話中,史陌全程假裝自己就是一團空氣。他可以肯定,自己在那種類似於發呆但是比發呆要舒服一百萬倍的失神狀態下,自己一定做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才會讓兩任皇帝都對自己露出那麽奇怪的表情。


    等到史陌和皇帝回到紫禁城後,史陌再次抬頭看天,發現原本在自己進京的時候,兩股互相頂牛成掎角之勢的紫氣,不再相互針對了。西北暢春園的那股,似乎平和了許多。


    考慮到史陌目前無家可歸的狀態和明顯對國家有大用處的狀況,皇帝大手一揮,把史陌安排到了皇子所裏,和徒暉比鄰而居成了鄰居。


    隨後就下了到旨意,把當初參與徒暉出京事件、已經被控製起來的人都料理了,宮內空出了包括伴讀、侍衛在內的職位十五個。又把在朝中推波助瀾的大臣都貶官的貶官,下獄的下獄。一場清洗之後,才算是了結了這次的事件。


    百忙之餘,皇帝想起了和自己兒子一起被弄出京城的衛若蘭,直接就點了伴讀,正好接替剛剛空出來的位置。衛若蘭在第二天就搬到了徒暉的外院,成為了一名光榮的皇子伴讀。


    衛若蘭因為能重新見到史陌,對於做了皇子伴讀這件事情,還是很高興的。但是唯一不高興的事情,就是每次史陌都用一種“這孩子到底為什麽總這麽熊”的眼神看自己。


    衛若蘭一點也沒覺得自己熊。要知道,別家的孩子可不會在自己這個年紀就每天勤練武藝熟讀詩書到他這麽刻苦的程度。在大家眼裏,衛若蘭其實是個有誌氣的好孩子。史陌就是覺得衛若蘭是個中二熊孩子,對總是追著自己的衛若蘭愛理不理的。


    “雖然若蘭經常做一些像是上課的時候給師傅搗亂、挨了罰還沾沾自喜的炫耀被打腫的手、撩撥小宮女欺負小太監這種有失體統的事情,但總體來說瑕不掩瑜,衛若蘭是個好的。”


    徒暉覺得,衛若蘭和史陌都是和自己共過患難的,總這麽僵持著也不是個辦法,所以找了史陌談話,希望能讓史陌別總是拒衛若蘭千裏之外了。可是話一說出口,就發現有些不太妥當。


    因為經常和史陌在一起學習交談,徒暉發現自己的說話風格開始向史陌的方向靠攏了。原本遣詞造句的習慣也一點點的改變,變成了剛剛說出來的話的樣子。


    史陌微眯著眼睛看徒暉,直到把徒暉給看得有些心虛了,才開了口:“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你說,要怎樣才能拯救衛若蘭的智商?”


    雖然不太明白“智商”的具體含義,但是徒暉大概能才出來史陌的意思。要說衛若蘭不聰明,也不是啊,明明就念書念得很好啊。可是要說聰明,看見衛若蘭那種見到史陌就犯傻的勁頭,徒暉還真是不能違心誇衛若蘭一句。


    雖然徒暉和史陌的這段對話沒有起到徒暉預期的效果,但是史陌最後自己把心態調節過來了。衛若蘭現在也隻不過是個才九歲的孩子罷了,自己不應該用成年人的標準來要求他。而且衛若蘭一見到自己就經常犯傻的行為,好像就是在對自己撒嬌一樣。那麽,就當養了個孩子吧。爭取能讓衛若蘭在未來,不那麽二。


    短暫平靜的生活大概過了小半個月,皇帝就在取得了自己親爹——上皇的同意之後,打算對史家和賈家下手了。收拾這兩家的同時,捎帶腳的,把史陌的問題也解決了一下。


    按理說吧,其實史陌他爹死的時候,老保齡侯——也就是史陌的爺爺還在。雖然有心希望能傳爵位給大兒子的遺腹子,但是考慮到自己的身體狀況不一定能支撐到這個孩子長大,而且也真的無法確定這個孩子是個男孩兒,就算老侯爺上書要把爵位傳給二兒子,也是理所應當的。所以史鼐和賈史氏就算是不換了史陌,其實對於爵位的傳承也影響不大。


    但是賈史氏就為了以防萬一生出來的是個男孩兒會繼承了爵位,所以直接把孩子給換了。往小了說,隻是家事,但往大了說,就是欺君之罪了。


    所以聖旨下到了保齡侯和忠靖侯兩府;收了兩家的兵權職務,將史家所有人員收監,兩府封查。當然,這並不是說直接就要把史家人都砍了,畢竟皇帝也是要名聲的。等把人關上個十天半個月的,也就貶為庶民放出來了。


    下到賈家榮國府的旨意,就不光是皇帝的了。畢竟這裏還夾著一個賈史氏呢。所以比起聖旨,先到了榮國府的,是皇後的懿旨。懿旨裏直接就打了賈史氏的臉,明言賈史氏不遵三從四德,因而褫奪誥封。隨之而來的聖旨,一是把賈赦的威遠將軍降為三品威烈將軍,二是直接把賈政的官職一路到底。


    第二天早朝,倒是有四王八公之流的人給史家和賈家求情。皇帝直接就把史陌的事情給抖落了出來,直言這是欺君之罪。他沒有立刻淩遲這兩家,已經是念在兩家祖上有跟隨太、祖的開國之功。如今隻是收監降爵,已經是輕罰了。


    一群勳貴老臣見說不動皇帝,直接在下了朝之後去了暢春園,想讓上皇做主,讓皇帝收回皇命。以往要是皇帝有了處理老臣的意向,隻要到上皇這裏,哭訴一會子,稍稍挑撥幾句,上皇立刻就會斥責皇帝,要皇帝收回命令。但是這一回,這些老臣連園子都沒進去。


    上皇也是很愛惜自己的羽毛的。他一生經曆坎坷,幼年繼位,成年後勵精圖治才有了一個明君的美名。以往為了仁厚之名,再加上對於自己春秋衰老的抑鬱,難免會為了老臣撐腰而和皇帝做對來顯示自己仍舊是國之主宰。


    但是聽了史陌的話,在知道自己的仁心被這群老臣利用,以至於社稷腐、敗之後,上皇是決計不會為了幾個利用自己的臣子而讓自己的一世盛名毀於一旦的。所以對於老臣會來求自己這件事情,上皇早就猜到了,並且下了一個簡單的命令:不見。


    幾個老臣傻了眼,又開始上竄下跳的聯合朝中官員上書皇帝來刷存在感。不得不說,這些人的行為正中皇帝下懷,一舉讓皇帝看清了朝中的勢力分布。


    然後用結黨營私的罪名把這些人擼下去一大半,直接換上自己準備了好幾年的人手。這些人怎麽也想不到,皇帝早就預備好了接受他們職位的人了。


    收拾好了前朝一些礙手礙腳的人,還剩下的那些屍餐素位的人也不足為慮了,皇帝也針對史陌做了安排——繼承保齡侯之爵位。同時,念起年幼,準許史陌繼續在宮內於皇子們一通念書。


    所以,史陌想象中的認祖歸宗回到史家之後,一定會麵對的種種宅鬥手段,根本就沒發生。他和那些人連麵都照一個,直接就成了保齡侯府的主人。這樣的結果,說實話史陌還真有點微微的失落。他可是有斷人、觀氣這種外掛的人,怎麽能一點都沒用上,就直接成了宅鬥的勝利者呢?


    忠靖侯史鼎,也就是史陌的三叔,可以說是跟著史鼐吃瓜落了。本來麽,按家裏的排行,他排老三,自己上頭有兩個哥哥呢,爵位的傳承怎麽樣也到不了自己頭上。所以才會那麽拚命的救駕,以命換命弄回來一個忠靖侯的爵位。可是自家大嫂生孩子這事兒他是真的不知道啊!


    索性最終的結果,史鼎是把兵權交了,隻剩了一個空桶子的爵位,但起碼家裏沒有什麽大的變故。


    史鼐就不同了,雖然不是主謀,但整件事情就是因他而起。所以是連兵權帶爵位都一起擼了,徹底成了白身一個,而且還被清出了保齡侯府。


    史鼐從出了大牢知道爵位和兵權都沒了,就一直鐵青著臉一言不發。關於他的那位姑姑做的手腳,他是真的不知道。這麽說也不對,其實史鼐雖然不知道具體的手段,但是之前曾經聽老保齡侯身邊有了年歲的嬤嬤說過,大嫂懷的孩子十有八、九是個男孩兒。所以當生出來之後是個女孩兒,他其實心裏就有了猜想了。隻是因為關係到切身利益,所以就當作這件事情不存在。


    史鼐一家幾乎算是淨身出戶了。當日皇帝下令封存保齡侯府,是真的封存。如今,整間府邸裏的物件財產都成了史陌的。皇帝也沒趕盡殺絕,為了體現自己的寬容,按照史鼐妻子的嫁妝單子,把史鼐妻子的嫁妝還給了史鼐。東西就放在嫁妝裏陪嫁的一個小宅子裏。所以,現在的史鼐,就是一個吃軟飯的。


    要說此刻覺得自己,最是受了無妄之災而心有不甘的,其實既不是史鼎也不是史鼐,而是自小就作為侯府嫡出大姑娘被養大的史湘雲。此刻的史湘雲,失魂落魄的跟在史鼐一家人的身後,朝史鼐妻子的陪嫁宅子走去。直到剛剛她才知道,原來自己並不是史家人,更不是什麽金尊玉貴的侯府千金小姐,而是個不知道從哪裏被抱來頂替身份的孤女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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