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如意仰著頭,茫然的看向沈湛清,似是想到了什麽,立馬就將長棍丟了出去,然後就十分靈活的躲到了傅伯南的身邊,整個人再次陷入麵無表情之中。


    “你……”


    沈湛清見他的問話打了水漂,十分不自然的看向薑如意,薑如意的表現讓他感覺到十分的奇怪,這個女人渾身都是迷,她似乎會醫術,又擅於打花牌,此番竟然還會沈家棍法。沈家棍法素來不外傳,更何況她還是一個閨閣之中的女子。方才她出手幹淨利落,顯然是練家子出身。


    “你,你如何會……”


    沈湛清正準備上前,薑如意則是拉著傅伯南的衣袖,眼巴巴的望著傅伯南。沒辦法,薑如意的眼神可憐兮兮的,讓傅伯南動容,加之他本就不喜沈湛清,尤其此番沈湛清還這般的盯著薑如意看,傅伯南輕輕的咳了一聲,對著沈湛清便道:“公瑾,阿衡受了些許的驚嚇,此番不太方便,阿衡我們走。”


    說著傅伯南就護著薑如意準備離去。


    沈湛清就站在那處,看著方才被薑如意扔在一旁的長棍,他彎下腰來,撿起了長棍,長棍上還沾著薑如意的血,“怪哉,這薑如意到底是什麽人啊?竟然連我沈家棍法都會,此人當真蹊蹺,不得不防。”他查看著上麵的血跡,竟是沒有幹,那血就染到了他的手上。


    “七哥,你怎麽還在這裏?院長喊你呢?”


    沈婉如氣喘籲籲的跑到了這邊來,方才出事的時候,沈湛清和傅伯南幾乎同時衝上了看台之上,保護康王殿下,如今人群散開了,蹴鞠比賽也不辦,於是乎桃江學院的學子就準備在上京四處走走。而作為桃江學院優秀學子沈湛清自然要領著眾多學子在上京四處逛逛了。


    “走吧!”


    沈湛清拿著長棍,就大步離去,瞧了身上的衣服,準備尋一個地方換下這一身衣服,不然這樣出去,怕是會嚇到浴佛節出行的姑娘們。


    三天後。


    薑如意一個人獨自在家,自從上次行刺事件發生後,張氏那可是嚇得不輕,說什麽都不帶薑如意出門了,就算有人來請,她也一一回絕了。於是乎薑如意每日就和丫鬟小暖以及蘭香三人在院子裏麵搗鼓著一些東西。張氏自是不管她,但凡她需要些什麽,都給送過來,反正薑家也不缺這些銀錢。


    “大姑娘,這是你要的紫萱草。”小暖將紫萱草遞給了薑如意。薑如意拿到了放在了鼻尖嗅了嗅,“恩,對的,將那水給我弄一些過來。”


    薑如意接過小暖遞過來的水,顛了顛,將紫萱草放在一邊花草之中,用力搗碎,碾成汁液,之後就放到身邊不遠處的炭火烘烤一會兒,隨後又加入了一些白色粉末狀的東西,然後用趁熱用琉璃瓶給封住。一些列動作如行雲流水一般,一氣嗬成。小暖和蘭香都在那邊瞧著,光薑如意舉手投足之間的動作就極美。


    “好了,幫我埋在樹下吧。”


    薑如意指著一棵樹,對小暖說道。小暖自是聽話的,抱著一些琉璃瓶去埋了。而薑如意此時也起身,東西自是有蘭香來收拾。


    “大姑娘,你太有才了,你做的胭脂水粉比那外頭買的都好,上次你給了一些,我用了一些……”蘭香笑著摸了摸自己的臉,蘭香本來就長得有些黑,自從用了薑如意給她的一些胭脂,她也不確定那是不是胭脂,反正用了之後,不僅整個人都香香的,就連皮膚也變得又白又滑又嫩的。


    薑如意站起身子,她突然就走近蘭香的麵前,一雙眼死死的盯著蘭香的臉看,蘭香被薑如意這一動作驚呆,因為薑如意幾乎是貼在她的臉上。


    “你的臉不好看!”


    蘭香都要哭了,哭喪著臉,耷拉著腦袋看著薑如意,因與薑如意相熟,蘭香當即就撅嘴,頗有些懊惱的說道:“大姑娘,我知道我長得不好看,但是你說話也不用這麽直接吧。”


    薑如意見蘭香如此,歪著腦袋,“但是我可以把你變的好看。”說著就給她遞了一個琉璃瓶:“給你,擦臉的,一日三次,飯後擦臉。”


    蘭香一聽,立馬就一喜,“謝謝大姑娘,這叫什麽名字!”


    “點絳唇!”


    ……


    “笨丫頭,這個老爹專門給你配的,讓我的丫頭好顏色!”


    “真的啊!”


    又是一副畫麵,點絳唇,這叫點絳唇,是她,她記起來了,薑如意的腦海之中的畫麵漸漸的完整起來,她看見有一名長者,慈愛的望著她,正在挑選花草,製作香脂。


    “大姑娘……”


    薑如意被人一喚,猛地驚醒了,回頭一看,竟是盧氏。盧氏今日身著一襲水青色長裙,緩緩的來到了薑如意的身邊。


    盧氏相較於張氏要貌美些許,而且也粗通些詩文,識字。她是一個識趣的人,十分清楚自己在薑家的身份,一直都十分的安分守己,做好一個妾侍的本分。此番她手上還拿著一雙大紅四季花緞子白綾平底繡花鞋兒,這是她特意給薑如意縫製的。


    “大姑娘,你試試!”


    盧氏十分小心翼翼的,生怕嚇壞了薑如意了。做人妾侍最是艱難了,雖說張氏好相處了些許,但是到底是主母,加上張氏本就不通文墨,有些話,有些禮,在張氏那裏便是說不通。比如盧氏來家已經有七八個月了,如今肚子還未有絲毫的動靜,張氏已經開始敲打了。說什麽老爺宿在她房裏不少,為何肚子竟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了。盧氏是心裏著急啊。


    張氏沒有子嗣,就看薑如海的態度了,薑如海若是可以容得下,那張氏自然還是主母了。若是她沒有子嗣的話,那還要看張氏的態度了。張氏若是容不下,將她發賣,在討一房妾室,她到時候哭都沒處哭去。


    薑如意瞧了一眼盧氏,盧氏整個人顯得十分的憔悴,她見薑如意遲遲未有動作,便顯得有些尷尬,那鞋在手裏,收回來也不是,遞出去也不是。


    “你的肚子……”


    薑如意低著頭,她輕輕的伸手去,搭在張氏的手腕上,隨後就皺起了眉頭。


    “你喜歡吃枇杷?”


    張氏抬頭一看,就驚訝的望著薑如意,她愣了一下,之後才點頭道:“大姑娘,你怎麽知道的?”是的,張氏非常喜歡吃枇杷,而且近日來枇杷剛剛上市。薑家對妾侍在花度上倒是也沒有克扣什麽,因而盧氏就常命下人去采買一些時令的水果,當然買的最多的就是枇杷了。


    “你不能吃,不然沒有孩子。”


    薑如意脫下鞋子來,開始試盧氏給她做的鞋子穿,十分的合腳,穿著還挺舒服的。


    “這……”


    盧氏不知曉薑如意的話到底做不做得真,可是她的肚子一直都沒有動靜,她心裏著急,若是不吃枇杷就可以懷孕的話,那就不吃便是,反正死馬就當活馬醫了。


    “挺合腳的,謝謝!”


    薑如意說話都十分的生硬,而且也很直接,她絕不平白無故受人恩惠,既然選擇接受,她定會還那人一個情分。


    自此之後,盧氏就將枇杷給徹底的戒了,不說,一個月過去,她竟是被診斷出有孕在身,盧氏一聽到自己有孕了,心裏自是一喜,又高看了薑如意一眼,對薑如意便越發的好起來。


    一日,盧氏的家人聽說她有孕,自是帶了一些東西來瞧盧氏。盧氏的父親乃是一個窮秀才,考了大半輩子也沒有考上舉人,身子也不好,家裏的開支全憑她母親給人漿洗衣服賺錢,家境十分的貧寒。盧氏是老大,底下還有兩個妹妹一個弟弟,兩個妹妹還未出嫁,一個弟弟還在上學。


    “大姐,這是阿母讓我給你送的一些雞蛋,都是自家產的,你不要嫌棄,留著吃。”


    盧氏的小妹—盧四娘說道,就將那竹籃裏麵的雞蛋給了盧氏。其實也沒有多少雞蛋,也就二十幾個的樣子,但是對於盧氏那個貧寒的家裏來說,已經是最大的誠意了。


    “本來阿母是想將那下蛋的母雞給你的,可是小弟開年又要交束脩,所以……”盧四娘十分為難的望著盧氏。盧氏如何不知道家裏的光景,她點了點頭:“無妨,這雞蛋我且收下,這個給你,回去幫扶家裏。”


    “大姐,這如何使得,我聽說為人妾侍處處都要受到主母管製,你將錢財給我,你將如何自處?”盧四娘當即就站起身子,不要盧氏的東西。


    “大姑娘,你等等我啊,等等我。”


    是小暖的聲音,原來薑如意今日尋了一個新鮮的玩意,放紙鳶玩。


    “那是……”


    “是我們家大姑娘,就是薑如意啊,以前爹爹常常稱讚的那位?”


    盧四娘當即就站起身子,朝外間望去。


    “哦,竟是她,她就是前不久救活死人的那個薑如意嗎?”


    盧氏點了點頭,“是啊。”


    要說薑如意救活死人一事,那還是半個月前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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